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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倘若沈君是男儿身,与天下那一众兴风作浪之徒并无任何不同。”宁燕目光中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但――倘若是女儿身,沈君于我便是天下无双,并世无两!” 沈棠心下微颤。 目光一改。 主动摘掉宁燕的前缀“宴夫人”,而是以崭新的角度看待这位意外来客。 问她:“若吾为女儿,宁女士当何如?” 女士,谓女而有士行者。 537:文心文士,宁燕 沈棠承认。 宁燕三言两语便能让她产生好感和好奇心,也让她认识到这世界女性的另一面。 不是养在深闺,被困一番天地,只能以有限的见识和手段为自己谋划未来的闺阁世家女,例如沈稚;不是天真烂漫,若无意外变故,一生都要循着家族安排的人生,按部就班成长的少女,例如林风;也不是在底层泥淖辛苦挣扎,为生存耗尽大半力气的农家女,例如白素;更不是见识过所有黑暗,摸爬打滚,过早熟悉人情世故,例如虞紫。 宁燕成熟、稳重、坚定、自信。 眸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 沈棠从不认为“野心”是个贬义词。 也隐约猜出宁燕背后用意。 但―― 倘若宁燕以“宴安遗孀”身份来投奔,念在交情份上,沈棠愿意给她一处容身之地。倘若是以宁燕个人身份……她要看到对方价值。毕竟,该挂路灯的资本家不养闲人。 听到沈棠称呼她为“女士”,宁燕心绪起了波澜,斩钉截铁道:“自当以国士报之。” 沈棠愕然,似没想到宁燕的直白。 问:“仅仅因为我是女儿身?” 宁燕摇头又颔首:“不止是因为沈君的女儿身,还有便是亡夫兴宁对您的认可。他曾说,恨君相逢迟。来时路上我也曾想,倘若他能早些遇见沈君,或许不会如此。” 她的眸光肉眼可见暗淡了下去,跟着又一��深呼吸,露出温柔且坚定的浅笑:“倘若那是兴宁的遗憾……那么,此刻的我站在沈君面前,或许是他在冥冥中指引……” 若非转道见到了徐解…… 若非徐诠家书送达及时…… 她或许要在很多很多年以后,苍颜白发、衰老无力的时候,后知后觉知道,这世上确确实实存在着这么一道光!宁燕光是想象,便能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遗憾。 “庆幸还不迟。” 沈棠闻言,沉默了良久。 “是啊,还不迟。” 宁燕与宴安,神似又神不似。 该说不说,这俩不愧是夫妻。 姜胜清点好种粮,将它们全部入库,回来的时候满面喜色。春耕能顺利进行,这一年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只是还未开心多会儿,便看到自家主公坐在屋顶托腮望月。 “主公好雅兴。” 姜胜闪身跃至屋顶。 离沈棠只有几步,后者才反应过来。 “是先登啊,全部忙完了?” “一切安顿妥当。”姜胜意外沈棠居然真在走神,“今日喜事连连,主公为何不喜?” 沈棠拍拍身侧的房檐示意姜胜落座,说道:“也不是不开心,只是心里堵着什么。” 姜胜闻言惊奇。 他认识沈棠也不算短了。 后者什么性格?该严肃的时候一本正经,闲暇时候又不乏烂漫天真,时时刻刻保持着旺盛精力,仿佛不知世间愁滋味。什么时候还有她放在心上,想不通的事情? “因为白日那位宴夫人?”姜胜只知宁燕留下来,却不知她是以他同僚身份留下来。 沈棠点头:“嗯。” 姜胜问:“方便详说?” 这时候又要cue一下顾池了。 他不在,还真有些麻烦。 沈棠:“自然方便。” 她说了宁燕与自己白日的对话。 姜胜好笑道:“就因为这个?” 沈棠略有些郁闷:“我这不是第一次碰见么?虽然她说有宴兴宁的缘故在,但更多还是因为我的性别。人家奔着性别来的,而非我这个人的其他特质,我有些……” 姜胜安静倾听。 便听到下一句:“……有些不适。因为性别最容易被替代,也因为她的莽撞轻率。这世上或许有另一个,或是另外几个与我一般的……她贸然选择,日后可会后悔?” 姜胜不知沈棠这句话的真正内情,只是根据字面意思分析:“主公要相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即便这位夫人奔着主公性别而来,也迟早会因为其他特质而折服。” 沈棠反问:“若不能呢?” 她虽自信,但也没自信到谁都喜欢她的程度。短板在哪里,她最清楚不过。 姜胜笑道:“自是良禽择木而栖。” 文心文士其实没啥节操。 这个主公不合胃口就跳槽呗。 又不是一辈子吊死在一棵树上。 谁知,沈棠又是长长一叹。 “她恐怕择不了……” 姜胜这会儿还不知“择不了”是什么意思,也不知宁燕这女人一旦下了决心,有多么杀伐果决。第二日,并未看到宁燕。 只瞧见宁燕带来的少年和她的女儿。 康时这厮转了性,右手拿着汤匙,左手端着粥,轻声细语哄着女孩儿多吃两口。 那嗓音…… 听得人�J甜。 “来,乖囡囡,再来一口。” “吃不下了。” “最后一口好不好?” 事实证明康时这厮不讲信用,连哄带骗,哄着女孩儿将一整碗都喝完了,末了还掏出帕子给她仔细擦了嘴。不知何故,康时似乎格外喜欢让女孩儿喊他“康叔叔”。 这孩子喊他一声。 他嘴角都能咧到后耳根,像个牙子。 “康叔叔,阿娘在哪里?” 康时哪里知道? “她约莫是忙去了。你今日就好好跟在康叔叔身边,叔叔带你去长长见识……” “还是看小猪吗?” “今儿不看小猪了,瞧点别的。” 例如看他怎么工作。 这孩子是真的乖,也好带。温温柔柔、可可爱爱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喜欢。康时每每看到这个有几分神似友人的孩子那么乖巧,总能触动内心某种隐秘的爽点…… 只是―― 之后十余日都没见到宁燕。 好似人间蒸发。 问主公,主公也是讳莫如深,只用“她去办正事”这个借口敷衍。康时敏锐发现不对劲,宁燕能有什么正事需要消失这么久?最最重要的是,小祖宗要哄不住了! 一连十余日没看到阿娘,本就敏感不安的女孩儿终于忍不住,半夜偷偷摸摸哭起来。这阵子都是康时跟少年带着她。少年还是普通人,睡得沉,康时却被哭声惊醒了。 “怎得了?可是梦魇了?” 康时循着哭声在屋外角落找到孩子。 “阿娘……呜呜,阿娘是不是跟阿爹走了……她是不是也不要囡囡了……”她记得阿爹也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就看不到了。她想念得紧,但每每提到阿爹,阿娘总要哭。 她虽不懂死亡,但也知道阿爹回不来了,那次之后,再也不敢提一句阿爹。 现在―― 阿娘也不见了。 埋在康时怀中哭得难过。 却不敢发出大声,只敢闷声呜咽。 康时好笑道:“怎么会呢?你阿娘真是去忙正事,康叔叔保证,再过几日她就回来看囡囡了,要是说不准,康叔叔就……” 话未说完,头顶落下一道阴影。 他正半蹲着。 见状抬头看去。 来人正是宁燕本尊不假,一阵子不见,她似乎年轻不少,只是面色煞白,比天边月轮还要面无血色。深更半夜,冷不丁出现,让人忧心这是活人,还是她的鬼魂。 “季寿,给我吧。” 听到熟悉声音,女儿一下子挣脱康时怀抱,扑向宁燕。她的力道不重,但宁燕却吃疼得倒吸了口冷气,脸色越发死白。 “可是想阿娘了?” 她将女儿稳稳托起。 康时起身之时,隐约瞧见宁燕腰间似缀着一枚眼熟的东西,这东西,他也有。 文心,花押。 538:建书院票】 那一瞬,康时有种血液凝固的错觉。 夜风吹打身上,冷得让人想打哆嗦。 他道:“宁图南!” 宁燕,字图南。名虽为寻常燕雀,字却取自《逍遥游》中的鲲鹏寓意――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这个字是宴安婚后所取。 “怎得了?”宁燕温声哄着女儿,直至她破涕为笑,又听康时连名带字喊自己,这才神情平静地扭头看向他,“声音小点。” 女儿在亲人面前比较活泼开朗。 若有陌生人在场,则变得内敛胆小。 康时对囡囡而言只是比较玩得来的男性长辈,远不到“亲人”那般熟稔。康时方才的语气又带着几分严厉,担心女儿会被吓到。康时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个孩子在场。 他深呼吸压抑了方才的震惊。 问:“你的文心花押是怎么回事?” 市面上那些仿品,再精妙也只能做到形似而神不似。文心花押由文气凝聚,材质、触感特殊,加之特有的文气波动,极难作假。宁燕又心高气傲,也不屑自欺欺人。 所以―― 她的文心花押是真的。 上一次见面,她还是普通人! 短短十余日便迈过积攒文气、拓宽经脉、开拓丹府、凝聚文心这些步骤,走完寻常文士需要两到四年的路。即便天赋强如二品上中的褚曜,第一次也用了六七月! 如此不寻常的速度―― 有且只有一种可能! 宁燕淡淡道:“你不是猜出来了?” 康时虽未被激怒,但也生出了薄怒,完全想不通宁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担心再次吓到孩子,便努力压低声音道:“宁图南,以你的天赋,凝聚文心是迟早的事……你何必选择这条激进的路,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倘若兴宁知道你这么做,他会作何想法?” 国主若亡,臣子皆殉。 宁燕这是选择了跟褚曜一样的路。 不同的是褚曜受过破府极刑,他想要恢复实力,除了这条路别无可选,但宁燕不是。她只需要投奔主公沈棠,再潜心修炼,凝聚文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若是后者,她性命仍在自己手中。 犯不着将性命托在另一人手中。 宁燕却道:“那是以前。” 康时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六岁启蒙,资质一般的,一旦过了十岁,对天地之气的感知便愈发迟钝,自此开始走下坡路。直至十六岁,一般天资也就消磨光了。武胆武者尚能挽救,文心文士却不同。我自认为天赋非常,但莫说双八年华,今年二十有六!足足晚二十年!” “我还能消磨几年?” “迟早凝聚文心?” “这��迟早又是多早?” “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一介庸人?”宁燕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每一句背后又都是不可言说的血淋淋,“季寿,你也好,兴宁也好,生来就不用愁天赋被时光岁月消磨的痛苦。所以有些事,就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我是个盲人……” “盲了二十六年……” “有人说能让我恢复光明,你能理解那种迫切的渴望,不计一切代价想要看看的心情?我忍不了继续蹉跎天赋,也忍不了几年的等待。兴宁给我取字‘图南’,愿我背负青天,志向高远,但归根结底,终究只是普通人。一如燕雀只是燕雀,无法化为鲲鹏。” “再者,世人寿数短暂,能无病无灾、安然活到二十七八,已是极为难得。过了而立,熬到不惑,已经算‘长寿多福’。倘若一直碌碌无为,我还能陪伴囡囡几年?” 康时还是头次听宁燕说这么多:“但以你之能,只需契机,积攒文运绝非难事。” 用不了三四年,或许是一两年呢? 后期再以文运弥补…… 便能最大限度挽回损失。 宁燕只是笑了笑:“沈君看重兴宁,二人又是君子之交。是,若以遗孀身份,或许能得一时庇护,也能做到你说的。不过――兴宁留下来的每笔遗产,我都不想动。” 让这份“惺惺相惜”,好好保存着。 “不曾立功,不曾扬名,如何服众……思来想去,唯有此举、此物能证明,我宁图南绝非庸人!”宁燕手中抓着那枚她曾梦寐以求的文心花押,底部篆刻“宁氏图南”四个字,侧面刻有“三品上下”四个字,“夜已深,便不打扰了。”她颔首致歉,抱着女儿入了屋。 徒留康时一人在原地。 良久,他也只能叹气以对。 待回过神,仔细回忆那枚文心花押。 不由得揉着眉头苦笑:“似曾相识。” 每个人的文心花押都是独一无二的,但宁燕那一枚,除了上面的字,颜色、大小、乃至极具个人特色的印纽,与宴兴宁一模一样。甚至连文气气息,也是神似…… 这对夫妻可真是…… 让人没辙。 康时不由得对月发出一声轻叹:“兴宁啊兴宁,你可真是……一见误终身……” 他认识宁燕尚在宴安之前。 康氏和宁氏算是当地比较有名的家族,两家偶尔有走动,康时很小就知道宁氏有个性格孤僻要强的女儿,跟其他家女儿都合不来那种。他离家之前只远远见过宁燕几面。 二人的关系止步于说过几句话。 之后又听说宁氏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对象正是康时新结交的友人宴安。因为宴安,康时跟宁燕的交流才多了一些。 不过,二人性格注定合不来。 因为康时是标准的浪子赌徒做派,宁燕那个性格哪里会看得惯? 他们属于认识,但不熟。 再之后,便是现在了。 康时将对方当做挚友遗孀看待,念在过往交情也准备照拂,谁知她的选择每一步都在他意料之外,且态度坚决,不留后路。 也不知她的选择正确与否。 转念一想,自家主公都信不过,还能有谁信得过?康时心中嘀咕着“兴宁可别来我梦里讨债”之类的话,数度辗转反侧才睡下。 第二日,天晴。 沈棠打着哈欠翻着名录。 这份名录可是姜胜他们这一月多的成果,将有天赋的女子都囊括其中,剩下的便是如何安排她们的去处。沈棠也不准备将她们一个个培养成战场杀器,因为这不现实。 指头还有长短呢,更何况是人。 资质高低,擅长不同,兴趣各异。 所以―― 沈棠点着册子。 “别类分门,因材施教。” 只要能派上用场,于她而言便是人才,不一定非得在官署任职做事,不一定非得上战场排兵布阵。哪怕深耕田地,只要能让庶民吃饱,让这世上少一个饿死之人―― 此人,一样称得上无双国士。 539:建书院(二) 姜胜在官署门口发现一张熟面孔。 对方虽为女子,却佩戴着文心花押。 心下惊讶,但还是礼貌性行了个招呼:“宴夫人今日怎么来官署了,是来寻季寿?” 宁燕是徐解的使者,怎么逗留到今日?还有,她这文心花押……又是怎么一回事? 再说―― 当下女子获得文心有且只有一条路。 姜胜内心虽有疑惑,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免得被人误会有赶客之嫌。宁燕还了一礼,说道:“并非为了季寿,是主公传召。” “主公?” 这称呼信息量巨大。 姜胜脑瓜子稍微一转便猜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宁燕这么快凝聚文心的渠道也猜了��正着。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忍不住倒吸口冷气――此女对她自己真是不手软! 他露出些笑来:“如此说来,你我日后便是共事同僚了。在下姜氏名胜,字先登。” 宁燕道:“宁氏名燕,字图南。” 二人这才算是正式认识。 宁燕还是第一次来陇舞郡官署,姜胜作为老人便主动担负起领路职责。这事儿本该让康时来,不过他一大早又被派出去考察春耕进度,宁燕只能自己循着地址过来。 陇舞郡的官署,说得好听一些是极简风,说得难听一些就是要啥没啥,木头石块泥土搭建的简陋屋子。除了特定几个建筑修得精细一些,其他的画风极为潦草…… 哪有一郡官署该有的派头? “陇舞刚经历战火,官署还在修缮之中,让图南见笑了……”姜胜帮着挽尊一二。 宁燕不在意这些。这恰恰能说明沈棠不拘小节、轻财重士。倘若一个刚经历战火的地方,官署奢华无度,这才糟糕。 姜胜除了介绍官署内部,还有介绍沈棠帐下主要几个心腹――尽管还不知宁燕的能力如何,但文心花押等级摆着,未来即便不是一线心腹,也不可能是被冷落的那个。 提前熟悉众人很有必要。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 他也将祈善放在了最后介绍。 宁燕对其他人的名讳没什么反应,听到“祈善,字元良”几个字的时候,表情起了波澜。姜胜忍不住心下嘀咕――莫非这祈元良得罪人的范围已经扩大至闺阁内院? 他试探:“你们此前认识?” 还是祈善跟宁燕亡夫有仇? 宁燕一语带过:“少时见过几面。” 真・祈善的母家是康氏。康、祈、宁三家同属于一个圈子。哪怕祈氏早已落魄,偶尔也会有走动。不过,让宁燕这位世家女对“祈善”这个名字熟悉起来,则是因为…… 两家曾经议亲。 那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宁氏看中真・祈善的天赋和脾性,而这位小小年纪便扛起门楣的小郎君却有自己的主见,婉拒从中牵线的康氏好意。因为真・祈善明确表达意向,这事儿不了了之。 为了宁燕名声,少有人知道此事。 甚至连宁燕本人也是在跟宴安定下婚约后,一次偶然从长辈口中知道这么桩事情。 如今却要成为同僚…… 人生际遇,变化莫测,莫过于此。 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议政厅外。 室内有数人议论之声,听内容,似乎是在争论如何安顿某些人。还不等宁燕弄清楚这些人是谁,姜胜已经迈了进去,道:“主公,你猜猜,胜将谁带过来了……” 沈棠一猜就准:“是图南来了吧。” 宁燕提起衣摆跨过门槛。 “宁图南,见过主公。” 屋内数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沈棠摆摆手:“不用这么多礼,今儿也不是啥正式晨会。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图南。日后还望你们齐心协力,和谐共事。” 千万别干仗! 沈棠内心很欣慰,终于招来一个不费主公的文心文士了???,这是一个好兆头!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光明就在不远处! 宁燕大大方方接受众人的视线洗礼,毫不怯场,与众人一一见过。轮到祈善的时候,表情微微愕然。祈善不解其意,她道:“祈郎君与少时相比,模样变化甚大……” 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干。 一点儿瞧不出以前的痕迹。 祈善不解看她:“……你以前见过我?” 宁燕:“……” 她没有回答,只是礼貌性笑笑。 沈棠知道祈善的底细,急忙打圆场,示意宁燕过来。她也不想这个时候打搅宁燕――有褚曜的经验,她自然知道以这种方式速成文心,身体很长时间都会疼痛不适。 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 不过,今日宁燕才是主角。 “……不知主公传召,所为何事?” 沈棠指着桌上的图纸,直言:“我打算建立一座书院,希望你能出任书院院长。学生的初级启蒙,我会请几个有名望的夫子过来,但修炼上的事情就不行了……” 宁燕未曾想是这个任务。 启蒙教化本是好事,但…… “主公委以重任,本不该推辞,只是……论修为,论经验、论资历,在场诸君胜我不止十分。”宁燕这是大实话,她虽有丰富的理论学识,但在实践方面却还是萌新。 她可以挂个挂名院长,但让她教导学生修炼……宁燕也怕自己会误人子弟。 沈棠摇头:“但此事非你不可。” “非燕不可?” 这让宁燕受宠若惊。 “因为这座学院目前只有女学生。” 沈棠语出惊人,表情不似作假。 “虽然对外名义上是传授纺织桑蚕之类的技能,实际上嘛……她们都是特地筛选出来,有修炼天赋的女子。能否改变命运,只看这一遭了。我想,图南你应该能明白。” 经历过黑暗,才知光明可贵。 宁燕倏忽睁大了眸子,瞳孔轻颤。 “全、全是……” 沈棠重重点头。 “都是!不包括你们在内,一共七十二人,其中八成在六岁到十六岁之间,天赋可能不那么出色,甚至有些平庸,但――若能顺利迈过这一道坎儿,人生将能得到彻底改变。剩余两成,都在十六岁以上……有些遗憾,但我还不想轻易放弃……书院的位置我早早择定好了的……最黄金的核心地段!” 建在官署隔壁街上。 安全有保障,便于就近管理。 “不讲究美观,只讲究实用性的话,建造成本至多二十两……”沈棠手指灵活在算盘上拨弄,“这都是小开支,每日两餐,四季衣裳,教学耗材,夫子束��……” 褚曜叹气:“主公,钱不是问题。” 前阵子抄家发了大财,公库鼓囊囊,连主公都得了些,分期还掉一部分荀贞欠下的巨债,所以这点儿预算还拨得出来。 问题在于官署请不到夫子! 真,连人影都没有! 沈棠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宁燕。 “图南可有好的推荐?” 最好是从徐解那边再挖一点人! 540:建书院票】 原先也不必这么窘迫。 奈何沈棠在陇舞郡挥舞屠刀,直接导致本地豪绅十去八九,人头乱滚,剩下的一二成还算是安分,把柄不足以致死。沈棠也不是啥大恶人,自然没刻意去搞他们。 她自诩仁慈,但是在外人――特别是跟这些豪绅地主有往来的,例如同窗姻亲之流,在他们看来却堪比再世杀神!连夜包袱款款就跑路,生怕晚一步会人头落地。 已知,这年头念书需要家底。 而陇舞郡境内肚子里有墨水,能当夫子的,又绕不开这个被她得罪死的小圈子。 少数几个有名望的、没有跑路的,即使沈棠忍痛开出高薪高福利,人家都不肯来。 当然,沈棠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鬼知道这些人的人品如何。 若在教学过程中夹带私货,从根本上将她鱼塘苗子教歪了,沈棠上哪儿说理去? 思来想去―― 还是帐下内推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只是帐下老员工各��放飞自我、我行我素,他们的朋友圈,沈棠不敢乱招惹,生怕又惹来一尊“神仙”。前阵子祈善说群发消息拉朋友入伙,到现在也没消息…… 在沈棠看来可真是个好消息。 于是,她盯上了宁燕。 准确来说是宁燕和宴安的朋友圈。 这对夫妻听着就靠谱! 内心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好推荐?”宁燕没听到算珠碰撞的轻响,兀自发愁起来,“这倒是比较难,再者――也不是很适合。主公疏阔开明,但世人保守,不见得乐意男夫子教授女学子。” 沈棠嘴一撇:“迂腐!” 宁燕心下苦笑:“这些学子出身寻常庶民之家,怕是没主公这份豁达。” 若非如此,她当年求学也不会屡屡碰壁,最后只能求助未来公公。更庆幸他老人家思想开明,不介意书院多个女学生。 沈棠闻言愁了。 这些担心,宁燕来之前就讨论过。 在沈棠看来,老师就是老师,教书育人的天使,这个职业不分男女,但不代表当下世俗也这么想,堵不住悠悠众口。 她无所谓,但学生呢? 这份舆论压力还不能压她们肩膀上。 宁燕这里倒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她温声道:“昔年同窗,如今各有各的归宿。少数几个还没着落的,以他们的出身和脾性,也未必肯来边陲之地当教书匠。” 更别说学生还是一水儿女儿家。 而且,沈棠根基还是太浅。 还不到让士人名流主动投奔、任其差遣的程度。但宁燕相信以沈棠的秉行、才能、潜力,名动天下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沈棠委屈撇嘴。 这话也是祈善几个说过的。 宁燕话锋一转。 “强求于此,反而不美。私以为,寻常夫子不太好请,请几位女师倒是可以。” “女师?” “世家勋贵多会聘请女师教导族中女郎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宁燕解释。 沈棠皱着眉,不是很能理解:“可我又不开新妇培训班,教导学生学这些作甚?” 宁燕:“非是教导这些。其实女师出身大多都不差,也有一定学识涵养。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例如丧夫或家道中落,女子为谋生计,被请去教授高门大户之女。” 女儿囡囡的启蒙是她与兴宁二人一手操办的,并未聘请女师,但也了解过。 宁燕笑容如释重负:“说起来,倘若没有机会正经出仕,其实也想谋个女师的活儿。高门大户规矩虽多,但活少清闲。” 学生就一两个,薪资福利待遇好,工作环境稳定,不用担心莫名丢了饭碗,学生家长还尊敬自己。若教出来的学生在圈子闯出名,被捧为闺阁榜样,教导她的女师就是一块香饽饽,各家争抢要给自家女儿镀个金。 当然,这活儿看似风光,其实也苦。 世道混乱,男子在外谋生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更为弱势的女子,遇见的鄙薄和苛刻,非局中人不能体会。宁燕道:“请她们给学生启蒙是完全够的。还能借她们的名头瞒天过海,一来安了学子父母的心,二来杜绝外界的窥视猜测。女师……出入也方便些。” 沈棠一再琢磨这个建议。 确实比较周全。 “好是好,可如何找寻她们?” 女师只在小圈子活动。 找个好的,需要人脉内推。 祈善几个都没提这茬,显然女师这份职业不是主流……当然,也可能跟他们都是单身狗有关。家里没女儿自然不用操心。 至于有女儿的姜胜? 他自己一手包,轮不到外人插手。 宁燕道:“以前曾托人物色过几个,名声都不错。闺中结识的几个手帕交,如今也有在其他家教授女郎的,若是还不够,便委托徐师弟帮忙物色物色。这应该不难。” 沈棠冷不丁问了句。 “她们与你一样?” 宁燕先是一怔,旋即苦笑一声道:“主公寻遍陇舞郡,也才寻来七十二人,可见有天赋之人皆是千里挑一的存在……” 沈棠略失望,但解决一桩麻烦,心情舒畅许多:“那此事就劳烦图南多上心了。” 这算是宁燕上任第一个任务。 宁燕道:“唯。” 沈棠一边让宁燕着手物色可靠的女师,一边将学堂建设提上日程。有武胆武者加入,盖房子的效率不用担心,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建筑模样。沈棠对自己办公的官署很潦草敷衍,但对学生求学的学堂却是吹毛求疵……许久不拿画笔的手,已经蠢蠢欲动。 祈善是最清楚沈棠画功的。 在她刚心动一霎,便开口揽活儿。 沈棠:“可是我……” 祈善皮笑肉不笑:“主公日夜操劳,这细枝节末的小事儿,还是交由善来处理罢。” 沈棠:“???”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儿? 她日夜操劳,祈善就整天摸鱼吗? 大家不都一样工作量巨大? 殊不知,祈善这也是为了大家伙儿,特别是负责督建学堂的共叔武几个好,临时返工可比再建一个学堂麻烦。官署已经被主公祸害过,这学堂还是放它一马吧。 “哦。” 失去一展才华的舞台,沈棠失落。 生源问题解决,师资力量解决一半,学校地址解决,剩下来的就是开土动工了。建学堂的材料,沈棠也是能省则省。她的方案是拆东墙补西墙,那些豪绅留下来的房产材料,例如木材之类的,可以二次利用,务求给学生建一个宽敞明亮的学校!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她都咬牙替荀贞“还贷款”了,还能苦着自家鱼塘的鱼苗们?刷卡,今天全场她买单! 541:家宅不宁 徐解深知自家师姐是个有主意且要强的人,以沈君那脾性,二人多半会投缘。不过,徐解万万没想到,宁师姐竟然真的一去不回了!车队返程唯独不见宁燕三人。 徐解问回来复命的心腹下属。 握着凭几把手,不可置信地扬高声线:“什么?你说宁师姐他们留在陇舞?” 下属重重点了点头。 双手递上一封宁燕亲笔信函。 徐解接过这封信的手指都在抖――他可没忘记宁燕留在陇舞郡的大前提是啥,那位沈君难道真是女儿身?费了点儿功夫才撕开火漆,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一目十行。 看完,他长舒了一口气。 口中喃喃:“我就说沈君怎会是女儿身……真是被文释这混小子误导了,虚惊一场。” 宁燕在这封信明说她留陇舞郡的真正原因,亡夫宴兴宁文气化身身陨永固关,她失去宴安,连为他收殓尸骨都做不到,便想着长居陇舞郡几年,一来安心抚养女儿囡囡,二来也能让囡囡在距离她父亲最近的地方长大,让时光抚平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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