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口打破。 顾池问:“顾某有个问题。” 沈棠:“你问。” “沈郎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沈棠:“……” 她还在想顾池要问什么问题考验她的“心口如一”,想了半天就在纠结这个??? 就这??? 沈棠一脸的郁闷:“女的!” 又强调:“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顾池:“……” 听沈棠亲口承认,顾池仍有几分做梦的感觉,哪怕他早就从沈棠的心声获知真实性别。 沈棠就非常好奇了。 “你瞧瞧我这张脸,生得这般好姿容,怎么可能不是女儿家?”好家伙,还能硬生生掰出个“男生女相”的理由解释这张脸。 顾池:“……” 沈棠又道:“要是这样都不能让你相信,我还能抖个秘密,你听是不听?” 顾池:“……多大的秘密?” 沈棠想了想:“要是听了之后还留不下你的心,我只能留下你的身体了。” 顾池闻言果断选择了不听。 “主公如此赤诚坦率,池岂会不信?” 沈棠:“……” 修整一夜,第二日天蒙蒙亮便启程。 边走边吃干粮,不耽误时间。 白素感觉到车厢在摇晃,从纷杂冗长的混沌梦境醒来,随着五感逐一归位,她感觉队伍的脚步声似乎过于多了。勉强坐起了身。 她所处的队伍在中央靠后位置。 白素小心翼翼掀开车帘,入眼所见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精壮部曲,甚至不是家丁护卫,而是一群削瘦、面带憔悴的百姓。 多是老弱妇孺。 年纪大的,华发满头。 年纪小的,尚在襁褓。 他们行在中间,最外边才是一群身穿布甲、皮甲的青壮,或骑马、或步行。 尽管前者行走很慢,后者也未出声催促,而是有意识调整脚步,保证不让人掉队。 这一幕看懵了白素,闹不明白了。 264:沈大善人 白素的动作惊动照顾她的妇人。 妇人问:“娘子可是需要点儿什么?” 白素被逮了个正着,心底无端浮现几分心虚。她神色尴尬地放下了车帘,倏忽计上心头,准备从妇人口中挖出点儿什么情报:“没什么需要的……夫人可知那位郎主来历?” 妇人警惕道:“你问这作甚?” “奴家遭逢大难,遇上恩公才侥幸捡回一条命……”白素垂首,柳眉婉约,刻意遮掩过于英气姣好的面庞。只听那娇娇软软的声音,脑中下意识便脑补出一位娇弱的小娘子。 没有人会对弱小可怜的人提起防备。 甚至会心生怜惜。 妇人道:“原是如此,唉,可怜了。” 她怜悯地看着一身伤势的白素,不禁脑补一出“娇女子遭逢厄运,狠恶霸仗势行凶”的戏码,再由己及人,终是放下了戒备。她轻叹一声,打开话匣:“郎主来历,小妇人也不知,只知道姓沈,是个难得的大善人。” 白素闻言诧异。 “大善人?” 夫人点头:“是。” “夫人是那位沈郎主治下百姓?”白素又问妇人,问题尖锐了些,“跟随沈郎主千里迢迢去河尹――夫人可知河尹是什么龙潭虎穴?更不提一路上风餐露宿、舟车劳顿……” 妇人只当白素是关心好奇。 至于话中那点儿“茶言茶语”,她并未察觉。只是顺着白素的问题一一回答。 她道:“小妇人可不是沈郎主治下百姓,家中四代居于四宝郡境内,土生土长的本土人士。前阵子乱军作祟,小妇人家中上下几口都丧了命,只剩小妇人和年幼稚童……” 一个不算年迈的女人,一个懵懂不知的孩童,家中积蓄被乱军抢劫一空,民宅被一把火烧光,无积蓄、无钱财、无谋生手艺……试问,二人在这个世道,如何安稳活下来? 这种组合跟年迈的老人一样好欺负。 若不跟着沈棠,而是选择留在故土重新开始,妇人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自己会遭遇什么。 她需要外出寻个谋生工作,无法时时刻刻待在孩子身边,她的孩子会被欺负,因为大家伙儿都穷疯了、饿疯了,孩子更大概率是被拐卖,下场再惨些,混进肉铺充作肉脯。 倘若幸运一些,孩子无事,但不意味着她就安全了――因为住宅被焚烧,她无家可归。 要么带着孩子住在残破建筑混日子,要么搭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茅草屋住下,毫无安全可言。半夜熟睡,甚至会有不同的流氓混子钻进茅屋,盗钱财、强迫她、讨便宜。 这种事,太常见了。 因为她没有防身的本事、家中也没有强壮的男人,孤儿寡母就是会被欺负,被欺负了也无人替她伸张喊冤,她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欺凌女子和孩童,风险最小收益最高。 妇人哪里还敢留下来? 哪怕知道河尹是险恶之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再不济,这几日她和孩子都能吃到干粮,走得慢也不会被军爷鞭笞威胁。妇人甚至因为照顾白素而获得额外报酬。 妇人之言,白素如听天书。 不过,她第一反应不是沈棠如何善良而是感慨此人“巨富”,要知道整个队伍可是有三千多人啊!是三千多人,不是三百多人! 三千多张嘴! 普通百姓占了六成! 其余四成皆是私属部曲。 粮食不紧着能打仗的青壮男人,反而匀出来给老弱妇孺充饥,虽然不是各个都能十分饱、填饱肚,但他们吃了有力气能走这么多路,而不是“躺着饿不死”的最低标准…… 白素心里粗略估算一下。 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沈郎主不是家大业大的巨富,那就是个十足十的傻子,不然哪有人会这么干呢? 白素应和道:“沈郎主心善。” 妇人也一脸庆幸地点头。 她也是经历过灾年的,那时候国家还是辛国――不是这里出了蝗灾、便是那里出了水灾,百姓日子过得“跌宕起伏”,常年在“快要饿死”以及“有点饿但饿不死”之间来回横跳。 一旦发生灾情,有些地方会放粮赈灾。 所谓的粥,粥水偶尔清得能数清楚多少麦粒,偶尔混浊得掺杂了一半的泥沙,维持着百姓喝了能“躺着饿不死”,别说拖家带口日行多少多少路程了,多说两句话都没力气。 两相比较之下,妇人真心觉得沈棠是个大善人,不止是她一人,忐忑选择跟随的百姓都是这般想的。他们留在本土没有活路可言,心一横才选了沈棠,谁知能吃饱肚子。 因为沈郎主大多时间都在队伍前头,因此没看到――部曲兵士给百姓发粮,拿到干粮的百姓无一不是含着泪收下,不是狼吞虎咽吃下肚、担心留不到下一顿,便是舍不得吃,偷摸藏起来,担心有了这一顿没了下一顿。 但他们没想到,顿顿都有。 这大半月下来―― 让停就停,让歇就歇,让行就行。 有哪个喊过苦、喊过累、喊过不愿意? 没有! 一个没有! 白素闻之神色动容。 不过,她担心妇人有夸大其词之嫌,想亲眼看看。又半日,白素用感觉身体好一点儿,想下车走走、换换气为理由,趁着一行人停下来休息的功夫,被妇人搀扶着下车。 部曲兵士正在提着竹筐发干粮。 白素暗暗伸长脖子去看。 竹筐中果然是满满的圆润饼子。 这些饼子用料非常实在,又厚又沉。 部曲兵士发到白素的时候,瞧也不瞧,给她也递了一张。基本是大人两张,小孩一张。 一半休息的时候吃。 另外一半路上再吃。 白素嚼了一口没什么滋味、但闻着有麦香的饼子,混着口水将其软化,咀嚼咽下肚。 妇人给她递了一截竹筒。 这是用来喝水的。 莫说这些百姓家当都被烧毁了,即便没有,逃亡路上也不会锅碗瓢盆带齐全,饮水器皿短缺。正巧路过一片偏僻的野竹林,沈棠毫不客气地指使赵奉帐下私属部曲去砍。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可惜了。 白素接过,低声道谢。 她吃着的同时,暗中观察那些百姓的表情,果然如妇人所言,并未作假。她心下一叹,将那个饼子连同掉下来的饼渣全部吃完。这时候,昨晚见过的小娘子向这边靠近。 白素见林风冲自己来的。 笑着问道:“可是恩人见我?” 林风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 她道:“不是。” 白素不解:“那小娘子这是?” 林风:“女郎伤势未愈,需要调养。” 她看了一眼身后侧跟着的屠荣,努了努嘴,屠荣认命一般将一小锅东西端给白素身侧的妇人。白素起初不解,待那口小锅靠近,敏锐嗅到一股诱人肉香,不由得吞咽口水。 她问:“这是?” 林风如实回答:“哦,这是斥候探路的时候,顺手猎的野物,让拔了毛煮了。” 白素知道这是好意,但她吃过一张饼子了,再加上伤势折磨,此时没什么没胃口。 便想借花献佛给林风。 林风谢过她的好意:“女郎心意,不好推辞,只是奴家还在守孝,饮食上有些忌口。” 虽说这阵子都在赶路,甚是辛苦,但她老师的手艺可比庖子好了不知多少,日日都有荤食供应――老师下厨是为了自家郎君,顺手也会给其他人留一小份,饱一饱口福。 只是她和屠荣还在孝期,饮食有忌讳。 他们那份特殊一些,要另外做。 林风年纪不大,胃口也小。 这大半月硬生生圆润了。 白素歉然道:“是奴家唐突了。” 那一锅汤便让她转交给了妇人的孩子。 看着那孩子一点儿不怕烫,吸溜吸溜几口便将香浓的乳白汤水喝完,大口大口嚼着锅中不算饱满的肉块,一脸心满意足,白素怔怔看着,蓦地有些心酸,眼眶随之泛红。 妇人问:“娘子可是哪里不适?” 白素低头避开妇人关心,不愿脆弱之色被他人看到,她缓了缓情绪,不一会儿便恢复常色,低声道:“无他,只是看到夫人孩子,想起薄命早夭的弟弟和妹妹……” 严格说来,他们也不算是饿死。 那时候家里真的是太穷太穷了。 阿父又是求人又是背债也只能保持一家几口勉强饿不死,两个弟弟妹妹年纪小,分到的食物也最少。他们实在是饿得厉害,常常腿软晕眩,饿得难受就去喝水…… 有一日,家中大人都出去了。 俩孩子待在家中玩耍。 此时,村头癞子经过门口,看到俩孩子过家家一般你扮演阿父、我扮演阿娘,埋锅造饭,癞子便嗤笑了一声,哄骗这俩孩子村头有个地方,那里的土比肉香多了。 人吃了以后无病无灾! 他们还真去挖了,挖了还真狼吞虎咽吃了,还不忘给祖父祖母、阿父阿娘、阿兄阿姊留一份。阿父劳作回去的时候,俩孩子已经被粘稠的泥巴活生生噎死……尸体僵硬。 白素比恩师“贪婪”。 她这辈子遗憾的事情太多了。 例如,遗憾幼弟幼妹来到世上走一遭,竟连“肉”是和滋味都不知道,至于那赖头…… 上门讨说法反被嘲讽,祖母也是因为这一遭才跟赖头老娘动粗,之后一病不起…… 妇人不知缘由。 但看白素眼底伤感便知是自己儿子勾起了往事,心下咯噔,吓得她连忙暗中挥手,使眼色示意儿子快离开白素的视线。 在妇人看来,沈棠愿意出报酬让她照顾白素,便意味着白素娘子是非常重要的贵人,自己可不能怠慢,更不能让对方不快。 白素并未错过妇人的神情和小动作。 她稍微一想便知为何。 只是笑了笑,没说其他的话。 赶路是非常枯燥的事情。 如何枯燥呢? 枯燥到沈棠也感觉无聊,内心编排狗血话本的程度!她倒是自得其乐,可怜了顾池“追更”听故事,有了上半截,没了下半截。 好似那内庭宦官,开了个头,下面没了! 人否? 非人哉! 顾池露出宛若便秘七八日的哀怨脸。 看得祈善一脸稀奇。 他跟顾池本就是臭味相投的相识。 说话也不用太顾忌,直言:“真不用让褚无晦给你饭食里边儿撒一把巴豆粉?” 顾池不解其意。 祈善从布袋中掏出一面巴掌大小、背后纹路精致小巧的圆形铜镜,亮出来。 示意顾池看看镜中他的脸色。 顾池慢了一拍才回过未来,脸色不善地道:“巴豆粉?你留着自己慢慢品尝吧!” 这厮就该吃一碗浓稠浓稠的巴豆粥! 损不损啊! 祈善被骂了也不气。 因为他知道顾池比自己更气。 沈棠听到后方祈善笑声,脑袋冒着问号,向后一看,正好看到顾池提着剑鞘威胁祈善,祈善一副“你有本事你拔剑啊”的挑衅脸…… 沈棠跟康时嘀咕。 “回头,季寿跟元良打听打听。” 康时正扭头看热闹。 “打听什么?” 沈棠道:“他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题外话------ _(:3」∠?)_ 啊,距离14号越来越近了…… 心虚…… 今天翻了翻资料,突然发现古代很早就有以工代赈的例子。办法是好办法,但问题难点不在于这个主意多精妙,而在于粮食,地主家也没粮了啊…… 265:我有了 康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不解问道:“麻袋……作甚?” 还是询问祈善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他的脑袋瓜似乎蹦蹦蹦跳出三个大问号。 沈棠被问得一噎。 不知该怎么解释这就是一个梗? 见康时一脸认真求教,沈棠蓦地生出几分郑重来,睁着眼睛胡诌起来。 “这句俗语源自老家,意思是看到某个人或者某个物,觉得他/它非常可爱,想抱回家,于是问对方喜欢什么颜色麻袋。用对方喜欢的麻袋将其带回家,表达喜爱之情啦。” 康时听闻此言,神色流露几分不赞同。 “不问自取视为偷!” 沈棠:“……” 康时继续道:“用麻袋取的死物,视为偷;用麻袋绑的活人,即为略卖。略卖人口,非法囚禁……这这这,这般可恶的恶徒行径,怎么能说是表达喜爱之情?实在是荒唐!”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被询问的人是祈善。 他表示不能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面对康时痛心疾首的眼神,沈棠讪讪地改了口:“啊,这……其实还有一重意思……” 康时用眼神询问第二重意思是啥。 沈棠脑袋瓜紧急转动,脱口而出。 “第二重意思是――看此人不顺眼,便想找个无人的角落将那人套麻袋打一顿,被打的人不知自己被谁打,吃了哑巴亏。用对方喜欢的麻袋颜色去套他,多少也有点儿戏谑嘲讽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 话未说完,余光看到菜鸡打架的两人――祈・战五渣・善和顾・战五渣・池不知何时停手,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前者目光幽幽,带着几分危险,后者眸光含笑,嘴角勾起。 沈棠一看顾池这么笑就知道这厮心里多半憋着坏,心下暗道一声“完犊子”! 果不其然―― 顾池刻意提高了声音。 笑道:“沈郎可是替顾某问的?” 虽说先前喊了主公,立场归宿也很明确了,但顾池在人前还是习惯性喊沈郎。他刻意在“沈郎”二字上面咬重了读音。他话音落下,沈棠便看到祈善的眸光越发微妙起来…… 求生欲瞬间上线:“不不不,我虽然是替望潮问的,但我这个问题是第一重意思!” 自己就是一条无辜的池鱼,这俩在城门放火,何故牵连与她?心里则想着以顾池祈善俩人的脾性,被对方套麻袋是迟早的。 谁知康时却补了一刀。 他疑惑看着顾池手中提着还未出鞘的剑,再看祈善一脸嫌弃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哦,原来如此。先前还担心元良与望潮交恶,想着从中说和,看样子是在下多虑了。” 祈善:“……” 顾池:“……” 沈棠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祈善先前不止一次说过他手中的佩剑不是装饰,沈棠只当他吹牛,看着身板也不算多厚实,提剑能干几个人?结果他拔剑出鞘,好家伙,剑锋凌厉,还是马上剑术,灵活多变,游刃有余。一脸痨病相的顾池更令沈棠惊叹,拔剑干仗竟是半点儿不虚! 沈棠看着热闹吃着瓜。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玩意儿。 突然嘿嘿发笑。 唯一没跟着胡闹的褚曜收回观战视线――祈善和顾池的剑术明显在伯仲之间,一时半会儿伤不了对方――见沈棠展颜,心情也好了三分:“五郎是想起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沈棠试图压住笑弧:“只是突然想起一句家乡俏皮话,有些味道,出口不雅。” 褚曜:“……” 见识过沈棠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俏皮话,他聪明地保持了沉默,能称得上“出口不雅”,多半屎尿屁之流。奈何有个不知情的新人康时,他竟然顺着问题问是什么俏皮话。 沈棠以拳抵唇,轻咳两声。 “也没啥,就是夸人能文能武。” 康时神色不解。 俏皮话就是歇后语,一般分为上下两句,沈棠的回答明显是下半句,那么上半句呢? 沈棠道:“被窝里头出虚恭。” 褚曜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出虚恭??? 这话的确有些不雅,很有味道,但康时仍旧不解:“这与能文能武有甚干系?” 褚曜:“……” 沈棠:“……” 康时还未能转过弯来,祈善和顾池已经齐刷刷停了手,二人难得立场统一、精神吻合――回头好好掰一掰沈小郎君/沈郎的功课!其中又以祈善的情绪最为迫切。 为何迫切? 祈善真担心哪天俏皮话搁在沈棠口中也能成真!好家伙,想想那荒谬可怕的场景,沈小郎君要鼓舞己方兵士士气,为兵士增强实力,于是在两军阵前,张口来一句“被窝里头出虚恭――能闻(文)能捂(武)”! 敌方会不会笑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己方先羞愤得恨不得钻地缝!这绝对不允许发生! 听到整个心声的顾池:“……” 祈元良这个假设真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搁在沈棠身上似乎、或许、也许……是有那么点儿可能发生的!!! 赵奉看着吵吵闹闹的几人,陷入了某种诡异的自我怀疑的沉默之中――眼前的祈善跟他了解到的祈善,根本是判若两人嘛。完全无法理解先生(秦礼)为何那般忌惮此人。 赵奉曾是祈善某一任主公精心培养的精锐,他也知道前任主公之死跟祈善脱不开关系,也知道后者有“恶谋”的诨名。但他跟祈善没啥交情,至多打过照面,说过两句话。 并未深交。 更多的了解还是从秦礼那边听来的。 如今再看祈善,挺开朗一年轻人……自家先生(秦礼)对他这般忌惮,会不会太过了? 揣着疑惑,赵奉埋头干自己事情。 即将入夜的时候,缓慢前行的队伍又一次停歇下来,就地埋锅造饭,士兵循着斥候探查好的方向去打水。赵奉跟共叔武一块儿安排巡逻护卫,防备可能发生的偷袭。 说起共叔武―― 赵奉对此人相当欣赏。 他看得出来,共叔武帐下那些部曲都是杂牌,估摸着收服还未多久,但在共叔武的操练之下,已经像模像样,纪律尚可。虽然还未达到令行禁止的程度,但勉强也能用。 需知每个武胆武者组建的私属部曲,每一个兵士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再由长年累月的磨炼训练出来的。那两百多号杂牌跟自己的私属部曲不能比,但表现也不算拉胯。 这是相当不容易的。 这说明共叔武操练士兵的确有一套,赵奉便去跟他交流取经,一来二去也算混熟了。 很快,赵奉便注意到这群杂牌之中有一个人相当醒目,身高体格在一众杂牌鹤立鸡群。 安排好琐事,赵奉坐下喝了口水,视线却牢牢落在狸力身上,火热眼神几乎要穿透后者衣裳,将每寸肌理的走向、根骨的情况摸清楚。他眼光老辣,如何看不出狸力天赋? 他道:“这是一棵好苗子啊。” 心痒痒,想挖人。 若能将狸力挖过来,好好培养,必是自己最得用的左膀右臂,以后兴许也能接替自己的位置,为主公效劳――别看赵奉年纪还不算老,但他已经在考虑自己的后事了。 共叔武看出他想挖人的心思。 淡淡道了句:“只是可惜。” 赵奉不解:“可惜什么?” 共叔武摇头着解释说:“可惜狸力不是武胆武者,他虽有天赋、根骨也顶尖,奈何少时家贫,也没门路走上武道……浪费了。” 赵奉火热的心一下子熄灭。 看看狸力又看看共叔武。 眼神写满了“你莫不是骗我”几个字,共叔武好笑:“不信?不信可以招他过来瞧瞧。” 让赵奉失望了,狸力真不是武胆武者。 正要叹气,搭着狸力手腕的他倏忽咦了一声,惹来一侧共叔武注意。赵奉在狸力不解目光下,捏着他手腕移到共叔武方向。 “半步大兄弟,你看看他这经脉……” 狸力心下咯噔。 他的经脉如何了? 共叔武虽不解,但还是将手搭了上来,仔细感知赵奉说的那一条经脉――把脉把着把着,他的脸色霍地一变,双目惊得瞪圆,死死看着啥事儿也不知道的狸力。 狸力那叫一个慌啊。 是好是歹,好歹跟他吱一声。 莫不是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那一瞬,狸力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他的坟墓一定要朝向夫人所在的方向…… 结果―― 他明白了何谓“大悲大喜”。 共叔武又惊又喜地道:“是武气……” 简简单单三个字,落在狸力耳中却如平地惊雷,炸得他耳朵嗡嗡乱响。 咚咚咚―― 心跳强劲有力。 这一刻,他的天地陷入了寂静,完全听不到除了胸腔那颗心脏有力跳动之外的声音。 是……武气? 他经脉之内有武气了? 何时的事情? 狸力用力回握共叔武,紧张激动胆怯……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眼睛瞪大到眼角几乎要裂开。半晌他才找回了自我,不敢置信地问:“您是说――我的经脉之中,有武气?” 共叔武蹙眉,狸力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赵奉道:“很微弱,但的确有。” 共叔武缓缓地肯定点头。 狸力呼吸急促,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掌。 就在二人以为他吓傻的时候,半跪着的狸力倏忽原地窜起,一蹦蹦得老高老高,抓住个人就大叫:“我有了,我有了――我真的有了!”甚至连被抓的人是谁都没注意。 白素:“……???” 狂喜到“疯癫”的狸力转移目标。 他一把抓住另一个在巡逻的士兵,双手抓着人家肩头大叫:“哈哈哈哈,我有了!” 被抓的士兵一脸懵逼。 吓得缩了缩脖子。 幸好狸力并未抓他太久,而是将目标转移到下一个,逢人便大喊大笑说自己有了。如果有人问他什么有了,狸力便会邦邦两下拍着自己结实的腹肌:“是这里有了!” “哈哈哈哈――我真的有了!我有了!” 至于被他抓住分享喜悦的人――例如白素――会不会傻愣在原地,那就与他无关了。 白素懵逼地扭过头,与照顾她的妇人对视一眼。良久,她低头看看自己腹部位置,抬手虚抚一下,不可思议地喃喃:“原来,男人也可以有孕啊,这、这真是闻所未闻。” 妇人也被吓傻了。 听到白素喃喃,她也恍惚:“可、看他肚子平坦,脉象还浅,如此大力拍打肚子……” 见狸力喜不自胜到“疯癫”状态,再看他年纪也不小了,想来求子之路颇为艰难……再开心也不能如此粗暴对待腹中子女。 不慎掉了,那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妇人感慨地摇了摇头,转念一想,可能是“初为人父/母”,喜得忘了分寸也是可能的。 临时营地也不大。 狸力这么一通折腾,沈棠也听到风声。 初时也误会,转念一想便明白为何。 正准备喊狸力过来了解情况,林风跑过来说白素娘子寻她有事,沈棠只能暂时将狸力的事情押后。再见白素,她的神色全然没了先前的戒备:“白娘子伤势可好多了?” 白素上前一个福身。 沈棠眼疾手快将她拉住。 “诧然”道:“白素娘子这是作甚?若是感谢的话,先前不已经说了?何需如此多礼?” 白素不顾沈棠阻拦。 神色固执坚毅:“此番不为致谢。” 沈棠毫无尴尬的意思。 白素继续道:“是为致歉。” 沈棠“纳闷不解”:“歉从何来?” “奴家先前不知沈郎主大义,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汗颜无地,故此致歉。” 沈棠一听是这个事情。 神色始终温柔宽和,不见半点儿不悦。 她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情。面对陌生人,心怀警惕是正常的,怎么能算白娘子的错?一时误解没什么,更不需要道歉。” 沈棠这么说,但白素却不这么想。 她不想让任何一个善人蒙受“冤屈”。 这两日,她冷眼看着一切。 将跟随沈棠的百姓底子摸清楚。 人人发自内心感激沈棠。 白素深知这些是做戏做不出来的。 即便能做戏―― 做戏给她看,图什么呢? 白素问心无愧,但世俗来看,她的确是一个小小飞贼――值得沈棠每日耗损那么多粮食给老弱妇孺,只为博取自己的信任好感? 白素又不傻。 她道:“奴家白素,任凭沈郎主差遣。” ------题外话------ _(:3」∠?)_ 关于章说总是跑行这个―― 一般是两个原因啦。 第一呢,香菇修改句子啊,错别字啊,不通顺的毛病啊…… 第二呢,纯粹是因为强迫症。 香菇常用十七号字体,每一段都整整齐齐,就很舒服,嘿嘿,码字的时候也会有意识控制每一行的字,偶尔失手嘛,就会修改一下??? 266:没问题吧? 白素本就是河尹本地人士,又在此地踩点当飞贼,对河尹的情况再了解不过。这片地方有几家富户、每家有几人、内宅关系和谐还是不和谐……大大小小的八卦是如数家珍。 倘若沈棠有需求,白素甚至能说出各家各户家丁护卫换班巡逻的大致时间规律…… 内容之详尽令闻者叹服。 不过,这在白素看来不算什么。 她的职业是啥? 飞贼啊! 一个贼下手之前不将目标摸个清清楚楚,一旦失手丢的就是自己的小命,白素自然是想方设法、使出看家的本事。她为了踩点,甚至有好多个马甲,能轻松混入目标内宅。 当然,白素能这么轻松,也跟女子被轻视的大环境分不开关系――谁能想到他们眼中娇弱可欺的弱女子会是来去无踪的飞贼?在大众印象中,盗贼多是长相猥琐的青壮。 沈棠津津有味地听着。 白素实在是太适合讲故事,从她口中讲出的内宅八卦可比联盟军的勾心斗角有意思。 例如,河尹大户张氏家中就有一个大八卦――张夫人与其丈夫成婚多年,膝下仅一子,天生痴愚,五岁了还不会说话,嘴歪眼斜,涎水不止,夫人为保名声,接连给丈夫纳了十几号小妾,却怎么也生不出健康的第二个孩子,外界议论纷纷,夫人急得嘴上冒泡,听了某位高人指点去收了个养女。说待一年后,养女豆蔻年华,必会得偿所愿。 沈棠连忙追问:“然后呢?” 白素道:“一年后,那位夫人肚子还未动静,据说气得带着家丁护卫抄着棍子打上门,要那位高人给一个说法。谁知那位高人却说灵童已至,只待瓜熟蒂落……” 孩子是有一个,但不在夫人肚中。 沈棠的脑洞何其大,瞬间就猜到套路。 “莫不是那名养女与养父暗结珠胎?” 康时皱眉道:“这不是悖逆人伦?” 虽说养父和养女并无血缘关系,但这个时代更看重名分,只要认下来,名分给了,那就跟亲生孩子没啥两样。康时更倾向于是小妾有了孩子,但事实证明康时不懂“套路”。 白素揭晓答案,还真是养女暗结珠胎。 夫人回去查了一圈小妾,没一个怀孕。 她正纳闷,谁知自家丈夫先招了。 预备将养女换个身份收为小妾。 沈棠又道:“你先别说,让我猜上一猜,我怀疑这个养女虽与养父有不正当关系,但养女腹中胎儿未必是养父的。” 白素惊愕地看着她。 还真是! 张夫人看着坦白从宽的丈夫,目瞪口呆,怎么也无法接受!因为她准备将这个投眼缘的养女留作自家傻儿子的媳妇,结果被自己丈夫摘了瓜!再加上养女哭哭啼啼,求她成全,气得血压直线飙升,叱骂二人不要脸! 结果,她这么一闹,事情大了。 白素惊奇:“沈郎主怎如此清楚?” 这些丑闻还是她想方设法打听清楚的。 外界极少有人知道。 毕竟不管是养父女悖逆人伦还是养女尚在闺中便与人厮混,又将孩子栽赃到养父头上……一旦传出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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