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出奇地跟思维同步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压下内心的震惊。 难怪主公今日召集他们议事。 北漠使者开出的价格确实让人心动,主公又特别穷,这更是无法拒绝的筹码。 栾信猜中了真相。 沈棠原先是准备继续晾着北漠一行人。 讨价还价就是一场心理战。 谁先坐不住亮出筹码,谁就无形中落了下风。沈棠这边拖得起,但乌元这边不行。他们急需这批粮种,若能解决北漠粮食问题,乌元在北漠的政治筹码又能添一块。 见沈棠一直没理会他们,好似忘了主营还有这么一批人,乌元忍不住着人送来这卷书简。尽管沈棠觉得还有抬价的余地,但不妨碍她先将人召集起来搞出一次性粮种。 是的,一次性。 北漠想要占她的便宜,她能让人占吗? 粮种可以卖,但必须年年跟她买。 而且,还是不得不买! 沈棠摩挲着下巴,眼底透着奸诈:“北漠这么有钱,咱们不搞个可持续敲诈,岂不是对不住自己?不仅要卖给他们只能种一回的粮种,还要给他们最伤土地的粮种。” 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 激动道:“对,最伤土地的。最好种个两回就让这块土地废掉,没个三五年恢复不了那种。令德你记一下,咱们要给北漠最好的粮种,出苗高,产量高,抗病又抗旱,只要种下去就能野蛮生长还不怕病害。保证让北漠客户享受到大丰收的快感――” 粮食想要高产,自然要吸收土地养分。 越高产,养分吸收越多,甚至多到让一块田元气大伤,那也很正常,不是吗? 沈棠笑容添了几分阴狠毒辣。 “最好,让北漠彻底爱上这种特供粮种。体验过亩产惊人的粮种,如何还会稀罕原来低产量旧粮种?欲要其亡,先让其狂。就让北漠先得意,最后――图穷匕见1 除了沈稚,众人面色如常。 她是没见过沈棠发狠的。 支支吾吾道:“可这样的话……” 主公这是直接对人土地下手,说斩草除根也不为过。说完,沈稚又反应过来,那可是野心勃勃又阴狠毒辣的北漠。她止住了剩下的话,改口:“确实,切实有效。” 只是―― 来日攻下北漠,烂摊子不还得收拾? 崔孝:“还得抗冻,北漠适合种植的地方不多,若粮种能抗冻,没一个北漠部落能拒绝这种粮种。如此,方可釜底抽薪。” 林风从容自若:“这些特性倒不难,但毕竟是初次,主公可否宽限一些时日?” 户曹对这些粮种开发都有经验。 照着要求的方向筛选即可。 “几日?” “至多七日。” 此举若成,北漠的命脉就被扼在手中。 |w`) (本章完) 第916章 916:龚骋,公西仇 第916章 916:龚骋,公西仇 沈棠又故意晾了乌元两日。 逼得乌元主动找上门。 当然,他先走了顾池这条门路。 此番准备的礼物,丰厚得令人咋舌。 顾池这边早就有沈棠授意,从容淡定收下乌元的礼物。此行除了乌元、龚骋,还有两名侍女。乌元依着诺言,带她们携重金登门道歉。顾池收下礼物,态度却很冷淡。 两女上前行礼道歉,被他赶出去。 见这般,乌元只能使眼色让她们退下,免得让顾池生厌:“请先生怜悯北漠。” 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 即便顾池在大年三十叱骂他“滚”,乌元这会儿也能当此事没发生过,还以“侍女无礼冲撞”为借口,登门找顾池道歉。而他真正的目的是买通顾池,帮忙催催进度。 顾池:“北漠何须一个病秧子怜悯?” 乌元苦笑一声:“先生如何不知北漠现况?康国主收缩两地商贸,北漠诸多部落受影响。大部落还好点儿,底蕴深厚撑得住,那些小部落便没这么幸运了。如今这季节,更有普通人受冻挨饿。倘若局面无法控制住,待开春,境内局势怕是控不篆…” 他这话说得可怜巴巴。 话里话外却又都是威胁。 沈棠是忌惮北漠,才掐着北漠的商贸,导致北漠境内诸多部落缺少物资。北漠的冬天比较漫长,这期间不知多少普通人熬不过去。积攒许久的悲愤无从宣泄,部落子民为了生存,便会无视王庭想要和平的理念,坚定出兵劫掠的念头,两地局部战火重燃。 这是两方都不愿意看到的。 若非沈棠将人逼到绝路,何至于此? 康国新立,正需要休养生息。 北漠这边也不想掀起战火。 只要各退一步,两地便能相安无事! 这是双赢的好事儿。 乌元给顾池戴上高帽:“先生是康国主心腹重臣,若您愿意向康国主陈奏,阐明利益关系,想来开明如她,也会考量此事。于北漠子民有利,但于康国子民更有利。” 他们还愿意高价买沈棠手中粮种。有这一笔钱,建国初期不就能宽裕一点儿了? 乌元甚至透露,价格还能商量。 顾池冷笑道:“这可不像你。” 双方谈判,打的就是心理战。 抓准对方心理才能争取最大的筹码,乌元却仿佛莽撞憨货,自爆底线,主动让利,这中间敢说没有猫腻?北漠越是殷勤、越是主动,越显得北漠提出的合作有问题。 “还是先生洞察人心。”乌元干脆将自己野心摊开来讲,“不瞒先生说,若乌某真能促成两地邦交互市,买到康国高产粮种,所获威望足以压过其他兄弟。北漠之地,下一代便是乌某说了算。如此,怎叫人不心动?此事关乎未来王位,跟王位相比,割舍一些利益给友邦,有何不可?此事若成,乌某愿与康国,两地永结友好,守望互助。” 只差告诉顾池,买粮种的钱又不是他出,他心疼个什么劲儿?只有办成这件事情,功劳才是他的。这次真的带着诚意! 顾池对此不置可否。 但念在这份厚礼的份上,也愿意帮乌元说两句话。乌元得到了应允,笑容满面。 只是在踏出营帐的瞬间收敛干净。 殊不知―― 顾池也是如此。 他用手拨开那堆礼物敲了会儿。 一成留下,三成打包送出去。 剩下六成都送到沈棠手中。 不意外,它们原地表演一个离家出走。 沈棠对这一幕也见怪不怪了。 她在意的是―― “乌元这小子还挺大方,下了血本收买你埃不过,为什么就只分给我六成?要不是你主公我晾着他,他能给你送这么多?贿赂是不正当收入,怎么说也该给七成1 给她七成,剩下三成算他清白收入。 顾池道:“池也要攒些积蓄。” 他这个年纪还没点儿家底,不像样。 沈棠这边撇嘴,嘀咕道:“攒些积蓄?你一个单身的……算了,计较这一成也没意思,回头从乌元身上多刮一些肉下来平账也一样。我明儿就见他,给点甜头尝尝。” 一直晾着也不是个事儿。 以龚骋的实力,鬼知道他这段时间有没有到处“闲逛”和“踩点”,将这么一伙人留在自己主营,她也要承担风险。有些事情都不好处理,还是快点儿将人打发走吧。 沈棠留了两道文气化身接力加班。 自己本尊则出去饭后消食。 刚刚宵夜吃得有些撑。 不知不觉逛得有些偏僻。 沈棠脚步一顿,望向某个方向:“出来,鬼鬼祟祟,也不怕被当成刺客处理。” 暗中走出来一道青年人影。 不是旁人,正是龚骋,龚云驰。 后者仍是一袭简单劲装,面上是常年不变的沉默,他在距离沈棠两丈距离处停下,见沈棠出门连个亲卫都不带着,不赞同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康国主可知?” “我还能在自己的大营被人杀了?”她散步没多会儿就注意到暗中有人窥视,但对方没杀意,她就想知道对方能憋多久,故作不知,没想到龚骋还真沉得住气,“再说了,莫说这个大营,康国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既然都是我的,何来危墙一说?” 龚骋仍立在原地不说话。 沈棠道:“说罢,有什么事?” 龚骋没事儿跟踪自己,但又没有动手的意思,肯定有事相求。反正不会是叙旧。 “你跟公西仇很熟悉?” 沈棠没想到会从龚骋口中听到知己的名字,眼神上下扫视龚骋,心下猜测对方的目的,嘴上道:“我跟他是很熟悉。你来找我是为了他?他跟你,应该没什么仇才对。总不能为了当年孝城一战,找他复仇吧?” 孝城确实是公西仇攻下来的,但他是将领,攻城也只是奉命行事,而龚骋并非孝城人士,找他寻仇作甚?真要寻仇也是去找辛国王室――如果王室还有活口的话,或者去找郑乔的坟墓,将他尸体刨出来鞭尸践踏。 孰料,龚骋却点了点头。 “是,也不是。” 寻仇是真,却不是为了孝城一战。 沈棠闻言果断拒绝:“你既然知道我跟公西仇关系好,也该知道我不会出卖自己人。当然,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那么大个活人,哪里会一直待一个地方。” 龚骋:“听闻公西仇还有个妹妹。” 沈棠听笑了,冷笑:“是又如何?公西仇跟你有仇,你找他干仗去,用一个普通女流做威胁,你还是当年的龚云驰吗?不好意思,公西仇临走之前将他妹妹交托给我,于情于理我都要保证她的安全。你想杀人,需先经过我这一关。你确信要死在此地?” 龚骋经受,很强,但自己也是遇强则强,上限不详,真要动手,谁先嗝屁见阎王还两说呢。更何况这里还是她的大本营。能群殴解决的人,何必单挑? “我跟公西仇没有仇,只是有人要他的命。”龚骋深黑的眸子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与己无关,“准确来说,是要公西族全族的性命。只要是姓这个姓氏的,都要杀。” 沈棠皱眉:“为何?” 第二个问题:“是谁?” 跟着是更尖锐的问题:“莫非是用将毕生实力都传给你的人?” 龚骋蓦地抬眼看向沈棠,眼底终于有了波澜,沈棠故作高深:“猜到这一层有什么难的?你当年被人废掉了丹府,本该一生与武道无缘,偏偏只是短短几年,你便有了我都看不穿的深厚修为。这重修的进度也太快了吧?稍作推测便知你的实力有问题。” 龚骋眼底的波澜又归于平静。 他淡声承:“你猜得没错。” 龚骋接纳了对方的馈赠,作为回报便是帮助对方屠光公西一族。只是他借用乌元人脉查了查,却发现公西一族已经被人灭族。不用龚骋自己动手,也算是兑现了诺言。 刚要松口气,便发现公西仇也是公西一族的,此人跟沈棠不打不相识,从情报来看,这厮还收了一个妹妹,如今就安置在孝城。也就是康国国主,沈幼梨的地盘。 龚骋放过了公西来,不想为难一个普通女眷,但公西仇却是非死不可。奈何公西仇不带兵之后,整天独来独往,到处溜达,龚骋想找人也找不到,便只能来找沈棠了。 “若康国主能联系公西仇,便让他来北漠找我,了结这桩夙愿。一对一,公正公平地解决此事。至于公西来,不管她日后嫁入哪家,都算脱离公西一族,我不动她。” 沈棠:“……” 呵呵呵,不杀公西来? 他就算想杀,自己也不是摆设。 “若联系得上,我会告诉他此事。”沈棠答应下来,又问,“只是不知道传授你的人跟公西一族有什么恩怨?据我所知,公西一族一直隐世不出。” 龚骋倒是没有隐瞒。 “他被公西一族欺瞒,又被一个叫即墨兴的人重伤濒死,被困一地不能出。眼看着寿元即将耗尽,凑巧我出现了,他便将一生绝学都给了我。”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龚骋接受了这份“遗产”,便要遵守对方的遗愿,“他临终前让我以武胆起誓,我要帮他做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灭公西一族。” 沈棠猜测另一件应该跟北漠有关,嘴上问:“这事儿逻辑不对吧?公西一族欺瞒他,也只是欺瞒,但重伤困他的人是那个叫即墨兴的。为何不让你去杀即墨兴?” 姓即墨干的事情,跟姓公西的有关系? 龚骋道:“即墨兴死了。此人重伤他,自己也没有落到好处,境界下滑,寿元大损是不可避免的。只可惜没找到他骨灰。” “那也犯不着灭人族埃” 龚骋道:“即墨兴,原名公西兴。公西一族有个习俗,若有族人被挑选为族中大祭司,便要改姓即墨。所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公西一族祖上做的,不算无辜。” 沈棠:“……” 心中啧啧―― 这个叫即墨兴的不懂斩草除根啊,自己死了,没想到仇家却活下来了。这是给公西族留了个麻烦,眼前的龚骋可不好杀。 沈棠垂眸收敛算计。 叹气道:“没想到还是祖上世仇。” 龚骋如今为北漠而战,公西仇打他,不就是帮自己牵制北漠高端战力?只是,龚骋如今开了挂,公西仇这会儿对上他,一对一的胜算不好说。沈棠便想拖一拖,拖到公西仇找到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和侄子,回头一家三口上场围殴,胜算就稳了。 三打一会不会太无耻? 这都要灭族了,哪里还管这个? 再次应允:“我会替你转达。” 龚骋自然不知沈棠的打算,抱拳道一声谢,说完便打算离开,刚转过身便听到耳畔传来劲风。他抬手一抓,抓到一只酒坛。龚骋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棠:“这是何意?” “送你喝。一路走来,不少故人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难得见到你,便想请你喝点酒,也算是我对你当年欺瞒的道歉。”沈棠道,“但我并非有意隐瞒。” 龚骋摇摇头:“都过去了。” 他对这事儿并不在意。 沈棠是什么身份,从来不重要。 “康国主,告辞。” 龚骋收下了沈棠的酒。 沈棠:“还有乌元的事情……” 龚骋头也不回:“跟在下无关。” 政客最擅长阴谋诡计。 嘴里说鬼话,内心也没几句真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而眼前的沈棠又是康国最大的政客,鬼话连篇。若想从自己身上寻找突破口,算计乌元和北漠,怕是要失望。 一阵清风,原地已经不见龚骋身影。 沈棠也没了散步的闲心。 回到主营给两道文气化身安排了任务,卷着心爱的鹅绒被躺下,一觉无梦至天亮。 晌午时分,召见乌元。 “粮种可以卖,但不能这么卖。” 乌元还以为沈棠不满意价格,他愿意再让一成,孰料沈棠摆手:“不不不,不是价格的问题。就问一句――使者会将一只下蛋的母鸡用鸡蛋的价格卖给旁人?蛋可以卖,母鸡不能卖。蛋的价格,自然只能买蛋。” 乌元问她:“那,买母鸡呢?” 沈棠:“只能是劁过的母鸡。” |w`) 即墨兴就是老祭司啦。 (本章完) 第917章 917:让你看看我的套路 第917章 917:让你看看我的套路 乌元的脸色蓦地有些僵硬。 故作不知道:“劁过的……母鸡?呵,不知康国主这话是何意,北漠是真心想要促成这次合作,让两地庶民免遭战火……” 沈棠抬手打断他的车轱辘。 道德绑架只能绑架有道德的人,而她自诩野蛮,没有道德,更不可能被人绑架。 “我这里敞开天窗跟使者说亮话,也希望使者能多几分真诚,少几分套路和算计。使者不妨到民间,随便拉一个农人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用鸡蛋的价格,将源源不断产蛋的母鸡卖给你?会吗?不会吧!毕竟都不傻,农人都不傻,使者觉得我会傻吗?” 乌元:“若康国主是不满意价格,乌某愿拿出权限之内最大的诚意,价格――” 沈棠打断他的话:“不是价格,跟价格无关。这种高产的粮种,搁在任何一个政局稳定的国家,都是数万精锐换不来的王牌!北漠再有诚意,我这边也得防范于未然。要怪就怪北漠有太多口血未干的前科,你们若是自留粮种,囤积数年再兴兵南下……” 乌元头皮微微发麻。 笑容添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僵硬。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沈棠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不会发生的,为了让我安心,也为了回应北漠王庭大王的友善,粮种可以卖,卖的还是最高产的粮种,但――它只能种一次。” 乌元深吸一口气。 有什么作物种子只能种一次啊! 北漠愿意高价买种子,自然是为了能稳定种植,帮助北漠攻克最后一道物资问题。结果沈棠却用这么离谱的办法摆了他一道!偏偏乌元还不能发作,免得沈棠再改口。 沈棠笑盈盈地跟乌元解释。 “使者也不要生气,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北漠好。有点儿耕作经验的农人都知道,作物产量越高,土壤所需肥力就越高。田地肥力跟不上,粮种品质再好再高产,也迎不来丰收。粮种耕种一次,田地便需休耕或者轮作,让田地有时间恢复肥力。” 北漠那边也是有耕作好手的。 若是沈棠啥也不说,便让乌元带着粮种回去,以北漠的行事作风,他们大概率不会大面积耕作,最大可能是划一片区域试种看效果――沈棠戒备北漠,北漠也不傻。 只要试种,那些有经验的农人便会发现猫腻――产量高是高,但太吃田地肥力。 这种粮种太霸道,真种上三四轮,一旦肥力跟不上,第四年颗粒无收不说,田还会废掉。北漠耕地面积不比关内,适合耕作的土地可不多,北漠高层肯定会慎之又慎。 她卖一次性粮种也是为了北漠好埃 再者说了―― 沈棠这边丝毫不怕大客户被吓跑,继续输出道:“这些高产粮种都经过特殊秘法处理,乃是康国至高机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为了获得让种子高产的特性,只能牺牲种子稳定传承的能力。非是我一定要卖劁了的母鸡,实在是这些母鸡,很特殊……” 乌元的脸色并没有大的变化。 但从细微处来看,舒展了不少。 眸光波动,似乎在衡量沈棠这话是真还是假,毕竟政客的嘴,那可真是鬼话连篇。 沈棠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使者这会儿是不是在怀疑我为何坦诚这些?自然是因为‘诚信’二字――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康国立国第一次便是跟北漠合作,更需要开一个好头。此事若成,邻国自然愿意相信康国,何愁百业不兴?” 商人对自家产品的优势大肆宣扬,对劣势就支支吾吾,便是风口产业也会破产。 乌元听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毕竟,北漠做生意的信誉比十乌还差。 很难说沈棠这番话没有指桑骂槐。 他暗暗吐出一口浊气,又深呼吸做了心理建设,硬生生挤出不自然的笑,钦佩道:“康国主胸襟,乌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管沈棠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对方愿意说出种种弊端,而不是借用弊端坑害北漠,这确实超出乌元的预料。若他是沈棠,恨不得北漠兴冲冲买回去坑死自己。 提醒? 为什么要提醒? 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天经地义。 乌元话锋一转,眉眼之间凝聚着几分纠结和为难:“只是,吾等事先不知粮种有这些弊端,乌某不好擅专,购买一事还需要与几位僚属斟酌……希望康国主能体谅。” 沈棠笑道:“这是自然。” 看乌元的眼神像是看着已在囊中的猎物:“买卖不成仁义在,使者无需多虑。” “多谢康国主1 乌元深深俯身行了大礼。 他此行虽是轻车简从,但毕竟是北漠有权有势的王子,该有的随从和僚属都有。他们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商议了一个多时辰。龚骋坐外头,双手抱臂守着,没掺和进去。 北漠的一切决策他都不在意。 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激烈的争吵。 这些幕僚显然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支持购买一次性粮种的,北漠太缺食物资源,如今这个沈棠也不好说话,虽有松口互市的意思,但后续肯定还会狮子大开口。北漠必须想办法自给自足,摆脱这种软性控制,消灭掣肘!这些粮种会伤地又如何?北漠每年从外购粮,损耗何止这些? 以往,关内势力混战,北漠就能浑水摸鱼,偷偷摸摸走私进口更多的物资。姓沈的一上台,直接将口子堵死了!哪个商贾都不敢顶风作案!如今正是解开枷锁的良机! 一派是反对购买一次性粮种的。 北漠的田地不多,也不如关内这些人会耕作养地,若是一块地废了,还不知多少年能养回来。姓沈的是挖了坑,等着他们往里面跳。不论如何,北漠也不能上这个当。 龚骋听着里面的动静逐渐小了下来。 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别看北漠境内部落林立,种族众多,三天两头干架,但他们一致对外的时候却诡异地团结一致。这些幕僚,不管是站哪一派,他们对沈棠的恶意和戒备心都不曾放松。 两派意见相左,但有一点是共识―― “姓沈的绝对不安好心1 “鬼话连篇,不可轻信1 “说什么粮种只能耕作一次,民间收上来的消息却不是如此……摆明了骗人1 河尹那边连着丰收好几年了哦。 虽然亩产量没有陇舞郡这边那么高,但也是小丰年!但凡种过田的都知道,种田就是看老天爷脸色吃饭。十年之中有一年大丰,两三年小丰,那都属于祖坟冒青烟了。 河尹却是连着大丰接小丰。 河尹郡守徐文注对这方面看得严。 北漠不得不动用经营埋伏几十年的人脉,偷偷搞到一批河尹出产的粮种,利用商贾身份往北漠走私。只是没能运出去,过关的时候查得太严!也不知道姓沈的究竟穷到什么地步,过关商贾那么多,人家都要查。一个一个查,一批一批翻,没出口经商资格的商贾不能带着规定数量外的物资出关。北漠这边废了几条暗线就拿到一小袋粮种。 这些粮种在河尹境内流通,河尹那块地方气候不算差,粮种也用不到抗寒的特性,甚至连抗旱都不需要。沈棠在职期间又是开凿水渠,又是建立水库,根本不缺水。 可想而知―― 这些粮种到了北漠直接水土不服。 北漠这边的小动作打了水漂。 沈棠说这些粮种都是用了秘术,幕僚们相信,但要说只能种一次,那肯定是撒谎。只能种一次就是防着北漠自己留种呢!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秘密。 草台班子也有草台班子的好处,人员精简极大减少可能泄露秘密的环节。北漠短期是搞不到机密了,想要刺探到真正的情报,只能指望安排进来的那些间谍努把力了。 幕僚们唉声叹气。 直到一人下了狠心,眸光泛着阴翳之色:“私以为还是要买粮种,此举不仅能让境内摆脱粮荒,也能让姓沈的放松警惕。两地互市一定要成,不然――姓沈的还不知会为难吾等多久。百年大计不能栽在这里1 一提到“百年大计”,反对派也不反对了,纷纷陷入了两难的沉没。北漠南下的计划何止筹划了百年?如今好不容易拿到国玺,他们只差粮草,便能再次兴兵南下。 幕僚,或多或少都有些赌性在身上。 乌元这些幕僚也不例外。 或者说,他本人也如此。 “只要南下成功,多少土地没有?”乌元阴沉脸,宛若毒蛇吐信,说出来的话冷酷而无情,“诸君不信贤者谶言?天命在北!北漠即是天命!这些田地废了就废了1 众人又陷入了漫长沉默。 北漠内部确实有一道贤者谶言流传了两三百年,也许更久――天命在北!这个北就是“北漠”!北漠老人之间还有代代相传的传说,他们的祖上血统优渥,曾经统帅整个大陆。关内那些卑鄙小人窃据神位,将祖上赶到贫瘠荒芜之地,让他们吃够苦头。 之后天降贼星,北漠无国玺,又被关内不费吹灰之力打压了两百多年,受够了! 北漠贤者,姓名出身不详。 只留下两道谶言。 一道――天命在北。 一道――贼星降世。 据说,这块贼星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生,根据谶言,本来应该落在北漠境内,谁知却落到了关内。那代贤者占卜一轮,说关内有小人篡改天数,致使先贤谶言失真。 天命在北这一条不能再被篡改! 贪婪是根植在人骨子里的。 乌元想要赌一赌国运,只要南下大计成功了,北漠这些田地的损失就无足轻重。 不多时,赞成派率先声援乌元。 反对派也心下动遥 半刻钟之后,意见完全统一。 乌元再去求见沈棠。 北漠给乌元的权限很大,一定范围内的报价都可以接受,超出界限但不离谱,北漠也能接受。沈棠要求北漠先缴纳定金,康国会在规定期间交货,但,那只是第一批。 乌元蹙眉:“只是第一批?” 他看着草拟的契卷,不是很赞同。 沈棠笑道:“北漠购入的粮种不是个小数目,我这边也要准备时间。再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道上规矩。鉴于北漠前科累累,康国又是刚刚建立,总需要慎重点。” 乌元被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来。 事实上,北漠这次还真没想赖账。 粮种只是一次性的,互市还未建立,这个节骨眼占沈棠便宜将人惹恼,对北漠没有一点儿好处。但沈棠这一手也没错,北漠是没打算赖账,但没说一定准时交钱埃 故意拖一拖是他们干得出来的。 确定好合作,剩下的便是商讨价格。 沈棠将这事儿丢给了顾池、栾信和林风。顾池能听人心声,伶牙利嘴,栾信说话慢吞吞,堪比考拉,对手性子急一些能被他气得没脾气,林风则是主导此事的话事人。 粮种什么的,都是户曹的事儿。 之后便是乌元最期待的互市。 沈棠又给他秀了一波操作。 互市可以啊,但能拿出来交易的物品有限制,有些商品禁止售卖和流通,准确来说是禁止民间商贾拿去交易。乌元黑着脸听完,缓慢打开那一卷又粗又长的禁止条例。 茶叶,名列前茅。 乌元:“……” 龚骋注意到乌元手指都在颤抖。 后者深呼吸,压抑着喷发的怒火。 “康国主,为何茶叶被禁?” 沈棠这边早就准备好说辞。 “哦,这个啊,这是因为去岁打仗,燕州和乾州境内遭遇不同程度的洪涝,直接导致今年茶叶锐减。唉,康国境内茶叶供不应求,价格也是居高不下。若还允许茶叶能去边境民间交易,康国境内茶叶价格怕是更高。一旦庶民跟风去种植茶叶,来年粮食减产有粮荒风险不说,茶叶产量暴增也会导致价格暴跌。有损均衡,故而明令禁止。” 她的眸光很真诚。 丝毫看不出一点儿刁难意思。 乌元:“……” |w`) 茶叶和盐对于北漠都挺重要的,棠妹都给禁了 (本章完) 第918章 918:不要中间商赚差价 不管沈棠眼神多真诚,乌元要是信了她的鬼话,那就真的有鬼了。不然她禁什么不好,非得禁茶叶?这跟要北漠的命有什么区别?他此番前来,一个目的是粮种,另一个目的则是互市,而茶盐是重中之重。 宁可白天不吃肉,不可一日不饮茶。 北漠饮食多以肉食居多,多食易燥热,腻嘴,不易克化,久而久之如厕困难,贡糜干涩,坚硬如石块。排便之处又脆弱,便血也是常事。多多饮茶则能缓解这一症状。 当然,其实也可以使用菜蔬代替茶叶。 只是北漠那个环境,菜蔬难得。 反观茶叶便宜又能保存许多年。 相较之下,自然是茶叶更好。 如果只是出恭困难倒还好,也不是不能忍,但北漠子民很快发现长久不饮茶会有更大麻烦,肌肉乏力、力气减退!这对于崇尚武力的北漠而言是噩梦。武胆武者倒是能不受茶叶影响,但普通的部落子民不行。 偏偏―― 沈棠卡北漠最狠的商品就是盐和茶。 粮食反而是小问题。 粮食跟盐茶这些不同,后者容易储藏,长途奔袭运输也不会轻易坏掉,北漠这边购入之后还能长期保存,囤个几年都没事。而前者劣势明显,不管是运输还是保存,都不适合大规模购入。旁的不说,光是运粮伙夫路上消耗,那就抵得上一趟走商的利润。 尽管北漠人口不多,但也存在极大的粮食缺口。这些商贾走私的数量跟缺口一比,那也是小巫见大巫,起不了多大作用。 西北打成一锅粥的时候,确实有利欲熏心的商贾就近收购粮食,偷偷走私到北漠,高价转卖给北漠商贾,但数量不多,期间还要冒着被途径势力洗劫一空的巨大风险。 沈棠胜出后,这些商贾也识趣停手。 以沈棠的性格,自然是全部记下,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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