第341章
物很重要。 自认为能谨记这点很不容易了。 即墨秋:“亲兄弟,明算账?咱俩算算?” “大大大、大哥――” “封禁,开阵1 这一晚,公西仇是饿着肚子入眠的。他当然打得过即墨秋,但他能跟大哥还手嘛? 被大哥打,是什么滋味? 这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不甜,很疼。 沈棠是第二日才知道这个消息。 还是祈元良无意间提的。 她险些被口水呛到:“元良,当真?” 沈棠这几天还愁如何绕过公西仇,将即墨秋骗过来。别看即墨秋看着很好骗,但公西仇不是摆着看的,是个硬骨头。 正准备来一出声东击西,偷公西仇老家,祈善就给自己一个大惊喜,即墨秋进锅了! “你怎么说服他的?” 公西族大祭司可不好糊弄。她跟公西仇关系这么铁,这老蝌蚪还要一成佣金,更何况是没多大关系的?居然没狮子大开口? 祈善却道:“没有说服。” 沈棠不信:“没有?真没有话术套路?” 祈善仔细回忆,肯定摇头:“确实没有,只是提了句北漠不安分,公西仇即将率兵出征前线,问他有没有随军协助的打算。” 沈棠还等着下文:“没了?” 祈善道:“没了。” 沈棠由衷发出感慨:“……这位大祭司,意外得热心正义啊,颇有古时游侠义士,仗义行侠之风。此前是我想法狭隘,还以为他会跟公西仇一样死要钱呢,甚是惭愧1 圣物前脚振臂一呼,大祭司后脚追随响应,这才是正常的发展,公西仇才是异类! “对了,北漠那边军情如何?” () 今天更新早点儿。 第965章 965:狼和狗 姜胜尚在一侧可怜被祈善忽悠瘸的即墨秋,转眼就被主上点名,他从容不迫出列:“根据内线传回的消息,北漠王庭正在集结兵马。关于动兵,内部有截然不同声音。” 对于前者,沈棠有心理准备。 金栗郡一事爆发速度比北漠预期更快。 沈棠刚察觉北漠掺和其中,便下令让坤州境内折冲府优先支援边境,与边军一道戒备防守,防止北漠突袭动作。反观北漠,经营多年的暗桩被拔除,相当于断了他们在康国境内的眼线,加之境内缩紧严查可疑人员的力度,不管是私下行动还是情报传递,难度提升了不止一倍。自然,北漠方面收到消息的时间也靠后,相应的反应也慢了两拍。 至于后者,那是她尚未料到的。 宁燕偏首看来,被勾出几分好奇:“北漠王庭内部居然会有不同声音?他们不是一致齐心要南下,掌控西北大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北漠土地也养百种人。” 还以为北漠都是铁血主战派呢。 历年来,北漠对外都是这副形象。 姜胜笑语道:“自是因为渗透得当。” 元凰元年年初,北漠派遣使者图德哥和龚骋一行人来商议两地友好,开放互市。此举固然方便了北漠在康国境内的小动作,但也有利于康国着手对北漠方面反渗透行动。 端看哪方面更懂人心了。 姜胜提这么一嘴,宁燕便想起来了。 “如此看来,收效颇丰。” 姜胜道:“毕竟花了大价钱大心血。” 几年前的种子,终于等来结果的一天。 要是一点儿回报都没,荀含章这个户部尚书还不闹翻天啊?那笔资金可不是小数。 那还是元凰元年的事儿。 那时,老六荀贞那把开源节流的刀子还没砍到沈棠的头上,她还能吃到一点盐铁生意分红,但为了加速还清荀贞欠下的巨额负债,沈棠不得不扩大生意版图,进军其他行业。想了一圈,当下最赚钱的地方在哪里? 毋庸置疑,自然是康国与北漠交界。 两国互市地点就设在驼城。 驼城这个地方很特殊。 早年那会儿,西北诸国跟北漠开战皆是以驼城为界,大军驻扎在此,合力让北漠无法逾越分毫,还在此地建造了九回京观! 聚集敌尸,炫耀武功,震慑宵小! 其中还有数次京观的顶部以北漠王庭王室重要子弟首级点缀,普通部落首领、文臣武将的脑袋更是不可数。久而久之,此地便成了北漠心中最大的耻辱,同时也被他们尊为先祖长眠之地,王庭出征之前都会举行盛大的祭拜先祖仪式,以此激励士兵的士气。 驼城,或者说“驮”城、“托”城。 一说是北漠先祖遗骸托举而成的地方。 另一种说法带了点儿神话色彩,说是有一只从东面而来的神龟,欲图驮着天下气运送到北漠。结果神龟在驼城位置被畏惧北漠的西北诸国联合斩杀,四肢分尸弃于诸国。 神龟含恨长眠于此。 北漠贤者也曾发出谶言――天命在北。老人之间还有代代相传的传说,传闻北漠祖上血统优渥,曾经统帅整个大陆,乃天下至强之国,国力昌盛,万国臣服,莫有不从。 从上往下看,驼城的轮廓确实有几分龟背的模样。种种传闻互相印证,一代代灌输下来,北漠子民已经对驼城这些神话坚信不疑,比十乌笃信自己是金乌后代还要狂热。 自从冒出个郑乔搅风搅雨,庚国对边境掌控力不从心,北漠便趁机抢走驼城的实际控制权,而沈棠上位后,北漠装傻充愣不肯归还驼城。沈棠直接出兵将驼城团团包围。 包围后,又在驼城外面堆满铸城器具。 只围不攻,限制物资进出。 北漠派遣使者责问。 沈棠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 她只是想修缮老城,能有什么坏心思? 修缮老城的费用甚至不用北漠掏。 如此,还不能彰显她的诚意? 北漠方面哑口无言。 只能为了“百年大计”,咬着后槽牙,不敢跟沈棠在这个节骨眼撕破脸,只待驼城修缮完工就找借口将人从驼城扫出去!驻守驼城的北漠贵族收到命令,只好忍气吞声。 北漠王庭忙不迭派人盯着建设进度,生怕沈棠方面又出尔反尔搞什么幺蛾子,沈棠权当自己没看到,期间还以进度太慢又调拨了一批业务熟练的工匠,仅仅两月就竣工。 然后? 然后沈棠给他们上了一课。 用实际操作演示什么叫做―― 请神容易,送神难。 更何况还是不请自来的“神”。 驼城如今的驻兵,皆是曾经重修驼城的工匠。这些人修好驼城,身份无缝转换,从全能工匠摇身一变成为能打能守的士兵。 看着工匠脱下干粗活的衣裳,套上甲胄的瞬间,驼城的北漠贵族只觉人都麻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一批兵力过来就不走了,再加上一开始派来的护卫,两方数量以绝对优势压倒驼城本地的北漠势力,拿下了话语权和控制权。沈棠没费一兵一卒,啃下了大半个驼城。 驼城的互市进行得轰轰烈烈。 既然驼城好挣钱,不整点对不起自己。 沈棠便伸手管徐解介绍几个有着丰富从商经验的好手,其中一人引起了沈棠注意。 此人横肉纵生,膀大腰圆,虽是普通人,体格却比许多普通成年男性还要高大! 观外貌,年纪二十七八。 最让沈棠印象深刻的是她说话刁钻圆滑,行事干练精明。说得好听一些是精通人情世故,说得难听点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几人中的现眼包,也是唯一女性。 沈棠见他们的时候刻意隐瞒了身份。 其他几人都以为她是徐解看重的徐氏族人,唯独此人在几句话后,眼珠滴溜溜转。趁着私下交谈了解,更是突然冲她行大礼。 沈棠被揭穿身份却无丝毫惊诧。 此人小心翼翼,微弓着脊背,姿态谦卑道: 沈棠见过不少巧如舌簧、谄媚阿谀之辈,但还真没见过会将“讨好奉承”四个字直接写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的: 她这话很直,也不好听。 这名女商贾是个人精,面对沈棠这番不留情面的话,不仅不见屈辱隐忍,反而眸光大绽,喜色盈面――倘若主上真不待见自己,早喊人将她赶出去了。现在这么说,是给她表现机会。表现出色,便能脱颖而出! 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人也确实很有本事。 沈棠仔细看了此人这些年的成果。 很漂亮的战绩! 笑意浅淡: 此女家中世代经营小生意,上面有个满脑子只知吃喝嫖赌享乐的纨绔长兄。父母赚的是辛苦钱,早年熬坏身体,体弱多玻去世前,担心儿子撑不起门楣,败坏家业,为保住家财,便给她找了一个有点经商天赋、出身低微的赘婿,让赘婿给家中打点生意。 奈何纨绔兄弟实在扶不起,还被赘婿哄骗交权。赘婿明面上当牛做马,忠心耿耿,背地里却另起炉灶,偷偷将岳家的人脉生意移花接木过去。数年之后,翅膀逐渐硬了,自觉有底气的他再也不掩饰对丑妻的嫌弃,早就趁着在外走商的机会,养了几门外室。 结果么? 结果就是纨绔兄弟被赘婿带着荒唐,掏空身子死于马上风。赘婿和几个心腹在外走商途中,遭遇土匪,死于非命。成了寡妇的女人悲愤之下报官,土匪逃命,货物追回。 这个赘婿是外地逃亡过来的,家中无父无母无亲族,自然也没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吃独户。她顺利继承了产业,每日思念亡夫,以泪洗面,靠着操劳生意麻痹自我。 本乡士人听闻事迹,提笔作赋,赞誉她是“最美贤妻”,还道人之美丑存于心而不在皮囊骨肉。外人得知此事,可怜她遭遇。 感慨不止―― 有钱又怎样?再多的财富哪抵得上一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丈夫?而且,她一介妇人哪懂什么生意?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败光喽。 母族这边亲戚好心想过继一个孩子给她养老,但都被以“孩子不是亡夫血脉”为理由拒绝了,不少人听她这么说,直翻白眼。 过继来的孩子有她亡夫血脉才叫有鬼。 也有好事者不解,赘婿不是养了几房外室还生了孩子么?咋不带着孩子来继承家产?于是,闲得蛋疼去养外室的几处小院打听,发现人去楼空,仿佛此地没有住过人。 坊间市井猜测外室和孩子遇害了,也有人说她们受到担心正室报复,提前跑路了,更有人说在别处看见过这些母子/母女,人家生活得好好的,还有人带着孩子再嫁的。 不管怎么说,女人都是最可怜的一个。 虽然继承了财富,但失去了宝贵爱情。 沈棠见鬼般看着徐解: 徐解咳嗽: 以徐解当郡守这么多年的经验,他自然知道这事儿没表面上看着简单,但复查后的结果确实没有毛病,他总不能乱拿人吧。 民不告,官不究,不告则不理。 也没人去告她谋财害命。 外室和外室子都不吭一声呢。 纨绔兄长被酒色掏空身体,但又不肯承认自己不行,每次寻欢作乐前都要服用大量令人兴奋的药丸助兴,这种药丸本身就会影响心脏,马上风可太正常了。赘婿也是为了贪时间、省麻烦,不顾那条路有山匪出没的警告,大着胆子非要从这边过,翻车了。 徐解: 沈棠翻白眼: 这名女性商贾奸猾且会来事。 徐解最中意的并不是她。 沈棠赞同: 北漠在商贾中间的名声是出了名的坏。 买东西不给钱是基操。 赖账拖延多久,全看薛定谔的良心。 这种恶人,自然需要灵活变通的恶人去收拾,沈棠没考虑多久,拍板钉钉确定人眩 在真正任用前,沈棠想听听她的计划。 她道; 女性商贾挤出一抹笑容,面上横堆的肌肉将眼睛挤成缝: 沈棠: 这跟弃婴发誓撒谎死爹妈有什么不同? 她也没跟人计较这点地狱幽默: 女性商贾想也不想: 沈棠: 还真是诚实,不说一字假话。 沈棠又道; 女性商贾道: 女性商贾眸色晦暗了三分, 沈棠抚掌而笑: 她原先还没这个念头,但听了女性商贾的话,心中萌生了一个小小的计划; 一直胸有成竹的女性商贾慢了半拍,小声试探道: 沈棠拍着她肩膀,略微弯腰,俯身在她耳畔气息轻吐,笑道: 女性商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坤州,茶肆。 茶肆酒馆一向是消息汇聚之地。 沈棠御驾亲征一事并未隐瞒。 她人还未率领兵马抵达前线战场,坊间市井已有了议论声音,前线地区收到消息,本地官府让一部分人留守,维持本地基础农耕进度,一部分老弱提前转移至别处,减少大战爆发后的战争损失:“说来也怪埃” 三三俩俩茶客聚在茶肆谈天论地。 一人突然疑惑出声,引得同伴侧目。 问道:“你又听说什么怪事了?” 最开始挑起话题的人却摇头。 同伴恼道:“那你突然道什么怪?” “怎么就不奇怪了?你们想想,以往咱们提及王庭如何如何,主上如何如何,总有人跟咱们反着来。咱们说今年收成好,就有人说地方收税多;咱们说哪个官被处置,就有人说王庭官官相护,被处置是因为头顶的人倒了;咱们说王庭比以前好,他们就说这只是装样子,咱们这些白身懂什么时局……嘶,怪了,今儿怎么没听到这些话了?” 同伴被提醒,也环顾左右。 迷茫疑惑:“确实啊,不止没这些声音,茶肆这边的人也少了许多,莫非是听到有战事,全部去应征了?这也不太可能。” 往日,那些人最热衷的就是坐茶肆之类的地方跟人谈天说地,或者义愤填膺辱骂王庭土匪行径,强取豪夺他人祖业。 士人闻言,赞其心胸豁达! 其实坊间还有一则怪诞离谱的传闻。 据说有人意外见到有个很像国主的人在酒肆嘎嘎大笑: 身侧的女伴唉声叹气。 嗯,还有一个秋文彦的坟头。 其他人能调侃,但秋文彦是公义的白月光主公,她也不想为这个人跟公义闹不快。 隐去不提,其他人也够了。 此人喝了不少酒,说话也含糊。 让钱邕知道被沈棠打赢等同于被屙屎撒尿,这老小子能闹腾不休。 文官闹事互喷,朝会还能继续开下去;武官下场干架,外朝都能被他们扬了。 当然,目前为止还未发生。 主上的武力能在他们动手前一人一巴掌。 但武官破坏力惊人是不争事实。 自打她以耳后刺青为荣的言论传出去,民间有人不解,也有热血小年轻跟风。 她来酒肆路上,就碰见七八个在街上招摇,在手腕脖子手指等部位刺青,脑袋编着公西仇同款小辫子的康国小年轻。 宁燕还在他们中间看到某御史之女。 也不知她那个御史爹看到了有没眼前一黑: 祈善迄今为止还未放弃君子养成计划,这份不折不挠的毅力,确实非常人能及。 ―――――――――― 且不管这些不靠谱的野史传闻是真是假,老板娘只当趣闻看待。她还未真正接触过见过沈幼梨的人,除了眼前的龚骋。他的回复或许会更客观公正。 龚骋思索了会儿,摇头:“不了解,不好评判是非。总之,应是有大毅力的人。” 没有这份毅力也活不到如今。 老板娘随便拍了拍石阶上的青苔,垫着围裳坐下:“你见过她,怎么会不了解?” 龚骋:“萍水相逢,交浅言浅。” 了解一个人哪里是三两面能做到的。 他不擅长洞察人心。 这双眼睛也时常被迷雾笼罩。 哪怕是长久接触的友人,他也没能完全看清。更何况是那人,不敢妄下定论。 老板娘遗憾道:“真想见见啊,不管怎么说,对方给了我两条命,也是我恩人。” 哪怕对方对此并不知情。 “两条命?” 老板娘笑容带点苦涩:“当年替嫁流放是一条命,之后躲避战火、颠沛流离,撑着一条命扎根下来,也是一条。坤州若没被平定,我还能安稳开这家茶肆?” 她本是官宦之女,名门之后。 幼年得家人周全庇护,养成天真又不谙世事的性格。她总觉得不管自己做了什么,犯下什么大错,都会得到谅解。 世家女子在婚前有一二蓝颜很常见。 老板娘彼时年少,不识情爱,只知其他世家女有的东西,她也可以有,遂跟风效仿,只为了不肯输他人一头。 很快,她与一名家世相当的少年郎相识。对方家世身份、天赋才能,确实不输人,总算让不服输的她挣回了一口气。 短短数月,分分合合。 二人也不曾关心风雨飘摇的辛国被郑乔砍到脖子,也不知两家长辈的立常 |w`) 月底啦,求月票,明天多更新一点。 明天非10这里有庙会,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北方庙会呢 () 刺青一直都还在,不过棠妹就没在意。 第967章 967:茶肆老板娘 老板娘这辈子做过最疯狂、最大胆的事,莫过于逃婚,还是在家族定下婚约之后,在即将出嫁前夕逃婚。她得知这桩匆忙敲定的婚约,极力反对,声泪俱下希望能收回。 老板娘绝望眸中燃起希望。 斩钉截铁道出蓝颜知己的名字。 孰料长辈对他嗤之以鼻。 长辈态度严厉,语气不容忤逆。 这不过是他打感情牌,以退为进的手段,他内心更希望能在沈氏府上藏着,稳妥安全。 孰料老板娘会语出惊人。 她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情郎迟疑: 她道: 二人一起去投奔远亲。 只是到处都是战乱,沿路危险重重。 情郎虽有点修炼天赋,但他娇生惯养,吃不了修炼的苦,一贯是能偷懒就偷懒,能敷衍就敷衍,以往胜绩都是对手故意给放水。家中长辈宠溺他,也不图他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实力弱点就弱点,反正家大业大不愁以后。 奈何天不遂人愿,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两个没任何社会闯荡经验的半大少年,天真稚嫩单纯,又是见不得光的逃犯身份,几次命悬一线,逃亡途中吃了许多的苦头。 那些经历,她不想回忆。 兜兜转转已经过去十余载光阴。 这些年岁快比她在闺中的日子还长。 就在她以为日子终于平静下来之时,意外遇见龚骋,准确来说是龚骋找她,认出她。 彼时龚骋还不知她的真实身份,注意到她也只是因为这张与康国国主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庞,这才有了最初的交集,直到互通姓名。 双双沉默,面面相觑。 论缘分,他俩缘分才是理不清的孽缘。 龚骋得知她就是当年逃婚的沈家大娘子,情绪平和,更没恼羞成怒打杀她的意思。 问他为何,龚骋也只是释然轻叹: 一来二去,二人倒是熟悉起来。 龚骋偶尔会光顾她开的茶肆。 此前金栗郡官债未暴雷,他来去自由,如今北漠康国关系紧张,他还是我行我素。 只能说有实力的人就是能任性妄为。 老板娘歇息了一会儿。 “你先忧郁着吧,我出个门。” 她撑膝起身,将装满香烛的竹篮挎在手臂,作势要出门。龚骋来这里也是图清净,借了人家的地,总该关心主人家的安全。 “这个节骨眼,外头不安全。” “不远,给死男人上个坟就回来。你们北漠安插的眼线被清了个干净,我在乱葬岗附近看到好几颗眼熟的脑袋。这几天茶肆生意冷清,正好抽空给他烧点钱别来烦我。” 龚骋沉默了一瞬:“烦你?” 他跟老板娘认识后,就知她及笄后跟那个情郎定了终身,可惜那人婚后没两年,夭了。 老板娘点头,随口回答:“近来夜间盗汗多梦,加之我心中有愧,频繁看到死男人来扰我清净。想着是他在地下没钱花,便给他烧一点过去。毕竟是我杀的,人家给我一条命,我给他烧点纸钱,也是情理之中。” 龚骋沉默了会儿:“有道理,我送你。” 老板娘并未拒绝。 因为两国关系紧张,坤州各地进入备战状态,连这个小地方也出现不少的陌生面孔。 水一混浊,就免不了有歹人浑水摸鱼。若龚骋同去,确实可以高枕无忧,安全无虞。 口中的死男人住在一座小坟堆。 坟头野草早就没过了膝盖。 龚骋看她双手合十,神色虔诚地跪在坟前,视线又挪到了她的手――这双手因常年劳作留下粗茧,皮肤被风吹得干燥粗粝,手指有种僵硬的笔直,指节变形,乍看很不灵活。但,它们剥人皮的时候不是这样。 待香烛燃尽,老板娘这才起身。 乡野小路,二人一前一后。 “这种宁静不多见了。” 一直落后两步的龚骋突然说话。 老板娘:“这世上本就不存在长久安宁之地。即便有,它们也是镜中花,水中月,跟如今脚下的康国一样,仅是昙花一现。” 龚骋脚步顿下,前方的老板娘又行了数步才察觉他的气息拉远了:“难道说错了?” 她立在原地,回首看着龚骋。 龚骋道:“它本可以长久一些。” 北漠如何拿到那枚国玺? 眼前的人应该知道点儿内幕。 若北漠没国玺,根本没底气对上恢复元气的康国。以北漠这几百年的做派,他们会老老实实,跟以往臣服西北诸国一样,臣服康国。 “长久是多久?”老板娘扭过头,面上少了几分泼辣爽利,反而多了几分低沉阴冷,“用不着用这种怀疑眼神瞧我,我可没做什么。你若不信,以你的实力,杀我易如反掌。” 龚骋:“……” 老板娘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龚骋跟上。 即将看到城门轮廓,龚骋问出此行目的:“你可知,为何会联系不上内会?是出事了?” 老板娘反问:“你何时发现的?” 龚骋道:“前阵子。” 老板娘倏忽露出一抹妩媚轻笑。 “所以,这么多年,你直到前阵子才尝试去联系内会?然后发现内会联系不上了?” 龚骋攒眉:“不行?” “行,怎么不行?别说你前阵子联系,就算十年后或者十年前,也会是一个结果。” 龚骋听出话中有话,阔步挡在她的路径之上:“你这话的意思……内会十年前就联系不上了?这不可能,之前众神会年会,内会成员尽数到场,还有内会那些侍者,不会有假。” 老板娘反问:“你看到内会成员亲临?” 龚骋抿唇不语。 他试探:“内会成员死了?” 老板娘想了想,摇头否决:“这倒是没有,如果那也算一种活,嗯,确实还活着。” 龚骋刚要松口气,仿佛某种枷锁即将脱离他,却听老板娘补充:“外会比内会可怕得多,你与其担心内会,倒不如多担心外会。毕竟,挑起势力斗争的人,哪个不是外会的?” 内会是根搅屎棍,外会是搅屎的人。 直觉告诉龚骋,对方没撒谎。 此行注定无功而返,但龚骋仍不死心:“龚某有疑,沈大娘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是困惑他许久的问题。 根据调查,从她出生到逃婚,她都是普通的世家女。真要说哪里特殊,那就是沈家家主对这个独女格外疼宠纵容,有求必应。 这在如今的康国都不常见,更何况那时的辛国?只可惜沈氏灭门,无从查起。 老板娘笑了笑:“等那人成了亡国之主,北漠阶下囚,你问问就知道。或者你成为她的手下败将、俘虏,再问也一样能得到答案。” 龚骋摇头:“不会。” 那位坦言没有过往记忆。 龚骋信她没撒谎。 那人知道的内情怕是还没自己多。 “我好奇,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若能得到蛛丝马迹,就能顺线索暗查清楚。 老板娘回答干脆:“逃婚,东躲西藏,成婚,为谋生开肉铺,守寡,肉铺做不下去又开了间茶肆。这些都能查到,你要去查证吗?” 龚骋:“……”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 他甚至还知道那间肉铺卖的什么肉。 老板娘这些回答不是他期待的。 即将进城之时,龚骋欲告辞离开。 老板娘抬手将滑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风情万种地丢去媚眼,娇笑道:“短时间别来联络了,那位御驾亲征将至,难保你不会暴露行踪。你被围剿无所谓,别牵连我也被打成同党。你能越狱不怕死,但我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俏寡妇的日子还没过够。” 龚骋嘴角抽了一抽:“嗯。” “念在你我缘分不浅的份上,再跟你说个情报,北漠这边不日将有外援抵达。” 龚骋:“外援?从何而来?” 他坦言:“我并未收到任何风声。” 老板娘道:“你没收到风声才正常,像你这般三天两头跑出去不见人影的大将,人家不对你保留对谁保留?那人从何而来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个难缠的角色。” 第二日,有茶客照常来茶肆。 却见茶肆附近围满看热闹的人。 穿过人群,见茶肆东倒西歪,犹如被狂风席卷――茶肆遭贼,老板娘下落不明。 e(*w)_/:☆ 第968章 968:外援 茶肆一事情节恶劣,被上报当地官府。 若是和平时期,人手还算充裕,辖区内发生牵涉人员失踪的案件,官府为了威望会加派人手破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奈何如今时局特殊,类似恶性事件短时间暴增,官府的人马显然不够用。搜查人手不足,调查进度缓慢,一番忙碌也未在茶肆发现歹人动手的痕迹,更遑论找到老板娘。 明眼人一看便知老板娘怕是凶多吉少。 心下不免有些可惜。 这位老板娘的茶肆在本地很出名。 卖的茶水用料扎实,物美价廉,但比之更出名的是她的容貌、性情、才华和气质。 茶肆开业之初,不少茶客是奔着老板娘美色来的。时间久了,那些慕名而来的人渐渐发现,这位老板娘谈吐不俗、见识广阔,许多见解连本地有名才子都觉得振聋发聩。 渐渐的,这家茶肆打出了名声。 成了本地文人墨客涉足流连之地。 听说,有不少人倾慕老板娘,几次托冰人上门说媒,甚至有豪绅富户愿意许诺正妻之位。只可惜老板娘深情不改,心中还忘不了亡夫。她越是如此,文人们越欣赏她的专一、深情和忠贞,叹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求娶不成的人也不敢顶着压力巧取豪夺。 老板娘的茶肆就这么站稳了脚跟。 孰料会发生这种惨事。 “唉,天妒红颜碍…” 众人默契不提老板娘的处境和结局。 如此美色,将她带走的歹人哪会手软? 至于心里想什么? 那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围观之人惋惜一阵,看够热闹逐渐散去,人群之中有一名高壮魁梧的汉子也将头上斗笠压了压,视线从茶肆挪开,低头混入人群消失不见。龚骋没想到老板娘危机感这么足,一点儿不犹豫就跑了。他心中仍有疑团未解开,待下次见面,再跟对方打听打听。 以龚骋的实力,往返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他这次出来确实有些久。 龚骋刚回到自己营帐,平静视线准确落向帐内阴暗处,跟着又转过身背对,用武气生火点燃烛火。随着柔和的光驱散黑暗,映出一双幽暗的眸,这双眸子蕴含着怒气。 对方阴阳怪气道:“龚大将军真有面子,作为将军随意抛下士兵,一声不吭离开了五六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通敌去了。” 龚骋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对方有怨气是正常的。 北漠高层管束不了龚骋也不敢管束,但为难其他人不用什么顾忌。自己不在的这阵子,对方估计没少被骂。遭受无妄之灾还没怨气的,那只能是圣人:“我这个大将军只是虚名,帐下既无兵,也无将。他们定下什么作战方针,我都没有意见,也给不了意见。大军拔寨起营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告诉我怎么做就行,到场不到场没什么不同。” 在摆烂方面,龚骋是有心得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又坦然,听的人却是怒火高涨:“龚云驰,你不打算交代一下?” 龚骋问:“交代什么?” “这几天,你究竟去了哪里1 “柳观,这与你无关。” 被称之柳观的黑裳女人摁着剑柄上前,眯眼:“你不回答,我会不知道?你作为北漠的大将,在这个节骨眼去坤州作甚?” 龚骋并不意外自己行踪暴露。 眼前这个柳观一向心思缜密有心计,她在图德哥帐下地位不低,手上可用的人手也不少。她还跟自己不对付,盯着自己行踪很正常。也许,柳观此举也不全是为了私仇。 图德哥这些年对他也颇有微词。 如今的图德哥已经不是卑微质子,也熬过了政治资本稀薄的艰难岁月,龚骋对他仍旧重要,但已经不是救命草那般不可或缺。 很难说柳观的行为没有图德哥授意。 龚骋道:“处理私人琐事。” 柳观见龚骋又用这理由搪塞自己,心下冷意更浓三分:“当日金栗郡失手,龚大将军也是用‘私人琐事’推脱。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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