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虚移开目光说:“没有。” 易应延见她姿势不对,问:“怎么了?脚扭了?” 辛悦说着没事,歪出电梯,易应延将手礼貌扶在辛悦肘处,“我看看吧,不行要去医院的。” 不好强硬推辞,随易应延坐在前台的待客沙发处。他看了一会儿,笑道:“好像没事,扭多久了?” 辛悦说十几分钟。 易应延说:“那没事,否则就肿了。”让辛悦走走,辛悦点头,易应延扶着方站起身,丁贤从外面提着一个环保袋走进来。六目相投,易应延先招呼了一句:“卡洛尔,我正要上楼顶去找你,你去哪儿了?” 辛悦的胳膊不着痕迹从易应延手里撤出来,明知道要叫人,否则引人怀疑,偏偏就是不愿开口。 丁贤说:“吃饭。”且说且把环保袋的饭盒掏出来,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辛悦暗想:“她还生我的气呢!她有什么理由生气!我扭了脚,我工作不顺利,我被嫌弃!她还向我示威扔了我的饭!”沉着脸把话丢在身后,“易先生,我先回去了。谢谢。” 坐在办公室赶下午的活计,一面不自主地回想丁贤说过的话。火气渐消,理智抬头。领悟自己被自卑的情绪盖住了真像。从前的工作无疑和现在的差天共地,从无涉利益的平行沟通,到被管理与管理的转变。骤然的擢升惹人红眼。暗中的目光,看她笑话的,冷眼旁观的都有。高玟没有正式任用她,想必也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考验。 辛悦沉下心,把手头工作按公司章程权责分理重新归类整理了一番。销售部五大区、大客户、公共客户、售后、客服,五大主管,每位主管手下经理三至十人,经理其下组长二到四人,每组专员十人四十到不等;除却技术部经理,测试、技术资料、研发、定额、技术、设计、工艺技术,七大主管下又有小组长、专员若干;行政部除却经理、助理,人力资源、综合、安全、行政,分别各有大主管一到两名,其下类目又有细分。这是工作主要对接的三大部。 今早半日工作的失误在于指令下达对象笼统欠乏明晰,员工推脱卸责延误最终质量不高。辛悦反省了一下,自从她工作性质改变后,自己诚然如丁贤所言,没有认清自己的定位。她懂得工作中越级行政是死穴,素日的印象却都是由下至上的。难道真如雪莉所言,给点威严他们看看?从谁开刀? 辛悦抽出一只红笔,将所有主管、经理的名字圈起来,正在沉思,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玻璃门外,易应延正在朝她微笑。辛悦往前开了门,笑道:“易先生,请进。” 易应延没进屋,站在门边问她脚怎么样,辛悦说不疼了,易应延踟蹰道:“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饭。” 丁贤和易应延有过去,也分明不喜欢自己和他从往过密。辛悦说:“易先生进来坐,喜欢吃什么,我给您叫一份。”且说且拉开了侧旁玻璃间隔的千叶帘。 易应延笑着坐进屋,辛悦为他倒了茶,在网上选菜,对易应延说:“鳥の羽的猫饭可以吗?丁总很喜欢的。” 易应延说好,笑着看那女孩儿,干净温柔。 点毕餐,辛悦问:“丁总去忙了?” “没有,她说我烦,把我赶出来了。”一面说着,搓着脸,有些倦乏的样子。 丁贤原来也有控制不住的情绪,辛悦抿嘴笑着低下头。易应延问:“你……坐在这里,说明——不走了?” “阴差阳错的。”辛悦笑。 易应延一拍腿,“这才是。别辜负了自己。怎么样,习惯吗?” “今天第一天,糟糕的很。”大不好意思地笑着。 易应延说:“这种事……看别人怎样,照着学就是。” 辛悦一怔,不知是易应延歪打误撞,还是高层的智慧不容小觑。笑道:“易先生说的是。” 通达凡兰部高层助理统共八位,销售、市场、行政、人事、财务、监事,所负责的工作范畴虽有共性和自己仍旧大相径庭,除了丁贤凡兰的助理费雪。辛悦所面对的不再是个别的有针对性的部分基层员工,而是一个个整体部门,怎样利用手上的权利杠杆,是高层助理的入门课题。 易应延走的时候说:“隔一层,里面的学问都很大。不过,你是聪明女孩子,我相信你。” 还没上班,辛悦低姿态地往费雪办公室向她请教工作。费雪很忙,但忙的比辛悦有条理多了。一件事挨着一件事,干净利落。听着电话签文件、来访络绎不绝,十成预约,八成被她挡下当场解决。一面听汇报,一面掐点致电各部门问工作进程……事后稍加提醒立刻能回到状态。所有的事,都以费雪为中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辛悦默默地看,悄悄地总结。 费雪抽出空子,招呼辛悦喝水,与她促膝坐了笑道:“没什么技巧,熟能生巧。要说技巧,我只会一招,但是万试万灵,那就是撒娇。” 辛悦重复了一遍:“撒娇?” “嗯,有时候啊,来硬的不及来软的呢。话虽是的,我们是管理,代表的是‘领导’。但毕竟要知道自己和‘领导’还有距离。找准自己的定位,这很重要。” 辛悦端着下颌,细钻这句“找准自己的定位”。门突然开了,丁贤拎着包探进半个身子,辛悦错愕站起,丁贤眼神一转若无其事回到费雪身上,说:“我下午4点以后有什么行程?” “3点50有一个视频会议。兰斯那边召集的。5点半有一个饭局,高总让我通知您,最好到一下。说是埃默洛德的客场。” 辛悦说:“到点上班,我先回去了。” 丁贤还没走,握着门把站在门首。辛悦侧过身,向丁贤微微一点头,擦身而过。 辛悦其实无意和丁贤冷战,有横亘在她面前的难题等待她翻过,否则和丁贤永远都隔山间海。 庆幸这个难题在上班后辛悦就想通了。费雪区别自己,不是学语言出身,没有那么理性精确的归纳。她的意思是,高层助理是介于管理和管理之间的桥梁,是考验这名在职人士双商的挑战。过硬和过软的手段都会对事情造成影响。她的方式是发挥润滑的作用。 辛悦发现,早上吃力不讨好的奔波是源于自己的过犹不及,用力过猛,主动过之反成被动。 辛悦有样学样,按着手上的工作给相关部门打电话,要求对方派负责人前来,再交由负责人往下派遣任务。成功将矛盾转移,解决了责任划分不明,部门相互推诿,无人承责的问题。成效显著,辛悦大松一口气,一气处理了早上积压的所有事。高玟再问时,辛悦已全部处理妥帖,并根据费雪的两通行程为她重置了次日的行程。 高玟有意将诸事都推给丁贤,辛悦处也相应清闲便于上手。 将下班时,西区另一位销售经理旭东送来一份等待高玟签名的申报,明细填写的是技术指导费。辛悦大致看了一下,是西区葛平畴负责的项目,此事完全不需要从高玟处多过一遍,因问:“葛平畴呢?” 旭东道:“今天一天都没来。” 辛悦听闻此话似有隐情,“什么叫一天都没来,没请假吗?” 旭东说:“没有,手机也不通。” “夏君宇呢?”夏君宇是五大区的主管,葛平畴的顶头上司。旭东这一举异常,连越两极,直接跳过最上面的销售总监方思儒。 旭东支支吾吾,辛悦将文件退回给旭东,“拿回去,下次不要越级请示,让夏主管处理。” 旭东抓耳挠腮道:“方总……不在,夏主管说……葛平畴的事,他处理不了。” 辛悦见他说不明白,索性给夏君宇打电话。夏军宇态度十分不耐烦,说:“这件事我弄不了!丁总高总都知道,当时这不是从我手上走的,字不是我签的,这会儿没理由让我负这个责。八百万的锅我背不起!”也不等辛悦说话,果断挂了电话。 对方的语气强硬,声音洪亮,完全没有给辛悦留面子,一旁的旭东从对方接起电话的一刹,就借整理鞋带远远带地转开一边。 辛悦忍住了情绪,思量方思儒尚且避责不理,此事必定事关重大。辛悦不明真相,抓不准矛盾不敢专断,她得留下足够的时间让高玟缓冲。“你先拿回去,明天我请示过再回复你。” 打发过旭东,方才拿出手机,琢磨着对丁贤发道:“今天中午,对不起……” 须臾,对方回:“算你识相,赶在我原谅你的最后一分钟。” 辛悦道:“那要错过了,你会怎样?” 丁贤回:“下来停车场,我有东西给你,快些,我还有个饭局要赴。” 辛悦应好,拾起包往乘电梯楼下赶。方出电梯,电梯间外侧仓促走过两个身影,低低地带着鸭舌帽,围着领巾。将近七月的凡兰,这种装扮令辛悦不禁多望了两眼。两人左右鬼祟张望,似在一个个地对车牌。 一个对另一个递眼色说:“你去那边,我在这边儿找,注意了!车牌是聿ADX900!细B说没和商务车走,自己开车,还没出停车场。找到了直接动手!” 辛悦将背下意识贴住了墙,找丁贤的?!为什么?这两人分明来者不善!颤抖掏出了手机,又怕惊起了电话铃声引人注意,和丁贤发信息道:“快跑!快跑!”发完一条,又补:“有人找你麻烦!” 眼看着两条信息后的圆圈转个不停——没有信号! 作者有话要说: 绿衣男子站在青葱的山顶上,手持权杖,奋力迎击敌人从山下攻上的六根权杖。他高举右手,表情坚毅。人生中随时会遇到挑战。有人选择逃避,有人选择面对,绿衣男子就是选择坚守岗位的那一位。他虽然孤军奋战,但他站在高处,得享有利的位置,所以敌人不是那么容易攻上。因此权杖七在告诉我们,不要害怕面对挑战,虽然无助,但只要坚持到底,成功率还是很高。 22、第二十二章 辛悦急疯了。只要想到丁贤可能会面临的危险就按耐不住, 她害怕,可她想,她不是说过会保护丁贤的吗?现在呢? 报警、找保安或者通知谁都已经来不及, 辛悦手无寸铁, 只有一个提包。想了想, 脱下了脚上的鞋, 抓在手里,慢慢跟上去。 丁贤靠在车身看表,六点二十, 辛悦还没有来。 回头看了一眼车座上的保温饭盒, 自言自语道:“弄什么呢, 这么磨蹭。”低头掏了手机,正巧屏幕亮起,收到一条讯息, 丁贤打开,上面显示:“快跑!快跑!” 丁贤皱眉兀自不解,眼前突然闪出一个身影, 一把握住丁贤的手上的手机。丁贤吓了一惊,手上犹自未松, 两人正在争抢, 后面扑上一个人,握着鞋照那男人的脑袋狠敲, “去死!去死!” 男人未料,错愕之余左右两难,那打人的小娘儿们出手不轻,男人被敲的又疼又烦躁,挥手狠掀了辛悦一把, 辛悦摔在地上。丁贤回过神,勾膝踢在男人下档。男人“嗷”地一声退了两步,弓着腰抽出小刀愤然来夺,辛悦握着鞋爬起来,使尽了全力用高跟鞋的跟去砸那男人的头,丁贤站住了举手叫:“别过来!当心!” 辛悦哪里肯听,双手圈紧了男人叫:“你快跑!” 丁贤躬身举手朝男人叫道:“停——你是谁?要干什么?要钱?我给你!你收起刀!” 男人并不和二人废话,挥肩一抡,辛悦被甩得头晕眼花,男人回首狠劲一肘。重重顶在辛悦腹上,辛悦疼得一口热流往喉头上涌,爬倒吐了两口,回过头,男人正在和丁贤角力。丁贤握着刀,“你想清楚了,你要钱,我给你,你伤了人,就走不出去了!” 丁贤思如轮转,男人只是不说话,正在奋力使劲,耳上撕裂一疼,大叫一声:“操——!” 翻转了身子,就去对付咬他耳朵的小娘们,辛悦料定他会反过来对付自己,抓住了他的手,一口咬在腕上。男人握拳猛砸辛悦的头,辛悦被打的头晕眼花依旧不松口。 丁贤叫着:“你别伤害她!”抽出手机道:“你是不是要这个?给你!”推手将手机反向掷在远处,男人的凶光从二人和手机之间划过,扑身要去捡,辛悦只怕男人还要行凶,猛握住了一半刀柄,男人紧张,回头夺刀。 丁贤上前去拆男人的手,大叫:“辛悦给他,别夺了!” 远处闻声又至一人,叫:“东西呢?!” 男人往地上使眼色,辛悦望着车库尽头的两名保安突然放声大叫:“救命啊——” 声音响透车库,两名保安大叫:“干什么!”边跑边对着手上对讲机叫:“负1C,负1C!有情况!” 远处的同伙不假思索,拔腿就跑。僵持中的男人着了急,忙不迭要抽身,回头奋力一夺,小刀刀刃偏斜,正划在辛悦腕上,登时鲜血一片。男人也慌了,顾不得捡地上的手机,扑身便跑。丁贤傻了一刻,失声叫:“辛悦……”膝一软跪上前,满面恐惧犹疑着,抓蛇似地,一把捂住了那只腕。眼看着鲜血从双手的指缝往外渗,丁贤的全身发抖,一阵阵地反胃,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映像狰狞而过。哆嗦着喃喃叫:“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辛悦不惧手上的伤,看着丁贤崩溃的脸,轻声安抚说:“别担心,我没事……” 丁贤厉声斥:“怎么可能没事!” …… 丁贤无法开车,保安将二人送至医院。辛悦包扎好,丁贤已经痴了。手也不识洗,指甲缝隙里都是血污,颓然坐在一边。 “差一点就割到动脉!”医生说。 辛悦说:“对不起……” 丁贤摇摇头,拨拨凌乱的发,起身说:“我送你回家……” 辛悦不认为救了丁贤能得到她更多的爱或者珍惜,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句话也没有。仿佛自己做了一件极错的事。 辛悦回到家,举家震惊。辛悦什么也不肯多说,只说遇见抢劫,人没事,没损失财物。辛母心疼把着辛悦的手看了一晚上,一再地叨叨辛悦怎么这样不小心,改下个初一,让辛悦陪她去庙里烧香祝祷求道符。辛海宏也是叹气,说辛悦性子强,别人要抢什么就给他,还能和他硬抗,伤了命可怎么整!怎么这样不知轻重。 十点高玟来电,说听说了停车场的事,问她情况,让她次日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担心上班的事。辛悦说:“我没事,可以上班的。不严重。况且集广大财的事临急也找不到人接手。” 熬夜做完了当夜的兼职工作。十二点四十,辛悦犹豫再三给丁贤打电话,手机无人接听。辛悦郁郁而眠。 次日将葛平畴的事报给高玟,高玟说:“等丁贤回来处理吧,我们这边暂时把绥蓝的事应付好。” 丁贤没来上班。 电话不接,信息石沉大海。 辛悦对着手机上和丁贤的合照难过。额头落在冰凉的桌面,一遍遍地回想酒醉那夜丁贤的温柔,丁贤的笑,丁贤的吻,丁贤对她说:“我要戒不掉你了。”她心里想,她真的好喜欢丁贤,喜欢惹自己哭的她,喜欢让自己卑微的她,喜欢她,连她取笑自己都喜欢……可是她的喜欢太无力,丁贤心里想什么她一无所知。 门外轻轻一响,高玟推门而入,“辛悦,吃饭没有?一起去吃?” 午间同事四散,是用餐时间。辛悦没胃口,思疑高玟有事交代。随她来到一间中餐馆,高玟道:“你现在,吃点清淡的好,这里的粥驰名的很。” 老板招呼人笑道:“不是我吹,对面公司的老总都吃爱我们的粥呢!昨晚还打包了一份!怕是给男朋友呢!笑得甜滋滋!” 高玟抬眉笑:“哪个老总?” “哎——高高的,长得很漂亮的!”一面比划着手势,“这样头发的,和你们一样样的漂亮!奇怪哇,你们现在这些女孩子都是吃了什么啊,又年轻又漂亮,还能干!” 辛悦听出来是丁贤,昨夜车上的保温壶是给自己买的粥。 高玟也听出来了,和辛悦的认知有些差异,呵一声冷笑道:“怪不得YEE极力推荐这里呢。” 辛悦招呼说:“高总,这边坐。” 老板听见辛悦的称呼,哎哟叫:“你瞧瞧,都是总,你们现在的女孩子不得了哟!这位老总是哪里啊?”老板意欲打开四路,为自己的店广铺名声。 辛悦道:“我是对面通达的员工。” 老板诧异,“那——昨天那位是?” 辛悦淡淡笑道:“我们丁总。” 老板握着手掌心大的登记纸,恍然大悟“哦”地一声,“谢谢啊谢谢啊!” 点了素粥,额外送了三碟小菜。高玟拉着辛悦的手问:“手腕的伤要天天换药吧?” 辛悦说是。 高玟说:“还得注意别湿水了才行!好了以后要防晒,祛疤。”辛悦说谢谢高总关心。 “你是……怎么和丁贤跑到一块去的?我看了录像……你很勇猛嘛!” 辛悦脸红说:“我忘了自己没骑车……去取车,遇见的。” 高玟点点头,喝了一口茶道:“要是我,你会这样吗?” “粥来了!慢用!”伙计端上粥,辛悦将粥分好,先捧给高玟,“会啊……会的。” 高玟笑,“我要是丁贤,我一定爱上你了!反正——她喜欢女人嘛!” 辛悦尴尬笑了一声道:“别这样说。” “话说回来了,丁贤——”一摇头,“不是托付感情的人……你走不到她心里去,曲里拐弯儿的……丢了你自己未必找的着她。” 虽明知是借譬的话,“你”啊“你”得让辛悦心里不舒服。 老板会做人,临走塞了两张卡片:“下次叫,我给你们送上去,夏天热出一身汗!你们这种漂亮女孩儿不经晒!” 下午丁贤依旧没上班。 辛悦的心在单方面的柔情里磨折。仿佛是因为丁贤的不可捉摸,辛悦被越套越紧。 丁贤在家昏睡了一整日,睁眼已是夕阳西下。 一夜辗转,半夜恶梦汗透衣衫,一头冲进洗手间大吐特吐。梦里苍白的容颜变成了辛悦的脸。满手鲜血,怎么搓也洗不掉…… 那人说的“我爱你”,变成了丁贤的魔咒。丁贤抱头大叫:“滚——”她不要人来“爱”!不要了这么些年,换成了那个笑得像新月一样女孩儿,她连灵魂都在颤抖。 那女孩儿的眼中永远包含着无限的柔情似水,追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憧憬自己,迷恋自己,笨拙地坚持着有些可笑的固执。丁贤觉得温暖,那种——类似于想清晨看她睡眼惺忪,夜晚与她耳鬓厮磨的冲动向往。 但女人的贪心是不可估量的。最初总是披着美好的模样,然后变得狰狞可怕。 辛悦的电话她不想接,信息她不想回,那些重蹈覆辙的恐怖她想想都惊惶。她有些不想继续下去了。 赤脚走出厅,从书柜上的一堆奖杯奖状和相框中,烦躁抓起一只拳头大的小相框,拉下木梯,三两下爬上去,投手丢进了顶层的木箱里——冰冷的玻璃下封着一个清秀的短发少女,全棉的黑色卫衣帽从格子外套中伸出,半罩着头,她双手插在卫衣前方的口袋,灰色直筒裤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脖,赤丨裸的脚踝上倒三角的纹身。她抬起下巴淡淡笑着,眼含着傲慢不逊的轻蔑。眉毛比后来的她粗犷些,依旧脉络分明,直挺的鼻下勾着一弯的态度十足的笑意——像个文气的假小子。 门铃响起的时候,丁贤正靠在床头抽烟。悬浮钟的时间是:“18:30。” 丁贤无视,在黑暗中发呆。 手机响起来——辛悦。 丁贤凝视着屏幕上的“Joy”,一锁眉,关了机。 门铃不响了,手机也陷入沉寂。丁贤摸黑走进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收拾了一收拾,换了一套黑丝绸吊带背心连身裤,换了高跟鞋,握着手包一拉门,门外的女孩儿猛站起身,回头错愕看着门里的人。 女孩儿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对一身闪装的女人说:“我带了……粥。你吃饭了没有?” 丁贤冷着一张脸,“你有伤不在家休息?” 辛悦看着丁贤锁了门,丝毫没有请自己进去坐的打算,慢慢说:“我担心你……” 丁贤勾起唇角,“担心我什么?你担心你自己吧。” 辛悦被丁贤的神情态度狠扇了一巴掌,眨眨眼,迟疑了半日,“你怎么了……” “我要出门,你看不出来?”一面说,一面大步往电梯前按钮。 辛悦跟上前,“你去哪?” “去玩,喝酒。” “我陪你。”辛悦已经难过了,强忍着。 丁贤说:“你能喝酒吗?你怎么陪我?” 电梯门开了,丁贤不耐烦钻进电梯,辛悦站在外面傻看着丁贤。 “你走不走?”丁贤问。 辛悦一句话提在胸腔,还未出口,电梯门已经关了。 23、第二十三章 辛悦不懂。正如高玟所言, 丁贤的心,走不进去。丢了自己未必找得到她。 强大的心酸委屈冲上眼眶,辛悦奋力地忍, 没想到恋爱让人这么疼, 只为了那一丁点不值一提的甜蜜。一瞬间, 整个世界都仿佛垮了。 辛悦依旧悄悄坐在丁贤的门外, 回想着唯一一次在这间公寓的畅行—— 她曾趁着丁贤洗澡,从她的吉他陈列架上摘下一把圆角吉他,坐在高脚凳调弦轻唱:“阿尔忒弥斯在哪里?是否在撒玛利亚的荒夷?她说着洛基的言语, 她唱着塞壬的迷曲, 她赤足于森林小溪, 她浪荡在荒芜之地。阿尔忒弥斯在哪里?是否在巴比伦留下足迹?告别了世间的男情女欲,她是否可以全身离去?可力敌总会生出龃龉,可利刃总会错戮爱情, 来自背叛的破碎支离,想要温柔而复仇的心……” 一曲未尽,丁贤在她身后赞赏拍手, 笑问她:“小姑娘,你有多少个面?” 丁贤读书时的单人小照, 斜插在拳头大的相框里…… 丁贤的书架上放着珍藏版原著小说, 经济、科技、军事、建筑、艺术、心理……翻过的每一本尾页,都有丁贤潇洒的英文名落款与书籍来源。 她惊叹着, 视线在书架上徘徊,目光一闪,抽出角落一本叫做《The Codex Seraphinianus》朱红皮绘本——唯一一本没有签写来源的书。 “《塞拉菲尼抄本》?格洛丽亚.沃格特的手绘版?”打开来,轻轻抚摸道:“真是手绘的?好酷!我在拍卖网上出到原书的六倍价都无人问津!” 丁贤脸上凝住神色,淡笑道:“朋友送的, 我都没看过。” 现如今,丁贤的门锁上了,里面有她的三层螺旋藏书柜、吉他陈列架、AP天文望远镜……仿佛是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未来……都将不再对自己开放…… …… 辛悦忍着疼到发麻的心,赶到灯光车场练习,停车,起步,停车,起步……什么时候才能上路,眼下连这一夜都过不去了。 …… 丁贤靠在冼忧身上双目无神煲烟。 冼忧夹着烟和身旁的小妞玩骰盅,那小妞嗲声嗲气叫:“5个6!”冼忧想了一想,举手要揭,小妞按住了道:“要有怎么办?” 冼忧说:“我把桌上的酒喝完,加炸丨弹的!你不可能我和你说!连续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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