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 …… 天野唯今天手腕的状态不太好,这一箭没抱任何希望,居然正中红心。她把靶心上的箭取下来,射得太密,箭坏了。她皱眉丢在一边,坐在一旁垂着目光上弦蜡。平板电脑里响起一把中年男人的声音:“这件事,我让青空负责了。虽然我并不认可你的做法,但是时间不等人,我不得不督促你。” 天野唯道:“爸爸,中国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我让人去保护魏嘉宝,并不是为了要挟辛悦。你对她不够了解,这个人很顽固,正是我需要的人。要靠要挟得来的结果,就是她内心始终存在抵抗,每分每秒都想挣脱,叛离。既然要利用她,就要她甘心情愿死心塌地为我们所用。她重情感,用情怀道义锁住她最合适不过,让她从自我认可中达到升华,从而坚定信念。这样驯化的人,比自幼养的猎犬还忠诚可靠。人们愿意为了心中的理想不顾一切时,掌控就不费吹灰之力。” 男人说:“我暂时看不出,你说的这个人,这样重要。据说你私下还见过她,去医院探望过她,给她送了花。这让我对你感到担心。” 天野唯停下手,低着头半晌,笑道:“好的,就按爸爸说的做。” 扣上电脑,天野唯取出电话,安静了半晌,忽有人问:“哪位?” “爸爸说,让我联系妹妹。” “知道了。” 天野唯说:“十分感谢,我就在这等着。” …… 辛悦早上在家刷锅洗碗,出了门还在可惜那么一锅汤。没想到,来到医院里又闻到那股香味儿。高玟整张脸肿着,眼下挂着两块三角形的阴影,辛悦都故作不见。 知道高玟素来会讨长辈喜欢,也不知私下里对她父亲吹了什么风,猜测稍后少不了辛海宏一番说教,辛悦像被打小报告的小学生,暗暗地忌恨着。 两人碰面,高玟便拾起包,对辛海宏说:“叔叔,我先走了。” 辛悦听着高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夺出门叫:“高玟!” 高玟回望了一眼,脚下放慢了,辛悦说:“我再说一次,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自己的事!不要你操心!我的家人,不用你管!” 高玟的步伐且行且慢,忽地转过身子,几大步来到辛悦面前,甩手上的包砸了辛悦一下,“姓辛的,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凭我爱你,你就可以践踏我!” 这是高玟第一次说“爱”她,高玟爱她,可怜的高玟。 辛尚从病房探出头,“姐,爸叫你——” 高玟按着嘴,缓过一口气,“你只管亏待我吧……是你说的,我要做什么,就做。你要怎么对我,是你的事。” 辛悦怕她死心不息要去洼泊,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呢?你不要以为你怎么样,就会让我感激,就会让我,感到欠了你从而对你有什么改变!我告诉你,我烦你!看见你就讨厌!你没有人要吗?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 高玟瞠着一双通红的目,颤声问:“还有吗?就这么点本事?还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出来……” 辛悦最恨自己改不了,激动就要落泪,其实应该是她占了上风,她掌控着主导权。辛悦不去看高玟,“如果我真的爱你,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克服,不管你是谁,不管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所以我对你,与其说做不到,不如说,我根本不想做。要有早就有了,要没有,永远也不会有!你懂?还要我说详细些吗?” 高玟默默听完,抬起头哽咽说:“明白了。” …… 辛海宏支开了人,单独和辛悦坐着。辛悦以为他要问,要劝。辛海宏却只是说:“我年轻的时候,犯了很多错。我自己也知道。时代真的变了,从前总觉得有大把时间等你慢慢拨乱反正,慢慢发现,谁也不等你,也没有什么事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很走运,我有两个爱过我的女人,对我不离不弃,包容我的暴躁和无理取闹。遗憾呐,作为一个男人,我什么也没给到她们,你,宝儿……都是我欠她们的账。你早前出事的时候,我真想,想让我替代我的女儿吧。什么劫,什么难,都朝着我来。我老了,也没多久活头……只希望让我的孩子平安顺遂,活得快乐一点。不像现在……” 辛悦截断了话说:“爸,你歇着,医生说,不要胡思乱想,过两天,说不定还是得动个小手术。” 辛海宏拍拍辛悦的手,“我没事……你呢?” 辛悦的泪泛上来,摇着头轻笑道:“我……有什么事……我挺好的。真的……” 辛海宏很惘然地轻叹了一声,“那个丁贤……你去找她吧……小文都和我说了……你喜欢谁,就去吧,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去吧。” 辛悦屏着呼吸说:“没事……你不操心,我等你手术结束。” 辛海宏说:“你去吧,保护自己,如果可以,带宝儿回来。我欠她们娘儿俩的太多了,宝儿打小就受了很多罪,我没有陪伴,没有教育,还把她弄成这个样子。我才是最应该走这一趟的人。” 辛悦勉强笑说:“没事,不急。等你……” “等什么,我好好的。你去就完了,这里不是有辛尚么,你害怕我怎么样,小手术而已……带她回来,我想跟她说声对不起……犹豫什么,快去,别耽误了……” …… 来不及等耿中华给她反馈,正如辛海宏说的,魏嘉宝、丁贤、高玟,迟一步她都耗不起。冲动妄为、不自量力,是辛悦过于深刻的明白。 辛悦彻底放下了通达的工作,订了往洼泊的机票,等待签证的时刻,照顾辛海宏之余,从图书馆大量下载收集洼泊局势的资料,包括城市路线。根据丁贤当日在洼泊做公益的资讯,不无意外地发现,活动场地,正是当日她告知魏嘉宝的安置点周边。辛悦大胆地推测,极有可能,丁贤当时和魏嘉宝在一起。 辛悦做足了一切出行的准备,却在这个时候,签证意外地被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9点。 注释一下一个小细节,可能有读者不懂,并没有直写进去。本来想丢给读者理解,想想,还是算了。 同样在洼泊失踪,为什么辛悦觉得魏嘉宝还活着丁贤一定死了?丁贤的应变能力很出众,联系不上说明无法联系。魏嘉宝只是个英语都说不好的小女生。还有一部分悲观的原因,爱情总有一些莫名其妙悲观的成分。亲/友人和爱人做同一件事,效果总是对爱人比较悲观。本观点仅代表个别。 补分的读者朋友,感谢。这文硬是被几个小读者灌到五千多了,真不容易,感谢。长评的读者朋友,感谢。 151、第一百五十一章(二更) 丁贤又回到了辛悦和她的屋子, 五颜六色的抹布迎风荡漾,后面躲着人,丁贤笑着拨开遮障轻唤:“辛悦。” 那个身影便匆匆转开了, 丁贤跟在她身后, “辛悦, 你去哪儿?” 那个身影也只是不说话, 背对着人,一直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丁贤说:“让我看看你……” 那个身影犹豫了好一会儿,轻轻说:“你不知道吗, 我已经死了……” 丁贤一个激灵睁大眼, 灰蒙蒙的影子罩着昏黄的灯光, 丁贤看着对床少女的脸,留在光尘下的一些细微末节,无法组成她记忆中辛悦的模样。丁贤把脸默默枕在床上, 因为那只长尾鸟,后来她再没有问过辛悦的情况。有些事来得全不合理却令人深信不疑,毫无科学根据。人死了, 会不会有灵魂?如果有,她还有一些小心愿。 像是听见了她的祈祷, 小方格突然被打开了, 强光照进房间,魏嘉宝的脸被光一瞬点亮, 丁贤看着魏嘉宝的脸,茫然了片刻,失去了时间。她睡觉的时间一直是固定的,难道说,现在的生物钟已经完全混乱了? 光口送进一个托盘, 照旧里面放着两份餐食。塑胶餐具,以防制作利器自伤伤人。 丁贤不饿,日复一日地对两餐表示出积极的态度,是不至令二人相对愁云惨淡,互相影响乃至万念俱灰,还没到最后的审判各自先疯掉。竭尽最后一点余力,保全魏嘉宝。 魏嘉宝还在睡,丁贤下了床,取过食物,把它放在床畔,洗漱完毕,去推魏嘉宝,“起床了,吃东西。” 魏嘉宝迷迷糊糊哼了一声,带着起床气地转了一个身,餐盘没放稳,撞翻在地,丁贤躬身去拾掇,一碗粥已沾在地面不可拯救。幸还有一碗,在地上陀罗似颠了几圈,震动着立住了。粥煮的粘稠,也没什么配菜,正常,怕囚犯吃太饱,琢磨反抗越狱。 魏嘉宝瓮声瓮气地喃喃着:“辛悦……我难受……” 丁贤举起头,伸手去探魏嘉宝的额,烫手心。 实在病得不是时候,没有药,没有水,找一个人也难。丁贤把剩余的一碗粥小心翼翼放好,趴在地上对着小方口喊:“有人吗?你好——请问,有人吗?” 明知道不会有人,还是喊了好一会儿。丁贤考虑,如果两人还在洼泊境内,连年战火,本地极端缺乏可直饮用水。没有饮用水,丁贤把魏嘉宝扶在怀里,喂她喝粥。 魏嘉宝迷迷糊糊喊“不要”,说:“辛悦,我想喝水。”一时喊:“辛悦,我冷。”;一时喊:“辛悦,我热。” 丁贤劝道:“吃一点,晚一点才有水。” 解开了了魏嘉宝的衣衫,蘸湿了衣服替她擦拭降温。不知忙了多久,丁贤疲惫睡去,茫然惊醒,摸了摸魏嘉宝的头,更烧了。 魏嘉宝神志不清,也不再叫辛悦,喃喃着直管说:“水……水……” 时间完全乱了,丁贤感觉已过了一天,然而第二次的送餐迟迟不来。两害相权取其轻,丁贤用碗接了生水,喂魏嘉宝。 …… 签证被拒,原因也含糊不清。辛悦不得不再次提出申请,考虑当地局势,没有邀请,被拒签的可能依旧很大。一筹莫展,却连一个可能提供帮助的人脉也没有。第一次,辛悦深切感到,她人生的贫瘠。她可以和丁贤、高玟赚一样多的钱,或者通过某些特殊的渠道实现暴富;享受和丁贤、高玟一样的生活质量,或者借助财富令享乐更上一层楼;她依旧,无法超越她二人。无论是丁贤亦或是高玟,个人能力未必见得在悠悠人众当中尤其拔尖,衡量实力的,永远是一个人的综合素质。但辛悦也清楚认识到,即便她深有感悟,假如重来一次,她的选择依旧是先就彼后顾此,顾此失彼,限制于一种类似命运的层次认知。 辛悦从大使馆出来,步行往就近的一处停车场。试过只带帽子出外买过几次东西,过于高调另类,招惹目光,多是女孩子。辛悦像裸着在街上转了一圈。至此在外面,都戴假发,厚实地扣在脑袋上,藏起自己,收起自己,一整个人仿佛躲进了一个小壳子里,给予辛悦世上最后一点安全感。 自从躲进这个罩子里,辛悦也像在减速玻璃后面。做什么都呆愣愣地要慢一拍。她在路上痴痴地走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意识到身后有人唤她,扭过头,看见一个中年微福的男人,辛悦还没叫出那人的称谓,那人已笑着上前到:“小悦!这不是巧么!” 辛悦笑起来,“周秘书,没想到在这儿见到您。”左右一瞧,不见附近有车,想是没带司机,猜是私事,便向使馆处一摆头,“忙事儿?” 周秘书道:“唉,过来拿些东西。” 辛悦想了一想,问:“周秘书这里有认识的领导?” 周秘书一犹豫道:“领导谈不上,几个办事人员,我是知道的。” 辛悦忙道:“周秘书,我有个事……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帮我问问?”便把自己签证的问题对他说了。 周秘书听完,道:“哦,这个事,倒不是大事。早些除了限制些短时间内去过吉科布的,也没什么特别限制,都举手之劳……只是,那边打仗啊,外交部和使馆这边好多次提醒咱们国家的公民暂时不要去洼泊……你着急着这会儿去,恐怕……通达让去的吗?” 辛悦一急,拉住了周秘书的手说:“周秘书,拜托您,我妹妹早一阵跑到洼泊去了,一个月了,也联系不上,家人都担心死了,拜托您,帮我想想办法……” 她说完了,才觉得自己过于激情,未免吓着别人起了反作用。不想,对方却露出很重任在肩大义凛然的一副模样,安抚她别担心,他给问问,有没有结果都第一时间通知她。辛悦推测,爱酒之人或许都有豪爽的一面。 当天晚上,辛悦从医院回来,给自己煮面条当晚餐,预备胡乱对付一餐。找到了锅子,找不到盐,一时水滚地泄出来了,面又不知放在了哪里。辛悦握着筷子对着炉头发呆,这里简直不像是自己家,更像是高玟的地头。一件小事,连面条都和她作对。 好容易把面下了锅,辛悦捏着眉毛,半阖着眼睛搅面条,高玟像从回忆里跳出来,向她笑微微问:“甜吗?” 热气蒸得辛悦身子向后仰了一仰,把碗托在手里盛面条,面条放多了,捞了满满一碗。辛悦空荡荡地觉得饿,要饱吃一顿。麻油汤底,浇上水,棕红色清亮的汤底配白花花的面条略显单调,撒上葱花顿时就化腐朽为神奇。 辛悦低头嗅了一口,满意点点头。灵机一动,从冰箱又取出一只鸡蛋,三两下煎了,塌在面上。端了碗才坐下,就有人在门外按门铃。辛悦滞了一滞,慢慢来到门前,透过猫眼去看外面——竟是雪莉!辛悦呼出一口气,家里门铃装得高,不方便提东西的人。几次想换,几次都耽搁下来。 辛悦开了门,对着提着一箱果篮的人怔怔问道:“雪莉,你这是……” 雪莉站在门外,满脸抱歉地把辛悦打量了又打量,说:“我听说,你早前受了伤……你还好吧。这不是,我下班经过这里,顺便——” 辛悦扭身先进了门,回头道:“没事。你过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万一我没在呢。” 身后人半晌不说话,辛悦一回头,她还在打量自己呢,辛悦摸摸头,解释说:“动了手术……” 雪莉“哦”一声,忙道:“挺好的!挺帅的——”说完又改口,“我意思,挺酷的……我上学那会儿几次都想推呢!呵呵……人丑,衬不起来……你瘦了好多!羡慕啊……” “神经病,这也羡慕……”辛悦打趣笑说。桌上的面已泡发了,辛悦坐在凳上,曲起一只腿,踩在凳沿,大口吃着碗里的面。吃了两口,方才想起有客人,挑着一大筷面条问:“你吃吗?” “我吃过了!你吃你吃,不管我!”雪莉摇着手,坐在了沙发上,把辛悦仔细瞧着。 原本只是很寻常的家常举动,辛悦突然觉得有些难堪——放下了脚,规矩坐直了。 雪莉忐忑说:“我听说了……宝儿的事……肯定!没事的……” 辛悦没滋没味吃着面条,“唔。” “你放心,社会我照顾得好着呢……什么时候,宝儿回来了,把它接回来……陪宝儿!” 辛悦用筷子拈着面条上粘着的葱花,怎么这翡翠一样的玩意,在汤面上就赏心悦目,沾在面条上就成了多余的东西?“你工作顺利吧……” “嗯……还好……高总给我调了岗位……” 辛悦有些愕然,“哦,什么职位?” 雪莉迟疑了片刻说:“就——文员。” 辛悦凝住神,雪莉道:“也是。我能力还不够,得历练历练……” 辛悦把筷子上的葱花筛到铺开的纸巾里,淡淡道:“历练什么,不是在岗位上历练的吗?” 雪莉哼哼笑了几声,把拘谨的身体往后靠了靠。 辛悦道:“于欣这个人很马虎,你细心点,高玟这个人——”顿了一顿,“你得对她细心,不管是她交代的事,还是对她个人。别太计较得失,对她好不要指望让她看见,别耍小聪明,勤勤恳恳,事事上心就完了。” 雪莉重重颔首,辛悦笑说:“你这么聪明,没问题的。” “你这语气,真的很像——” 辛悦等她把话说完,雪莉一摆头,道:“也是,我估计,可能高总,最近心情也不好……我看见她偷偷在办公室哭来着……” 辛悦一口口啃着剩余的面条,雪莉说:“她人又忙,就在昨天……好像去了什么战区……叫做是——洼泊,对!洼泊!做个生意,真不容易……” 辛悦停下手,“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于助理给高总转接洼泊大使馆的电话。” 辛悦若有所思冷冷一笑,拾了碗,一股脑朝厨房端。 雪莉走了,辛悦在厨房洗碗,狠狠地擦,奋力地洗。讨厌的高玟,多事的高玟,她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个口香糖式的人?甩不掉了! 辛悦发怒把筷子扔到水盆里,那一双筷子,在满是泡沫的盆里沉了一沉,又浮起来,一副你打不沉,奈我何的姿态。 …… 次日一早,辛悦打开手机,有一通短讯:“签证已批,一路顺风。——周” 辛悦大喜过望,万万没想到自己有这样运气。感激地回电过去,一直忙音,只好发了短信致谢,并表示改日必须赏脸让她做东。 一早带了花来到医院,辛海宏的精神也分外见好。辛悦取了片子问医生,也说状态很好,如果情况持续无异常,直至能下地走路,手术便可以不做。 父女两坐了一会儿,闲话了许多家常,辛悦感到,她和父亲又恢复如初了。她的父亲是爱她的,纵然他不是一个深沉又负责的完美男人,也曾犯过许多过错,但他令她自幼活在一个快乐且健全的成长环境中。她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在她和她父亲发生矛盾、产生裂痕之前。她父亲用他的方式关爱着她,如果他不是爱她,不会恼怒她的离经叛道,不会阻拦她的命运前程。 辛悦曾深深地以为,这一切的阻挠无非是人性的自私,这一刻突然领悟,自私不可消除,爱同样也不可消除。 辛海宏脱了辛悦的帽子,略带取笑地瞧了一阵,笑说道:“你小时候头发长得不好,又黄又稀又少!人家和你妈说,拿生姜涂……我琢磨那东西,万一不小心摸脸上了,多辣眼睛。我不赞成啊!” “然后呢?我后来头发长挺好的。” 辛海宏说:“那都是你爸爸我睿智!我就把头发一气给你推光了!”他哈哈得意笑了几声,“后来就长好了!你看你能这么漂亮都是爸爸我的功劳!那时候抱你出门,都问我儿子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说?” “我说,什么儿子,我这是女儿!眼睛不好使!” 辛悦低头笑着,“人家都希望有个儿子的,那会儿,这话不是恭维您呢么……” “我女儿就很出色啊!从小就很省事,很孝顺!我有回喝醉酒摔了跤,你那会儿才那么点儿大,就知道拿药给我上了,虽然拿的是酱油!”辛海宏抬手比划着,他不记得那是多大的事了,记得是很小的事。“后来有了尚,这臭小伙子,一点儿都不叫人省心!” 他正说着,辛尚就提着保温壶走进门来,“又说我!我怎么了我!我怎么就不好了!偏心!我就是充话费送的!” 大家伙儿脸上都笑融融的,只有魏萍悄悄出了门。 辛悦低着头,悄声说:“爸,对不起……” 辛海宏没应声,把手拍了拍辛悦的,辛悦忽然难掩伤心,泪如雨下地反复说:“爸,我会把宝儿带回来的!我会弥补的!你相信我!” 辛尚也转身出去了。 辛海宏说:“别哭了,不哭了……不怪你,不怪你。” 因为辛海宏说不怪她,辛悦反倒认定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辛海宏由她哭了一会,低低问:“悦啊,你信命吗?”这问题其实不是提问辛悦,他想了一会,说:“我年轻时一点儿也不信这些,后来你出事,你妹妹出事……我就信了……这倒不是什么迷信,叫你麻木,就是让你……勇敢一点。苦也有时,甜也有时。” “我对不起……所有人。”辛悦泣不成声地说。 辛海宏轻轻拍着辛悦的脊背,“没事的,没事的……” …… 魏嘉宝的烧不仅没有退,熬到半夜又吐了两回,整个人就像一颗巨大的火球。丁贤急得失了主张,她的商业头脑、手腕、应变,换了一个位置,简直百无一用!她需要药!却毫无办法。 这症状来势汹汹,丁贤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引致的发烧,风寒?疫疾?过敏?亦或是什么心理疾病……如果持续得不到医治,努力白费不算什么,她无法面对自己。 丁贤不时地观察着魏嘉宝的瞳孔,聆听着她的呼吸。使碗狠狠地叩击着门,大声地呼喊:“救命——,有没有人!有人吗!救命!救命啊!” 嗓子喊哑了,就用碗砸,砸累了,盹着了,碗掉在地上,惊醒过来又继续…… 世界好像忽然不存在了,或者外界灭绝了,像科幻电影里演绎的那样——丁贤疯狂的想。 汗水濡湿了丁贤的头发,衣衫,和着地面的灰尘滚得衣服肮脏不堪。丁贤几乎可以嗅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因为长时间趴在地上,混合了汗和泥,指甲里也是黢黑。 这些天从不曾使用过的慌乱,一次性全部爆发在这里,呼叫求救和过于亢奋的精神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丁贤也渐渐开始感到虚弱。自从那一碗粥后,就再也没有送来餐食,除了水管的水,再也没有别的可供维生的东西……两人彻底陷入了绝望。 时间和生命一道流逝着,丁贤不能浪费掉最后一点资源。她扶起昏迷的魏嘉宝,把粥一点点喂给她,魏嘉宝已经没有了吞咽能力,喂进口,溢出来,溢出来,再次喂进去。丁贤不厌其烦,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碗粥终于下了魏嘉宝的胃。为了防止她再次呕吐,丁贤不间断地拍着魏嘉宝的脊背。这是孤儿院的护工,教她帮助喝过奶的幼儿拍出空气防止溢奶的方式。丁贤不知道有没有用。 一碗粥喂下去,又拍了不知多长时间,丁贤筋疲力竭。胃里是空的,人也开始有些神志不清,模模糊糊仿佛坐在街心的一扇门背后,听见有人隔着一扇门板坐在她身前跟她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却想不起是谁……头猛朝下一栽,脑袋磕在怀里魏嘉宝的额上,怀里的魏嘉宝毫无反应,丁贤先吓了一惊,忙去摸魏嘉宝的身体、四肢……冰凉一片的触感让丁贤像跌入的湿冷的泥沼,一整个绝望地向下沉。 丁贤全身颤抖狠拍魏嘉宝的脸,呼喊道:“魏嘉宝!魏嘉宝醒醒!魏嘉宝!快醒醒!” 魏嘉宝毫无反应,紧闭的双目没有一点颤动的征兆。丁贤把头侧趴在她心口——惊骇地、不知所措地坐起来,小声念:“魏嘉宝……魏嘉……宝……” 最后一字落下,丁贤脸也变形了,失声哭叫道:“魏嘉宝……魏嘉宝啊……”丁贤搓着脸,看着黑压压的天花板,安静了几秒。突然放声大哭:“有人吗——有人吗——有没有人!”一壁哭,一壁放平了魏嘉宝,使尽全力地按压着身下人的胸骨…… …… 辛悦订的是最近一班去洼泊的航班,就在当天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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