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捅（NPH）_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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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玟和那个姓辛的有那么不清不楚的瓜葛。好不容易明里暗里百般讨好，在她看来，总算是挽回了一点旧日和辛悦的关系，怎么形式变得这样难以捉摸？挂了电话，高玟沉思着翻了一个白眼，自语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是拿来让你利用再利用的！你该死！” 胖脸男人托着下巴，摸着胡子只作没听见。高玟迁怒道：“你坐在这儿干什么？没事干？” 胖脸男人说：“老爷子让我问你周末回不回去喝汤？” “喝什么汤？” 这话本不是真问，胖脸男索性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答：“西洋菜汤……” 高玟冷笑：“这时间，我不敢回去喝，我没钱……” 胖脸男人挨着笑说：“家里不赞成你拿那么一大笔钱去投资吉科布……万大事不是都有祁老爷子呢么——” 高玟脸一变，截断了话头道：“家里？！狗屁！就会花钱！窝里斗！没出息！书书读不好，学人家拍电影，捧戏子？亏空了的事我还没空和老二算呢！一大家子，没一个成气！要不是老爷子有那么点根基，死活我支撑着，梅林肯的钱罚完后，一个个听吃西北风吧！你回去明说了！几个弟妹，我都一视同仁，谁有本事，就有饭吃！没本事，少跟我来这些有的没的！阿姨也是，没事玩玩太太圈就可以了，别总动歪脑筋，出了事又和我哭！” “老爷子不是担心你年纪轻轻，干干净净一双手，不该碰那些太脏的事儿……他想帮你出头……”胖脸男人是他父亲的头号保镖，跟她父亲之前，曾在艾博会为世界各地的卧底提供虚假身份。高玟听到这里鼻头也是一酸，偏笑道：“说什么呢，我做什么了？真的是好笑……我一个正经生意人，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于欣在外面说话：“丁总，高总在会客——” 高玟把话停了，抬起头，推门声后，只听得鞋跟在大理石地面嗒嗒嗒的脆响，屏风后面人影一闪，丁贤就站在了办公室中央。胖脸男人寻由告辞了，高玟招呼丁贤往茶艺桌，“坐，喝什么茶？” “我不喝茶。我就想问你，放弃Gamma的两名高管和其余涉案的十几名中级技术，是你的主意吗？我听说，你同意把他们交给当局负责。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他们极有可能，命也没了……这不单凉了吉科布技术人员的心，以后还有哪个华人技术敢给咱们卖命？” 高玟坐在茶座上，低着眼眸，为丁贤和自己各冲了一杯乌龙，“丁贤，你知道你的缺点吗？有时候会妇人之仁，你不可能保住每一个人，七名高级工程师，你费了多少劲？然后呢？没完，后面还有，怎么也得刮你一块肉！但是，对方也需要节省人力物力，如果这些人是清白的，就不会有问题。如果不是，我们根本没必要这么奋身。别以为姓祁的本事通天，这次洼泊一事后，我看也不过如此……” “高玟，我们不能只为自己着想……”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都没了，谈什么别的人！” 丁贤沉默了片刻，叹道：“如果，万一影响到简先生的事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漩涡出来？” “没了这个漩涡，还有别的。这件事，我只是在祁伟业承诺的范围内，做范围内我应该做的事。我不可能为他的事，赔上我的一切……” “你也说了，对方也需要节省人力物力，只怕是宁杀错勿放过……” “丁贤，你知道Gamma的事一天不解决，科客特每天得少多少钱？科客特是我的，亏了，哪怕折了都可以……但是巨鹿不行。” 丁贤摸着眉毛，“我会给你想办法……” 高玟把身子伸前了，“什么办法？没错，你是有些本事，之前你承诺给科客特带来弥补性的利润也说到做到。但是，不是这样，赚钱不是这样，我赚钱不是这样。不是亏一块钱补一块钱，是花一块钱，拿回十一块钱。” “不该建立在人命之上，”丁贤困倦闭上眼。 “这个世界都是建立在人命上！梅林肯无数的公益基金会也不过是富豪们为了避税……” “我不认同，高玟，这不对。” “这才是大慈悲！没有，你能救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用仁义道德三观评判别人的人，对社会有多少贡献？”高玟掐指比了比，“天灾人祸的当口，挡在最前面的，除了人肉铸成的城墙以外，还有什么？道德吗？三观吗？嘴炮吗？键盘吗？还是幻想呢？……就只有金钱。治病药遮头瓦，口中食身上衣，一切的根本。” 丁贤失神坐着，有些事她也知道无能为力，应当避重就轻。连最关要的祁伟业都有取舍，何况高玟？现在的高玟，既是老板也是拍档，于情于理都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一意孤行。丁贤说：“最后一次，我再争取最后一次，不行就你按你的想法做。” 高玟把茶杯放在丁贤手上，“昨晚没睡好？看着很疲倦的样子。” 丁贤捧着杯子，低头看着棕红色的茶液倒映着略显落寞的自己。高玟不屑笑道：“女人一辈子，没出息一辈子……” 丁贤放下了茶，口袋里掏出了软皮夹，从中抽了一支，夹着烟问：“介意吗？” 高玟看着丁贤取烟的姿势，心中莫名烦躁，甩开了头，“介意。” 丁贤撇撇嘴，把烟往手心一握，那烟便消失了。高玟瞪着丁贤的手，丁贤不解问：“……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我高跟鞋能不能踢球（笑）。赤脚都可以，就是挺疼的。丁高的立场初次分界点，猜猜辛悦是什么？扪心，你们觉得哪个对？写到这里，想起一个小案例。说，如果你知道，你喜欢的东西不过就是别人的一个翻版，你还会喜欢吗？或者是，你会选择放弃翻版喜欢正版吗？也许，会义正言辞地回答，当然不会喜欢啊！或者是，会喜欢正版吧！后来，联想到那些被抄袭的作品，也就明白了，我们的喜欢，只是一种没有道理的偏爱。我喜欢我的读者对我说甜言蜜语，不是吹捧，是甜言蜜语，比方说：“别的作者也很好，但我就是喜欢你。” 我真是个女人啊，发出不屑之哼。 166、第一百六十六章在高玟面前, 辛悦就像对着满穹星光，是仰望也是昂首。无论多么目眩神迷，她的眼里总是会有那样一种能眺望到千里之外的神气。辛悦服了药, 把手上的表看了一看, 八点半。服务生推开门, 将身子从门缝塞了进来, 带着抱歉的口吻：“您好，请问现在给您上汤锅，您看可以吗？” 辛悦瞥了一眼满桌食材, 取过餐具包, 组装着一次性筷脚, “上吧。” 红汤锅里翻滚着才放进去的毛肚和豆皮，辛悦托着碟去大厅调油碗。大厅里，大桌小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服务生和来往客人、嬉闹的孩子互相挤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的厅堂里面，弥漫着浓浓的川香味。辛悦很久没吃火锅了，丁贤不吃葱蒜, 高玟从前不喜欢这种用餐环境。宝儿不在了，耿中华也见得少。经服务生指点, 辛悦终于找到正对大门的调味台, 正舀了一勺香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辛悦转过脸, 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赵成城笑说：“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打量了辛悦一眼，又环视了一圈大厅，“和朋友吃火锅啊？” 辛悦猜测，想必赵成城也听说了丁贤回到凡兰的事, 这是专门进来撞丁贤来了。淡淡笑道：“我一个人。” “混这么惨啊？”赵成城打趣接话道。辛悦垂着视线调着油碗，随意问：“你一个人？还是和朋友？” 赵成城道：“我啊……嗯——我一个人！哎呀，你这样调不好吃！我来，包你吃过难忘！”她且说着，就抢去了辛悦手上的碗，放在料理台，又从下方取了一只新碟子，三下五除二另调了一碗。辛悦便说：“你吃了吗？一起吃。” “也行。”赵成城答应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实在过于顺理成章。辛悦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微微一阵失神，明知这种巧合再寻常也不过，内里仍然震诧。两个人端着油碗，推门走进包间，穿过会客茶座和服务间，拉椅子安做在十二人桌。赵成城毫不客气起筷捞出了锅里红艳艳的肚子，“毛肚不能这么煮，暴殄天物啊你这是！” 辛悦也拈起筷子，夹了一筷凉菜盘里的酱瓜，没滋没味吃着。 “你不了解高玟了吧，这个女人……超级很会吃的！” 辛悦嚼着酱瓜的动作停了停，喝了一口茶，把嘴里的滋味难言冲了下去。她忘了，赵成城才是高玟的正牌助理。 “我跟她这么久啊，唯独是吃学不会！没法比，有钱啊！从小什么没见过……真的是，什么都可以争取，香水、手表、衣服、包、名誉、地位、房子……都可以！唯独是这种富贵气，我跟你说，怎么端都装不出来。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都在细微末节上，必须是从小耳濡目染，那种大方气儿，那种无拘束的劲儿！你懂吧……”赵成城一面说，一面把桌上的羊肉虾滑土豆片往锅里拨。辛悦托着腮，仿佛听见回忆里的高玟在那说：“这哪里是野生的，你看它的头那么大——”说了一半，又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猜的。”有限的见闻只能令自己认得出那是条黄鱼，此后的认知都必须靠奋斗补足。赵成城把煮好的菜给辛悦添到碗里，“走点儿心吧！” 辛悦不发一言，就着赵成城夹的菜，慢慢吃着。赵成城胃口很好，辛悦恰恰相反，喉咙痛，半分食欲也没有。暗自庆幸碰见了赵成城，不至于把这一桌糟蹋得太狠。赵成城边吃边大谈食经，辛悦掏出手机，把问答网上的答案看了一遍又一遍。高玟拒绝应邀，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见不到丁贤，也见不到高玟，耿中华也不肯向她透露详情。这种被动，让辛悦感到一阵深切的无力。她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李孟打来了一通电话。李孟说：“Joy，前段时间上头看你精神不好，指派我去法国，我推辞过，我说，‘这样不行！Joy都准备好了，不道义，我一再说，不如等Joy确定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定下是我了……我打这个电话不是说解释什么，只是不想你和我的误会加深下去。我一直很佩服你，真的。像你这样不靠姿色，有魄力拼搏的女孩子几乎没有了。” 辛悦说：“没关系。这也不是你和我个人的决定，明白的。” 李孟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不如这样，正好我朋友从Minas Geraiz引进了一批新品，我们晚上去尝尝？” 辛悦说：“我现在还在饭局上，可能……改天吧，谢谢你。” 李孟说：“没关系，晚一点晚一点，没问题的，我开车过来接你。” 辛悦皱起眉头，“不不不，那个——是朋友。” 李孟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也是，也是。那，你今晚玩得开心！那个……你看你——能不能帮我跟上面美言几句，唉！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做事糊里糊涂的，话也不会说，兰斯那边……我这不是，混口饭吃，别看我外表光鲜，实际欠了一屁股债，房贷车贷，下面还有几个弟妹要我供……不容易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辛悦答说：“好……不过，我也不确定，我看见兰斯跟他提提。” 李孟道谢不迭。辛悦挂断电话，赵成城笑问：“李孟啊……” 辛悦问：“你知道他有弟妹吗？几个？” 赵成城说：“管它几个呢……怎么，心软啦？” 辛悦没答言。赵成城说：“用人情管事，越管事越多，用规矩管事，管的事越来越多。” 辛悦习惯了用丁贤和高玟的思维分别去考虑问题。譬如丁贤，累于情，关键时刻，下属可以不计得失，誓死相随；高玟截然，然而只要她愿意，谁都可以为她所用。辛悦递给赵成城一牙哈密瓜，“丁贤和高玟你都跟过，对她们的行事作风，你怎么理解？” 赵成城笑着反问：“你呢？” “我没有跟过丁贤。正如你说的，她的事很多，下属家里的事她也管……她的下属，总是有很多意见，她常常很累。高总……有很多方法，很会用人……” “看样子，高玟比较合你口味。” 辛悦微笑着把头低下去默默喝着茶，赵成城说：“我不主动理解，我只看结果。主动理解，势必掺杂个人经历，经历里面夹杂个人情绪，有情绪就会认不清状况。先入为主，这是人的通病！结果不会，结果是客观的，成王败寇，很分明。” “你这样纯粹很累吧？”辛悦转着茶杯笑，“等于有了情绪，你就要花工夫把它剔除……又不是个机器……” 赵成城冷笑，“少拿你那一套想我，我是比较高级的那一种！” “吹吧你就！我真不信，你要打游戏一直输还能笑嘻嘻不生气。丁贤每次都生气……” 锅里还有好些菜，赵成城已吃饱了。关了火，犹握着筷子在锅里悠悠地挑拣着，“我以前和她玩赛车，每次都输……好像也没有生气……” 辛悦被橙子酸软了牙，丢手撂在杂屑盘。“你和她玩过赛车？赛车你怎么比得过她……” 赵成城说：“游戏厅的那种赛车！你别说，那玩意儿，不是你会开车就能玩好的！我要说我让她的，你更不信了！” 两人赌了一百块，在游戏厅里大呼小叫地赛摩托，因为赵成城的赛车游戏机方向盘出了故障。然而摩托上面赵成城发挥不佳，辛悦坚持自己赢了而赵成城坚决不承认。辛悦说赵成城输不起，赵成城说一码事归一码事。从游戏厅闹出来，不觉已是星落满城，一轮不圆的明月挂在天空像惺忪的眼。时间正赶上游戏城门口的最后一趟音乐喷泉，没有取车，两人靠在栏杆，喝着汽水看喷泉吹晚风。赵成城说：“是下周走？一路顺风。再回来，又不一样了……” 辛悦觉得，这话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失去了希冀。她问赵成城：“你有没有什么人生目标？” “……食物无忧，做人上人。你呢？” 一支烟被圈手笼在微微颤动的火光里面，辛悦举起头，吐了一口烟圈，“找到我妹妹。”余光里一切人的脸都模糊了下去，只剩下一片花花世界混沌的颜色。赵成城目光指着一道道平地涌出的喷泉，“看见了么？不湿身穿过去的，愿望成真！”她说完，大步一跨率先钻进水柱的缝隙。赵成城善于观察，人也敏捷，每一个节点卡得都十分准确，不一会儿就穿了过去。辛悦微笑看着那个身影在五颜六色的喷泉后向她招手，将身跟了上去。一连钻过了两道泉门，被一排金色的泉帘挡住了前路。辛悦站住脚，定睛观察着它出没的时间，泉帘逐渐打开了，后面露出一张人脸—— 辛悦的笑定在脸上，指上那支烟也烧到头了。高玟站在水汽氤氲的金光中，面颊沾着点点水珠。她说：“本来不想见你……你走之前，还是有必要跟你交代一句。以后，无论做什么决定，尽量找出它有可能产生的所有不良后果，绝对不要心软让这个后果成熟。除了自己，谁也别信……别以为……还有那么多狗屎运，让你遇见我……再见。” “高玟！”辛悦喉咙痛得几乎张不开嘴了，哑着嗓子问：“你是不是知道魏嘉宝的下落……” 水帘又闭合了起来，两人隔着一道金水面对面站着。水声哗哗，高玟喊：“我需要指望你什么吗？请问辛总你哪里来的自信在我这里不会碰钉子？” 辛悦也答不出什么，僵持到两人中间那道水帘又一次消失了。高玟垂着目光，眼波从低处徘徊了一徘徊，露出一抹挑衅的微笑，“你要觉得我和你妹妹失踪有什么关系，对付我就是了。” 辛悦并不知高玟这番话，一为顾虑她行事不周全，担心何良谚的事重蹈覆辙；二为怕她对魏嘉宝的事一知半解，横冲直撞陷入危险。一时之间，只是被高玟这口软钉子碰得无所适从。呆呆立在那里，眼看着高玟袅袅婷婷地走远了，上了车，消失在视线中。周遭的喷泉停了，逐渐无力地缓慢伏了下去，赵成城肩膀凑近了辛悦，满脸可惜，“跟你表白啊？最难消受美人恩，噢？” 泉心里逗留得太久，水汽打湿了衣裳，辛悦的感冒症状渐渐让她有些力有不逮了。匆匆把没开车的赵成城送回家后，在床上犹豫了一小时，终于对问答网上匿名的人发道：“今天你和我说的，我记住了……再见。” 另一头的赵成城看到这番话，不禁吃了一惊，暗忖：“她以为我是高玟？！”赵成城抱手惬意地靠在椅上，带笑喃喃道：“……这就有意思了……” …… 周一循例的工作总结，辛悦和兰斯单独视频会议，她说：“兰斯，我得和你道个歉！实在是这个事我处理的不好，但也是没办法。你看能不能私下给我协调一下。就这两天，我手里多了6000万的单子，其实是从西区拿过来的……因为，我听说，西区即将到期的一批客户暂停维护了。你知道的，基能这段时间也是虎视眈眈，我怕我骤然一走，李孟那边接不住，凡兰这里业绩掉得太厉害。所以……你别怪下面几个人，要怪就怪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巧合的一张，请大神们尽量发表解析。上上一章作者说写了一个病句，原意是谢谢给我灌溉和投雷写评的读者，由于把谢谢放在了最后，像是要求大家，但是——即便我这样老实不客气，大家还是给我灌溉了，投雷了，谢谢包容。真的，有没有霸王票无所谓的。为了让我不掉下去，费心了，感谢。高玟说黄鱼：参考73章本章高玟这句话预示后文几个重要环节，总之，往后看吧…… 腹黑小辛上线很快丁辛就可以给大家发糖了毒糖……毒糖我琢磨琢磨…… 167、第一百六十六章凡兰晨间的阳光徇烂得刺目, 一片云遮住了阳光，丁贤才把目光稍稍移到了会议室外的绿化带，阴影下面是一片雪色的郁金香。高玟的桌面、会客室、浏览区……科客特里里外外都是……和装饰绿植放在一起不和谐, 单独放着显小气——凡兰人向来有凌驾在品味上的装饰重心。丁贤扶着蓝牙耳机拉门踱出了绿化带, 轻轻握住了一株, 躬下身轻嗅—— 电话那头的男人高声叫到：“简直不可思议！先变相降价恶意撬走了我的客户！接着和兰斯卖可怜！我特么——” “你确定是她和兰斯暗示你有意带客户离开？”辛悦不仅没有吃自己这招瞒天过海, 反倒这样杀伐果决，心如铁石——这种斩草除根的作风，令丁贤有些意外。 “不是她还能是谁？！兰斯说我, 对客户的把握度欠缺, 怀疑我的能力, 让我暂时把手头的方案交给其他组员！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那边李孟已气得口舌不利，丁贤隐隐升起一缕兴奋。身后有些动静，丁贤转过身, 反光的玻璃里，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自己。 “你有按我说的，向她示弱了吗？”丁贤确认了一遍。李孟不耐烦说：“做了, 做了！我给他打电话，约她出去喝咖啡, 她说她在约情人嘛！” 李孟见丁贤不搭茬, 只好追问：“丁总，现在怎么办？” “你先别急躁, 等我消息。”丁贤挂断了电话，拉开会议室的门，查娅面带微笑，专注着手头分类的工作头也不抬道：“吃药了！” 丁贤吃了药，拾起一份文件夹, 翘腿靠在椅背问：“Mann什么时候到？” 查娅答道：“9点，还有30分钟。” 这份解密报告做得很详细，丁贤仔细地读着，查娅笑吟吟地说：“这里的郁金香真漂亮，你知道吗，原来都是一个人送的……送给Mann的！”最后一句话是发现秘密的惊喜口吻。丁贤随口问了句“是吗”，查娅说：“我听说还是个女士！” 丁贤一顿，抽笔在栏目上圈出一个醒目的圈，“哪里听的？” “茶水间啊……” 手上的资料越看越乏味，丁贤翻过一页，下一页也一样讨厌，丢手推开了文件，静静盯着自己黑色的尖嘴高跟鞋——有时候，她坐着，辛悦跪在她身前，握着她的脚尖，吻她，向上吻去，痴迷又虔诚，她就是辛悦的天，她简直主宰着一切…… 会议室渐渐暗下去了，天上的云积得浓厚，雷声隐隐，起了风。窗外天色乌压压的像夜晚，查娅说：“又要下雨了吗？刚才还晴天呢，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正说着，听见高玟在门口喊：“会议室谁负责的？下雨了看不见吗？”走廊外面几个人一迭一声地问是谁。高玟铁着脸进了会议室，撂下手上的包，拉开了门，顶着狂风去开电动伸缩棚。应声赶来一个高瘦男人，招呼也不及和丁贤打，一阵风似的冲出绿化观景台，赔笑说：“高总，我来我来，我看是过云雨……所以没在意……” 雨啪嗒啪嗒下起来了，高玟拨着头上的水珠，边走边数落：“连续下了七八天你看不见？你就看见这场过云雨了？一点小事都搞不好，还有什么事能搞好？” 男人跟在高玟身后满嘴说是，经过了丁贤，这才回过头来，朝丁贤颔首笑道：“丁总早。” 伴随着他的问候，人员已匆匆忙忙陆续进场了。丁贤看了看腕上的表，8点40。丁贤斜着高玟道：“好早，昨晚睡的早？” “不早。”高玟还不预备就此坐定了这里，还要先回一趟办公室。提起包往外走着，丁贤端起杯子，挤开高玟率先出了门：“弄这么晚还这么拼，注意身体。” 高玟无端被丁贤这么挤了一下，直觉像是故意又没有证据，暗自嘀咕道：“什么神经病……” 一早上的会议在一场雷声隆隆的过云雨中显得火药味十足，丁贤公然批评科客特方面的配合工作不到位，吉科布的行业解密报告数据和她了解的有出入，当着高玟的面，给相关负责人下了最后通牒。几个头目纷纷沉默，高玟也只得暂且按下脾气，钦点人督促工作。夜里，丁贤在枫的酒吧喝酒，隔着老远便听见赵成城和冼忧醉醺醺地高声唱大声笑。人声渐渐靠近了，赵成城唧唧哝哝地说：“丁贤最烦你……”冼忧说：“滚，烦你！”“你，烦你勾搭她女儿！”“你连丁贤的妞儿都想勾搭——”“Fuck you——” 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的两人和丁贤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赵成城推起慵懒的长发，扶起枣红色的吊带裙肩带，冼忧把挂在胳膊上转的金属色半透明外套正经穿好了，“嘿，来了，呃……我弄车去……” 赵成城把手挽包撂在吧台，挨着丁贤坐下来，拾起桌面半杯酒喝了，托着腮向丁贤懒洋洋问：“独自买醉，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