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在一间公司。她带着有些遗憾的倦惫微笑,抱臂侧倚在门廊,伸出的手一勾指将辛悦颈项的“J”字项链捞在手心,望进她的目光,是可惜的口吻:“我的女孩儿长大了……” 辛悦受不了她这种语气,丁贤就像一座再爬都还有的山,辛悦不信自己征服不了,越不信越征服不了。“我担心你——” “嗯,我知道。”丁贤点头诚恳说。 但这种诚恳对辛悦是一种挑衅,等于是告诉辛悦,“我知道,但我不预备退让,并且你也没有办法改变。”容不得辛悦再要说什么,丁贤换了一种撒娇的口吻道:“那就答应我在家,好不好?”这种傲慢强硬而又柔软的语气,让辛悦甘心情愿地托起了丁贤的手,低头吻在她手背。 丁贤离开了,辛悦仍木然不知置身何地。混沌沌突然起了酒兴,她和丁贤都不甚好酒,橱柜里翻了半日寻出一支烹调用红酒,启开喝了两口,险些连瓶丢进垃圾桶,“什么鬼?” 骤然醒悟,自己的口味不知从何时开始,变的挑剔了。人一旦习惯了好的东西,从此以后只能更好。所有的东西占有即可被赋予姓名,唯独那个人永远属于她的王冠。丁贤,从未离开她的宝座落下阶梯。 辛悦对于自己的失败很是愤怒,饭也不肯给自己准备。负气把报告做到将近十点,高玟的电话打进来。 五六声后,辛悦接通电话,高玟说:“你不是有话跟我说,我这会儿空了。” 辛悦说:“太晚了。改天吧。” 高玟说:“吉科布有个计划,我想交给你。” “我?”辛悦有些意外。 高玟说:“是的,在这之前,有些事,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辛悦说:“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明江路畔酒吧的萨克斯是蒸发在空气中的勃艮第葡萄酒,不同于波多尔的浓香,罗纳河谷的辛辣——几口果汁喝得辛悦略有些醉了。 高玟宽松的衣裙,风过勾勒出虚虚实实的波折间尽是猜想,辛悦望着江边闪烁的船灯,“你说,你要和祁伟业合作,他帮科客特向吉科布发展,你帮祁伟业救人?” 高玟说:“是的。百得利的情况可能你也有耳闻。我约你来,是要征求你的意见。毕竟这件事涉及一定的危险性……” “天野唯——真的是双重间谍?”双重间谍的身份看似危机重重,然而,当被追查深究之际,商业间谍的身份却是另一重身份的掩饰。 “对。她阻止丁贤往吉科布发展的根本目的就是防止此事。” 辛悦想,也就是说,丁贤和祁伟业早就有过交流会面了。丁贤曾告诉她,要离开凡兰一年,而后此话就被撂下,事情随之无疾而终。想必就是吉科布之约。辛悦问:“你告诉我,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高玟说:“没什么比你的安全重要,听我说,别再去查天野唯。跨越了这个范畴,我保不住你。” 辛悦笑道:“就是说,我去吉科布一年,丁贤这边的危机自然就瓦解了。” 高玟点头,辛悦毫不犹豫,“我去。” 纵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确保辛悦安全之余,成全了自己分开辛悦和丁贤的私心。看见辛悦的态度,高玟的心仍不免抽痛了一下,慢慢问道:“你不用考虑一下吗?” 辛悦说:“不用考虑,这个方式是最理想的选择。” 高玟说:“你放心,我考虑过,如果你参与,祁伟业承诺一定保证当事人的平安,祁伟业的话,是信得过的。而且……也避免你盲冲直撞反而危险。还有……丁贤。” 辛悦问:“什么时候动身?” 高玟说:“你同意的话,我尽快安排。” 任是再懵懂也知道了。辛悦想,今夜高玟能告诉她这一切,必然对她调查自己行踪的行为目的,了如指掌。她伤了高玟的心,高玟却为了她,承担起了本不属于自己的风险。 辛悦摸着杯沿默然片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查你,我只是——” 高玟似乎不甚在意,道:“你要离开凡兰一年……你怎么和她说?” 辛悦道:“这件事,烦你帮我先保密,好吗?” 一朵玫瑰伸进二人当中,花贩是个油滑的男孩儿,“美女,买一支送给女朋友吧!” 这话不知问谁,“女朋友”原来是个狡黠的万能词!辛悦不便否定更不能肯定,高玟忽然腼腆起来。辛悦怕缠,掏钱抓过花,捏在手里向高玟说:“我们……走走好吗?” 两人沿着江畔漫步,高玟宽松的裙子被江风易了风格。九月的晚风已有凉意,高玟抱着手,辛悦极想把外套脱给她披上,又怕被柔情所累,停下来,站在靠江边一侧为她挡风,“Mann,我……和你,只能走到这里了。你懂吗?我的心,除了丁贤,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流里流气的怪叫伴着口哨从高玟身边掠过,几个醉汉虚握着两手搁在胸前朝高玟比划。辛悦叹息着脱下外套给高玟披在身上,连扣了五六颗纽子,才道:“天凉了,下次不要穿这么少在街边逛。” 高玟一瞥远处的商务车,从辛悦的裤兜抽出那朵玫瑰,微微笑道:“好。”低头轻嗅那玫瑰,说:“下周,夏港有个商业派对,蛮多人脉机遇的,你来一下吧。” 再去追回那朵玫瑰显得不可理喻,辛悦挠着额角,问道:“能带人么?” 高玟道:“带谁?丁贤吗?” “妹妹。她……小孩子,没见过什么。” 高玟拨弄着辛悦外套的纽扣,笑道:“你带呗。” 辛悦正要回到方才话题,高玟说:“你看我。” 辛悦不解瞧着高玟,等了半晌,高玟却一句话不说,辛悦转开脸,“风好大。” 高玟说:“我头发长了,你没发现?” 辛悦应对无辞,索性直问:“我话是不是没有说明白?我的意思是——” 高玟慢慢朝前走着,“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辛悦无话可对,高玟说:“有就是有,若是没有,怎么也没有。” 辛悦说:“不是的,Mann,你没有理解——” 高玟握着衣服往前小跑两步,回头笑道:“时间不早了,你自己搭车回去啊,我先走了。” 直至高玟一拐消失在街道转角,辛悦才扬起手去招出租车。 高玟坐上了商务车,车里的大胖男人道:“叫你带件外套你偏不带……怎么又拿人衣服……” 高玟不理睬,含笑抚弄着玫瑰的花瓣,问:“我们说话时有可疑人物吗?” “没有,天野唯那边最近忙着搞丁贤,还没注意到你。” 高玟说:“你跟高修说下周的派对,多加一个人,姓魏,叫嘉宝,辛悦的妹妹。反正你们都有资料的。” …… 丁贤披着外套正在打盹,有人轻推她的肩,“丁总,人醒过来了,没事,受了些惊吓。” 丁贤迷糊了片刻,丢下外套,推门跨进屋里。 床上躺着一个蜡黄脸的男人,正被一旁的女人扶着喝水。看见丁贤掀开了水唤道:“丁总……” 丁贤坐在床边,接过女人的水,代替她做看护妇的工作。“人没事就好。你安心休养,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 一旁的女人无视男人使退她的眼色,那话到了嗓子眼,不得不说两句,道:“打份工而已,至于嘛!还能拿命去搏?!丁总,不是我说,商业竞争这种事,根本不应该把风险落在员工头上!阿哲上有父母下有儿女,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丁贤身后的中年男人道:“这事丁总也不想的!一直在查到现在都没头绪——” “谢尧。”丁贤低声喝止。 叫哲的男人道:“我没事,如果对方来真格的,我还能在这儿,只是被打晕了,外面昏了一夜。” 女人显然是男人的夫人,她淌眼抹泪地恨声说:“‘只是’!丁总你也看见了!那封信!多可怕啊!下次指不定就是阿哲的小命!怎么不找别人呢,偏偏就找上他了呢!” 谢尧道:“找上的都是中高管……” 女人道:“那还得了了?工作一年忙到头就算了,怎么还连性命也要给了通达么!” 丁贤沉默地想,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她难辞其咎!眼下来看,吉科布她不得不去。但是,如果她去了,未免处处受制,鞭长莫及。中南二区的一批人无人依傍,一朝天子一朝臣,终于也免不了成为这场余震的牺牲品。她既生活在狼的世界,就更应该明白狼性的残忍。在她走之前,必须安顿好这些人。至少,保证他们能够在通达缓冲两年。这是作为一个被信赖的领导,为她的一众部下,最终也是唯一能做的事。 丁贤对女人说:“佳如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允哲不会有事的。” 众人把丁贤送至客厅,丁贤向随后的卷发老者说:“计医生拜托你!有什么第一时间照应着。暂时不要去公立医院。” 老头一扶眼镜,道:“放心,卡洛尔你也注意身体,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丁贤笑道:“我睡一觉就好了。谢尧也回去吧,千万注意安全。” 谢尧说:“放心,我有保镖,我让司机先送丁总——” 丁贤扬臂虚推,“我没事。” …… 地球不停转动着,日升月落,城市不知岁月,人却渐渐老了。 丁贤踏着油门,凌晨的街剔除了寂静像是傍晚。可寂静并非是真正的寂静,它是未知命运躁动前伺机的蛰伏。 可是只要向前,就有选择,每一刻的取舍都指向命运,左边是她的道义,右边是她的爱情…… 她是谁?她女友的情人?通达的决策者?众部下的领路人? 分配了一切情与义后,她还剩下什么?留给自己的,只有丁贤两个字。丁贤又代表了什么? 她期待什么吗?她希望她的女人此刻安睡在那间属于两人的小屋里,带着对自己的爱与误解无怨无悔地等待……还是期望被理解,被抚慰? 在她觉得累的时候,容忍自己在对方怀里撒娇更甚被保护…… 究竟——是丁贤太强大了,还是丁贤太不肯示弱了? 车子驶入小区,丁贤习惯抬头去寻那扇窗,她以为那扇窗该沉睡了,可那里还亮着灯。 那是她灰暗世界的灯塔…… 被指引的丁贤这一刻忽然想:要把一切告诉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隔天更 当你追到梦想,财富就会随之而来,那时候是选择财富还是梦想,对,我知道你们,你们都要。 102、第一百零二章 当时间被倒数计算时, 过的总比顺时要紧些。一年分离在即,辛悦尤其地觉得时间紧迫起来。失眠便索性起来做报告,她预备拿下了这三千万的单子, 给家人储备之余, 为弟弟凑齐一笔求学经费。 辛悦是一位固执而顽强的年轻人, 年轻人有的误解她都有。比方说对于“舍得”的理解, 年轻人倾向于将它理解为“欲得先舍”,这是一种心理暗示,“舍得”相连, 似乎顺序也应如此。然而并没有一个字切实地对结局做出了承诺。中文是世界上最机巧的智慧。它永远具备自圆其说的特征。 在这样一种单一而纯真的想法中, 辛悦的“舍”对应的不是“失”的可能, 是“得”的必然。丁贤必然不同意她代替冒险,所以在事情确定以前,她不打算向丁贤交代, 只等木已成舟,再托丁贤照顾弟弟和父母。 丁贤推开门,辛悦正端着一杯咖啡站在她面前微笑。 丁贤有些无奈地倦笑着问:“怎么不睡?” 辛悦一摇头, “你饿不饿?” “有什么吃?” “面。”辛悦是不等回答的,说着话时早行动起来了。 过于强调家庭重心漂亮的开放式厨房, 恰恰是西方失衡的产物, 这未免有些讽刺。丁贤坐在一旁的双人餐桌,扶额淡笑着看辛悦开了火, 拆了面包装…… 香气四溢中丁贤只想卸下她身上的责任……她的小家只能放下她的爱和她的女人,容不下其余的东西。一年的分别,辛悦会如何,接受吗?等她吗?她凭什么让对方等待,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爱——爱不是自己个人的事吗?风暴之外的惊心动魄几乎可以昭示行程的危险性, 风暴中心的吉科布谁又能预料?假如自己出了意外……可她能够不去吗?她没有选择。 “辛悦……”丁贤唤。 辛悦嗯地应了一声,声音像她炖的汤,温暖而澄澈。丁贤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离开这里一年,万一……” 辛悦搅动着锅里的面,笑道:“去哪儿呢?” 丁贤说:“假如是——一些秘密的地方。” 辛悦道:“梅林肯当局把机密事业交给你了吗?” 丁贤抽动嘴角,苦笑不语。 辛悦道:“你呢,你会怎么做?” “……什么?” 辛悦说:“如果是我去,你会怎么做?” “我不会让你去。” 辛悦摇头笑笑,把面从锅子里倒进碗里,端上桌,恰好两分。 面放在了丁贤面前,辛悦说:“如果——” “……我不会离开你。” 辛悦笑望着丁贤,丁贤弯弯的眉毛下面是被睫毛罩得过于显幽深的眼,当面对自己时,星彩闪耀。明明是一个柔美的、令人心疼的女人—— 辛悦一抱拳,满脸搞怪的严肃,“俺也是!” 丁贤怔了一怔,不禁笑了,顿了顿,“辛悦,我想和你——” 辛悦说:“吃面,泡发了不好吃了。” 丁贤次日中午醒来,辛悦早上班去了。因为洗澡,所以什么也没说出来,丁贤有些概叹辛悦的年轻,那些让她沉迷的事,也尽然是误人的事。怎么能想到辛悦是个中的奇才?她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觉得满意——丁贤捂着脸,如果走了,这一年怎么过?若辛悦有了别的人?那怎么能够原谅? 丁贤摸着身旁的枕,发了一会儿呆,理智一点点次第回归。在离开前,除了安排中南二区,还有辛悦,没有了她的助力,只怕她的女孩儿要被现实击溃。 …… 一周过得太快了些,辛悦有些虚飘飘落不实。她对比过,那份核算报告无论哪方面来看,都算得上极具说服力。原本是等待对方向她致电询情,直等到了自己主动打去,回复的也不过寥寥三家,虽则订下了一家,和自己当时预计的数量差的太远。 辛悦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个节骨眼上已容不得自己三心二意。便每日大耗精力在剩余商家的后期维护上。 这一来,高玟也收到耳报,略施手段弄到了辛悦越过自己制作的核算报告,一面看一面咬牙叹:“真是冤家!榆木脑袋!” 待闲下工夫,强行将那“榆木脑袋”唤到办公室,待想直说又怕忤了她面子,便道:“我要取戒指,你陪我。” 辛悦道:“高总,我这两天……走不开。” 高玟托着咖啡抿一口又一口,道:“你忙什么呢?” 辛悦说:“跟了几个公司,觉得有些希望让他们换设备……” 高玟笑,“多少钱?” 辛悦犹豫着道:“预计是……三千多万……” 高玟望着杯,撅嘴轻轻吹着,其实并不烫了。“中小设备,这可以啊。” 辛悦道:“定下来的不多。” “多少?” 辛悦红了脸,半晌道:“一家。” 高玟高玟忍住笑,放下了杯,柔声说:“你陪我拿戒指,我告诉你为什么。”言语间来到辛悦坐的沙发前,站住了朝辛悦望。辛悦被迫仰头去看她,没理由躲麻风似地跑了,又不好让她离远些。唯有一吸鼻子,微微朝后仰开了一些,谁料辛悦后仰,高玟索性手一伸,压下身子来,辛悦脸上有些错愕,高玟红着脸说:“你压我包了……” 辛悦忙不迭回身为高玟摸出手拿包,高玟笑着,并不接过,直起脊背轻声问:“我问你个事……” 辛悦应着“你问”,拿着高玟的包已走到了门边,正在扭门,高玟说:“两个……是怎样的?” 辛悦险些跌了手中的包,“吭”地清了一清嗓回过头问:“什么?” 高玟摸着脸上填满悔不迭的虾子红还没答话,门先开了。闷头撞进一个人,辛悦像是做了贼,一连倒跌了两步。情形是辛悦“偷了”高玟的包正准备逃,高玟抚着脸远远站在沙发边也不准备追,来人略略一怔,笑道:“不好意思。” 这句“不好意思”令辛悦愈发不好意思,拨了拨头发,掩住了心慌意乱,唤道:“高先生。” 高修身子往后一退,“你们聊,你们聊,我不急,我先出去了。” 高玟跌足叫道:“你怎么来了!我不说不让你来么!” 手机铃声救急似地从辛悦裤兜响起来,辛悦把包递给高修,“高先生,那你陪高总吧,我还有事,失陪。” 高玟侧耳听着走廊穿来辛悦的声音:“哦,什么时候?好的,我没问题。” 声音渐行渐远,高玟不情不愿上前,从高修手上夺过包,高修尴尬笑着说:“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二人上了车,高玟一路闷不吭气,高修讨好地说:“乖女,你不喜欢,我帮你把她叫回来。” “叫什么!讨人厌,人家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生女儿不知女心肝么?你自己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的东西,那个样子,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死于嘴硬!” 高玟说:“没见过你这样的!不像人爸爸!” 高修不怒反笑,道:“因为我真爱我的女儿,不似那些爱面子的老顽固!让女儿追求幸福有错么!” 高玟道:“你不喜欢Yee就不喜欢Yee,说的那么好!要我说,他和你最像了!” 一句话把高修堵地哑口无言。二人沉默着到了TG汇,一前一后走进门店,三五顾问含笑纷纷迎上道:“高小姐来了!”一个拉开凳子道:”您说不邮寄,我就给您秘书电话了,会不会打搅您工作?”一个道:“阿May!给MsKo和这位先生斟杯果汁!” 高玟吊着脸,被左右拥簇着坐到展示柜旁,随身顾问戴了手套,取过礼盒,为高玟打开。 高玟不冷不热试着被细钻拥簇着的粉珍珠勾玉形戒指,高修捏着高玟试戒指的手说:“粉珍珠?珠子小了些,成色还行,不及旧年我送你的金色Akoya……粉色要人家送才意头好。” 高玟眼梢一抬,“为什么?” 高修说:“粉色珠代表爱情嘛,掌上明珠。” 掌上明珠原意借指爱人高玟是知晓的,她勾着下巴,想了片刻,笑又不肯笑道:“胡说……” 高修道:“老爸送你!女孩子要让人送的,自己买这个多不好看……” 高玟笑着道:“谁叫你送。”又抬起头吩咐道:“把男士的挂链拿些我看看……要老人家那种。” 一名顾问应声忙去了,守在一旁的笑问道:“给长辈挑吗?” 高玟说:“我爸。” 高修骄傲挺挺胸,道:“老人家就老人家,我也要的。难得乖女这么孝顺。” 高玟含笑,白一眼高修,伸手从托盘捡起一条,“孝顺你的人多了,哪需要到我。” 那顾问吃惊道:“啊,这是您……父亲……我以为是您男朋友,好年轻啊!” 店长笑道:“这位是高修高先生,是高小姐的父亲,你们肯定不看F周刊!” 选过饰品,陪高修吃过饭,高玟回到家,意犹未尽喝着酒,飘飘然给辛悦发信息道:“你为什么送我粉珍珠?” …… 辛悦的手机在卧房的桌上震,辛悦啃着苹果坐在书房沙发看报告,“贤,你说为什么他们忽然又改变主意了?这报告我还看么?” 丁贤笑微微趴在桌上写东西像没听着,辛悦凑过去,丁贤正在那里画画呢。 辛悦握住了她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画什么呢?” 丁贤直管画,“不知道,想到什么画什么……” 辛悦隔着丁贤的颈脖去看那幅画,一望无际的荒凉草地。辛悦抽过笔,添了一枝花;丁贤接手,描了一围花圃;辛悦在圃边绘了一棵大树;丁贤笑着,两笔一勾,树后拔地而起一座巍巍高山;辛悦看一眼丁贤,往山头加了几片云;丁贤点了几笔,成了雨……辛悦笔支脸颊,缓缓在花和树旁添了一间小屋;丁贤沉吟,笔随意走,窗里多出一个人…… 辛悦贴着丁贤的脸说:“好寂寞啊……她的爱人呢?” 丁贤说:“在……远方?” 辛悦握着笔,弯弯曲曲加了一条小路。“让她回来……” 丁贤便在那条路的尽头画了一个身影。 辛悦歪着头说:“这是走,还是来呢……” 丁贤望着画面不答。辛悦扶起丁贤的手轻吻道:“反正她会回来的。” 丁贤暗中联系了祁伟业数次,对方并没有回复。这些时日几次想要和辛悦说明,都被打断。这周过得风平浪静,幸福麻痹着丁贤每一根警惕的神经,丁贤心生不安,连辛悦的温柔都让她平添忧郁。那句“万一回不来呢?”鬼魅一般在心头萦绕,丁贤说:“乖,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可能要离开凡兰一年……” 辛悦放开丁贤的手,说:“确定下来了?” 丁贤说:“还没有……” 辛悦轻吻她面颊,从沙发上捡起报告,走到门首回头笑说:“那不是现在每一天都是赚的?” 丁贤问:“你这是乐观还是盲目乐观?” “我是自信。” 声音从客厅传来,丁贤慢慢坐在椅上,转着手上的戒。令她心爱的女人永远天真原来这么难。她想:我要能护你一辈子多好……她困惫地倒靠在椅背,仰着头,眼眶慢慢红了。 辛悦回到房间,倚身靠在门背。自她开始懂得丁贤的身子,一并连丁贤的话也越来越能理解。有时候,连话也不需要,一个眼神,甚至有时候连眼神也不需要,猜也猜得到。可是两人相处的时间究竟不算得长,百般温存的后面还有万种风情待尝,那些言下之意便犹如豌豆,硌地人不爽快。 说来说去,丁贤始终不信她。不管她向丁贤如何证明,丁贤始终有那么一份微妙的态度在,辛悦不懂得为什么。 …… 和辛悦的相处令高玟明白了一件事。找寻真相,无非是找寻自己潜意识里情愿被说服的理由。无所谓真相,不肯被认同的真相总有内情。辛悦给的信息她没删,每天都取出来看一眼,辛悦说:“算不上我送你,那原本就是你的。” 所以,管他的呢……管她心里还有谁呢?管她打算怎么样呢?管这句话该怎样解释呢?好比此时此刻,如果高玟忘记痛苦着,高玟就是快乐的。 夏港瑞兹凯敦酒店派对上衣香鬓影。高玟带着辛悦和魏嘉宝和场内来宾一一打过招呼,一改往日派对花蝴蝶的作风,拉着辛悦在一侧说话。 辛悦握着杯,睄着不远处和嘉亿集团太子说话的魏嘉宝,悄悄问高玟:“易先生没来么?” 高玟说:“没有,欧博瑞学校好像有什么活动,回加梅嘉了。”高玟将手往辛悦臂上轻轻一挽,拉住了正要离开的人,“干什么去?” “魏嘉宝喝太多了,我说她。” 高玟道:“你操心!难不成姓陈的会生吞了她?” 辛悦站住脚,高玟道:“我听说,你那五单全成了?三千万呢,厉害啊。我给你开个庆功会?” 辛悦心不在焉道:“我觉得成的挺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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