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扬眉,每逢回来,一家人坐着吃饭,都是位居中心,众星拱辰。 辛悦的二表姐岂能甘落人后?高中开始就放开长线,大学毕业,就择定了一名良婿,早早完婚,生了一双儿子。过年过节,朋友圈都是名车名表美食度假…… 寒门难出贵子,辛悦也便黯淡下来,偶尔被大表姐当笑话,自己也陪着笑笑。 这般情形,辛悦的母亲想必极难拉下颜面回母家制造笑谈。 辛悦打通电话时,她母亲说在医院。辛悦焦急问情形,她母亲说,没什么大碍,老毛病,头昏。年轻时制药厂常年低头作业落下的毛病。 可幸还有一个辛尚守在身旁,辛悦赶往医院,她母亲正睡着。 辛尚只忙不说话。辛悦看出是恼恨自己没有及时回来的缘故,也不多辩解,默契和辛尚无声共坐在走廊长椅。硬是将邻座人一家的复杂矛盾听明白了,辛悦才开口说:“你回去上学吧,辛苦你了。” 辛尚说:“姐,你觉不觉得……你变了。” 辛悦有些哑然,辛尚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辛悦无力轻声问:“我以前,是怎样的?” 辛尚道:“把家人放在第一位,亲切的人。” “我……不亲切了吗?” “也不是,说不上来。反正自从你认识了你的老板,那个丁什么贤,你就变了。你和她在一起后,让我觉得越来越远……你搬出了家,你和爸妈说是公司的宿舍,其实是和她在一起吧……” 辛悦说不出话,定定望着青灰色带着灰尘似的细白点地板。 辛尚道:“不止这些。你的打扮——衣服开始买你平日不舍得买的品牌,你开始用杂志上出现的名贵香水……你学车,越来越少问我学校的事,对爸妈的关心也少了……” 辛悦明知这些都是事实,仍禁不住难过,人怎么这么难?一百分的精力,原本投入了四十,一旦减少十分,就是过失。 “尚,人总要成长,要变,要适应新的环境……” “你准备进入怎样一个环境?姐,难道我们,不才是你的‘环境’吗?你想要进入你老板那样的环境?你跟她们能一样吗?你有没有问过你老板的出身?假如没有现在的工作,她们需要为生活挣扎吗?” “我不这么认为。”非靠背景不能成功,她不信。 “姐。我不是觉得你不可能,我只是觉得,这么下去,你会失去很多……失去你真正珍惜的,去追寻一份可能根本飘渺的东西……” 可丁贤怎么是飘渺的呢?丁贤的爱情,是果园里沉甸甸的甜美。得到它,就是得到了毕生的幸福。其余无关紧要的——有没有,有什么关系呢? “总要有得有失,不是吗?” 辛尚不再多言,转身方要离去,辛悦说:“为什么?为什么不支持我?不过就是一次,一次回来晚了,就要这么苛责我?我往日那么多的付出,都不算吗?” 辛尚垂下头去,轻声问:“姐,对家人的付出……不是应该的吗?” 辛悦却不知道了—— 是啊,何时开始,对家人的付出变成了储值?在自己不及时,期待提取支付?何时起,自己变的如此功利? 她只有一双手,一手抓住了太阳,一手抓住了月亮,攥紧了光阴都还有漫天繁星通通被错过…… …… 未到校门口,冼忧便借口抽烟下了车。 丁贤陪着玫瓌往校园里慢行,“有事给我电话,没事多陪陪洛达,她刚做完手术,恢复阶段需要人在身边。” 玫瓌一味默着不言语,丁贤瞧着她脸上青一坨紫一块的淤痕,伸指上去,“还疼——” 宛若碰着了麻风病人,玫瓌的身体带着颈脖一偏偏斜开去,避开了丁贤的手。 丁贤放下手问:“你和冼忧怎么回事?” 玫瓌左顾右盼,只当没听见。宽阔的林荫校道,两旁夹峙着人工修葺的方形梧桐,乍看每种都一样,细看又有不同。玫瓌尖着嘴,“啾啾”地逗遍布地上、石阶,随处可见的鸽子。这是她往日口中外来客极的“无趣”爱好。 丁贤道:“你先随堂上课,预备来年考试入学。回旺妲老师家不得晚于十点,出去游玩事先和我报备,超过三次不遵守,我就停了你的经济来源。” 玫瓌依旧不朝丁贤看,懒懒道:“收起你的那一套吧,对我没用。” 丁贤倒也不甚在意,沉着笑着,从口袋掏出一串物什抛给给玫瓌,“我知道有些东西在这里合法,不代表在我这里一样。你一天不独立,我一天就是你的规则。你听明白了?” 玫瓌接住了那东西,摊开掌心,黑色的牛皮绳子上坠着的水蓝色萤石——她母亲的遗物,她把它当掉了换了weed。 “你找人跟踪我?” 丁贤移开目光,淡淡说:“你该听话。” 起了风,吹乱了丁贤的发,她只是任由着乱法迷乱了视线,眯着眼朝远处前来接待的人打了一个眼色,一手插进袋,拨转身便要离去。 玫瓌握着牛皮绳吊坠道:“丁贤!你今日能理所应当地承受着格洛丽亚对你的爱而毫无愧悔之心,明天就会有一个人这样对你……这是天理。” 手机响起来,丁贤掏出手机低头瞧,赵成城的来电。 丁贤往一旁听电话去了。玫瓌的视线里面,顶心辫着两道脏鞭带着墨镜的冼忧,斜着肩膀从宽大到夸张的t恤下面的板裤口袋里且行且掏,一路掏到玫瓌面前。 玫瓌面无表情站着,冼忧把她的手扯到面前,往上乱七八糟放了一把紫的、黄的、绿的、红的……杂乱无章的钱。玫瓌摊着掌,也不抓,那钱随风自由而去。冼忧捡了近处捡远处…… 玫瓌冷眼瞧着冼忧终于捡齐了飞走的钱,发狠将钱团废纸似地团成一个球,狠狠往她手里一砸,“给老子拿稳了!” 玫瓌松松握住了,冼忧又从口袋翻寻,末了又搜罗出一把人头钢镚,全然砸在玫瓌手里。斜眼瞧着丁贤的背影,没好气道:“你敢拿这些钱抽烟,小心老子头给你拧断!” 玫瓌嘴角微微撇出一点笑,眼珠反瞪上天,冼忧见不得她这幅表情,叨了一句“有病。”扭过头方要走,只感一双臂拥过来,猝不及防一张脸在眼前放大,还没回过神来,那女孩儿已撤离开了。 冼忧抹了抹嘴,待要发作,远远瞥了一眼背着身讲电话的丁贤,只是吱不出半句。 玫瓌眼盯着冼忧食指上的纂着“YO”字的戒,轻飘飘道:“我要这个。” 冼忧置之不理,甩下女孩儿大步地走,玫瓌跟上前,瞪大眼强调道:“我要!” 冼忧足下不停,不耐烦道:“要个JB!” 玫瓌一咬牙,照着那人朱塞佩萨诺的鞋面,狠劲一踩,只闻“嗷!”地一声惨叫,众目睽睽之下,劫匪扬长而去。冼忧再回神时,那戒指早被撸走了。 …… 丁贤按着手机沉沉问:“你是怎么发现的?”片刻,回道:“回来说吧。电话说不方便。” 挂断电话,拨出号码,电话那头是听得见的赔笑,“丁姐姐,你找我?” 丁贤道:“魏嘉宝,辛悦是不是回去了?” …… “也只是手脚酸麻,多活动,做锻炼,颈椎这种问题,真没有解!早年在药厂做活,一个个都这样!久低头,年老落下毛病!” 辛悦端着一盆水道:“谢谢护士姐姐,就是说,随时都可以出院是吧。” “可以!爱打麻将的话,打麻将也可以的!就是别久坐!抓握东西练一下就好些。” 辛悦笑着应哎,辛母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不是啊护士,我觉得还是晕,一走路就晕……” “那是您睡久了!您还得活动!不能啊总躺在床上!” 辛母道:“我一下地,脚也是软的,也要能走才行……” 辛悦心知她母亲的是心病,笑着打发那护士道:“姐姐您去忙,我来劝我妈就成。” 待得护士去了,辛悦才嵌着笑坐在了母亲身旁,道:“妈,我这次出去啊,又见好多好玩的,回来的急,没来得及给您带。” 辛母拍拍女儿的手,闭着眼,有气无力回应道:“你乖,妈不要什么。” 辛悦柔声道:“妈,咱们——好久没娘俩一起出去玩了。我想啊,趁着这次机会,我请假,咱们去国外转转,您也散心,也锻炼了。你看好不好?” 辛母拧着眉摇头,道:“花那个钱……” 辛悦道:“不花什么钱,我接个私活儿,顺便过去把钱赚了,咱们还能白玩几天。好不好?” 辛母听着只是心酸,原本凭本事吃饭,是最骄傲也没有的事。在中国中层社会,被奢靡气一冲,养尊处优的富贵却比劳动所得更显尊贵了几分。她女儿样貌才学样样不落于人,何以活的这般辛劳? 正难过着,外面一阵小喧腾,护士亮起嗓问:“您找哪位?” “盛月娥是这里吗……”声音温柔平和。 辛悦闻声猛直起半个身子,一回头,护士已带着人走进病房,“盛月娥,找你呢!” 辛母坐起张望,眼熟归眼熟,终于没认出来,还在踌躇,辛悦早抬身迎上去,接过了果篮鲜花,半垂着头却飞速睄了那人一眼,低声道:“你怎么来了?几时回来了?”转而对辛母细语低声道:“妈,这个——我上司。丁贤,丁总。” 辛母恍然大悟,正要起身,丁贤笑着扶住了,道:“阿姨歇着吧,别忙。”说着坐在了床边,就着身体状况问起来。 堪堪听过症状,便道:“不打紧的小毛病。您放宽心。”又说:“阿姨要是愿意出去散散心,倒可以去找我认识一个华裔中医,办法平常,贵在颇有奇效。有必要的话,随时可以预约。”转而又夸辛悦往日工作细致,会来事,前途无量。 辛母自然都谦虚以对,听到女儿备受认可,难免脸上也露出许多喜气,愁烦也暂时忘了。 辛悦微笑着默默坐在一旁,一面听丁贤和母亲讲述莫慕斯的生活,一面挑出苹果来削。内心莫名欣然,仿佛偷取了一些幸福,不禁目光温柔,连笑容也甜美起来。 坐了片刻,听见身后人说:“你进去啊——”却是辛尚的声音。辛悦一看表,中午吃饭的点儿,扭头向外面叫问道:“尚,你中午怎么跑过来了?吃饭了没有?” 辛尚走进门,随他进门的是提着饭盒的辛海宏。 辛悦迟迟唤了声“爸。”正要去扶。 辛母把身子一拧,背转过去。辛尚的目光从丁贤身上掠过,辛海宏瞧了一瞧床上的辛母,望着丁贤问:“这位是……” 丁贤忙陪立起身,辛悦插在丁贤前面道:“我上司。丁总。” “叔叔你好。”丁贤接话。 辛悦瞪着辛尚道:“尚,叫人啊!” 辛尚挨延着,移开了视线望着地,木木地道:“丁姐姐。” 辛海宏素日有意会会辛悦的上司,无奈此刻不是良机,只淡淡道:“哦,感谢你照顾我们家小悦,”瞧了一眼花和水果,又说,“破费了。” 丁贤忙道:“没什么,应该的。时间也差不多,我先告辞了。” 辛悦忙道:“我送你。” 辛尚把辛悦狠瞪一眼,辛悦只当不见,挽住了丁贤的臂,交代:“尚,帮爸照顾妈,我去去就来!” 忙忙推着丁贤穿过走廊,下了电梯,来到花园,才整个人松弛下来,抬起两弯含情目,笑道:“你吃饭了没有?” 丁贤瞧着情人那一副不胜娇羞的柔情绰态,三魂先飞了七魄,只恨不得抱进怀里温存一番,碍于场合,只扫了扫她脸畔的碎发,道:“没有,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你回来也不和我电话?” 魏嘉宝前脚殷勤问询,丁贤后脚赶来,不消问原因。辛悦顺势拉住了丁贤的手,笑道:“还不是家里的琐碎事,一起去吃。” 丁贤问:“晚上你回房子吗?” “今天恐怕不行……” 辛海宏站在窗边皱着眉头问:“尚,那是你姐姐的上司么?” 辛尚凑上前,瞧了一眼下方亲昵共对的一双人道:“是啊……她们……私下关系挺好的。” 辛海宏肃着脸,“怪模怪样的……两个女孩子,这样好的么?举止都不像成年人……” 辛尚勉强笑道:“女的都那样,我们学校的那些女孩儿,连体婴一样的!” 辛母插话道:“什么狗嘴!人家是大公司的老板,都和我们一样轻贱么,轮得到你评头论足!” …… 赵成城扭开一瓶水,递给闭目似睡非睡的丁贤,道:“温度够吗?”仰头自灌了一口水道:“我和这间桑拿中心老板很熟,可以放心说话。” 丁贤接过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喉,“你把怎么知道天野唯的事再说一次,不要遗漏。” 赵成城的手搭在丁贤颈脖,推揉着道:“你这里很紧,很累吧。” 丁贤淡笑着,“手势蛮好的,干过?” 赵成城并不生气,笑道:“为你,什么不能尝试?” 丁贤推开门,拽过浴衣,披上了,系着带边走边说:“成城,你要是什么都想要,就注定什么都没有。” 赵成城大步跟上了,也不再加浴衣,就那么围着一围白浴巾,傲人身段可见一斑。她笑道:“这话经典,不止适用于我。” 丁贤立住脚,赵成城笑道:“做个砭石疗。我请。” …… 技师将砭在温箱做过温法处理,为二人置放在穴位,道:“这是最后一轮,凉了就可以取下来了。” 技师离去,赵成城开口道:“也算是个巧合!那时在高玟身边,知道她总和一个人尾号0300的人通话。有次早上例会去迟了,走的太急,把手机跌在车坐下。会议结束后,在车里一时没找着,巧碰见天野唯在外面讲电话,就拜托她帮忙响一下手机……于是发现了这个号码。” “你说……天野唯在车库讲电话?”丁贤闭着眼问。 “世事难料吧。”赵成城坐起身,砭石从她光滑柔细的脊背上滑下来。她勾指扯过一袭金沙色丝质浴袍,拨开一头长发套在身上。坐在丁贤身旁,眼望着丁贤的脊背,指尖在她背上打圈。 “贤……你知道……你有一种让人上瘾的魔力吗……”赵成城低下头,吻在丁贤脊背。 丁贤抓过浴衣,堆在怀里遮住了胸前,拇指食指捏住赵成城的下颌,左右微摆打量着笑道:“一般来说,我拒绝和别人共用一样东西。”环视了一环视,道:“看上去越光鲜美好的东西,迎合性越大,越无法忠诚。” 赵成城笑道:“这话算吃醋吗?” 丁贤抿着嘴唇,“然后呢……你和她达成了协议,让她送你来凡兰?” “高玟。”赵成城往一边打开冰酒桶,“Veuve Clicquot?”低头给丁贤斟上,把杯递她道:“我来凡兰,是高玟和她的协定。” 丁贤举起头。 赵成城望着杯中的淡金色笑道:“我的总裁大人,您最近可是恋爱谈昏了头。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此话——”抿了一口笑道:“诚然不虚。” 丁贤思量:赵成城和天野唯谈判达成协定的可能性不高,以赵成城和自己的关系,天野唯很难信任赵成城。赵成城也不会前来告知自己,天野唯和高玟有私下联系。 丁贤说:“天野唯不知道你知道了她和高玟的事?你利用这件事和高玟提要求,让她允许你回凡兰。” 赵成城拈起一粒葡萄放进口中,“智商回归。” “并且这件事,是发生在,你告知我,天野唯和高玟有私交的之后。因为邮件一事我并没有深究下去。所以,你才能利用这一点和高玟做交易。” 赵成城含着指笑:“贤,你不知道,你敏锐起来,简直让人疯狂。” 丁贤披上浴衣,拾起桌上的杯,斜靠在沙发上露出修长光洁的腿,“除了这个还有呢,你和高玟的约定……仅仅怕你泄露了她和天野唯的勾当从而就范,不是高玟的风格。” 赵成城道:“为了离开通达做准备。我不回去,丢下埃尔赫的摊子,辛悦的离职就会格外不合理。” “就这些,你还有什么资讯向我表忠?”丁贤一手握着香槟,垂下目光去眼看一旁桌面那一节即将烧尽熄灭的香灯。捡起了小金镊,专注去夹手工香氛烛油里面的香芯。 “魏嘉宝。”赵成城笑着倾杯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更。 五一工头说,不放假。 感谢霸总,感谢灌溉,感谢读者。 如果您喜欢本文,愿意,有时间,有想法。 请支持我千字长评,别忘了加标题。 我很需要这个。 谢谢,假日愉快。 64、第六十四章 夜风潮湿, 将要下雨了。 此刻的小区分外安静,偶尔能听见一两声游船鸣。 辛悦稍稍偏过头,对身后抱着自己的人道:“我得走了……我爸爸, 最近不让我在外面。” “你妈妈回家了?” “嗯。” “还有爱吗?” 辛悦没答话, 丁贤想了一想, 又补充:“我是说, 他们两个。你爸爸和你妈妈……我不明白,如果没有爱了,为什么要勉强在一个屋檐下?” “爱吧……我想……一辈子都过去了……少年夫妻老来伴。爱也不单单是美好的集合……你说呢?” 丁贤笑道:“你说这个话, 让我觉得, 你对我——不仅仅都是美好的……你怨我吗?”打从一开始起, 辛悦就有了这个理由。可是从前的自己,之后的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认识那个人。 辛悦望着丁贤低声笑道:“我要祸害你一辈子。” 普通人的一辈子, 该是被祝福的。丁贤托举起辛悦的手,抚摸着她指上的戒指,她腕上的三角纹身。“吉科布怎么样?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辛悦转过身, 望着丁贤的眼说:“贤,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你信我吗?” 丁贤微微笑了, 贴着女孩儿的额头说:“信。” 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焦躁地闹起来,二人从阳台的秋千椅回过头, 辛悦喃喃道:“要走了。”视线却和眼前的情人纠结地难舍难分。 丁贤侧过脸去寻女孩儿的嘴唇,两人融化成一滩水,辛悦断断续续说:“我爸爸……我爸爸……” 丁贤的手不知去到了哪里,辛悦喘息着道:“我爸爸……琢磨着要给我相亲……” 丁贤停下来,定定看着身下的人, 问:“你怎么说。” “总得敷衍敷衍他们老人家不是?所以……这两天,可能没时间和你吃饭。” 丁贤脸上的不悦不加掩饰,说:“你准备瞒他们到几时?” 辛悦说:“我爸妈年纪大了,而且思想很守旧……我不能……让他们……”看着丁贤的脸逐渐阴霾,自己每说一句,就像飘来一片乌云;辛悦的天空乌云蔽日,声音越说越小,“知道”一词便没了。 茶几上的手机不响了,辛悦不敢去取。悄声说:“况且——你不是——也不想要人知道……” 丁贤毫不犹豫接话道:“我不主动相告,也没有刻意隐瞒。再者,我并没有撂开你,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去跟男人相亲。” 话说完便无意多留,立起转身要走,辛悦急握住丁贤的手道:“贤,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是……我是,我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 丁贤回过头,从高处俯瞰下去道:“辛悦,你说的,你不需要我给未来,到底是为了爱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丁贤走了。辛悦独自靠在秋千上,双脚挨不着地。莫名的委屈排山倒海而来,推起了刘海捧着额头,想哭却是哭不出来。 …… 马车在加梅嘉的斑斑青翠中慢行,阳光很好。车上一双情侣,男人带着一副墨镜,一身休闲。polo衫,浅色休闲裤。高挺的鼻子下一双薄唇,带着惯常的、惬意的微笑。他身材保养有致,短袖下面露出一双健硕的臂,宽阔的胸膛被衣衫勾勒出匀称的线条。此刻,他正横着一臂,搭在他女伴身后的座椅上,自在翘一腿,和一旁的女士谈笑。 那女士有着精干利落不失女人味的短发,新月眉,水杏眼,一只小巧的鼻,弯着淡粉色的唇。她说:“你帮我约了没有?” 男人道:“尊贵的小文殿下的话,在下唯有遵命而已。你回去随时让秘书致电约时间。” 高玟把拳在易应延胸前一推,笑道:“油嘴滑舌。” 易应延握住了胸前的手道:“我帮你选了一匹Barb,你喜欢的类型。给它起名叫‘Arrow’,什么时候去试试?” 高玟望着街道,大没意思道:“名字都起好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别人不要了,想起我来……” 易应延哈一声笑道:“怕了你了,我的公主!你起好吗,你起一个名字!” 高玟三指支着面颊,微微笑着。一阵风来,眼前送来几只彩色的气泡,高玟的视线顺着那气泡而去。街道中央,坐着一个弹吉他的华人少女。少女身旁竖着一个风扇气泡机,那五颜六色的气泡便是从那里传来。 高玟凝住视线,只看那少女低着头,专注在琴弦上拨弄。高玟叫停了马车,就着高高低低的气泡慢慢行去,停在了那少女面前数米。突然之间,只怕她抬起头来。 美丽的气球啊,再有一只也只是小丑手里的赝品。高玟不知情何以堪,再留愈发无法解释,忙忙从口袋掏出一张钱,顾不得看多少,扔下就跑。 走了两步,后面人道:“谢谢。” 高玟也不想再回应,急匆匆离去。 上了车,易应延笑道:“什么时候喜欢听吉他曲了?” 高玟答非所问,道:“‘crescent’。” “crescent?”半晌,易应延意会过来是指那马的名字,在这一念上一犹豫便顿了一顿,迟迟问:“你——” 高玟道:“算了吧,不改了。都俗哇哇的。” …… “Catch最著名的菜,是这里的蒜蓉龙虾与烟熏三文鱼。辛小姐要不要试一试?”男人将餐牌摊开,指给对坐的女士。男人想,虽说这女孩儿只是百得利一个小小的翻译组长,月薪也不上40K,但真真是他所见过条件相对最为满意的女人。一则长相着实迷人,乍看大约只是漂亮,然而细看,却有着不论和餐厅里哪一位女士相比,都保持漂亮了一点的微妙实力;二则气质干净温婉,不骄不躁,令人如沐春风;三则学历中上,言谈间见识广博,虽则家庭出身一般,女孩子家境太优,难免持宠生娇。 辛悦就男人指尖的餐单,歪头看了一眼,浅笑道:“陈先生做主吧,我相信你。” 男人点罢菜,道:“如果辛小姐不介意,下次,我带辛小姐上云顶半山茶庄尝尝那里的茶——” 辛悦道:“陆经馆吗?” 男人一怔,呵呵笑道:“……辛小姐开我玩笑了,陆经馆可是夏港viva飞行俱乐部的附属会员制。进去的至少身家千万……” 辛悦红了脸,尴尬笑道:“啊,是吗,我也只听过这个,所以……” 男人道:“没关系,国内我也不熟。多数在梅林肯,岗位上预备年终又有提升,所以责任也比较重,也忙。把个人的事抓紧定下来,预备来年就在那里定居,好让父母安心。若不是嘉文和我提及她的表妹,我基本不会考虑国内的——” 话说一半,察觉辛悦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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