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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没人甘愿平庸,腐朽而亡。” 变相回答了沈棠的问题。 “我要是让你们失望了怎么办?” 让她画画她可以,只要甲方爸爸出钱够多,肝上长一个她都行。可让她争霸,真有点儿怯场。九年义务也不教这个啊,即便教过,她的专业也跟争霸基建不对口。 难搞哦~~~ “世道如此,失败才是常态,尽力即可。” 祈善神色平静,隐约还带着点儿愉悦,他从不担心沈棠会拒绝――几次试探,沈小郎君的态度都相当微妙,即便是现在也只担心他们会失望,只口不提撂挑子不干。 即便没他和褚无晦,沈棠也迟早会走上这条路,除非沈小郎君能无视“目之所及之饿殍,耳之所闻之哀嚎”,彻底摒弃凡俗。只是,其脾性注定做不到无视,入局便是必然事件。 “只求无愧于人、无愧于心、无愧于己。” 祈善说得坦荡从容。 沈棠听了甚是触动。 她狠下心,将手放在腰带上:“元良,你与我如此坦诚,有些事情,我也想跟你坦白。” 祈善:“你作甚???” 135:售后不负责 “给你看个东西!” 沈棠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祈善退了一步,警惕道:“看什么?” 沈棠扯腰带的动作停了下来,在祈善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将腰带蝴蝶结重新打了回去。他居然在一直“厚颜无耻”的沈小郎君脸上看出了几分窘迫尴尬,耳垂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元良,你先别说话,停,站在那儿别动,我没事,你只当我脑子被摩托踢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沈棠头疼地捂着额头,抬手制止祈善上前,嘴上还不忘甩锅,“全赖你们几个,整天‘小郎君’、‘小郎君’地喊,害得我真以为自己有那么个零件。” 祈善挑了挑眉尾:“你究竟想作甚?” 沈棠:“我一开始想脱上衣。” 祈善眼睛抽了抽,忍耐着脾性道:“更深露重,你无故脱衣作甚?也不怕染了风寒?” 沈棠一拍大腿附和道:“所以我电光石火间改了主意,不打算脱了!谁让我这身子满打满算十一二,该发育的还未发育,即便脱了上衣,估计狸力的上身都比我像个女人!” 讲真,毒蜘蛛馋狸力的身体不是没道理,那肌肉,那身段,肌肉起伏间带着特有美感。 反观沈棠―― 真就没有一点儿起伏。 光膀子出门都不会惹来围观。 兴许还会有人说句――“没胸肌腹肌,肋骨可见、排骨身材,也好意思露出来”。 “因此只得半道打消注意,脱裤子。” “沈小郎君若要出恭,自己择一处地方便是。”祈善越听脸色越黑,转身准备离开,经验告诉他,沈小郎君又开始废话连篇了――这位小郎君哪儿都不错,可惜长了一张嘴。 “元良先别走啊,我是真打算跟你坦诚相……呸,坦白一切的,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沈棠伸手阻拦毫不留情转身的祈善,最后还是她灵光一闪的一句话成功让这位停下了脚步,她道,“我连无晦都没告诉,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吗?” 念在“褚无晦都不知道的秘密”的份上,祈善愿意匀出三分耐心听沈棠的废话。 他道:“你说!” 沈棠便说了:“那我继续说了――我刚准备脱裤子,你一问,我冷不丁就想起来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咱俩男女有别。虽说我现在年纪还小,但礼记有云‘七岁不同席’,我这都十一二了,真要这么干,我这算流氓罪吧?幸好及时刹车,犯罪中止。” 祈善听后冷冷一笑。 “沈小郎君想表达什么?” “表达一下我的性别!” 祈善嗤笑:“这就是你要说的?” “额……是啊。” 祈善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更深露重,沈小郎君早些回去安睡吧,别做梦了。” 沈棠被他的反应搞得脑袋嗡嗡、表情一片空白――不是,她都如此坦诚以待了,为什么还是不肯信?祈善长腿一迈,沈棠小跑着跟上,不服气叫道:“什么叫‘做梦’?” 非要等几年,这具身体来月信或者第二性征发育明显,他才会相信她是个女的? “信我是女的有这么难吗???” 祈善直言不讳。 “难,难于上青天。” 扪心自问,翟乐都比沈小郎君看着像个闺阁女儿,如果沈小郎君能少折腾猪圈里的黑面郎,或许这番逗人的废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沈棠:“……” 她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摊睡在塌上,沈棠跟张煎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忍不住了坐起身,咚咚咚敲响了褚曜的房门。褚曜睡眠浅,没一会儿就醒来开门。他原以为是林风,但想想时辰不对。 一看来人竟是五郎。 “五郎进来吧,可是发了梦魇?” 看沈棠额头布着细汗,还以为是年纪小被噩梦吓到,起身给沈棠倒了一杯清水。 沈棠咕咚咕咚将茶水灌下肚,火气才稍稍降下去,她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正常人的:“无晦,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别害怕!” 隔壁还未睡着的祈善听到动静,冷哼。 褚曜好笑道:“曜不会害怕。” 越发相信沈棠是发了梦魇,若不是没糖,他都想发两颗让五郎尝尝,能镇小儿夜啼。 沈棠认真问:“你相信我是女子吗?” 褚曜怔了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温声安慰:“五郎,那都是噩梦,假的,不是真的。” 他猜测梦魇内容肯定与蚕室、阉割有关,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五郎一直想着第二日给猪崽崽去势,想着想着梦到了自己身上也是有可能的。于是他又是一番安慰。 “……”沈棠。 “扑哧――”隔壁忍俊不禁的祈善。 沈棠:“……” 她现在就想掐死隔壁的祈不善! “无晦,你不相信?” 见沈棠一改常色,眉眼严肃、态度郑重,褚曜感觉脑袋里有根筋被触动,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不由自主地正经几分。 “五郎,你那是做了噩梦。” 倒不是褚曜有什么性别歧视――事实上,这个世界因为文心武胆,强弱才是第一划分标准,文心武胆是永远的“t0”,歧视底下一切魑魅魍魉,其次才是男女、地域、种族。 可问题是――他匮乏的想象力,真的想不到五郎要是个女子,那会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褚曜也算是在市井摸爬打滚、见惯人生百态的老油条,十数年颠簸流离让他变得非常“接地气”。不过,“接地气”又不是“接地府”,阳间真没有五郎这样的女郎…… 历数五郎做过的事情…… 他也想不出哪家能养出这样的。 褚曜见沈棠情绪不对,便委婉提议:“若是五郎好女裳,明儿让擅女红的婆子裁两件?” 脂粉也可以买。 这都不是事儿! 沈棠双手捂着脸,只觉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既然你跟元良都不信,我也不勉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日后你们俩真发现我是个女的,你们别跟我哭诉……我不负责售后!性别问题以当下的技术还无法更改。” 好说歹说送走了疑似“梦魇”来跟他胡闹的五郎,褚曜回头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敲敲隔壁的门板。 道:“你信吗?” 屋内反问:“你信?” 屋内屋外两人陷入了某种诡异沉默。 二人的回答自然是不信。 可―― 褚曜:“若真是,可怎么办?” “你打算怎么办?” 想到自己支撑自己多年、唯一一次发动的文士之道,只觉得骑虎难下,轻叹。 “天命如此,不可改。” 祈善冷笑:“你不可改我就能改?” 136:劁猪(上) 咚咚咚! 寅正前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褚曜开了门,便见林风端着盆热水,神情谦恭有礼,多少缓解他纠结一夜的心肝脾肺胃。他吐出一口浊气,侧身让林风进来,淡声吩咐:“门就不用关了,东西在桌子上。” 虽是师徒,但也是男女。 即便是私下无人也要慎独守礼。 林风道:“老师晨安。” 放下手中热水,帮忙拧了布巾。 洗漱过后睡意散去,褚曜起身去东厨将昨夜做的食物热一热端来。林风的记性算不上过目不忘,哪怕褚曜给整理的东西不算难,背着也略显艰涩,朗声通读数遍才有大致印象。 不过这不是问题,随着天地之气入体淬炼,各方面都会有长足进步,再加上林风悟性又强, 褚曜初为人师,但耐心极佳,几乎将言灵启蒙内容都掰碎了,让林风一段段理解吸收。 “修炼本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诵读能激发自身与天地之气的共鸣。不同的言灵、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和领悟都能对共鸣效果产生影响。为师还不了解你的情况,现下只能逐一尝试。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勤学苦练,不要去想那些偷懒耍滑的歪门捷径。” 林风认真应下,不敢怠慢。 不知想到什么又低下头,欲言又止。 褚曜也试过来人,知道她想问什么东西,淡声道:“你想知道何时能凝聚文心?” 林风点头:“嗯,有点好奇。” 褚曜不避讳地道:“为师也很好奇。” 目前已知未来首位女性文心文士――五郎不算,性别存疑,暂时不算他or她――褚曜自然也好奇林风与男性文心文士有什么本质区别,修炼进度、文心品阶有何不同。 褚曜:“但要看天赋、努力、运气。” 林风按捺不住好奇心。 “老师用了多久?” 褚曜不太确定地道:“六个月吧?反正不到七个月,文心也是一次凝聚成功的……” 林风暗暗记下。 她不觉得自己天赋能比老师二品上中还要好,在这个期限上折中一下,一年为期好了。 殊不知,褚曜根本就是个异类。 从感悟天地之气到引气入体,再到开拓经脉丹府以及最后一步凝聚文心,一路开绿灯。 褚国三杰另外两人也是二品上中文心,可他们走完这段路也用了两年和一年十个月,其中一个运气不太好,凝聚四次才成功。其他文心文士,时间多在两年到四年之间。 六月速成堪称不可能的奇迹。 诵读、抄撰、背写。 初期就这三样,枯燥无聊。 启蒙小童一般都没什么耐心。 让他们端正地跽坐,时刻挺直腰板,凝聚心神,反复咀嚼一段段对他们而言晦涩难懂的言灵,了解言灵背后深层含义,尝试用言灵引动天地之气共鸣……成人都不容易做到。 褚曜作为过来人,深知循序渐进的重要性,因此刻意放低对林风的期待,结果一个时辰下来却收获了超出预期的效果。 嗯,小有惊喜。 一个时辰在林风清脆诵读、求教中飞速滑过,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已是卯正。 褚曜给林风留了两个时辰份量的课堂作业,起身去东厨准备朝食,几个厨娘也已经起身忙碌。师徒二人半路碰到眼底青色加重、好似一夜未眠的祈善,各自行礼打过招呼。 褚曜:“瞧元良脸色憔悴,没睡好?” 祈善没好气反问:“怎么睡?” 睡不着的理由有很多,例如沈小郎君昨夜“惊魂一语”,例如林风半吊子的共鸣――要知道天地之气也是有“情绪”这种东西的,也会欣赏言灵,“情绪”随着言灵起伏而起伏。 林风刚学,闹得附近方圆两三丈的天地之气跟抽了风似的胡乱波动,而文心文士对天地之气又敏感。做个通俗比喻,大概是强迫音乐鉴赏家的耳朵听着刚拿琵琶,连相、品都分不清楚的新手嘈嘈切切乱弹一通。祈善这要能睡得着那真是心大。 褚曜淡定:“过个三五月就好了。” 祈善只能将就林风,没有林风配合的道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这种事情,习惯就好。 “哼。” 祈善的回答就是个两枚白眼。 二人眼神交锋。 祈善:有学生了不起? 褚曜:就是了不起。 入东厨,褚曜发现每只锅都烧着热水。土匪寨子柴火有限,他便顺口问了句烧这么多水做什么。厨娘正用吹火筒,闻言起身,支支吾吾说这是沈棠的命令。 五郎? “五郎有说做什么?” 厨娘回复:“给猪崽擦身。” 褚曜:“……???” 跟褚曜一样懵逼的还有共叔武。 正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训练,却被沈棠半道截胡拦下来,眉宇间带着些许他看不懂的兴奋。 共叔武:“五郎?” 翟乐也被好奇心勾了过来。 “沈兄也要加入?” 沈棠摇头,道:“不不不,我掐指一算,现在正是阉猪的好时机!气温不热不凉,昨晚又饿了猪两顿。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做了手术,它们也早点恢复健康。” 共叔武:“……” 后知后觉想起来沈棠先前邀请他一起骟猪的事儿,总有千言万语想拒绝,但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好几圈,还是被他咀嚼碎了咽回肚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都答应了。 他道:“成,走!” 翟乐惊讶地瞪大那双桃花眼。 真阉猪啊! 好歹是个九等五大夫! 排面呢? 尽管他怎么也不理解为何吃猪肉之前要先把猪阉了,但一想沈兄说的猪肉千万般好滋味,果断迈步跟上去。沈棠在猪圈转了一圈,出手如闪电,一把抓住一只猪崽的后蹄。 那只猪崽被惊醒乱叫两声。 沈棠晃了晃,威胁:“闭嘴,安静!” 翟乐偷偷看了眼猪崽崽的下腹位置,嗯,是一只公猪崽崽,年纪虽小,分量尚可。 共叔武铁青着脸。 给自己做了数次心里准备。 他艰难问:“该怎么做?” 共叔武还以为是自己上手摘蛋,谁知沈棠将那只猪崽放倒,示意二人一个摁着后腿,一个摁着猪脖子。将那只猪崽崽摆出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姿势,提了提衣裳下摆,屈膝半跪在地,抬手冲共叔武伸手:“刀。” 共叔武:“……???” 太过惊讶,连何时递刀也不记得了。 沈棠:“不是这么大的刀啊,你这刀比猪都长了,巴掌大的刀就行,有吗?” 共叔武:“……有。” 褚曜二人闻风赶过来的时候,远远看到三人将什么围成一团。人还上前,那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已经顺着风飘入二人耳朵。 137:劁猪(下) 关于劁猪这事儿,翟乐是拒绝的。 特别是被阉的还是一只公猪崽崽。 一个九等五大夫,一个七等公大夫,这俩武者配合配合都能打一场千人规模的遭遇战了,一前一后按住一只一月大的公猪崽自然没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猪崽声嘶力竭的嘶吼声,着实让两位男性有些不适应。 翟乐撇过脸,不敢去看即将被小伙伴“为所欲为”但“宁死不屈”的公猪崽崽。 见公猪崽崽似乎有所预料,正拼尽吃的劲儿挣扎反抗,翟乐甚至生出一种“助纣为虐”的心虚。心下暗暗嘀咕:“祖宗在上,这辈子头一次干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即将“主刀手术”的沈棠额头冒出薄汗。 面上却是一派冷静淡然,沉稳得一批。 她道:“你们俩千万摁住了它,别让它乱动,不然我下错刀子它还得多挨一刀。” 翟乐偷瞄了一眼公猪崽崽即将失去的宝贝,黑浓剑眉抽了抽,无端生出了几分紧张:“沈兄啊,这一刀下去它会不会疼?” 沈棠斟酌着道:“疼肯定会有点疼。” 不然何来“蛋疼”这个词。 她本来还愁古代条件有限没麻醉药,转念一想,杀猪都不打麻醉,阉个猪打什么麻醉? 沈棠好笑道:“你不忍?” 翟乐忍着头皮发麻的冲动,闭目叨叨:“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远庖厨也……在下只是觉得馋人家一身肉还要阉了人家,着实不太君子……” 沈棠理所当然道:“君子也要吃肉啊!谁让这些猪要阉过的味道才好。不阉它们,如何造福我们?怎么,猪肉颂没念过?” 翟乐:“……念过。” 念是念过,还慕名去尝了一口,之后就坚定认为东坡居士是骗人。那气味又腥又骚,煮熟之后,活似停灵放了两三日的腐尸。仔细品品,还有点儿军营那帮糙汉子的脚臭。 真是尝过一次就再也不想试了,也不知东坡居士是怎么做到“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翟乐控诉:“但猪肉颂不可信!这么多言灵文章,他这篇让我吃了大亏!” 沈棠哈哈大笑:“那你更要跟我学一学这劁猪的手艺,以免你以后回了东南吃不到这人间美味,馋得千里跑来跟我蹭一顿。” 她抓起布巾打湿水,擦了擦准备下刀子的部位,在共叔武眼睛微抽的注视下。沈棠单手抓住公猪崽崽腹下那对蛋,捏准。公猪崽崽拼尽全身力气挣扎,奈何反抗被强势镇压。 翟乐:“……” 沈兄那手劲儿,看得他头皮发麻。 下一秒,沈棠右手持刀,稳如泰山,薄而锋利的刀尖,干脆利落划开那层皮肤。 公猪崽崽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紧跟着仰脖发出凄厉�}人的猪叫声。 这声惨叫似要冲云破日,直穿云霄。 不止让共叔武两个头皮发麻,也让闻讯而来的祈善二人停下脚步,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翟乐看得俊脸惨白,总觉得自己那处也跟着疼。他不忍直视地闭上眼,改为单手摁住猪脖和前猪蹄,另一手捂住猪崽眼睛,心里默念:“……别叫了,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亲眼看着沈棠将公猪崽崽那对捏出,小拇指往伤口内勾了一勾,稳稳地手起刀落。 没一会儿,两颗肉块好似剥了外壳的果肉,被沈棠丢到一边的木盆。因为伤口并不大,出血也不多,沈棠抓着猪后蹄拎起来晃晃,公猪崽崽又是一通惨叫,看着非常精神。 她啧啧称奇:“神奇!” 翟乐白着脸道:“这有什么神奇的?” 沈棠指着那只一下地就踉跄跑开的公猪崽崽,说道:“人若阉了,十天半个月起不了身,一两个月下不了地,大伤元气。但是你看它,这会儿就能夹着后腿乱跑了。” 翟乐:“……” 共叔武:“……” 祈善:“……” 褚曜:“……” 所以,沈小郎君/五郎真没有在蚕室工作过吗?怎么看怎么不似新手啊啊啊啊―― 沈棠又去抓了只小点儿的公猪崽。 因为小,所以翟乐一人提着就行。 劁了这只公猪,又劁了只母猪崽崽。 沈棠越来越熟练,倒是那一声声隔一会儿响起来的凄惨猪叫,吸引来不少围观,看得共叔武手底下那些人一个个两股战战。 因为共叔武说了――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全部滚回去练习劈刺各三百下,谁做不好把谁压过来骟了。” 众人:“……” 沈棠劁了几只,剩下都让共叔武和翟乐效劳了,倒不是她想偷懒或者嫌弃这活儿脏手,着实是铁青着脸的祈善和褚曜很吓人,其威势连久经战场的共叔武都脊背发凉。 共叔武二人虽是劁猪生手,但他们杀人可不手软,手上功夫绝对精湛,又旁观沈棠几次操作,心里多少就有点数了,像模像样。 “唉,也不知这猪崽有几头能活下来。” 医疗条件有限,止血手段贫乏,顶多抹个草木灰,连缝合都没,她看着那一盆的蛋。 “无晦,这盆要不要拿出去给东厨?” 褚曜脸色发黑:“不吃。” 沈棠又提议:“给半步手下加个菜?” 褚曜:“嗯。” 蚊子再小也是肉,给他们补补身体。 沈棠被褚曜拉走洗手,用了两颗皂角与香料搓成的丸子,洗得手指发白再无异味才罢休。 林风上午一直在后边儿忙碌,一边诵读默背启蒙言灵,一边安排被买回来的那些人。当她看道沈棠这个点还在寨子,遂好奇地问了一句:“郎君今日怎么不出门了?” 平日这个点出门,多半是去放猪。 郎君在一个地儿待不住的。 沈棠尴尬地回答:“……猪崽们都病了,估计要修养几天才能拉出去放放风……” “病得可严重?影不影响阉割?” 沈棠:“……已经阉完了。” 新鲜出炉的一猪圈阉猪! 那两只成年野猪不算,沈棠还没打算啥时候动手,毕竟成年猪跟猪崽手术风险不一样。 林风惊讶:“阉完了?” 这么快??? 这才想起来先前隐约听到惨叫。 她低落:“郎君缘何不叫上奴家?” 沈棠:“……” 这不是怕给林风留下心理阴影吗? 沈棠知道如何哄林风,便说:“这两日准备总结总结,写一本‘劁猪手册’,小林风便来帮我一块儿弄。回头也署上你的名儿!” 138:慢慢来呗 署名儿? 著书立作? 林风登时打了鸡血一般精神,那双葡萄一般的眸子亮晶晶,似有星光闪烁。褚曜在一旁看着,放任不是、出言阻拦也不是。 什么“劁猪手册”? 倘若真流传到后世,后人一看署名,偌大一个“沈棠”、一个“林风”,再一查二人身份背景性别……褚曜完全不敢想那个画面。 沈棠非常大方,她笑道:“笑芳和半步也出了力,回头写好了,也提一提他们二人功劳。” 褚曜:“……” 这还是免了吧。 林风只觉得自家郎君果真厉害,见多识广技能多,于是看沈棠的眼神越发恭敬钦佩。 猪崽崽们要养伤,沈棠的日子肉眼可见地无聊下来,庆幸还有翟乐这位小伙伴。二人凑一起的闹腾劲儿根本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整个土匪寨子就没他们不能玩的。 当然,他们玩也不是玩泥巴过家家。 不是一起去山中狩猎就是在简陋的练武场交锋,一个不用武胆,一个不用文心,每每都能打成平手。比剑法、比箭术、比力量、比反应力、比跳跃高度……每每能热一身臭汗。 祈善二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彼此对视,竟是无语凝噎。 祈善:就这还、还女郎? 褚曜:老夫眼未瞎,不信。 不是他们不肯信,实在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们无法相信。祈善甚至觉得眼前这一位,比之前那么多加起来还不省心。 “只盼着时机快点来。”祈善揉着眉头,沈小郎君没被无聊憋疯,他们俩先要疯了。 褚曜道:“明日老夫下山看看。” 只差一根导火索、一个时机,整个西北将被彻底卷入战争的泥淖。不想被卷入其中绞死,便只能逆境而上,杀出一条生路。 ―――――― “呼――可惜沈兄是文心文士,不然的话,咱俩就能开辟个沙盘战场打一场。” 翟乐整个人被汗水打湿,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为凉快解了衣领,光着大半肩膀。 沈兄出汗跟他差不多。或许是文士都爱讲究礼节,宁愿热死也要将衣领捂得端端正正,翟乐怂恿两回,沈兄都没放开胆子。 沈棠:“沙盘战场?好不好玩儿?” 这俩词汇都不算陌生,但听翟乐的意思,似乎跟她以为的那个“沙盘”、“战场”有些不同。 翟乐安利:“好玩,当然好玩。” 所谓“沙盘战场”就是一种文心武胆才能玩的“游戏”――集合双方之力,构筑一个由意识文气/武气构筑的“异空间”。在这个“意识异空间”,双方各守一城,各领一军。 文心文士的“异空间游戏”是棋盘样式,武胆武者的“异空间游戏”则是地势崎岖的沙盘。 翟乐如此解释一番,沈棠立马明白。 这不就是那回布在纸上的加密言灵? 她也试着破解,可惜不会玩儿。本以为这个世界娱乐匮乏,没想到还能“联机游戏”。 有意思(*?��?*) 可惜二人一文一武开不了。 沈棠双手抱头躺草垛上,慵懒地眯着双眼,咕哝道:“我们现在不一样?” 现实是打,构筑“意识异空间”也是打。 翟乐好笑道:“不一样,怎么可能一样?你我二人交手,比得只是匹夫之力,至多算是‘阵前斗将’。一人之敌,不足学也。两军对垒不一样,那是万人之敌,那才是我想要的!” 沈棠闻言调侃:“学万人之敌?原来笑芳还有霸王之志……嗯,统帅千军万马,这的确是听听就热血沸腾的一幕……”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只要是个人都拒绝不了。 嗯,她也拒绝不了。 翟乐咕哝:“所以才遗憾啊。” 少有同龄人如沈兄一般对他的胃口,无法真正跟沈兄比一比,他心痒难当…… 沈棠喃喃:“不必遗憾。” 或许会有那么一日。 翟乐道:“对了,我明日回去。” 也不知道阿兄事情忙完了没有,唉,要他说啊,实在是没必要掺和孝城的事情。 ―――――― “郎君。” 沈棠正准备回屋子洗个澡。 路上碰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竟是两日都没怎么见着的狸力。 “有事?” 狸力深呼吸,脸上肌肉因为紧张也紧紧绷起,无意识地紧握着拳头,迟疑数息。 “郎君那日的话,当真?” 沈棠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并未将话说满,哪怕她知道自己有“国玺”,但架不住她根本不知道“国玺”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使用,未必能帮得到狸力,可真能降服的话……兴许会有意外之喜。 沈棠笑问:“怎么,改变主意了?” 狸力道:“是。” 沈棠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狸力的想法,反正对她有益就对了,其他无需深究。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半步好好学习,我回头拜托他,你能学到几分,全看你自己了。” 共叔武,龚文,也是个潜在的不稳定人员。目前跟着他们,很大原因是因为祈善的忽悠,再加上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 可他毕竟是龚氏出身,又是九等五大夫,炙手可热的武胆武者。一旦西北诸国大乱或是以郑乔为首的政权分崩离析,便是龚文天高任鸟飞之日,未必肯留在沈棠这个浅水洼。 故而,早做打算。 狸力闻言一怔:“只需如此?” 沈棠道:“只需如此。” “至于何时能感悟到‘天地之气’,静待时机”沈棠神秘一笑,竟是胸有成竹般自信,“只是,君需谨记――心诚,则灵。”真正发自内心效忠,而非嘴上说说。 啧啧―― 如今这个寒酸的草台班底也是阴差阳错拉扯起来的。占个山头当土匪还好,但真正跟谁打仗,随便给哪个小势力塞牙缝都不够。这还真的是“开局一个国玺”,其他全靠打。 除了不知道在哪儿的“国玺”,她可算是一无所有。哪怕沈棠没经验,她也知道毫无根基、毫无背景的情况下经营一个势力,难度何其大!这俩人,看上她哪点了? 难不成―― 他们就是单纯喜欢地狱挑战难度? “啧,高筑墙、广积粮,慢慢来呗。” 139:押送税银? 翟乐离开也不是空手回去。 左手两坛,右手两坛,满载而归。 一个灵活起跃,轻松翻过矮墙跳入墙内,还未来得及站稳,视线内出现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孔。他下盘险些没稳住,脸上的轻松笑意微微凝固,自觉站好,软声道:“阿兄……” 翟欢仍是一副儒雅翩翩的文士装扮,见墙外翻进来个堂弟,他神情也是波澜不惊,一点儿也不意外翟乐的出场方式。只是淡声问了句:“笑芳这几日在外玩得可愉快?” “可好玩儿了,沈兄真真是个妙人。我就没见过这么会玩儿的人,有意思,有意思得很。” 提起这几日的经历,翟乐止不住笑意,那双本就天生带笑的桃花眼更是流光溢彩, 他一屁股坐到堂兄对面。 开开心心跟翟欢分享劁猪心得。 翟欢:“……???” 当堂弟说那位沈小郎君会劁猪,他表情只是僵了一瞬。可当堂弟又说自己也跟着学了劁猪手艺。一早上劁了七母九公,共计十六头小猪崽崽……翟欢多年表情管理险些破功。 他头疼地揉着眉心:“那很好玩?” 翟乐道:“说好玩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只是看沈兄劁猪那劲儿,便感觉这活儿也挺有趣。” 再无聊的事情有人陪着也会有意思。 翟欢嘴唇动了动,并未说什么。 但翟乐懂他,即便堂兄什么都不说。 劁猪的确不是啥高大上的活儿,甚至很脏很累,毕竟是跟那玩意儿打交道。但若能像沈兄说的那般,让家境普通的百姓也吃上滋味上佳的荤食,这点儿脏累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 唯有一件事情让他挺费解,第一个发现劁过的猪肉滋味鲜美是谁?这位又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和目的将自家的猪给劁了? 翟乐见自家堂兄不说话,自顾自地叨叨心得,笑道:“若劁过的猪肉滋味真的好,以后可以多养,沈兄还说养六七月就能出栏,岂不是一年能养两轮?这可比其他肉畜好。” 说得有些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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