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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倘若碰不到,那必是公西将军已经亡于他人手!” 自从林风听说康先生、顾先生、祈先生和老师之间错综复杂的交集,她便生了个疑问。 大陆这么大,为何这些人不是相识、故交便是听说过彼此、神交已久呢?明明是天南地北的几个人!若他们是普通百姓,恐怕临近村落也会不相识……如此,她明白了。 因为几位先生都站在高处,也正在往更高处走,站得越高人越少,互相结识的几率自然大。那些普通百姓、被困在后宅的女子,受约束一直待在低洼处,犹如“井底之蛙”。 不知为何―― 林风看那“井”碍眼得很。 她又想起前不久,自家郎君说的那句“这世上还没哪个硬骨头能硬得过我的剑,若是有――便砍了它”!林风也在想,这世上若有“井”困住她,那便拆了、平了那座“井”! 沈棠露出一瞬的愕然神色。 转瞬又露出夸赞之色:“了不得啊了不得啊,无晦可真是收了个好学生。你对你家郎君这么有自信,我又岂能让你失望?我答应你,以后要是撞上公西仇,我便出手生擒了他,再给你一个给他求情的机会,让你还了他对你的‘救命之恩’,‘忠义两全’!如何?” 林风眨了眨眼。 她似乎没想到还有这种解决办法。 但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 至于公西仇会不会因为沈棠的念叨而打喷嚏,这就不是沈棠关心的范畴了。 联盟军修整了一日半,重新向孝城城下逼近。鉴于公西仇给他们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他们对沈棠的态度也越发热情起来,毕竟还指望沈棠挺身而出,牵制公西仇呢。 一路上也碰到了几支小规模的叛军。 他们基本都是偷袭一波就逃。 惹得众人精神紧绷,联盟军饱受骚扰之苦,草木皆兵,走走停停,脚程极其缓慢。 可是很快―― 他们发现没这必要了。 前方几路斥候快马加鞭奔来。 “报――” 吴贤盟主问:“有何消息?” 斥候的回复惊呆众人。 驻扎孝城的叛军正在撤兵。 吴贤盟主脸色一僵,他不敢相信地追问:“你说什么?撤兵?谁撤兵了?叛军撤兵了?” 斥候回答笃定:“是。” 吴贤盟主与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嘀咕:“那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大军撤出孝城???那叛军费了老牛鼻子劲儿,攻下孝城是为什么???莫不是闲得蛋疼了???众人的想法格外一致――彘王叛军想搞猫腻! 己方万万不能大意上当! 秦礼却在此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还有人也想到了这点。 低声囔囔:“莫不是已经达成目的了?” 听闻此言的众人纷纷陷入诡异的沉默。 他们猜测彘王派重兵去搞孝城,是为了孝城那块突然现身的国玺,他们在座有些人也是奔着这玩意儿来的――只是郑乔还未彻底倒台,谁也不好将此事摆在台面上说。 现在有人站出来戳破这层窗户纸…… 他们就更加愁了。 有国玺的彘王叛军跟没国玺的彘王叛军,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他们联盟军凑在一起也未必够人家一锅端的。便有人揣着侥幸心理道:“此事――也未必吧?” 国玺这玩意儿哪是那么容易搞到手的? 在场众人,盟主吴贤的脸色最差。 他参加这场不伦不类的联盟军讨伐战,目的就是国玺,倘若国玺被彘王叛军捷足先登,自己就是白跑一趟,还暴露了这些年的经营底蕴。要是被郑乔盯上了―― 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暗中看向静默不语的秦礼。 秦礼眼神宽慰吴贤盟主。 吴贤盟主自我安慰…… 现在还不是自己吓自己的时候,只是有这么一个猜测,但又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再说,彘王叛军真拿到了国玺,最头疼的人该是郑乔。正值用人之际,郑乔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如此想,他狂跳的心脏平稳许多。 吴贤盟主镇定自若,声音浑厚稳重道:“是与不是,追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纷纷应和。 吴贤盟主又问一直喝茶的沈棠。 “沈贤弟觉得如何?” 沈棠道:“一切都听盟主的。” 一番商议的结论就是―― 追! 一口啃了叛军白嫩嫩胖嘟嘟的屁股! 顾池:“……” 前一个“追”没毛病,后一句――沈棠无需在屁股前面加那么多形容词!顾池迫切希望自己能找到突破的契机,彻底掌控文士之道,不然待在沈郎身边真的是一种酷刑! 吐槽归吐槽,但顾池还是暗搓搓搜集了联盟军其他人的心声,摸清楚他们的立场阵营。 哪些可以利用,哪些敬而远之。 顾池心里已经有谱! 军令下达,联盟军加快进兵速度,一路紧追猛赶。彘王叛军这边脚程也不慢,派出去的斥候也发现屁股后边儿跟着的追兵。消息传过来,不关心正事的公西仇都惊呆了。 “还敢追?” 他挑眉。 该说联盟军中这伙人初生牛犊不怕虎? 属官神色凝重:“至多一个时辰就能追上。少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公西仇懒洋洋侧躺在装满粮草的辎重车上,手指灵巧地编着一根不知哪里拽来的野草,哼着不知名的野调,一只活灵活现的蚂蚱在他手中诞生。他道:“追上那就打。” 属官担心道:“联盟军气势正盛。” 公西仇一副“这能算是大事”的表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傲慢道:“气势正盛?呵,气势冒火都给它熄了!你且到一边去,挡我光了。义父那边有消息了再告诉我。” 他这个将军就是打仗的时候用得上。 平时的时候―― 他干的都是文书主簿的活儿。 唉,公西仇最讨厌这些军务了。 老将军听闻消息皱眉,正欲下令让公西仇去断后迎敌,结果被幕僚使者抬手拦下。 这个整日阴沉沉的文心文士道了句:“将军,无需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宝贵时间。” 老将军也担心耽误时间会惹来彘王追责,听幕僚使者都这么说了,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幕僚使者又道:“大军言灵行军吧!” 老将军冲他拱了拱手。 他道:“有劳使者了。” 公西仇正准备翻一个身让自己晒得更均匀,敏锐感觉到什么,猛地坐起身。 他抬头看向天幕。前一息还是晴空万里,眨眼间,竟是风起云涌、电闪雷鸣!风雷做响,周遭天地之气也不安地躁动起来,这异象还影响他丹府内的武胆武气! 属官道:“何人在用言灵?” 还是这么大的动静! 莫非是联盟军追上来了??? 公西仇闭眼感知一番。 他道:“应该是无害的。” 这道言灵不仅无害,甚至是有益于数万大军的。普通人感觉气血沸腾,浑身上下充盈着使不完的劲儿,武胆武者则感知丹府武胆变得活跃狂热,武气源源不断从丹府滚向四肢百骸,好似大冷天浸泡在暖烘烘的热泉,全身筋骨都舒服得张开!忍不住发出舒服喟叹。 这种感觉他们很熟悉。 分明是大军疾行时的军阵言灵。 不过―― 公西仇嗅了嗅,分辨出文气的主人是谁。 他那位神神秘秘、同母异父的兄长! 当即,公西仇就变了脸色。 这种用于大范围的军阵言灵并不稀奇,但根据个人实力不同,范围、时间、效果各有不同。仅从这些文气状态来看,此人应是游刃有余,不见半点儿捉襟见肘! 大军全速前进! 联盟军追赶了整整两日,愣是没咬上人家屁股!再加上联盟军素质参差不一,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得上如此高强度的行军。一时间,阵型竟越来越松散,还有人掉队了。 沈棠见尾巴后边儿的联盟军宛若打散的蛋花汤,感慨道:“阵型这么散,这时候要是有敌人在暗中伏击,绝对会被一团一团蚕食,整个包了饺子,还是人肉馅儿的。” 也无怪公西仇会这么傲。 康时一听这话,神经都紧绷了。 沈棠余光见他像是炸了毛的猫头鹰,道:“我只是这么说而已,又不是真的――” 康时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他绑了沈棠,便意味着沈棠有时候会格外倒霉一些,所以他对“乌鸦嘴”格外忌讳。 沈棠:“???” 唯独顾池将二人心声听个清清楚楚。 唉―― 他真是太难了。 沈棠这时候将“火力”对准了顾池:“顾先生,我看叛军逃得比兔子快的样子,这仗恐怕打不起来了。待局势稍稍安稳,我派人送先生回去?”也不知道乌元急哭了没有…… 顾池:“……” 他能回去吗??? 除非沈小郎君不喝酒。 乌元哭不哭,与他何干? 顾池脸色不善,沈棠碰了个软钉子。 联盟军一路追赶,最后不得不放弃。 再追下去就要追出四宝郡,进入彘王把控的领地,届时就是有去无回了。 吴贤盟主对这个结果黑脸,但也无可奈何――他基本默认了彘王已经拿到了国玺。 秦礼也看出他的情绪,出言宽慰,吴贤盟主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无事。” 现在也不是颓丧的时候。 驻守孝城的叛军撤了,但四宝郡仍有其他地方沦陷――蚊子再小也是肉,收回这些地方也算是功劳一桩。于是,重新打起精神!其余叛军可没有公西仇坐镇,也没那么多精锐挡路,联盟军自然是一路高歌猛进,多少也冲散了失利带来的阴云。 庆功宴摆了一桌又一桌。 只是―― 沈棠看着满目疮痍、被叛军占领过的四宝郡各地,心情却明朗不起来,沉甸甸的。 叛军突然起事,缺粮少钱,便将目标对准了城中富户,普通百姓也逃不过毒手。 ------题外话------ _(:3」∠?)_ 又要开始存稿了。 今天编辑有个通知,准备这个月14号万更??? 我哪里来的存稿,哭唧唧。 双倍月票快过去了,有月票的投一下嘛…… 书评区有个月票贴,活动有效期到7号结束,别浪费啦。 260:出发 “这位彘王郑跖,真是人如其名。” 沈棠一向不喜欢通过风评评价去判断一个人,但郑家兄弟绝对是个例外。 郑乔、郑跖,真真是血脉兄弟。 二人本质上也是一丘之貉。 郑乔纵容士兵烧杀劫掠,郑跖也纵容帐下那些牲畜到处撒野,夺人粮食、抢人家财、害人性命、银妻女。军士手执白刃杀人砍头,全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硬生生杀到白刃卷边,城外沟壑被尸体填满,尸臭冲天。 看着那一具具高高堆积起来的尸体,沈棠的脸色是前所未有得黑沉,周身杀气萦绕,恨不得提剑将凶手全部斩尽杀绝! 叛军撤离,还不忘放火焚烧百姓民宅。 火焰冲天,染红天幕! 黑烟铺地,鸡犬无声! 这就完了? 不,还没完! 沈棠去开会,还听说被劫掠的富户祖坟都被刨干净,一具具白骨被随意抛尸荒野,若是有人阻拦,全部杀干净。虽说刨人祖坟也是行军打仗来钱的路子之一,但光天化日、连一块遮羞布都不遮掩一二的,实属罕见。 联盟军众人更是拍桌骂娘,唾沫横飞。 仿佛被刨祖坟的是他们。 顾池暗暗撇了撇嘴――但凡郑家兄弟做个人,也轮不到这些人跳出来上蹿下跳了。 他凑近问:“沈郎预备如何?” 各处叛军如蝗虫过境,他们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无人收拾,联盟军也不想接手。众人都默契地不提这事儿。 沈棠沉吟道:“尽人事吧。” 言罢,继续低头喝茶。 靠着喝茶撑到今日份大会结束,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去,唯独沈棠坐在自己坐席上没动。 吴贤盟主见状,问:“沈贤弟有事?” 沈棠直接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询问吴贤盟主如何安置幸存百姓。 “他们现在无粮无钱无住所,我等一旦离去,怕会被盗匪盯上,熬不过去。” 吴贤盟主心里突突,面上挂着笑:“沈贤弟莫急,为兄会差人尽快拿出章程。” 沈棠是穷光棍儿,光脚不怕穿鞋,但吴贤盟主家大业大,财力物力人力远胜众人。综合来看,由他接手是最好的。即便联盟军搞个“众筹”,吴贤盟主也免不了挨一大刀子。 沈棠追问:“最快多久?” 吴贤盟主:“……” 他脸上笑容越发尴尬起来。 支支吾吾:“这个嘛,总要有个几日。” 他道:“急不得,急不得。” 沈棠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几日是几日?” 吴贤盟主:“……” 他怀疑沈棠是真傻还是假傻。 就没看出来没人想接这烫手山芋? 倒不是这些人没同情心。 而是有心无力。 打仗是最烧钱的活动了。 吴贤盟主也是因为有利可图(国玺)才来的,但现在要国玺没国玺,要粮草没粮草,只有所谓的“军功”。关键是这点儿“军功”还得找郑乔才能兑现,他每天一睁眼就在亏。 倒不是说亏不起…… 但那点儿家业也经不起大手大脚。 吴贤盟主压力都这么大,更何况其他小势力头目?他们拉人出来打仗,本来就养着那么多张嘴巴,再来一批,还不被吃穷? 活下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侥幸未死的老弱妇孺,青壮早被叛军强行征走了――一群老弱妇孺,基本就等同于行走的干饭机器。 生产力远不如青壮,接纳了就是负担。 于是众人都默契一致不提这茬。 谁知沈棠这个愣头青会提出来。 吴贤盟主面上笑嘻嘻。 暗地里已经开始头疼了。 沈棠叹气:“盟主可是有难处?” 吴贤盟主顺着杆子往上爬,开始卖惨――沈棠帐下才两百多口人,那点家底养活这点儿人完全没压力,但自己帐下吃饭的嘴是用“万”做单位的,经济压力不是一个量级。 总结―― “非是愚兄不肯,实在是爱莫能助。”吴贤盟主又担心沈棠下一次会在众人面前提出来,得罪一大批人,便刻意提醒了一句,“有些话,沈贤弟说给愚兄听没事,但若被其他有心人知道了,容易遭人记恨啊……” 沈棠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贤盟主心下挑眉,不明所以,便小心试探着问沈棠道:“那,沈贤弟的意思是……” 沈棠:“这些人全部交给我吧。” 吴贤盟主连同顾池都震惊地看着她。 前者担心沈棠不知轻重,劝说道:“沈贤弟,你可知那是多少人?三四千老弱妇孺!他们不能像青壮一样上战场,下地耕作也不及年轻人,要过去,纯粹是浪费粮食!” 后者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担心。 沈棠淡淡地道:“我知。” 吴贤盟主再三跟沈棠确认:“你知?” 沈棠:“是。” 吴贤盟主又问:“知轻重?” 沈棠道:“是。” 吴贤盟主却不乐观,沈棠多少家当他心里有数――那日狸力带着百余人,推着大车小车赶着一群胖嘟嘟的猪,那点儿资产对于百多号人来说可以活得滋润,但再加上三四千不事生产的老弱妇孺,扣扣搜搜也只能撑小半月! 小半月之后,该怎么办? 他叹道:“且让愚兄再想想。” 有人跳出来接这个无人接的烂摊子,他没道理拒绝,但也不能是个人就推出去,特别是这人是沈棠的时候。沈棠年岁还小,不知情的外人听了还以为是自己黑心,哄骗人。 离开营帐,顾池道:“沈郎鲁莽了,此事应该跟祈元良、褚无晦他们商议一下……” 沈棠道:“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顾池不解地“�G”了一声。 沈棠笑呵呵地道:“我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所以就这么去做了。哪怕跟元良他们商议,我也会坚持己见。前几日就是这么跟小林风说的,总该给她做个好榜样。” 顾池:“粮食怎么解决?” 沈棠指指自己:“你忘了我的言灵了?” 顾池自然没有忘记。 只是―― 总不能都让沈棠供应。 也不是个事儿。 再者说―― 顾池忍不住给沈棠泼了一盆冷水:“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跟你走的,有些人宁愿死守故土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更何况是河尹那么混乱危险的地方。沈郎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棠随意挥了挥手:“我知道。” 她只是行走的大饼又不是行走的金银珠宝,也不是谁都稀罕喜欢她的。 沈棠有自知之明。 “沈郎可想好怎么说服祈元良他们?” 顾池有预感。 这事儿被祈善知道,多半会怪他身上。 沈棠神采飞扬:“这还不简单?” 糊弄祈善和褚曜,她有一手。 理由是现成的――她要走这些人,便有理由提前离开联盟军,前往河尹安顿下来,联盟军众人也不好出言阻拦。之后只需坐等谷仁举荐,便能顺理成章将河尹收入囊中。 不然―― 沈棠用什么借口提前离开? 便是她想离开,联盟军众人也未必肯轻易放人――他们也怕公西仇会率兵杀个回马枪。 这事儿,第二天就有了结论。 开大会的时候,吴贤盟主将此事拿出来说,征询众人的意见――虽说众人都不想要这三四千人,但他们名义上是联盟军救下来的,“分割”的话,也要联盟军一致同意。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纷纷看向沈棠,这些眼神有敬佩的,有惊奇的,有看傻子的,也有迷惑不解的。 图什么啊? 图这三四千个拖累会干饭、拉屎? 有人委婉提醒沈棠收下这些人要耗费一笔巨财,要是家底不够丰,还是别吃力不讨好。 他们认为沈棠是打肿脸充胖子。 若沈棠有家底,也不至于手底下满打满算才两三百人。别回头养不起这些人,生出乱子还会坏了自个儿的名声,得不偿失。 对于这些声音,沈棠一一回应。 “在下家中略有薄财,咬咬牙,撑个两三月不成问题。也预备厚颜与各位借点粮草,只要撑到来年春耕,也就缓过来了……” 众人:“……” 吴贤盟主:“……” 他们不得不怀疑,沈棠要这些人的真正目的是以此为借口向他们借粮食。众人顿时有种一腔好心喂了狗的错觉――他们担心沈棠家底不够,沈棠盯着他们的粮仓??? 人否??? 气氛一时陷入了某种怪异状态。 直到谷仁出声才将其打破。 他道:“谷某家底虽不殷实,但着实钦佩沈郎主怜悯之心,愿意出借两百石粮草。” 其他人被提醒,纷纷出言。 与其等沈棠上门“狮子大开口”,不如自己大方点,数字大小由自己定,沈棠也不好再开口。你凑一点,我凑一点,多少都是心意。 沈棠让祈善帮着记下。 回头将借条送上门。 搞定这件事情,沈棠顺势提出想提前带着人去河尹,理由也是现成的――彘王叛军已经全面撤出四宝郡,也没杀回来的苗头,局势逐渐稳定,自己留下来意义也不大。 吴贤盟主蹙眉问道:“这么急?” 沈棠愁得叹气。 她也不想的。 但是带着这么多老弱妇孺,根本不适合随军,只会拖累大军脚程。再者,河尹那边局势也不妙,自己要尽快过去看看情况,将其稳定下来,争分夺秒,免得错过春耕。 春耕若是错过,一年没收成,她总不能继续厚着脸皮,开口跟大家伙儿借粮过日子吧? 吴贤盟主闻言哑然。 沈棠的理由的确是有理有据。 若继续强求,反而显得别有用心。 至此,联盟军只得放人。 不过呢―― 大家伙儿好歹也并肩作战了一个来月,沈棠提前离开,总该给人家摆个践行宴。 至于是真心告别,还是用沈棠当借口摆宴席取乐,估摸着只有他们自己以及顾池知道。 顾池听到沈棠内心吐槽。 笑着道:“沈郎想知道?” 沈棠硬着头皮:“不,不想知道。” 全是塑料花交情,真假一眼便知。 她才不要自讨没趣呢。 众人散去,秦礼若有所思。 吴贤盟主扭头便见心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关心问道:“秦卿可是有苦恼之事?” 秦礼道:“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 秦礼一副“我很想不通”的表情:“祈元良那厮什么时候改换口味了?寻了这么个赤诚单纯、善良热忱的郎主?不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祈元良相处如此好的人……” 吃力不讨好收下这些老弱妇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祈元良的行事风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听秦礼日常嘀咕祈善,吴贤盟主哈哈大笑:“秦卿,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沈贤弟年岁小,能有什么复杂心思?少年人嘛,一贯如此的。越是年少,越是不怕事儿,仗义行侠,一身热血和豹子胆,看不得老弱妇孺在自己眼前遭磨难……” 他赞同祈善不是个善类。 但沈棠的话…… 这位小郎君的确是良善之人。 若非如此,也不会明知公西仇是劲敌,还三番五次冒着风险从公西仇手中救人了。 因为沈棠救下赵奉,吴贤盟主对她的好感度一直居高不下,但秦礼却没那么容易打消怀疑,他总觉得不对劲儿。吴贤盟主只得说道:“秦卿放心,大义也会随他们去河尹。” 若有不对劲,赵奉会回复的。 秦礼闻言,只能暂时按捺心下不适。 点头:“嗯。” 沈棠回去就将借条盖上自己的文心花押,再让褚曜他们将借条送过去,顺道将粮食运回来。预计两三日就能忙完,届时就启程。 这事儿动静大。 养伤中的杨都尉也听到了。 他目光诧异地看着沈棠,仿佛一夕之间不认识她了,神色略有些别扭。 “你何苦如此?” 沈棠不解:“这样做不好?” 杨都尉:“是吃力不讨好。” 他对沈棠的感官非常复杂。 憎恨有之,敬佩有之,欣赏有之…… 沈棠劫税银杀了他帐下不少军士,可剩下的这些军士也全仰仗沈棠才活下来,甚至连自己这条命也是――尽管孑然一身的自己,活着还不如死了,但他现在的的确确活着。 杨都尉私德有亏,但大节不含糊。 仇是仇,恩是恩。 他还分得清楚。 也清楚沈棠将会面临的财政窘迫。 他叹道:“那批税银,应该能缓一阵。倘若还是不足,我这张老脸还有一些分量,虽说这些年是得罪不少人,但也有些老交情,豁出去老脸也能从他们手中借到一批援助。” ------题外话------ |??ω?`) 好难啊,存稿太难了??? 261:再会 沈棠诧异地看着杨都尉。 直看得杨都尉神情不爽起来。 他反问:“怎么?不肯领老夫这个情?” 沈棠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以为……杨都尉会一直不原谅我呢,毕竟之前那些事情,我虽问心无愧,但站在彼此的立场,杨都尉一直憎恨着我也能理解……” 杨都尉被她这话说得噎住,老脸一黑:“老夫是那种不分恩怨、毫无气量之小人?” 沈棠哪里敢说“是”啊? 她笑嘻嘻道:“杨都尉自然不是。” 只是,沈棠那些前科摆在这里,杨都尉才不信她的狗屁话,说话再好听也就听听。 虽然杨都尉主动提了,但沈棠却没打算真让他这么去做。且不说这些“老交情”是真交情,还是因为利益结交的交情,杨都尉如今实力不在,只是个没有依仗的普通中年。 他要真舍了老脸上门求助,会得到怎样的待遇,啧啧啧,还真不好说…… 吃个闭门羹还算好的。 要是被人冷嘲热讽一番,施舍一般给了点东西打发,其中滋味怎么好受得了? 杨都尉也是为了守孝城才沦落如今境地,念着这个,沈棠也不会让他去碰这种钉子。 她还没山穷水尽到那个份上。 饯别宴当天。 众人依旧喝酒,沈棠依旧喝茶。 酒酣之时,吴贤盟主动情地跟她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还当着众人的面让帐下悍将赵奉过去帮助沈棠还恩。联盟军众人闻言,又是一番“盟主高义”之类的溢美之词。 高光和名声都被吴贤盟主要走。 众人都称赞他为了兄弟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亲兄弟也不能比他更好了,无人再提河尹是啥龙潭虎穴。这虽然是沈棠求的,但看着吴贤盟主的笑脸,她脸上笑嘻嘻。 至于内心? 顾池又被迫更新了一下骂人词库。 联盟军众人喝得东倒西歪。 沈棠感觉喝得差不多,起身告辞。 入了营帐正要合衣睡下。 倏忽睁开眼睛。 “大晚上的,笑芳怎么还不睡?” 不仅不睡觉,还用石子儿丢她营帐? 翟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拉着她肩膀道:“走走走,沈兄别睡了,咱们也去喝一杯。” 沈棠被他推着走,正要嚷嚷却被翟乐一把捂住嘴,她只得低声道:“我还要睡呢。” 翟乐道:“你这不是还没睡?” 沈棠翻白眼:“你不吵我,我会醒着?” 所谓找她喝一杯,就是为了白嫖酒。 沈棠已经看穿这只酒蒙子了。 翟乐厚着脸皮笑笑,不反驳。 最后,二人爬到了一家还没被烧干净的民宅屋顶。翟乐早有准备,一点儿不见外地递来空空的酒囊。沈棠翻着白眼给他满上。 翟乐满足地嗅了一口,赞道:“好酒!” 沈棠打趣他。 “不是好酒能让你这么惦记?” 翟乐仰头喝了一大口,神色回味。 回味过后,眉梢耷拉,有些遗憾地摇头道:“可惜,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喝到了。” 说罢,他上身向后一仰。 仰面躺在屋顶上。 只要不低头,只看这皓月朗空,还真有几分岁月静好、世事安稳的错觉。可他知道,夜景再怎么静谧安宁,低下头颅去看狼藉内城,他瞬间就会从虚幻抽离,回归现实。 沈棠可不想躺下来看夜景。 衣裳脏了不好洗。 她双手撑着向后一仰,欣赏月色。 问翟乐:“这么快?” 沈棠一早就知道翟乐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他和他的堂兄翟欢迟早会回到东南申国,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以当下的大环境,二人一别可能就是终生了。 翟乐单手枕在脑后,侧头呷了一口酒。 满足地半眯着那双出彩的桃花眼,爽朗笑道:“也不算快,要是没发生孝城这桩事情,我和阿兄可能早就启程回申国去啦。” 他作为武胆武者,伤势好得快。但沈兄还未扎下脚跟,他和堂兄翟欢在这个关头离开也不太好,便留下来力所能及帮点忙。如今沈棠要带人去河尹,他也能放心跟堂兄回去。 只是―― “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翟乐不似堂兄翟欢那般理智。 他跟沈棠有过命交情,一起并肩作战过,彼此脾气相合,骤然分别,实在有些难受。 他左思右想、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想想还是爬起来找沈兄出来喝个酒,好好告别。 翟乐这个问题,沈棠也回答不上来。 不过―― “一轮皎月照两地闲人。只要共同生活在一片天空下,必有重逢之际。”略有些伤感的气氛让沈棠也想喝酒,不过她担心自己喝醉会撒酒疯,强行按捺,“你我何必伤感?” 翟乐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手指着那轮皎月,放下豪言:“待我和阿兄平定了东南,请你来喝酒,届时我做东,不醉不归!” 沈棠闻言诧异,她与翟乐相识多日,后者平日里的表现可没有锋芒毕露的一面。 不是热血单纯便是开朗朝气,总带着长不大的少年气,但刚才这番话却是锐气毕现! 输人不输阵! 沈棠也笑着回答翟乐。 “哈哈哈,那你手脚可要快一些了。” 翟乐不解问:“为何?” 沈棠小手一挥:“因为我要平定四方。” 吹牛就要吹得大一些。 平定东南哪里够? 翟乐并未将她这话当真,而是苦恼地调侃她道:“沈兄啊沈兄,志向远大,翟某自愧不如!既然如此,那你我未来交锋的时候,可不要顾念旧情!你我真刀真枪战一场!” 不待沈棠回复,他自己先皱眉咕囔:“唉,回去得闭关苦修,可不能输得难看。” 他现在就不是沈兄的对手,虽说他的潜力还未完全挖掘,但沈兄年岁也小,一样会成长,真对上,自己几乎没什么胜算。沈棠回答:“这事儿好说,断不会手下留情。” 翟乐愁了没一会儿,旋即又笑开。 “行,你我共勉!” 沈棠痛快跟他击掌。 “共勉!” 没有堂兄翟欢在一侧限制他喝酒,翟乐这晚上喝了个尽兴,喝到最后直接酩酊大醉。 跟孩子一般抱着柱子呜呜大哭,一边哭一边道:“沈兄啊沈兄,离了你,我以后可怎么办啊?世间再无美酒能入口了……” 站在一侧的沈棠:“……” 什么特地来告别? 这厮就是为了白嫖酒! 最后连拖带拽,将翟乐以及被他死死抱住的一大截柱子一起拖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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