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叹号……而且,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读懂了楚笑飞的怪异表情,北河觉得好笑,“你想什么呢。” “我挺喜欢他的。” 有外人在,再多的话不能在这里说了。楚笑飞憋着好奇,换了衣服来到他们的拍摄间。周南俞的单人图已经快拍完了,而思莱不在他应该呆的助理位置上。他站在几个摄影师身后,正对着周南俞,听快门下的称赞声,眼中盛着欣赏。 更多的还有专注和认真。 再看一分钟就能看出关键。片场里没有人觉得思莱突兀地站在那里会影响拍摄,因为周南俞也分明注视着他。当思莱稍稍往左偏过脸,周南俞也会往左慢慢挪动角度;当思莱拍拍一边肩膀,周南俞会随之移动自己的身体,调整重心,好让部分肢体更放松,不显得僵硬。 当思莱指指自己的眼睛,再用手比划一个轨迹,周南俞会改变视线的倾斜程度,留给镜头一个优越的侧脸和令人遐想的深情。红花和白鸽终究只是陪衬,当他的脸转回来面对未来成像对面的千万目光,最有意境的是他眼中的那片海,海纳百川,波浪在光下熠熠生辉,别人能看见一片浩瀚,也能窥见些许柔软。 柔软从何而来? 在除了他以外无人注意到的瞬间,思莱摘掉帽子扇了扇风,撩起额发露出汗津津的额头。黑发显得很乖,但他实际张牙舞爪了几秒,朝还在工作的人抱怨:我―好―热!周南俞见状停顿了一下,思莱又飞速把帽子扣了回去,严苛地瞪他:别一直看我,看镜头呀。 从拍摄中段开始,两人的细节动作一前一后,指引性明显。思莱似乎比谁都清楚如何更上镜,或者说如何展示周南俞最好的一面。但引导的全过程没有任何语言,全靠眼神。注意到的人也只当周南带了熟识的导师来,谁知画家心里自有一套英俊雕塑的完美模板,至此镜头能捕捉到的只有千分之一。 而且快拍完了思莱还不满意。 他心说这跟米兰的团队比起来能算业余了,从摄影到model都不太行,还不如我亲自上呢。 “意大利没白去啊。” 北河凑到楚笑飞跟前乐道。 而他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与自己一样的欣慰。 “笑飞?” “嗯?” “怎么了?” 楚笑飞张了张嘴,想起思莱在玉山上跟他说的话。 “……没什么。” 先过完这一个月再说吧。 那两个人在拿真心对赌,别人又有什么立场干涉? - 北河看起来是真的挺喜欢思莱,周南俞拍摄结束后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他们等等,等楚笑飞拍完下工一起去逛街吃饭。结果楚笑飞一句“我们还是别当电灯泡了”把他堵了回去。 周南俞准点到场,高效完工,带着“助理”跟人打了一圈招呼就要走。这期间还有不少人对思莱表露出兴趣,但碍于冰山自带的劝退气场,倒是无人上前搭话。 回去的路上雷雨大作,周南俞将车开得很慢。思莱卸下劲,困倦立马袭来,话想三遍说不出口的人变成他,于是他头一歪就睡过了过去。车载音响被关掉,雨刮器渐渐失声,车鸣也消失,只剩下雨。 雨永远都是这样,在浅眠中响,在记忆中响,无孔不入。 大多威尼斯人是不喜欢下雨的。持续的降雨放在威尼斯能达到自然灾害的级别,雨水会使泻湖地区在海水涨潮时发生倒灌,圣马可广场漫上一层水,人们可以踮起脚走过,但避免不了古老建筑物的地下基础结构被雨水腐蚀,大批古建筑正在下沉,不知多少年之后威尼斯会变成真正被水淹没的城市。 那次回家就是在一个看不到头的阴雨天里。课程结束,夏意渐满,思莱因为一场威尼斯的雨而临时起意,改签提早了一周飞回巍城,还像个小孩一样想给大人惊喜。结果惊喜变成惊吓,他一回家就看见满地狼藉,被折断的笔,打翻的颜料,还有地板上染着斑斓色彩的药片,那么小粒,那么残忍。 他早就看出来父亲有酗酒的嫌疑,只是在他回来的假期里对方克制得太好,以至于他从未想到情况可以严重成这样。抑郁症病人也会感到疼,神经痛,四肢,背,哪里都痛,最痛的是某天男人跟他说他好像缺失了一根肋骨,所以一直吃止痛药。 可是那不是缺失了肋骨,而是失去了一个人。 被他发现之后,父亲也就不再在他面前掩饰病症了。思莱后来也想过,是否他这么一遭提前回来有在无意间加重了进程? 记忆中最后的夏天变得特别特别长,长到巍城也仿佛下了一场没有尽头的雨。父亲过世前几天跟他提起,他和他母亲分开就是在一个雨天。 雨变成诅咒,男人最终死于吗啡中毒导致的呼吸衰竭。思莱控制着他的药量,却没想到他还藏了毒品。那么大的房子里,注射器藏在小小的首饰盒中。 来自Catherine・Orsini的首饰盒,父亲知道他绝对不会去碰。 葬礼也在雨天,思莱在为数不多的送别者离开后盯着墓碑,意识到这里有好多个完美的闭环。无论是威尼斯的雨和这里的雨,还有首饰盒里的凶器,流浪画家最后郁郁而终因爱而死,多么浪漫忠贞。 她是他的第一个爱人,一生只爱一次,一爱就到死。 墓园在玉山脚下,离开时轿车载着他驶过盘山公路,附近某条公路上传来年轻人群的喝彩。从寂静到欢呼只有十五分钟的距离,思莱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跑车,决定不让自己痛很久。他的痛无人关心,世界会照常运作,既然接受了父亲的结局,再痛上一代人的痛也没有意义。 油门踩下去,车从隧道里穿出,城郊的雨小了,天光亮着。 思莱睁开眼,觉得自己这一觉还睡了挺久。 很快他就发现了为什么这么久,他们早就到家了,但是车停下来,周南俞却没有叫醒他。空调开到一个令他舒适的低温,座位被放低,他的身上还多了一条薄毯。 周南俞坐在他旁边,见他醒来,也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叫我?” “你睡的太熟了。” 还不如叫我呢。思莱在睡梦中重回了完全不美好的过去,其实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忆过那个雨天了,今天为什么…… 男人的初恋直到坟墓为止。 思莱怔住,恍然大悟。 北河小朋友,就算不是情敌也没能让他好过。 周南俞熄了火刚要下车就听见思莱来了一句,“我碰到北河了。” “他来找楚笑飞。” “嗯,我看到了。” 周南俞的声音没有一点波澜,思莱坐在车里没动。 “我一直想见他真人来着,等见到了,我觉得……” “我和他一点都不像。” “或许有什么共性我还没发现,但――你真正喜欢的类型是他那样的吗?” 周南俞走下车,砰一声车门合上。 嚯。 这个举动立刻使思莱反骨起来,他本来没那么上头的,直到他走下车,看到周南俞细雨中的背影。 “不让提啊。” 他扬声道,话里掺着笑意。 “怎么,旧爱都是心中刺?” 周南俞倏地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够了。” 当那双眼睛里不再有温情,冷淡就是单纯的冷淡,思莱被他扫过来的目光削到心里一悸。可委屈在他这里也能当枪火使,他立刻瞪了回去,轻笑道,“生气了?” 谈恋爱哪有不吵架的,早晚要吵,他们只有三十天,连这一环节都加速而来。可思莱还在梗着脖子跟他较劲,周南俞的眼神却很快软了下来。 “我不会,也不希望你,拿你自己跟他比较。” 周南俞足够清晰地说―― “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较。” 因为现在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雨水落在他脸上,像不像冰山融化了? 思莱的焰火被浇灭后,心里就只剩下难过。 可是二十五天之后,在你身边的就不是我了。 他看着周南俞,难过也不会让他少喜欢他一星半点儿。 他差点相信,他们真是一对将永远当目的爱侣,因为对方的太在意或者不够在意而生气,拿几句带刺的玩笑来轰炸两颗真心。 周南俞握住他的手腕。 “别闹了。” 他被他牵回家,来到屋檐下不再淋雨。 “抱歉。”思莱小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坟墓比我原来设想过的归处好过千万倍。” 北河这句话指的归处不是周南俞。归处跟他的过往有关,指的是一条向北而去的河流,他曾经差一点溺死。 第21章 在路上 雨又下了三天,直到八月的最后一日才转晴,思莱睁开眼睛终于看到阳光。他抱着被子翻身,觉得全身关节都在咯吱咯吱作响,骨骼被雨锈蚀,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周南俞早起去工作,此时已经不在他身边。他们每天依旧分别入睡,早上醒来又会出现在同一张床上。周南俞没有表现出介意,思莱也就维持了这种别致的情趣。 恋爱到第九天,他已经完全摸透了周南俞的脾性。对方的人生态度基本上就是:都好都可以都行无所谓,他对他也是这样。这可以理解为不上心,也可以理解为纵容。 雨日三天在家荒废,思莱除了变着花样掌勺做晚餐之外,就做了一件事:研究周南俞对他的“都好”到底意在哪一种。 男朋友性格平淡如水,吵架也吵不起来,醋意才起跳被对方两句话就掐灭,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许是好事吧,思莱心想,如果是和与自己有同样气焰的人交往,硬碰硬一定没有好结果,他遇上周南俞,怎么说呢…… 即使是不会向任何人认输的他,也偶尔该被驯服的。 比如现在。 出门一趟又回来的人推门进来,发现下午一点了他居然还赖在床上没起。周南俞把窗帘全部拉开,让太阳晒进来。 他抬手顺了把他的头发,低声道,“起来。” 周南俞常对他做的最亲昵的动作就是撩他额发,像撸猫一样。思莱眯起眼睛,哼哼唧唧,“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要忙一天吗?” “回来换身衣服,下午要评审,三点前到。所以你快起来。” 周南俞打开衣柜,衣架被撞的哒哒作响,看来真的很急。思莱是准备起来了,但是周南俞一催他又想撒娇。 “啊?你忙你的,我很闲啊……” “看你快发霉了,带你一起去的意思。” 思莱的笑容已经从嘴角攀上眼睛,嘴上还不怂,“怎么,真把我当助理了啊?” “我看你倒是挺乐在其中。” “是,是。” 他坐起身,望着周南俞拿出他为数不多带过来的几件衣服在那比划,只一眼就叫停。 “等下,你别动。” 思莱光着腿,赤脚踩上地板,被当作睡衣穿的大T松松垮垮,未吹干就蹭上枕头的头发也翘着,宅到深处不修边幅,而他的眼神却不一样了。 他看着周南俞,琥珀里折射着午后日光,亮堂地审视,欣赏,思考,然后扒拉了一下他那几件衣服,从中挑出一件。 “穿这个。领带呢?”翻开抽屉,“这条。” “表,不用这只,等下戴我的。” “裤子,你比我高多少?” “领带夹……啊,我有对袖扣很适合这一身。” 小旋风似的将周南俞包装了一圈,再把人推到落地镜前。 “怎么样?” 周南俞点了点头,“可以。” 思莱满意地攀着他的肩,周南俞拍了下他的手。 “还有你自己。半个小时后出门。” 只有半个小时思莱也照样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出门晒到太阳再深呼吸几口气,他有种脱离混沌得到新生的感觉。再回头看过去三天,他不想出门,周南俞也不会评价他过得太颓废,他要看电影,周南俞不工作的时候就会陪他,他想做晚餐,周南俞就说做什么都好。 周南俞应该看出来他不喜欢雨天了,所以现在天晴了,他立刻把他拎出门,哪怕带他出去工作的第一步是,他强势地把自己的审美用在了他身上。 但周南俞也说:可以。 这是不上心吗? 好像是纵容比较多。 思莱窝在副驾驶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但是笑过他又想,到底什么事会让周南俞说不好不可以不行有所谓呢? 太阳在他们的墨镜上凝成一个耀眼的点,光和光撞在一起,光晕晃入瞳中。思莱歪过头看周南俞的侧脸。 ――我说分手的时候,你会说不好吗? - MAY PARK中国总部位于巍城三环寸土寸金的写字楼群里,不高,只有五层,外设低调,走进去才能看见低调中的奢华。秋冬季时装周的筹备期,来来往往都是身材高大面容姣好的模特,或者是气质非凡眼光独到的设计师。周南俞走入其中,明星光环被削弱,匆忙于今日评审的人们甚至来不及多看他一眼,他得以带着思莱满场参观。 通向秀场的长廊上摆着两排石膏模特,身上穿着各式的“半成品”服饰――珠针,小纱剪,皮顶针作为装饰悬挂停留在衣料边,袖口和肩线处的水笔印子表现出这件时装正在被修改的状态。去年MP十大模特的相片挂在石膏像后面的墙上,背景都是时装周圆满落幕时天上金色的雨。 被做成倒吊酒杯状的小灯于天花板排成单词,落在地面便是: ON THE WAY... 走出秀场,T台镜头的品牌主板中央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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