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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这又是什么奇葩逻辑? 祈善又哂笑:“晏城在一试表现不错,而我被困秘地,基本算是交了白卷,你觉得我跟他的话,谁更可信?” 沈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只知道只有宠物才讲究血统、出身、跟脚,挑剔样貌、声音、体型,活生生的人也要用这些论尊卑?这种言论最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她又道:“一个国家最尊贵的应该就是王室了吧?不然怎么凌驾万人之上?但既然如此尊贵、血统如此优越,为什么还会被灭?被灭国家的王室,大多还没好下场。按照血统尊贵的逻辑,不应该全族圈禁起来、新旧王族联姻,血统贵上加贵?” “由此可见,那不过是臭不要脸的给自己脸上贴金。”沈棠拍拍祈善的肩膀,十分仗义,“谁拿出身嘴臭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将他们脑瓜子一个个踩碎!看看他们脑子装的是脑浆还是放反了的肠道!别人脑子装的是脑子,这些人脑子兜的是屎!” 祈善:“……” 倘若沈小郎君能斯文儒雅些―― 他大概会非常感动。 祈善叹了一声道:“总之就是我当时太年轻,没顾虑周全,不仅没将晏城怎么着,反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那位座主倒是朝中少有的清流,也没怎么为难我,他只是实事求是,将我伪装的事情如实写在奏折上,呈递给国主,一切交由国主定夺……” 不过―― 辛国国主啥尿性,外界还有不知的? 那时候的他疯狂迷恋郑乔,而晏城已经搭上郑乔这条路子,因此祈善就成了炮灰。至于他是罪有应得还是蒙冤入狱,那不重要,正如他这条命在那些人眼中一样不重要。 因为事情发生在“特试”时期,为了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所以判罚格外重一些,是凌迟! 罪名则是“戕害同门”、“夺人家财”、“陷害同门”,跟这些罪名摆在一块儿,“长街斗殴”反而成了最轻的。祈善不过是个没根基的白身文士,几乎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幸运的是他也碰见了“贵人”。 “是谁?” 这种局面还能将祈善捞出来? 祈善道:“一位同年,曾经受过‘元良’资助。案件并未公开我顶替身份、捏造虚构的内情,他便以为我是被晏城陷害的。” 可那位同年也是无权无势、出身普通的白身,唯一能做的只是在他行刑前见最后一面,送送行、道个别。他无意间提及他会收拾他和“谭曲”的行李,让二人能重归故里。 以后再建个相邻的衣冠冢,希望他们兄弟俩黄泉之下还能喝喝酒,莫要再这么苦了。 然后,提到了猫。 那只叫“槐序”的老猫。 沈棠:“猫?” 这是关键? 呵呵,自然是关键。 祈善受到了启发,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脱身、免于死罪的法子――他只要推翻座主的结论,便能盘活死局!那几项罪名都建立在“他不是祈善而是谭曲”的基础之上。 但事实上,祈善并未露出本尊。 座主是靠着他的文士之道认出祈善真实身份的,但并没有办法解除祈善的伪装。也就是说,只要祈善拿出绝对的证据,证明自己就是祈善,那几项重罪罪名便无法成立。 至于证据确凿的长街斗殴? 顶天就是流放。 一切的关键就在于“猫”! 真正的“祈善”天生畏猫,与狸奴接触便会浑身起红疹,严重些甚至会休克断气,而谭曲没这些问题。只要他能证明自己也有同样的毛病,翻身的可能性极大…… 事实证明,祈善赌对了。 最后的结果是仗责、流放…… 所幸丹府文心没有事儿。 只是,一通毒打下来,哪怕他是文心文士有文气护体,也几乎去了半条命,至于仗责那点儿羞辱和刁难反而成了不重要的小事。 流放上路那一天,熟识的几个同年来送行。 或帮忙打点,让他发配路上少受苦,或给点儿盘缠银两,晏城了来了。 沈棠这会儿一听晏城这个名字就不舒服,总觉得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不是什么好鸟。 “他来做什么?” 看笑话? 祈善冷笑道:“不是,是‘送礼’。” 送一份让祈善“终身难忘”的“大礼”! 黄花梨的小盒子装着一只精致的小坛子。 打开,竟是一堆骨灰。 在场所有人都寒了脸。 送骨灰几个意思? 不待祈善和其他同年发作,晏城假惺惺地道: 祈善: 他隐隐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抱着木盒的手在微微颤抖。 晏城道: 祈善冷嗤: 时下也不流行火葬,那可是挫骨扬灰! 谁知晏城却说: 177:孝城乱(十七) 沈棠:“……” 她拳头硬了硬了硬了! 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晏城难不成前生前世一直在畜生道轮回,这辈子第一次做人吗?” 但凡长点脸皮、有点廉耻、有些三观的正常人,根本做不出这样“杀人诛心”的事情。 在“书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 哪怕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谭曲而不是“祈善”,但被他谋杀的可是谭曲的老猫――一只老猫,用一辈子陪伴一个人的老猫,也是谭曲离开家乡参加“特试”也要带上的老猫!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老猫对谭曲而言早已是亲人般的存在。晏城却将其杀害,还将烧过的骨灰送给即将踏上流放之路的“祈善”……这其中的恶意就跟秃子头顶的虱子一样明显! 杀人诛心! 想法再阴暗一些,或许祈善拖着被仗责过后的残躯,再被老猫骨灰一刺激,气血上涌直接就吐血暴毙了,也尚未可知。 沈棠在溪边洗完脚,起身暴躁地来回踱步,怒气冲天:“太便宜他了!真tm太便宜这小瘪犊子了!元良,你刚才干嘛让我一下子搞死他?就应该将他吊起来丢进滚烫开水,烫开他这层皮,看看人皮下的是什么品种的畜牲!真是越想越气,血压飙升!” 当事人祈善:“……” 过去这么多年,祈善每次回想这些往事都恨意滔天――恨不得让晏城在临死前,将他们在“书山”经历的一切都体验一遍,断粮绝水,求生无门,最后再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哦,最好能当着晏城的面毁掉他在意的一切,例如手足至亲,让他也尝尝诛心的滋味。 只是―― 理智压下了冲动。 若将晏城折磨得面目全非再送下黄泉,他倒是解气了,怕就怕黄泉之下的挚友和槐序认不出这就是仇人,也怕挚友会从面目全非的晏城身上看到自己这些年的“判若两人”。 倒不如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只是听完沈小郎君的骂人艺术,他第一反应不是赞同而是血压飙升,连大仇得报后的莫名空虚也来不及体味,太阳穴突突不停,还脱口而出一句:“幼梨,用词文雅!” 沈棠:“……这不是重点吧?” 他究竟跟谁是一路的? 自己为他打抱不平,就换来这? 祈善脸色又青了一分。 沈棠:“行行,我文雅,我文雅……” “还有,把裤腿放下,鞋穿好。”祈善已经没有多余情绪给晏城了,听沈棠没什么诚意的敷衍,看她高高挽起的裤腿,露出一双白花花的腿,额头青筋猛跳,“全赖那褚无晦!” 沈棠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又跟无晦有什么关系? 祈善:“……” 呵呵呵,关系大了去了。 若非褚无晦哪儿哪儿都纵容着,沈小郎君肯定不会越来越上蹿下跳跟只泼猴儿…… 他就不信纠正不过来! 沈棠从祈善脸上读出他的内心,嘴角抽了抽。只是念在祈善刚刚揭开旧伤疤的份上,她暂时不跟他计较。准备动身跟褚曜和共叔武二人会合,晏城的尸体则被她丢入溪水。 鲜血在水中晕开,顺流水往下。 话分两头。 祈善这边顺利解决旧仇,褚曜二人行动也算顺利。天色将暗的时候,终于看到满是斑驳血痕的孝城城墙。鲜血混合着皮肉烧焦的作呕焦臭,顺着夜风灌满二人鼻腔。 共叔武眉头也不皱一下。 躲在暗中观察局势。 看情形,孝城不仅被叛军团团包围,还遭受过几波强攻,城墙下横七竖八堆着数百具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尸体,城墙上则是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纹,多半是强横武气留下的。 往日迎风招展的一面面旗帜,在攻城和守城的交锋中,残破不堪,在黄昏夕阳下投出一抹孤寂的影子。或滴答滴答,挂着还未干涸的血液,或旗杆折断,孤零零伫立原地。 林间偶尔有鸟雀振翅从头顶飞过,那一声声短促的动静,无端让人响起城池临终前的哀鸣。 共叔武道:“先生,等入夜再潜入?” 不止城墙外有叛军重兵包围,城墙上也守着孝城驻军,二人这个时候闯进去,怕是要被双方的箭矢射成刺猬。待入夜,借着夜幕掩护,他们再从防守薄弱的位置溜进去! 褚曜道:“嗯,听你的。” 此时距离入夜不剩多少时间了。 二人等待了约半个时辰,天幕才彻底暗下来。巧的是今日夜黑风高,而共叔武的武铠也是一身黑,完美与夜色融为一体,再加上褚曜言灵辅助,潜入孝城并无难度。 “啊――” 一名兵卒正躲在角落,靠着墙垛,半眯眼小憩。孝城兵马不足,叛军又来势汹汹,导致他许久没好好睡上一觉。再不抓紧时间恢复,明日叛军再攻城,他怕是没命下战场。 冷不丁的,一阵冷风顺着耳垂灌入脖颈,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使他骤然惊醒,瞪大眼睛。 他蹬腿的动作吵醒了其他兵卒。 “叛军又来攻城了?” 被吵醒的兵卒吓得几乎要原地蹦起来,抓起身边的枪――说是枪,其实枪头已经在白日激战中丢失,如今只剩一杆木棍――尽管是一根光秃秃的木棍,也好过两手空空。 “不、不是,刚刚刮了一阵风……” 守城兵卒摸摸脖子,手指微微用力一搓,搓下黏腻汗水、灰尘与血水混合的“泥块” 被吵醒的兵卒猛地松了口气。 重新跌坐回去,道:“你吓死俺了!” 叛军先前是白天也打、大晚上也打,根本不给人睡觉的机会。城内驻军兵力严重不足,几次险些被攻上城墙,城门更是被撞得碎裂,收兵之后勉强用木头钉上…… 兵卒咕哝:“那风怪得很……” 另一人啐道:“风怪有什么奇怪的?睡吧睡吧,这一觉睡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觉呢……” 听了这话,兵卒愁眉苦脸,将刚才那阵怪风丢到脑后,暗暗嘀咕,要么是他睡懵产生幻觉,要么是什么动物飞过…… 总之不可能是人啦。 这么高的城墙,寻常人可上不来。 至于“不寻常的人”? 他没想过这个可能,困乏迟钝的脑子也想不到这点,重新窝回原处,打着哈欠睡下了。 178:孝城乱(十八) 不同于以往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孝城,现在的孝城似乎有了几分乱世模样,家家户户紧闭,整座城池仅有可怜的几点灯火。 整座城池静悄悄,唯余零星虫鸣和甲胄关节碰撞的金属声。共叔武跟在褚曜身后,二人径直往屠夫家赶去。原先繁华的夜市不见人影,摊位东倒西歪地散落路边,一派凄凉。 饶是冷硬如共叔武也忍不住感慨。 这就是战争啊。 哪怕敌人还未真正打进来。 不过,安静不意味着这座城池就“死”了,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时刻都有肮脏事情发生,例如抢劫、例如杀人。通往屠夫家的小巷就倒着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体温未完全散去。 共叔武踩过由两具尸体鲜血汇聚而成的血洼,在泥泞发臭的路上留下一道道血脚印。 他道:“唉,来得迟了。” 若能早些就好了。 或许地上这一老一少能捡回小命。 褚曜神情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来得再早也没用,早点见阎王也是好事。” 这俩应该是附近以乞讨为生的乞丐爷孙。叛军没来的时候,他们尚且饿得骨瘦如柴,而叛军攻城的大背景下,普通百姓自个儿都朝不保夕,更遑论匀出善心救济他们。 多活一天,不过是多受一天的罪。 共叔武闻言轻叹,内心是赞同的。 剩下的一段路谁都没有说话。 褚曜很熟悉屠夫家的路,刚接近便有种不妙的感觉。作为附近百姓中的“富裕人家”,屠夫的家比街坊邻里修得都整齐干净,他的妻子和父母都是勤快爱干净的人。门前从不会堆积垃圾秽物,谁往他家门前泼点脏水都要被指着鼻子臭骂半天。 此时此刻,门前却堆着一堆赃物。 往日隔三差五要洗一洗的木门被某种利器劈裂成两半,褚曜伸手一推,木门残骸哐当散落在地。一串早已干涸的血迹顺着大门延伸向屋室,院子晾晒衣物的麻绳断了一头。 此情此景,褚曜心下咯噔。 步伐由小走改为疾行。 共叔武也急忙跟上。 二人内心闪过同一个念头―― 出事了! 屠夫家一共有四间屋子。 不大,不一会儿就能搜一遍。除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具,不剩多少东西,也无活人。倘若没有屋外那一串血,他们还能宽慰自己,屠夫一家是收到消息急忙收拾行囊逃难。 但―― 共叔武看着褚曜的背影,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宽慰的话,只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咽了回去。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一次性失去两个学生,哪怕相处时间还不长,作为师长的褚曜心里如何好受得了? 气氛几乎凝固,让人喘不过气。 “唉,节哀吧……”共叔武道。 褚曜:“节什么哀?” 若真遭了不测,杀人的人还会好心给屠夫一家收尸?那一滩血也有可能是动物的…… 总而言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褚曜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紧攥成拳,一阵子没修剪的指甲长出来不少,在手心留下月牙印记。说是这么说,但不祥预感却越发浓重。他道:“尽量在叛军攻入进来前找到人……” 若是叛军打了进来,届时兵荒马乱再想找到几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共叔武道:“那去附近几家看看。” 或许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不管是逃难了,还是遇害了,总能打听到什么。褚曜正欲点头,二人耳尖听到一声极其小声的动静――沙沙沙,沙沙沙,像是用指甲抓挠木门。他们对视一眼,寻着声找过去。 动静是从柴房发出来的。 共叔武刚才翻找过,没发现。 他们搬开堆砌起来的杂物,终于在杂物夹缝中找到声源,一只脏乎乎的,团成一团的东西,黑夜中双眼发出诡异的光芒。 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只猫儿。 褚曜一眼认出它。 “素商!”他压低声音。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那只猫儿微弱地喵呜一声,乖顺地任由褚曜将它抱出来。这只小猫就是素商,祈善担心劫税银会有变故,留在匪寨不放心,带在身边怕误事…… 凑巧,林风还挺喜欢它。 于是让林风暂时代替他照顾素商。 素商一到了褚曜手上,便迫不及待舔舐他的手指、掌心,口中发出委屈又虚弱的喵呜声。 褚曜:“……” 饶是他不怎么喜欢猫这种养不熟的小家伙,但还是被素商的叫声喊得心软,给它倒了点儿水,又将干粮泡软了递给它吃。 共叔武也认出这是祈善养的宝贝猫儿,道:“找到这个小家伙也是个好兆头……” 褚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不过,好消息就这么一个。 他们发现附近邻居也跟屠夫家一个情况,有些屋内有血迹,有些干干净净,有些还有扭打的打斗痕迹,想打听也无从打听。 又将搜找范围扩大一圈。只在小巷找到两个作奸犯科的混混,这俩混混的地盘在孝城另一头,不清楚附近的情况。 见问不出什么,褚曜冲共叔武使了个眼色。 只听一声短促的呜咽声,尸体脖子以扭曲的角度,软倒在地,没了丁点儿声息。 “这可如何是好……” 正一筹莫展,共叔武发现城门方向的天空不知何时多了一点橘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橘红慢慢扩大、晕染开来,愈来愈盛。 隐约的,还有杀喊声传来。 共叔武心下咯噔:“城外叛军又攻城了?” 褚曜摇了摇头:“不太像……” 如果是叛军攻城,杀喊声应该会更清晰一些,橘红火光燃起的位置也不对,倒像是――倒像是叛军大营的位置出了事儿! 正如褚曜判断的那样,孝城城墙没事儿。 不过,也的确跟他们有点关系。 准确来说,是跟沈棠关系。 他们解决完了晏城,本想第一时间跟褚曜他们汇合,偏偏路上碰到了一点儿意外。 二人看到一伙叛军押送一批粮草经过。 原先是准备避开的,只是―― 架不住敌人非要热情送人头! 179:孝城乱(十九) “嘿,你看那火红的太阳是烧饼……” “它扁又圆……” 沈棠是个闲不住嘴的人。 来了兴致便会哼哼几句她自己都陌生的调子。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还有个坏习惯就是瞎改词,唱不下去就含糊哼哼。 荒腔走板又难听。 不过她唱得开心啊。 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祈善了。 “……嘿,你就像春天的雨水,夏天的风,秋天的苹果,冬天的火,燃烧我心窝,嘿嘿――宝贝燃烧我心窝!”十一二的少年,嗓音清越爽朗,干净剔透,比同龄少年尖许多。 声量不大,但极具穿透力。 祈善:“……” 每逢沈小郎君唱歌儿,他就抱怨自己耳力太好,文心对五感有加成,这导致他跟沈棠隔着六七丈都能清楚听道她唱了什么。他又不可能彻底跑远,只能咬牙忍着被荼毒。 他也不是没试着禁言夺声沈棠。 不过沈棠反手就报复回来,双倍禁言夺声,双倍唱歌跑掉,歌词越发粗俗直白、热情奔放。 赤裸的互相伤害。 杀敌一千自损两千的祈善:“……” 罢罢,他认输,骚不过就是骚不过。 沈棠还越唱越起劲。 祈善开心不开心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开心。 结果她乐极生悲了…… 刚下山没多时,迎面碰到一伙押送辎重粮草的队伍,约莫千人。尽管规模不大,但显然是一伙精锐,士兵身上血气重,两侧兵卒时刻警惕四周情况,眼底时有精光滑过。 辎重车,每一辆都载得满满当当。 沈棠心头一跳,垂下眼睑,准备跟祈善一块儿闪到路边,将路让出来。 刚走没两步,有人骑马跑过来。看此人穿着打扮,估计在军中有个不大不小的职位。搁在军营或许还不够看,但对普通百姓重拳出击、颐指气使、摆足兵爷派头却是够了。 沈棠只得停下脚步。 她已经解除刀疤脸壮汉的伪装,恢复本来面貌,少年面颊虽稚嫩,但五官是顶顶好的。 天色微黑,她的文心花押又是透明的,极容易忽视。那人只看沈棠面庞,骑在马上,一边卷着马鞭,一边斜挑着眉头,斜睨问沈棠:“小娘子,刚才放声高歌的人是你?” 沈棠默了默,回答道:“是我。” 祈善见状,斜上一步准备挡住沈棠。 谁料,那兵头用鞭子指着祈善鼻子,不耐烦又高傲道:“让开!小爷跟这位小娘子说话,跟你一个寒酸穷文士有什么关系?” 祈・寒酸穷文士・善:“……” 沈棠噗嗤笑了出来。 兵头说:“还请小娘子跟我走一程。” 沈棠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她不答应也不行。 孝城被叛军包围,显然也不可能跑出来押送什么粮草辎重。眼前这兵头的装扮跟上山搜查晏城郡守的叛军是一个风格,身份立场呼之欲出。若是贸然拒绝,怕是不好收场。 不过,她有个条件。 沈棠怯懦地抓住祈善的袖子,缩了缩肩,软糯道:“兵爷,奴家阿兄可不可以也过去?” 祈善如遭雷击,恍恍惚惚。 沈棠刻意掐着嗓子说话,少了几分清冽爽朗,多了几分吴侬软语的味道。若闭上眼睛不看人,还真会以为说话的人是个标志的姑娘家。但正是这一念头,将他雷得不轻。 兵头乜了一眼祈善。 手一挥:“可以,过去吧。” 谨慎起见,二人都暗中收起了文心花押,只要收敛好周身的文气,看着就是个普通人。 他们被兵头带到负责押送粮草的顶头上司跟前。沈棠起初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肥头大耳或是尖嘴猴腮的油腻中年男人,见到坐在辎重车上的青年才知自己想多了。 这个世界虽然乱得很,但真的是颜狗的天堂,特别是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沈棠目前瞧见的这些人,最次也是五官端正,配上那一身气质――哪怕长得普通,但绝对不丑。 眼前的青年更与这个词无关。 青年一袭深色劲装,长发扎成许许多多的小辫子,拢到一块儿再以发冠束起。沈棠视线上移――大概青年很少熬夜,头发扎得也不紧,长发又多又黑,发际线看着并不危险。 穿着打扮的风格不似辛国遗民,倒有几分异族的风格。袖子收得很窄,戴着一双狰狞蛇纹的铁甲护腕,一侧肩膀戴着肩甲,腰间挂着裙甲,其他铠甲零件不知去了哪里。 此时正慵懒地坐在成堆的辎重粮草上,嘴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伸着脖子看向沈棠来时的方向。他长得高,坐得也高。兵头上前回复:“头儿,人带来了,您看怎么处置?” 沈棠:“……” 不是吧,唱歌儿也犯法? 祈善暗暗翻了个白眼――看,叛军都遭不住沈小郎君的魔音荼毒,准备来“主持正义”了。 青年的雅言带着浓重口音,说得还不太熟练,问沈棠:“刚才是你唱得歌儿?” 沈棠道:“是。” 祈善准备听青年发飙,谁知青年不按理出牌,那双乌黑有神的眸子蓦地亮起,真诚赞道:“天籁啊!玛玛,你唱得真好听!” 祈善:“……” 沈・玛玛・喜当妈・棠:“……” 她这是,从天而降一个好大的儿子? 一个照面就被人喊妈,饶是沈棠已经习惯给人当爹,此时也有几分尴尬。她尴尬地讪笑:“哪里哪里……唱得马马虎虎,马马虎虎。你夸我就行,不用喊‘妈妈’这么热情……” 祈善嘴角一抽:“……人家喊你小娘子。” 不是初次见面就认妈。 他年少时,曾与友人游历四方。 二人结伴同游,爬山涉水哪儿都钻。 若认得没错,青年应该是庚国边陲附近的一个特殊群体。据闻是数百年前,先祖厌倦战争就率领族人入深山隐居。数百年闭塞生活,他们的生活习俗跟外界发展大不同。 “玛玛”等于“小娘子”,称呼小姑娘的。 至于唱歌审美―― emmm…… 这一族都有问题,不稀奇。 沈棠:“……哦。” 青年热情邀请沈棠同行,方便交流切磋歌艺,身边一个属官欲言又止,似要上前劝说青年不要让陌生人接近辎重粮队,但不知畏惧什么,将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 青年热情地指着隔壁那辆辎重车。 “玛玛,你坐这。” 180:孝城乱(二十) 属官终于人忍不住。 凑上前低声劝说。 “少将军,这不行的……” 青年登时不开心地拉下脸。不想在刚认识的“知己”面前被下面子,于是拿出三分凶相,剑眉微拧,不悦地问属官:“怎么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将军我是将军?” 属官被问得哑口无言。若是换做旁人,他还能辩驳两句,但面前的青年不行。 也不知青年是什么来历,虽然看着蠢,但他年纪轻轻已实力不凡,被惜才的主将收为义子。 主将对这位半路认的义子相当纵容、宠溺,只要青年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处,受处置的都是别人。受宠程度,甚至连主将几个嫡亲儿子都要靠边站,谁看了不嘀咕句有鬼。 属官被派过来也不是辅佐青年的。 更多是“盯着”、“陪着青年玩儿”、“顺着少将军心意”,甚至连押解粮草这个活儿,也是青年嚷嚷无聊让他出来散心的。 啧啧,得罪不起! 属官当即就不敢再吭声阻拦。 沈棠一个单手撑跳上辎重车。 青年笑道:“玛玛,好俊俏的身手!” 沈棠道:“这都算是俊俏?” “我出来这么久,嘿嘿,只看到玛玛会这样,其他的……”青年叼着狗尾巴草,坐着托腮沉思片刻,道,“她们不是坐轿子就是坐车厢,要不就干脆见不到,柔柔弱弱的……” 说来很难相信,他简单最多的女性居然是院中洒扫的婆子,其次是义父身边养的那群歌舞乐姬。每次宴客喝酒都要让她们出来跳个舞,或者给参加宴席的将领斟个酒…… 青年每每看的技痒。 他也想下去奏个乐、跳个舞或唱个歌。 但很可惜,此处风俗与故乡不同,他作为义子不能离义父的女人太近,说是什么“避嫌”――话又说回来,真要避嫌,为什么又让那些歌舞乐姬出来表演待客??? 客人就不用避嫌了? 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没有表演才艺的舞台,没有欣赏他歌舞的知音,这让青年相当郁闷――要知道他十二岁之后,故乡每年举办的歌会舞会都能拔得头筹,上至八十,下至三五,无人不喜! 离开故乡出来,本以为能在辽阔天地找到更多知音好友,谁知把他憋坏了,只敢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过过瘾。方才路过,便听林间传来宛若天籁的歌声,直击他的灵魂! 啊,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这大概就是义父时常挂在嘴边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于是二话不说发出了邀请! 沈棠道:“唉,我想她们也不想这样。” 若有更广阔的天地,谁甘心做一只受人摆布、被养废失去生存能力的金丝雀呢? 听了沈棠一席话,如听十年书。 一瞬之间,青年感觉灵感如火山喷涌。 于是引颈高歌,以歌相和。 青年的歌儿都是即兴创作的――这是他们那一族特有的习俗,想到啥唱啥,不管粗俗高雅。 调子千奇百怪,歌词五花八门。 祈善的脸扭曲了一瞬:“……” 这一瞬的他非常想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言灵封闭听感,但又怕失去听感顾及不到突发状况,只能忍着狂跳的额角青筋,默念“清心咒”,试图涤荡心灵,获得灵魂上的平静。 奈何魔音入耳。 祈善觉得青年唱的狗屁不通、俗不可耐、放荡风骚,沈棠却觉得青年嗓音嘹亮清脆、质朴干净、澄澈透明,关键是歌的感情,那叫一个澎湃汹涌、热烈奔放、火辣真诚! 于是她也想到一首歌。 祈善:“……” 双倍的魔音! 双倍的痛苦! 他暗暗用余光注意身边兵卒和伙夫的表情,见他们也时不时面皮抽搐,眉宇间写着“嫌弃”二字,祈善便知道自己审美还正常。不过青年和沈棠都没这自觉,关系快速拉近。 沈棠请教青年:“诶,你家乡怎么称呼‘小郎君’?你喊我‘玛玛’,我也得礼尚往来啊。” 祈善闻言眉头细颤,唇角欲扬不扬。 果不其然―― 便听青年笑着回答:“是‘嗲嗲’。” 沈棠:“……” 沈棠:“???” (�s�F□′)�s�喋擤ォ� 她此时的表情和心情,唯有黑人疑惑脸以及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两个表情包能精确描述。若不是青年神情认真且坦诚,不见戏谑,她都要以为对方是故意占她的便宜了。 嗲嗲什么鬼啊! 沈棠迟疑地顿了顿,道:“这个啊,我想了想不太妥当――你用你家乡话喊我,礼尚往来,我也应该用我家乡话喊你……” 青年神情期待地看着沈棠。 沈棠想了一圈也想不起来自己有啥家乡话,这对记忆所剩无几的她而言太难了,于是随便给自己按了一个家乡,回答道:“靓仔!” “靓仔?” 沈棠睁着眼睛胡扯:“意思就是说你长得很俊俏漂亮,是‘俊俏漂亮的小郎君’的意思。” 鬼晓得,她差点脱口而出“小兔崽子”。 庆幸最后关头改掉了,不然这会儿就得打起来。沈棠内心暗暗庆幸,端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与青年说说笑笑,暗搓搓套他的话。青年热情好客,对难得的“知音”更是没啥戒备。 若不是一旁的属官时不时咳嗽两声或者搞出点儿动静,恐怕他连自己今天穿什么颜色的犊鼻�T都能交代出来。沈棠也会把握好度,试探一会儿就开始聊音乐歌舞。 气氛看着非常和谐。 不过,也只是看着而已。 祈善已经暗中摸清楚这支押送粮草队伍的位置布局,暗暗做着打算。若是能脱身,最好平安脱身,若是不能脱身,那便只能使用一定的暴力手段。 还未决定好,接应辎重车队的人来了。 此处离孝城非常近,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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