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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毫一厘的便宜都想占,“你且在此处等消息,若主家满意,剩下都要了。” 沈棠问:“你的主家是郡守?” 那人骄傲地哼道:“不然还能是谁?小丫头,你的酒若是被看上,日后就发达了。” 沈棠敛眸浅笑不语。 她发达不发达不知道,不过―― 正欲吐槽什么,一道格外不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沈棠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扇凑巧合上的窗门。沈棠皱了皱眉,打散了多余心思,将空酒坛装满酒继续摆摊。 与此同时―― 顾池站在窗侧,看着同屋之人将撑着窗户的叉竿取下,意味深长:“居然被发现了。” “退步了啊,顾望潮。你的文士之道,就这?”取下叉竿的人生着一张普普通通,丢进人群就找不到的普通面孔,连声音都是大众款的,若说何处特殊,那就是气质了。 “祈元良,你不如化作本来面貌?这是雅间不是光天化日,你何必继续遮遮掩掩,弄得像是见不得人。”听到“文士之道”,顾池的脸色微微发青,旋即又放松下来。 他手中也有祈善把柄,不怵。 是的,祈善。 那人催动文心、抬手拂面,露出沈棠熟悉的面容,连带改变的还有他的声音。 “习惯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先前收到顾池不怎么友好的来信,他便伪装一番出来会“友”。说是“友”,其实他跟顾池没什么交情,不知对方来意。又怕劫税银一事横生枝节,几番犹豫还是选择“单刀赴会”。 只是没想到―― 沈小郎君会在楼下不远处当垆卖酒。 说起这个,他就忍不住叹气。 沈小郎君对摆摊是有多深的执念? 若非知道是巧合,他都怀疑这厮是跟踪自己来此了,偏巧还心里话一堆,靠着话痨在一众百姓之中脱颖而出被顾池发现。 真是万万没想到。 更没想到沈小郎君进步飞速,能发现顾池的窥心,若非祈善叉竿拿得快,他就暴露了。 “既然如此谨慎,你来孝城作甚?” 祈善反道:“这话问你,也恰如其分。” 二人面面相觑,安静无声――他们得承认,都是心怀鬼胎的人,谁也不比谁清白。 彼此对对方都是“只闻其名”。 可他们的“名”嘛―― 大概就是半斤对八两。 目下情势,谁也不想对上对方。若能双赢,互相避开,达成彼此目的最好,若不能,也别斗个两败俱伤,白白让他人捡便宜。 顾池率先打破沉默。 “公平起见,一人一问?” 祈善道:“可。” 话分两头。 他们这边硝烟弥漫,郡府那边也不太平。 郡守是个年轻得出人意料的中年男子,看相貌三十出头,没有根基又是十乌异族,这个年纪能爬到如此高位,谁看了不说一句牛批! 妥妥别人家的孩子。 这会儿,这位别人家的孩子却恭恭敬敬招待着贵客――说是贵客,此人穿着却连郡府仆从都不如。一袭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眉宇间包含长途奔袭后的疲累,鬓发灰白,满面风霜,身边带着个六岁左右的男童。 男童生得粉雕玉琢,神情天真烂漫。 他乖乖巧巧坐在贵客身边,小口小口,专注地咀嚼着软糯细腻的夹心糕点,仿佛那是山珍海味,一点儿不在意大人们的虚与委蛇。 郡守看得眼角微抽。 是天真烂漫,但狠也是真狠。 想到郡府司阍没轻没重想将贵客推下石阶,却被男童一枪扫断腿,抵着眉心警告,他也是这副天真烂漫表情,郡守心下微寒。 081:师弟 “座主,这位小友是……” 郡守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意。 尽管今时不同往日,但看到这位往日座主还是忍不住两股打颤,口干舌燥,心慌气短。 被称为“座主”的贵客循着郡守视线看向阿宴,眸子深处滑过几分暖色,粗糙皲裂的大掌轻抚他的头顶,温声道:“他小名叫‘阿宴’。” 听到老师喊自己,阿宴将注意力从夹心糕点拔出,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老师,似乎在问喊他作甚。老者笑着指了指郡守的方向,答道:“不是喊你,是你这位师兄好奇。” 阿宴歪头,看看郡守又看看老者,最后看了看盘子里的夹心糕点,淡眉轻皱。 老者与阿宴生活两年,多少摸清楚他的思维方式,道:“你师兄不爱吃这些甜点,为师也不喜欢,所以这些都是你的,不用分。” 郡守听到称呼,心中暗暗抽嘴角。 称呼老者为“座主”,不过是他念往日情分,没想到这老东西会顺杆子往上爬,还给他弄了个劳什子的便宜师弟。说起“师弟”,他隐约觉得这个叫“阿宴”的孩子不太聪明。 至少,不似寻常孩童机灵。 郡守适当流露出关切之色。 “座主,师弟他这里是不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阿宴很好!” 谈及阿宴,老者神态陡然一变,沧桑眉宇间甚至能依稀看到当年的凌厉迫人,看得郡守如坐针毡。同时他又暗暗唾弃自己不争气,眼前的老家伙已经日薄西山,有甚好怕的? 所谓的凌厉迫人仿佛只是他的幻觉,老者看向阿宴的时候,眼底流淌着无限怜惜。长叹一声,摸摸阿宴发髻:“他只是命苦,自娘胎出来便有脑疾,导致心智与寻常孩童迥异。” 郡守:“???”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这位座主说谁天生有脑疾? “可,这孩子不是……” 谁家有脑疾的孩子,六岁便能凝聚武胆,兼之天生神力,一杆长枪扫断成年男子的腿? 那个倒霉司阍还在仆人院落躺着呢。 老者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咸不淡道:“阿宴虽有脑疾,但不是痴傻,他只是心智有问题。该学的东西都能学会,理解也没问题,再加上习武根骨绝佳,凝聚武胆并不意外。” 甚至因为心智缘故,他比正常人更加专注刻苦,只要是老者吩咐下去的修炼任务,从不抱怨更不会偷懒,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百分之百专注投入,回报自然也是喜人的。 老者不喜旁人用异样眼光看待阿宴。 特别是曾经跟他勉强有几分师徒名分的人――例如这位郡守。因为,这只能证明他曾经的正常人学生,还不如一个有脑疾的阿宴。 郡守抽了抽嘴角:“……” 他斟酌着挑拣了奉承的好话,道:“心智有异?倒是看不太出来,师弟天赋根骨都属当世上乘。只是,如今这世道浑浊,若师弟能一直保持这份赤子之心,也算因祸得福。总好过学得一身本事却沦为权利的阍犬。” 以他对这位座主的了解,阿宴估计是他现在的逆鳞,只能夸不能揭短。毕竟,他这种不嫩不新鲜的老学生,怎么能跟年仅六岁、粉雕玉琢、乖巧孝顺又听话可爱的“新学生”比? 郡守挑着夸了夸阿宴,又听着头皮恭喜自家座主喜得佳徒,简单寒暄过后,他才不着痕迹地打探老者此番来意。 可他那点儿功力搁在老者眼中不够看,对上老者看透一切的眼神,郡守打心眼里发憷。 想当初,老者也是朝堂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用呼风唤雨形容那时的他一点儿不夸张。辛国国主能坐稳王位,一度让辛国成为西北诸国中脱颖而出,座主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遗憾的是,他一生仕途顺遂,却在临了有个不太光彩的狼狈退场,与辛国国主闹得很难看,难看到他这一系官员都遭到申饬打压。 当然,不包括那时已经崭露头角的郡守,因为他抱对了大腿,还一路青云直上。 老者被气得挂印辞官,据说隐居乡野了。 辛国国主被郑乔大军压境的时候,也曾耗费大力气去找老者下落,但都没收获,直到辛国被灭。郡守还以为他死在兵荒马乱之中,没想到这老家伙命还挺硬,今日突然登门。 正值多事之秋,郡守心里也打鼓――座主带着稚童过得落魄,他就希望这俩是来打秋风的,自己用银钱便能打发。若是有其他目的,郡守可就头疼了。毕竟弑师不是啥好名声。 之后一番旁敲侧击―― 他悬吊的心慢慢落了地。 原来,老者是遭了不知名势力的追杀,走投无路了。他倒是无所谓,但不能连累无辜的阿宴,便准备另谋出路,一路来到了四宝郡。 郡守听完,内心活泛开来。 一边听一边哂笑连连。 什么“不知名势力”,怕不是与郑乔有关,即便郑乔暂时没想起这位仇人,但郑乔那些狗腿可就未必――毕竟,当年唾骂郑乔最狠的,一个是御史台长官,御史中丞,另一个就是即将卸任的座主,堪称辛国两大嘴炮王。 御史中丞骂人,好歹还有层“公事公办”的遮羞布,座主直接把郑乔和辛国国主栓一块儿无差别炮轰。当着辛国国主的面,用各种粗鄙之语问候郑乔,随便摘一句都能让身经百战的姐儿脸红窃笑。满朝文武都不意外。 甚至觉得本该如此。 文人的儒雅随和,在他身上看不到的。 这位座主早年敢与敌国在边境线谈判,谈着谈着能抄起矮桌将使者脑袋砸出血,被惹恼后,居然率兵把西北小国全打一遍。这也导致,都城住满各个势力送来的质子,辛国国主内庭塞满各个小国送来的x姬。 那位褚国的褚姬…… 似乎是最后一位“战利品”? 据闻,褚国三杰的分崩离析也有这位的推波助澜,称得上战绩彪悍,也无怪郡守这么怵――即便这位已经是迟暮的老狮子,牙齿松动得咬不动猎物,但百兽之王的余威犹在。 郑乔暂时没想起来找仇人报仇。 但郑乔那些狗腿可就未必了。 郡守自然也属于狗腿之一。 不过,他还不敢拿自己座主开刀。 他好吃好喝招待着,将二人当做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宴席结束,便命下人从库房支取两百两黄金送到客院。老者掀开红绸,看了眼送上来的一盘子金元宝,眉尾微挑。 082:师兄,师兄 阿宴好奇抓了枚沉甸甸的金元宝。 金元宝成色分量都很足,一只手握不住。 这东西他没见过。 用疑惑求知的目光看向老师。 老者露出一丝薄凉浅笑,撇撇嘴:“你这位‘师兄’真把我们师徒当成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了,招待完饭菜又送来这么一盘东西,摆明了要咱们俩识趣滚蛋。哼,倒是新鲜。” 四宝郡什么情况,人尽皆知。 他这郡守当得可真舒坦,一出手就是黄金两百两,真・视金钱如粪土! 阿宴道:“师兄,很好。” 他今天吃到好多好吃的。 老者又好气又好笑,手指轻戳他的脑门,问道:“在你看来,谁给你吃的谁就是好人?” 阿宴将这话在内心咀嚼琢磨两遍。 良久,坚定地点点头:“嗯。” 过了会儿,又补充一句。 “不过,老师是最好的。” 老师不仅会给他做吃的,还会教他很多东西,尽管他也不清楚学了这些有什么用,但对于他而言却是枯燥日常中少有的乐趣。 “嗯,老师知道。”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他没少听阿宴这么说,但每次都觉得心窝子暖意融融,不悦的心情好转不少。 说来可笑,想他一生仕途顺遂,门生故吏数不胜数,以他门生自称,敬他座主、座师的人何其多?最后却沦落个如此狼狈境地。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被这般“送客”。 他是不是该欣慰一下,孝城这位学生还算“有点良心”呢?至少他顾及名声,愿意用银两打发人而不是将师徒交给郑乔邀功。 思及此,老者不由摇头唏嘘―― 当年通风报信、落井下石,如今优渥款待、“奉为上宾”,还愿意破费给盘缠银两。 阿宴敏锐察觉老者此时复杂的心情。 他不懂如何宽慰,只是笨拙地用小手握住老师满是岁月纹路的大掌,用满是孺慕的眸子看着他。老者捏了捏阿宴的小脸,自嘲笑笑:“不管是滚滚红尘,还是尔虞我诈的官场,从来是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跟红顶白才是常态……老夫如今就是个落魄糟老头啊……” 面对阿宴写满疑惑的眸子,他道:“阿宴现在还小,等长大一些便会知道。不过,你这情况,还是与为师归隐吧。外边儿的世道不适合你,你若入世,必会被人剥皮拆骨。” 剥皮拆骨? 阿宴眼底淌过几分惧色。 他将头埋在老者的膝盖上,闷声道:“不要剥皮拆骨,老师,阿宴不要被吃……” “好好好,阿宴这么可爱,不吃不吃。”老者被阿宴童真之言逗得哈哈大笑,道,“老头子虽然没几年好活,但将你养大还是没问题的。以后谁想吃你,你就一拳一脚打回去。” 阿宴道:“打回去?” “对,不管是谁,打他!” 阿宴认真听着,仿佛要将这话深深记在脑海深处,奉若圣旨:“嗯,打回去!打他!” 师徒二人正说着,门外响起敲门声。 “先生,酒买来了。” 老者:“酒?” 仆从:“是,主家吩咐买的。” 郡守当年为了走通老者这条关系,下了大功夫打听老者喜好,希望能投其所好,在老者面前多刷刷存在感,兴许日后入了官场还能被提携一把。即使不成,留点好印象也好。 因为他的谦恭、勤奋、务实以及能力,郡守从老者这边尝了不少甜头,暗地里受了不少照顾,让他初入官场没那么狼狈。 一记便记了多年。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特地吩咐下人不用买好酒――座主聪慧,一条舌头什么好酒没有品尝过?只要尝一尝普通的廉价酒,座主就该知道他的态度了。 可他不知,老者养了阿宴就戒酒了。 老者正要拒绝,谁知阿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那几坛圆肚酒坛,道:“老师,糖。” “这不是糖,是酒。” 阿宴固执:“是糖。” 老者:“是酒。” 阿宴垂头:“想吃。” 老者:“……” 他让仆从将酒坛端进来,打开红布酒塞,浓郁沁鼻又霸道的酒香扑鼻而来,似乎连衣裳都要沾上那些气味。老者微微诧然,以他对那个门生的了解,送来的酒不是寡淡无味就是气味驳杂劣质,百姓花几个子儿就能打二两。 但这明显是不可多得的美酒。 仅凭气味就将他戒了多年的酒瘾勾起。 老者看看阿宴,又看看酒坛。 两相为难。 阿宴指着酒坛:“是糖。” 老者好笑:“你说是糖,那让你尝尝。” 阿宴眼睛亮起:“好。” 说是尝,也就用筷子沾了点。 阿宴张口嗷呜,一口下去嘬了嘬,立即被辣得小脸皱成团,眼尾殷红,狼狈吐着舌头。 老者哈哈大笑。 “酒这种好东西,待你长大再喝。” 便宜门生送上门的好酒,老者也不客气,直接斟满,一口气喝了两碗。嘴里还感慨:“你师兄这人,哪里都好,唯独心性不可。汲汲营营爬到这步,不知用手段弄下去多少人。本想提醒他小心你师兄,但人家视咱们师徒为洪水猛兽,死皮赖脸待着也不好……” 踩着什么上去,那就别怪被什么打下来。 阿宴看酒坛也像再看洪水猛兽。 听到老师的话,迷茫。 老师的话他不是很明白。 老者:“喝完这些,咱们就走。” “师兄?师兄?” 怎么会有两个师兄? 老者一脸习以为常。 “为师门生故吏多得是,虽说交情泛泛,可论起来哪个都是你师兄,孝城有两个师兄不稀罕?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祈善与孝城郡守那点儿老黄历旧仇,当年在小范围闹得挺大,老者也知道三分内情。当他进入孝城,下意识开启文士之道,发现祈善就在附近,便知道便宜郡守门生要倒霉了。 老者道:“你那位姓祈的师兄,最喜谋定后动,他敢出现在仇家的地盘,便意味着他有足够把握一击必中,一雪前耻啊……” 阿宴表情茫然地听着。 “离他们都远点。”不知想起什么往事,老者笑着喃喃,“君非善类,岂可交乎?” 阿宴:“啊?” 依旧一头雾水。 与此同时,祈善与顾池也掰扯清楚了,气氛不似先前那么剑拔弩张,紧张中充斥着火药味,反而有了几分故友重逢的轻松惬意。 顾池见祈善接受良好,心下皱眉。 祈善似乎比他还会读心:“你这会儿是不是在好奇,我为何不惧你的文士之道?” 顾池道:“有点。” 祈善:“因为见过更令人忌惮的。” 083:群架 顾池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品茗清茶,看着袅袅升起的薄雾,眸底似泛着点点碎光,看着随和无害:“……能让你祈元良都说一句‘忌惮’的文士之道,池倒是想会会。想必它的拥有者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祈善回答:“的确不是无名之辈。” “是谁?” 祈善:“灭你故国的人。” 顾池:“……” 半晌,他喃喃:“原来是他……横扫西北诸国,的确跟‘无名之辈’四个字沾不上边……不过,可他不是没有文士之道吗?” 文士之道不是每个文心文士都能有的。 它的获得于文心品阶,文士天赋都没什么关系,没有规律,非人力能影响。有些天纵之才或许一生都找不到自己的文士之道,而有些资质平庸的,或许宿醉醒来就有文士之道了。 虽说有些文士会将文士之道瞒得死死,但也有一部分会选择公开,增加自身筹码。 祈善口中的那人,就曾亲自承认没文士之道,反正有没有都不影响他的成就。 “沈小郎君有句俚语说得好――文人的嘴,骗人的鬼。”祈善内心翻起白眼,没想到顾池会相信这说辞,一个能横扫西北诸国,与各国文心谋士阵前交手,在无数次刺杀中全身而退的人怎么可能没文士之道,“我当着你的面说我没文士之道,你会信?” 西北诸国为了生存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明面上的阵前对垒,到暗地里的间谍谋杀,一直没断过。那人更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 结果呢? 没人成功过。 顾池答:“我自然不信。” 祈善:“所以,我也不信。” 顾池疑惑:“你如何知道他有?” 既然有心隐瞒,肯定是这个文士之道会惹来猜忌或者别的隐患。他回忆人脉情报,确信祈善跟那人就数面之缘,顶多挂个“门生和座主”的虚名关系,祈善上哪儿知道这种机密? 祈善端茶的手顿了顿,漠声:“意外。” “那他文士之道是什么?”担心祈善有所顾忌不肯说,顾池又道,“算算年纪,那位也该颐养天年了,不可能再出仕。听说几年前挂印辞官就没了下落,你透露一二应该不妨事。” 祈善:“也没什么不能说,具体效果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能肯定――若他使用文士之道,不论敌友,靠近他周身多少距离,他必有感应。文士之道似乎还能分辨敌我……” 顾池嘴角狠狠一抽。 难怪那时的西北各国打不过,眼睁睁看着辛国壮大――合着己方部属都被看得透透,战场局势慢人家好几步,仗还没开打就先输一步――讲真,要不是那老头年纪太大,辛国其他人拖后腿,再给他十年时间,给辛国换个靠谱的国主,一统西北也不是梦想。 这个文士之道,说恐怖也不算恐怖。 但放在战场这种地方的确令人头疼。 顾池仰脖喝了一大口茶。 他道:“倒是可惜了。” 似可惜,更多的却是羡慕。 看看人家的文士之道,再看看自己的,的确不能比。那人的文士之道,敌人畏惧胜过自己人畏惧,而他的文士之道,也就自己人畏惧。若是派遣去谈判,或许会有奇效。 但于乱世而言,鸡肋都不如。 祈善无所畏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读心? 哼�q(�s^�t)�r 只要不跟顾池当自己人,还真不用怕。 思及此,祈善脸色稍稍和缓,甚至大度关心顾池的身体。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厮健康堪忧,一副早亡短寿的痨病相。多半跟他那个鸡肋又被人忌惮的文士之道有关。 顾池淡漠道:“暂且还撑得住。” 自从文士之道出现到现在就没片刻停过,每天生活在嘈杂的环境,被恶意包围,连夜间都不得安生,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梦境也会传入他耳中。若非毅力惊人,怕是早疯了。 付出的代价远比收获大。 祈善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顾池眼睑微掀,眼神询问什么办法。 祈善:“废掉丹府。” 文士之道的运转也依赖文心。 文心都没了,文士之道自然也没了。 关不了就强制性关机! 顾池:“……” 若不是教养阻拦他,他都想把没喝完的茶水泼这厮脸上,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顾池手中的茶水是没泼出去,可楼下却应景地传来嘈杂声与高亢的尖叫声。 祈善心下咯噔,蹭得起身,一把推开长窗,将楼下长街发生的内容尽收眼中。顾池动作慢,起身笑道:“你这么急作甚?也未必是你家那位沈郎……额,还真是他在闹事……” 祈善:“……” 倘若沈棠能听到这话,铁定大呼冤枉。 什么叫她在闹事? 分明是闹事的主动找上她。 说来也是她晦气。 “沈兄,来两坛酒。” 熟悉的少年嗓音从头顶传来。 沈棠屈指勾起帽檐,看清摊位前的客人,叹道:“我怎么上哪儿摆摊都能碰见你?” 翟乐鼻子别不是安装了定位器吧? “这说明咱们有缘啊。”翟乐给了一角碎银,不客气地拍开红布酒塞,自来熟地坐在长凳一边,仰脖就往嘴里灌,咚咚咚下去大半坛,用袖子一抹嘴,笑道,“喝得真是痛快!” 沈棠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 翟乐指了指郡府方向:“阿兄给郡府递拜帖,但我不想看他们你来我往打机锋,打算待在外面等阿兄忙完。没想到就看到你在这里出摊卖酒,可见咱们之间的缘分是极深的。” 翟乐笑道:“有空咱们出城狩猎去。” 沈棠:“就孝城外的情况?我看泥巴都被百姓啃完了,还狩猎呢,能狩到什么东西?” 翟乐一听感觉酒水没了滋味。 “唉,沈兄这话也有道理。” 正在感伤,突然有一群面貌凶悍的成年壮汉气势汹汹地跑过来,目标正是沈棠二人方向没一会儿就将沈棠的小酒摊包了个结实。沈棠一脸雾水,翟乐却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 沈棠起身抱拳:“几位,你们这是?” 那壮汉指着翟乐问:“你认识的?” 沈棠道:“认识。” 为首的壮汉脸色一青, 挥手大喝道:“砸了这摊子!” 沈棠:“???” 084:飞来横祸 “住手――你们砸我摊子作甚?” 沈棠挺身而出,制止这群大汉的暴行。 “滚开!” 现实又不是电视剧,人家也不会因为沈棠这个“勇敢”的举动而停手,反而越发暴怒。 为首的壮汉觉得她碍事,准备伸出蒲扇大掌抓向她肩头,再将人甩到一边儿去,幸好沈棠闪得快。只是她的酒摊子倒了大霉,被人一脚踹翻,长凳摆着的酒坛应声而碎。 翟乐抛出酒坛砸向抬脚的打手,怒道:“我的酒!你们这些人可真是暴殄天物。” 随着酒水溅开,浓烈酒香扑鼻而来,沈棠还被浇了半张脸,熏得她头昏脑涨。 她甩了甩头,压下那股不适。 掀了摊子,为首的壮汉大掌一挥。 “把这俩小白脸的腿全部打了!” “好!” 应声抄起木凳木棍。 商贩早就在这群壮汉出现的时候收摊逃得远远,生怕自家摊子被波及,眼见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即将演变成流血暴力事件,胆小路人摊主抱头尖叫。躲的躲,逃的逃。 一脸懵逼的沈棠:“……” 翟乐犹如一朵黑色的穿花蝴蝶上下飞跃,闪躲壮汉们的围攻。时而腾身跃起、衣袂翩翩,时而足尖借力、舒展身姿,半空扭腰旋身看得路人目瞪口呆,忘我叫好。 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壮汉们连他的衣角都没沾到,反而被翟乐抓住机会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沈棠:“……” 好家伙! 你tm这是打架还是跳舞? 拿纱布擦屁股,非得给她漏这么一手? 顾池:“……” 沈棠的吐槽很快被围攻她的人打断,毕竟她也是这伙壮汉打击的目标。奈何这些是普通人,沈棠也没搞清楚来龙去脉,不好对人下死手。 恶心晕眩的感觉还在不断上涌。 闪躲起来也有些勉强。 但她很快想到法子。 “大哥们啊,你们看我,小女子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当垆卖酒赚点小钱补家用……”借墙上蹬,纵身一跃,歪身躲开迎面飞来的木块,不忘说,“你们打错人了!” 沈棠的嗓音清脆嘹亮还具有穿透性,再加上她扯着嗓子喊,保守估计半条街都听到了。 二楼雅间看热闹的祈善:“???” 顾池竟扑哧笑出声:“沈郎生得俊俏,男生女相,的确容易被普通百姓误认为是女郎。只是,他被人围攻却不思脱困,反而假借女郎身份向这些人‘乞饶’,难免有些不好看。” 祈善脸色刷得一下黑了。 这是当着他的面黑沈小郎君?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祈善乜了一眼顾池,沉声道,“在下倒不觉得这是‘乞饶’。若幼梨愿意,只需执剑,三五息便能杀了所有人,但他有必要这么做?底下哪个不是普通人?” 这明明是仁善之举! 你懂什么叫相貌优势? 若能以相貌化解干戈,也不失为“兵不血刃”的一种。佯装女郎怎么了?这是父母赐予的长相和优势,男生女相长得多俊!一个一脸病相,走上街都被嫌晦气的痨病鬼懂什么! 顾池嘴角微动:“在下听到了。” 祈善哼道:“在下也知道你听到了。” 顾池:“……” 所以说,读心这种文士之道也就听着恐怖。好比现在,被人在内心骂了,自己心里清楚却不能提出来。提出来,对方厚颜无耻一口承认,口头上再骂一遍,他这不是讨骂么? 楼下长街。 翟乐也被她惊天发言吓到。 “在下竟还不知沈兄好女裳?” 沈棠:“……” 好家伙,一句“沈兄”出来,不仅打消壮汉们对沈棠性别的怀疑,还给她扣上女装大佬的标签。她冷冷盯着翟乐自带裙撑的臀,很想给这地方来一脚,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担心事情闹大惊动郡府的人,引起关注,沈棠心一横,抓过翟乐的衣领拽着跃上房顶。底下那一伙壮汉爬不上来,没多会儿就被甩掉。刚一脱险,沈棠质问翟乐。 “你上哪儿惹的这帮人?” 翟乐天性乐观好打抱不平,想到那伙壮汉抓不到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眼见沈棠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有点怂,打了个笑嗝,默默止笑。 “在下这不是仗义行侠嘛。” 沈棠微红着脸,语气冷冰冰。 “你管这叫仗义行侠?” 翟乐讪讪道:“刚来孝城不久,看到这伙人欺负商贩,向摊主收什么‘出摊税’,不给就强抢,甚至当着摊主的面调戏摊主女儿,还推搡上年纪的老人,在下就路见不平打了他们一顿,抢他们强征的钱还给摊主……谁知他们记性好,这都半月了还记得我呢。” 沈棠上下打量翟乐,点头。 “搁我,我能记住你一月。” 她拳头痒了。 这小子惹的祸事,结果被砸摊子的却是自己。当垆卖酒,养家糊口,她容易吗? “因为在下俊朗帅气?” 沈棠冷笑:“因为罕有人长得似你这般别出心裁。好看的千篇一律,貌丑的五花八门。” 翟乐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真的丑,他对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有信心的,但也听出沈棠话中的不满和怨气,在求生欲的推动下,他硬着头皮表示自己会双倍赔偿沈棠酒摊子损失的钱,保证不让她亏本,这才勉强让人消火。 大概是呼吸稳了,沈棠脸上些许薄红与肌肤完美融合,看不出丝毫异样。以手指虚撑着眉心:“我问你,这些人除了征收什么‘出摊税’,还有做出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翟乐疑惑:“不了解,问这个作甚?” 沈棠往来时的方向走去,道:“打断他们的腿!若有其他恶行,便将他们拖到孝城城外替天行道。就你这还叫仗义行侠呢?将他们揍一顿就完事儿?尽给商贩摊主惹麻烦。” 翟乐:“不打一顿,那我该怎么做?” 沈棠顿足,冷冷道:“你若没本事让他们洗心革面,不妨给他们个机会投胎做人!” 翟乐大惊:“!!!” 长街热闹散去,祈善也放下了窗。 一刻钟不到,郡府方向驶出来一辆灰扑扑的马车,但驾马的却是个身量矮小的男童。 他看着被酒水洇湿的地面怔愣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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