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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追了上来。我带着她一直游历各处,试图找寻办法。” 中途有了公西仇。 他便让妻子回到族地安养。 靠着书信联络,偶尔才会团聚。 本想着手自己的计划,却被一些突发事情绊住脚步,再加上意外发现各国都有暗中调查武国蛊祸,照此情形,迟早会查到公西族头上。他只能分出心神暗中阻止。 一下子便蹉跎了多年。 千算万算,漏算了人心――在巨大利益面前,人可以践踏一切底线。 “……当我收到庚国动手消息赶回去的时候,一切都迟了……”这时候,他才开始明白先祖为何坚决避世,偏安一隅,因为见识过人心的贪婪和丑恶才会彻底失望。 “……那一刻,什么热血理想,什么济世救民,什么拯救苍生,全成了笑话。”即墨璨看着公西仇道,“当我看到你了无生气躺在祭坛的模样,痛苦发现我没资格救。” 蛊虫与宿主同生共死。 哪怕这蛊虫生命力顽强,但宿主已死,它后继无力,根本发挥不了应有效果。 除非有大祭司用神力喂养它。 他道:“……曾经能熟练主持各种祭祀的大祭司就在你的面前,但我无能为力,救不了你……我救不了!我放弃了信仰!神灵也放弃了我!结果就是我要失去你!” 公西仇茫然道:“可我看到了……” 确实是身披祭司华服的即墨璨救他,自己也确实捡回一条命,做不得假。 “因为你舅舅他们……” “舅舅他们?可他们那时候已经……” 即墨璨道:“我抛弃了信仰,但他们没有。他们没有被安魂,自然执念难消。汇聚的执念和信仰构筑成我跟神灵沟通的桥梁,我向她忏悔,希望能一命抵一命。” 公西仇浑身一震。 “一命抵一命?”瞳孔震颤,视线不受控制落到那具了无生气的尸体上,“可……” “一命抵一命本是再公平不过,阿年,倘若有这个机会,不止是我会毫不犹豫去交换,所有爱你的人都是如此。这个机会也是所有族人共同祈求而来的!” 作为背叛神灵的大祭司,即墨璨只希望公西仇能活着就好了,不敢有奢望。 但最后的结果却超出意料。 祭祀仪式结束,他发现自己还活着,紧跟着脑中自动浮现一段信息―― 公西仇其实已经凉透,神魂沾染了不属于阳间的气息,强行带回,必然会伤及根本。于是在他身上施加了一道束缚。当这道束缚冲破,便是即墨璨履行诺言之时。 在此之前,可以看护公西仇长大成人,让他不至于浪丢小命,浪费慈父之心。 这位神―― 大方得有些意外。 即墨璨还以为对方会拒绝全族祈求,或者勉强答应,但直接收走他的性命。没想到他还能多苟活一段时间。结果,一苟活就多苟活十来年。给这糟心儿子擦屁股! “你知道吗?你是真的能惹祸!致使我无数次怀疑神灵其实不安好心,钝刀磨肉罚我。养儿子,还是不太聪明又会闯祸的儿子,劳心劳力的程度比以前主持祭祀痛苦。” 公西仇:“……” 本来悲伤沉重又感动的气氛,被即墨璨这一通抱怨冲得一干二净。 他哭也不是,怒也不是。 他都要气哭了。 跳脚骂道:“总比你省心!” 这真是亲爹吗? “你还养我?我以前见过你吗?”好不容易相逢,这厮还一副阴仄仄的模样,张口闭口阴阳怪气,公西仇那时候差点儿就要翻脸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不拦我报仇?” 如果不是怒极失控,跟唐郭拼命,他根本不会想起来失去的记忆,自然即墨璨也不用履行跟神明的交换。公西仇不相信对方不清楚这点,为什么不来阻拦他? 即墨璨道:“我拦了。” 公西仇被噎得说不出话,对方还真的拦过,但他一心沉醉找到敌人的痛快之中,满心满眼都是拧下敌人人头给全族陪葬。他无助道:“你当时……应该告诉我真相……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会相信!只要你能活着,我宁愿自封丹府,一辈子不动用武气……” 只要一辈子想不起来…… 即墨璨就能一直活着。 “我那时候以为你是兄长,哪怕关系不好,但你是……唯一的……我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了,我不可能为了报仇害你的命!”何至于闹到现在这一步,他才刚知道真相! 刚知道自己生父还活着…… 结果一转头就死了。 相较于公西仇泪流满面,哭得像是死了爹,即墨璨神情却平静得仿佛仇人驾鹤西去。他只是淡淡地对着儿子道:“我有说过你在世上只有我这么一个血亲吗?” 公西仇被这话惊得止住了哭,还控制不住打了个哭嗝,表情惊悚扭曲,控诉:“你你你――你居然背弃了阿娘找二房?你还记不记得族训?你你你你不是男人!” 即墨璨黑着脸,无比想抄着棒子打公西仇的屁股,最好几棒子下去让他开花,咬牙切齿:“……临死你还找我不痛快!” 谁说找二房了? 这厮口无遮拦得欠打。 公西仇又是难过――爹死了,死了还告诉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也或许不只是一个,还不许他说,可惜老娘芳心错付!然后,公西仇就真的被打了。 即墨璨此时的形态只是一道文气凝聚的精神分身,远不如肉身稳固,情绪大起大落就会加速消散。但他实在忍不住! 他直接破口大骂,骂了个痛快,骂了个酣畅淋漓,骂了个公西仇狗血淋头! 最后,心平气和。 道:“你大兄可能还活着。” 公西仇一惊:“阿兄?还活着?” 即墨璨稳了稳心神,他得撑到交代完遗言,免得死了还不安生被公西仇念叨:“对,应该还活着。他心神缺失之后,一直由族人照料,但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再加上那时候族中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很是混乱,至此便下落不明,我这些年也在找他。” “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没什么,上上任大祭司来寻晦气。” 即墨璨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听得公西仇如遭雷劈,什么叫上上任大祭司来寻晦气?那位前辈不是已经死了吗?若是没死,为何不回来,一回来还要找晦气? 显然是来者不善。 即墨璨笑得有些恶意。 “你看,神明的眼光不是很好,你看看她挑选的这些大祭司人选,各个脑生反骨!” 是个狠人,自己也骂。 公西仇:“……” 完全无法反驳。 他似乎有些懂老祭司满脸皱纹和愁苦是怎么回事了,连着两任大祭司背刺! “你阿兄就是那个时候走失的。” 公西仇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即墨璨表情古怪。 “你都不看命灯吗?” 公西仇:“……” 所谓命灯便是族人出生满月,由大祭司以婴孩儿气息为引,点燃的一盏长明灯,也就是命灯。风吹不灭,水浇不熄。一旦人死,命灯便会熄灭。但他看这个作甚? 即墨璨再一次对儿子脑子失望:“命灯还燃着四盏,现在就只剩三盏。你阿兄一盏、你一盏、上上任大祭司一盏。你说我不认你,可你注意命灯也不会说爹死了。” 公西仇:“……” 都灭族了啊,他去看什么命灯?看一整个洞穴黑漆漆就亮着他一盏吗? 即墨璨挑眉问:“所以,是我的错?” 公西仇被问得茫然,表情可怜。 他低头:“不,是我的错。” 即墨璨摸了摸儿子狗头……啊不,脑袋,难得温情了一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能找到你阿兄最好,找不到也无妨。飘零人间还能有一血脉相连,也算幸事。” 他告诉公西仇这些,不过是想让对方有个念想支撑他走过最孤独的时光。 今日开始,这孩子真是孤家寡人了。 即墨璨抱住儿子,忍着情绪低笑道:“笑吧,阿年,阿父要去往新生了。” 看着对方逐渐透明的身体,公西仇回拥却不敢用力,忍泪:“神明原谅你了?” “是啊,你舅舅他们还在等阿父领路,待你阳间寿元耗尽,会和你阿娘一起来接你,届时再相逢,但也不要太早。多笑笑,想想族训。这种场合若是哭,小心老祭司的木杖伺候。剩下的交代都写好放在盒中,自己慢慢看。”即墨璨道,“笑一笑,阿年。” 公西仇哪里还笑得出来。 但还是硬扯着自己的嘴角。 “嗯!” 处理遗体这事儿,对公西仇而言已是轻车熟路。看着在火光中闭目的即墨璨,还是不肯相信他死了。总觉得对方会从哪里钻出来,用刻薄讥诮的口吻嘲讽自己。 收拾好骨灰,他抱着骨灰坛呆坐整整一宿,心生茫然,不知身归何处。 接下来―― 他要去哪里? 低头看着被怀抱捂热的骨灰坛。 哑声道:“带你回家团圆吧。” 鉴于即墨璨的不咋可靠的人品和喜欢胡诌又刻薄的嘴,他对他说的“获得原谅”报怀疑态度。他都嫌,神明怎会喜欢? 还是送回族地,给神明交祭品,打点关系,通融通融,说说好话,更保险…… 公西仇打定主意。 拂晓时分,踩着朝露离开。 至于庚国一夕之间失去彘王、两位宗室王叔和镇国石柱唐郭会如何,他不想知道。庚国越弱,越容易被吞并,治下庶民反而能获得喘息时机。相反,两方势力实力过于接近,只会陷入拉锯战,庶民民不聊生。 至于那个郑乔的招揽么……一个心思不正歪门邪道上来的小人,他也配? ―――――― “唉,这世道生意不好做……” 公西仇路上茶馆歇脚,便听邻桌几个商贾在那儿唉声叹气:“你这生意稳赚不赔,不过是赚得多少罢了。怎得还叹气了?你都这般,让我等几个兄弟如何自处?” “这世上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老哥儿这趟差点儿赔得底朝天,险些连命都要搭进去了。陇舞郡知道不?不太平!” 商贾说起此事,仍心有余悸。 原来,这商贾做的是走私盐铁生意。 这生意搁在太平盛世,抓到整个户口本都要砍头,但这兵荒马乱的混乱年代,国家尚且不保,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一些商贩在利益驱动下也会咬牙铤而走险。 运气好点儿,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名商贾就是其中之一。 走的还是往异族走私的路,因为竞争压力小,收益大,缺点就是风险也大。 但他拜了个码头,跟着一名资深盐贩当他下线,对方吃肉自己也能喝点汤。 谁知那名盐贩此去十乌西境,就再无消息,自己在陇舞郡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早就过了约定时间,心中便知对方凶多吉少。 他只能在肚子里暗骂十乌异族凶悍狡猾,又心疼自己的货。恰逢边关又不太平,为了保命,自己只能提前逃回来。 听到倒霉商贾的经历,众人同情。 正要宽慰,谁知商贾突然一拍桌子,一扫颓废,精神振奋似打了鸡血。 “不过,倒是在半路上听到一消息,忒解气!十乌王都你们知道不?他们大王亲征前线,哈哈哈,谁知后院起火!就这乱糟糟的草台班子,也想觊觎我等沃土?呸!” “后院起火?” 这事儿喜闻乐见啊。 众人七嘴八舌问是怎么回事。 正要端酒问亲爹骨灰坛要不要来一口的公西仇也被吸引注意力,伸长耳朵。 商贾轻抚长须。 “预知此事,还需从月前说起!” ------题外话------ (●'?'●) 突然感觉肝疼…… 好久没有肝这么长了,而且孢子又长大了点,坐得久了她就挤我…… PS:嗷呜呜呜呜,你们的月票能不能给我?今天30号了啊,现在月票7151,距离八千很近很近了??? PPPS:最后两天,我还能再肝。 481:去泉台招旧部(上) “月前?” 确实是陇舞郡遭难的日子。 他此前拜托阿父注意那边情况,也是想知道知音近况如何。人生难得一知己,若是早早死了多可惜?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最终结果,大吉。 玛玛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此时再听这段故事也不揪心。 “当真如此离奇?” 甚至生出几分吃瓜的心。 公西仇挪小木凳往商贾靠拢,众人急于听八卦,没在意他。于是他顺利混入其中不说,还找店家要了碟菽豆,左臂曲肘夹着亲爹骨灰坛,右手摸菽豆往嘴里丢。 兴冲冲道:“你别卖关子啦。” 其他听众也跟着起哄道。 “就是就是!” “有什么乐事应该拿出来分享。” 更有急性子开始威胁:“你这夯货遮遮掩掩得不肯说,咱们可就散伙了!” 商贾被众人怼得脸黑,佯装没好气地挥手赶人:“滚滚滚――你爱听不听!此事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咱也是路上听别人说的,不得再斟酌润色啊?” 讲故事自然要讲得跌宕起伏。 众人当即也不敢再催。 ―――――― 月前,陇舞郡,夜深。 �O�O�@�@,�O�O�@�@。 “抓到了!” “头儿,抓到个打前哨的!” 套马索一个漂亮的弧度便将目标脑袋套在其中,众人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哈哈哈――大鱼!今儿个给弟兄们加餐,抓走!”夜巡队伍中的什长大手一挥。 其他人听说加餐,个个卯足劲。 边陲苦寒,加餐奢侈。 “老实点儿,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在食物诱惑下,他们可不管被抓的舒不舒服,直接往死了捆,保证天王老子来了也飞不走。但那人“负隅顽抗”、“拼死挣扎”。 扯着嗓子大喊:“大胆!” 扭动着想挣脱束缚:“莫要抓吾!吾乃陇舞郡守派来的信使!”奋力挣扎仍无法让剪在背后的双手重获自由,急得额头大汗直冒。一夜巡士兵哂笑:“你还信使?” 这些异族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你抬头瞧瞧你家军爷这张脸,像是好蒙骗的夯货?”他跟着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老实点儿,给你留个全尸!不老实的话,你家军爷不介意将你就地解决了!” 驻守永固关的,哪个不恨这些丧心病狂的十乌异族?哪家没几个亲戚折在这些凶残畜生手中?两国交战,胜负生死本寻常。杀就杀,偏偏十乌喜欢虐杀的手段。 非得将人虐得看不出人样才给痛快。 “你们才是夯货――抓错人了!” 夜巡兵士笑问袍泽:“你们信?” “哈哈哈哈,俺们不信!” 早年有一伙偕老带幼、拖家带口投奔永固关的十乌难民,自称在十乌受尽压迫屈辱,为谋生,不得已想卖身关内。彼时邦交尚好,那任守将新官上任,心软信了。 派人将他们统一安排。 相安无事了几日。 结果某天深夜,这些忘恩负义的异族突然发难,造成不少没有防备的兵丁惨死,还给附近村落带去了灭顶之灾。为了混入关内为非作歹,他们什么理由都扯得出来。 陇舞郡这边会收买贫苦十乌族人,将他们培养成内应,通风报信传递某些部落的春猎行动。同样,十乌这边也会暗中往永固关安插间谍,泄露军情,里应外合。 种种手段防不胜防! 这些夜巡兵卒都听腻味了。 “你手中可有咱郡守信物?” “信物?自然有的!”那名信使梗着脖子强硬道,“尔等速速带吾去见守关主将!待吾见了人,自会拿出。你不信吾,吾也信不得你们!耽误军情,你们谁担得起?” 夜巡士兵互相看了一眼。 若真是打前哨的十乌斥候,估计也没这份底气说要见他们将军。什长沉吟了会儿,当即拿捏主意:“搜身,再带去见将军!” “你、你们!回头有你们颜色看!” 被抓的信使气得脸都青了。 最后只在衣裳夹层搜到一张纸片,上有一枚印章,赫然是沈棠的文心花押印记! 什长认识一些字,脸色大变。 “真的?带走!见将军!” 自打永固关和沈棠关系和缓,守将褚杰有意纵容,虞主簿因为孙女虞紫的缘故也没阻拦,褚曜顺利带人插手永固关的内政,慢慢熟悉此地军务,为日后接管打基础。 一点儿没客气的意思。 底下兵卒偶有怨言,希望二人出来撑腰,但他们不是装聋作哑便是和稀泥,再加上褚曜这边舍得给粮,并未生乱。对于褚曜的“夺权”行动,褚杰甚至乐见其成。 别看褚曜总说自己不喜内政,但不喜跟不擅长是两个概念。将军务交给他打理根本不用担心出问题。若不是还要考虑虞主簿的心情,褚杰甚至想将剩下都推出去。 褚曜只得日常997。 月上中天才理好手中的琐事。 想起晌午时分,斥候说国境屏障有异动,褚曜准备趁着夜色去看看,半道瞧见一列兵卒押着一人去了主帐方向,他脚步一顿跟了过去。褚杰被迫离开捂暖的被窝。 那名信使跪地,双手奉上信物。 冲着打哈欠的褚杰道:“见过褚将军,小的是陇舞沈郡守派来的。据可靠消息,十乌王庭欲整合兵力,不日大举压境,郡守让小的来报个信,请将军早做准备。” 凑巧,褚曜来了。 褚杰随手将纸张递交出去。 “你家主公的,看看真假。” 褚曜接过还没看,问:“你怎不急?” 褚杰笑道:“急是急,但我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早就做好准备啦。” 信使的消息确实很严重,但褚杰跟十乌打交道多年,对方什么花招诡计他都见识过,多大的风浪也经历过。消息真假是其次,他有些担心是沈棠被俘,信物有假。 褚曜仅一眼便有了判断。 “真的。” 褚杰问:“十乌出兵这事儿,真假?” 褚曜看向国境屏障方向,眉头紧锁,若有所指:“这几日,斥候数次回禀国境屏障异动,比往年频繁剧烈得多。我数次查看,国境屏障脆如薄纸,十乌没道理不知。” 也就是说―― 情报可信。 如果他是十乌的智囊,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千金难得的机会。此前大动干戈骚扰永固关,掩护一部分兵力偷渡至郡内,大肆杀戮劫掠,未尝不是替这战做的试探。 褚杰剑眉紧锁,凝重万分。 他知道有这么一日。 但没想到这么快。 “要不要上书朝廷增援?” 褚曜提议,但被褚杰否了。 他冷冷哂笑一声:“郑乔那个暴君是不会管的。此前陇舞郡损失那般惨重,他莫说增援了,连军需都克扣。暴主愚蠢自大,那群有资格廷议的士大夫尸位素餐……” 最后下总结。 “俱是一丘之貉!” “指望他们良心发现?我帐下这些好儿郎就不会白白葬送了性命,呸!” 褚曜不言不语,心中既要担心陇舞郡,还忧心深入敌后的主公一行人。 他问:“你要战?” 不论局势如何,他必须替主公守住这份基业,不能再有闪失了。 陇舞郡,人在郡在! 褚杰哼着反问:“你瞧我像孬种?” 武胆武者能死在战场是荣耀。褚国灭国之后,陇舞郡便是他第二个故土。任何一个有铮铮铁骨的人,岂会允许家国故土被人肆意践踏?不仅要战,还是死战到底! 褚曜卷起纸条:“我传书信回去。” 陇舞郡这边人手严重不足。 派人回去太慢了。 他直接凝化信笺,将消息精简一番写上。看着信笺凝化青鸟,似离弦之箭,振翅飞向天际,眨眼消失在夜色之中。褚杰抚掌赞道:“无晦,你这实力又精进了!” 具备传信功能的言灵不少,但大多距离有限,青鸟传信属于其中能传得比较远的。但,距离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一旦超出极限范围就会增大文气消耗! 陇舞郡治所离永固关有一日多路程,消耗的文气能将普通文士抽干! 褚曜却是举重若轻。 但他重聚文心至今才多久?倘若当年他未曾遭难,如今又该多惊艳?思及此,褚杰唇角笑容变得不自然,弧度逐渐消失。 裙主唯一id📌VX🔰: +V:ji0701i 褚曜一听便知他又想起了过去,但也没说什么,寻了个借口告辞。他现在可没精力去翻旧账或者咀嚼回味当年的痛苦,有这功夫多杀几个十乌异族不是更有意义? “赵将军怎么来了?” 褚曜传信回去,第三天清晨援兵至,领头的却是赵奉以及他帐下一众部曲。 赵奉跳下马上前,甲胄齐备:“先生这是什么话?戍守边关,事关关内无数庶民生死的大事!吾辈义不容辞!哪是计较个人得失生死的时候?听闻此事便来了!” 褚曜振袖行了大礼:“将军大义!” 赵奉爽朗大笑:“是极是极!都说只有取错的名儿,没取错的号,果真如此!” 褚曜忍不住为这汉子的开朗乐观失笑,随军而来的康时似笑非笑地揶揄。 “非是时不劝,实在是拦不住!” “吾辈一腔热血非先生能拦!咱的兵,也没怕死的!再说了,这几年韬光养晦久了,再不动一动,莫说这一身武铠,便是砍杀敌人的手艺也要生疏啦……既然十乌宵小不长眼,那就不客气,用他们的首级给咱的刀磨一磨!磨锋利了!杀得他们不敢再来!” 褚杰听到消息也赶来。 听到这话顿时犹如碰见知音。 “将军说得好!” “不敢当!” 赵奉与褚杰抱拳见礼,二人对视数息,倏忽放开大笑,勾肩搭背说要喝一杯。 多少冲散了笼罩心头的阴云。 康时看着二人,叹气。 “这些武夫……” 友谊来得莫名其妙。 褚曜:“着实没想到赵将军会来。” 自家主公救赵奉一命,赵奉还恩早就够了,此番还愿意不计得失来助阵。 这份恩情欠得大了! 希望吴贤不会介意_(:з」∠?)_ “国境屏障一直如此?” 康时用手搭在眼前,今日天气不错,站在此处也能看到:“够虚弱的。” 难怪十乌会趁机动手。 褚曜摇头:“倒也不是,此前虽不稳,但气息尚可,可……曜担心行宫……” “担心郑乔那边出事。” 康时用的是笃定口吻。 他不屑讥嘲:“手持国玺却让国境屏障弱到这种程度的,无一不是灭国亡种之主。庚国灭了也好,正好趁乱重塑乾坤。” “重塑乾坤啊……但在此之前,还得过了眼前这一关。曜只有两成把握!” 褚曜苦笑,他这两日已推演无数次,胜算最高两成,还是残胜。 怪只怪己方兵力薄弱得可怜。 巧妇难煮无米之炊。 康时闻言放下手,目光自信。 “吾有十成!” “只需豪赌一把!” 牺牲一个主公,他就逢赌必赢! ------题外话------ 棠妹:(っ°Д°;)っ PS:求月票啊,宝子们。 这个月要是能拿下月票榜首,咱距离五星就结结实实迈进一步!冲鸭! PPS:许愿,31号一口气肝完守关剧情。 482:此去泉台招旧部(中) 众所周知。 沈棠有群废主公的文心文士,而拥有“逢赌必输”的康时更是其中佼佼者,致使沈棠喝个水都会塞牙,吹个风都会着凉,更别想着去赌场一夜暴富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只能靠着掀摊子才能赢一把庄家! 坑归坑,但关键时刻它能扭转乾坤! 褚曜闻言惊喜道:“当真?” 康时道:“自然是真!” 只要主公命够硬,他就能超神! 他的文士之道虽不是完全被动不受控制,但也差不多了。目前的困境完全符合他文士之道发动条件,局面之劣势已到生死关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康时道:“待开战,我等联手施展‘背水一战’,其效果远胜寻常十倍乃至十数倍。以褚将军与赵将军等人的英勇善战,我等又占着永固关的地势优势,未必不能胜!” 国境屏障脆如薄纸不假,但也能发挥一定作用,减缓己方作战压力,纵观全局的话,胜利的天平还是向他们大幅度倾斜的。康时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得非常清楚。 但,他没想到的是―― “这不成!此事还得慎重考虑!” 康时忙问道:“为何不成?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我等居于边陲,附近割据势力与我等并无交情,根本不会出兵相助,只能靠自己。不这么做,永固关必破。” 再问:“你可想过后果?” “曜自然想过。”康时的计划,褚曜刚开始也心动,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但很快他就想到一件事情,犹如一盆冷水浇灭升起的喜悦,“你的文士之道会影响主公!” 自家主公这会儿还在十乌地盘。 她的运气本来就不太好――真要好的话,也不会接二连三捡到这么多文士之道五花八门的文心文士了――康时这会儿再来一个“迎头痛击”,褚曜真担心自家主公会倒霉到摸到敌人老巢,还是全副武装、磨刀霍霍、备战充裕的老巢……那可就滑稽了。 褚曜不愿意拿主公冒险。 “这――”康时一听也冷静下来。 眉宇添着几分忧愁,他光顾着思索如何应对永固关危机,还真忽略自家主公了。倒不是说他不关心自家主公,而是主公是他平生所见八字最硬的主儿,下意识忽略。 康时叹气:“那该如何是好?” 褚曜拧眉思索半晌,衡量利弊。 又听康时咬咬牙,发狠道:“倘若永固关被破,主公他们亦是十死无生,吾等已经退无可退了。下场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差别,倒不如赌一把――赌她就是真命天子!纵观古今,又有哪个真命天子能是一路顺遂的?同理,又有哪个又会半路夭折?” 褚曜没好气道:“什么都能赌?” 没见过比康时赌瘾还重的赌徒。 但想想他的文士之道又非常无奈,这厮的文士之道本就是拿主公当赌注。 没一个省心的! 康时倒是没有恼。 笑道:“人生本就如此!” 不赌一把,都不知道未来多光明。 乾坤未定,胜负未分! 倘若赌输了,自己就赔主公一命! 褚曜看着不争气的国境屏障,沉重叹气:“不得已而为之,不到万不得已――” “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别看康时嘴上说得潇洒,他也怕把主公这条命赌没。 永固关的氛围比此前凝重得多。 巡逻兵卒脸上都带着杀气,眼冒绿光!主帐内的灯火更是彻夜亮着,人影出出进进,商议着如何应对这一仗。守将褚杰身边的将领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 他们对永固关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何处能扎营,何处能伏兵,闭着眼睛都能一一指出来。但不管他们聚在一起如何推演,对这一战都不乐观,帐内愁云笼罩。 一时间,人心浮动。 甚至有年纪比较小的生出退意。 只是不敢说出来,眼神闪烁。 他们太清楚褚杰的脾性了。 最恨逃兵,一言不合真会杀人。 “唉!你们哭丧脸作甚?” 褚杰看着他们的表情都晦气。 几个老将欲言又止,又叹气。 褚杰将胸脯拍得啪啪直响,道:“大不了同年同日死,吾愿为诸君黄泉开道。” 虞主簿没好气打断他的话。 “住嘴!仗还没打就先说自己死!” 依他看,褚杰才是最晦气的。 褚杰被骂得闭了麦。 “依我看,褚将军说得对。”赵奉声援褚杰,沉声,“我等已退无可退,大不了就是个死。是!此战看不到胜算,打就是死。但诸君想想,咱们不打就能活了?要是咱们不拼了命打这一仗,往后关内庶民就要在十乌暴徒手中苟延残喘,后辈子孙也被奴役。” 赵奉平静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传遍主帐的每一个角落:“男丁惨死,家园不复,妻女落入贼子手,受尽屈辱。倘若短期内能拿回失地还好,但十乌要是在此站稳脚跟呢?子子孙孙将被同化为十乌族民,数典忘祖,甚至挥起屠刀残杀同族!” “人各有志,诸君想退也能理解,想来你们中间也是上有老、下有小……” 赵奉这话一出,惹来一众怒目。 “吾等敬重将军伸援手与危难,但将军这话未免过于难听。若真贪生怕死,早早另谋高就,什么权势富贵拿不到手?哪会驻扎苦寒之地这么多年,受这风吹日晒?” 这人越说越激动,额头青筋暴起,一副“你能杀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表情。 连一开始生退意的年轻人也坚定眼神,稳下心神:“吾等实力虽不如赵将军强横,但匹夫一怒尚能血溅三尺。守卫故土家园本就是吾辈职责,无需用这激将法。” “是啊,这反而是看低了我等!” 赵奉好脾气地道歉。 直言自己误会众人,待此战结束,若能侥幸生还,必会罚酒三杯以谢罪。 如此,主帐才一扫方才的沉闷。 “报――” 众人神经紧绷。 前方斥候已经发现十乌兵马! 预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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