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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他们的家当想要转移可不容易。 一两天时间,太短了。 祈善垂眉思索片刻,冷笑着问道:“你可有告诉他们不配合的下场是什么?” 屠荣道:“尽数告知。” 但人家不听劝也没辙啊。 祈善冷嘲:“找死!” “良言难劝找死的鬼,他们以为这次还跟以前那些马匪打劫一样小打小闹。”屠荣年岁不大,但武胆武者没有不早熟的,再加上这两年经历那么多风雨变故,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冷漠,甚至还道,“如此不惜命,倒不如杀了,免得万贯家财便宜了敌人……” 屠荣这么说不是没原因。 要知道边陲关系不紧张的时候,这批人或明或暗都吃到走私贩卖的红利,甚至跟关外一些部落还生意上的往来――若非如此,陇舞郡如此乱,他们怎舍不得走? 甚至,来打劫的十乌部落还会特地避开他们。一来,背后利益错综复杂,难保目标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二来,这些富户都会豢养私人部曲,人家钱多但也难啃。 反观普通人就好下手。 家家户户都有省吃俭用节省口粮,以防不测的习惯,只是多和少的区别,他们又无反抗能力,村中也有十乌这边需要的女人。干一票收益虽少了点,胜在收益稳。 几十年如一日。 陇舞郡再动荡也损不到他们根基。 相信马匪不会,也不敢动他们。 抑或,他们根本没想过国境屏障会破,没想过十乌大军能越过永固关南下,两百余年未有先例!如今也不例外。他们要是听话搞啥坚壁清野,损失财物不可计数! 祈善哂笑:“杀他们可不行……” 这次跟河尹郡的情况完全不同。 河尹郡那次,主公是撤了正义大旗的,而陇舞郡这边不一样。敌人还没有打进来,治所先对富户下手,冲自己人下手,传出去会损了主公名声。祈善可不会这么做。 但―― 让他不快的人总要付出代价,祈善漠然:“他们既然不肯配合,那就不管。” 永固关即使能守住,也是惨胜。 不知多少十乌残兵能攻入关内肆虐,他们没有足够的粮草补给,普通庶民家中搜不到粮食,自然会对这些富户下手。届时要是不幸死光了,正好能名正言顺接他们的族地祭田。不翻看治所文书不知道,陇舞郡可供庶民耕种的田地竟不足两成,还都是劣田。 那些良田都被经营几十上百年的家族或是富商,用各种手段弄到手。若有庶民付出几年的劳动力去开垦荒田,胜利果实成熟那刻也会被摘走,他们有的是手段。 族地祭田的产出则用于族人的生活教育,保证宗族根深叶茂、繁荣昌盛――毕竟走私生意再赚钱,但产出哪里有田地稳定?只要收成好就不愁吃不愁喝不愁饿死。 兼并情况比河尹郡都严重。 更加严重的是―― 他们豢养的私兵部曲还挺有战斗力,或许是边陲特有的风貌,各个生得凶悍。 若拧成一股绳,也够主公头疼。 沈棠入主陇舞郡多时,一直忙着修缮重建工作,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这些人。但,问题被忽略不意味着问题就解决了,它一直在那儿。祈善不介意来个借刀杀人! 无主之地,人皆取之。也不是自己害死他们,是他们自己不自量力找死。 屠荣抱拳:“唯。” 祈善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道:“你下去吧,早些歇息。” 屠荣明儿还要加紧操练临时征召的兵卒,不比自己轻松。屠荣应声,行礼退下。 中途还添了几次灯油,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祈善才躺下闭了一会儿眼。 与此同时,永固关。 上到守将下至兵卒神情都肉眼可见得添了几分轻松――昨夜为了鼓舞军心,便向底下的人透露些许消息,此番守城必胜! 只是,这种氛围没维持多久,前线斥候不断传来的消息让众人心中一颤。 十乌大军,真来了! 但,不是在夜间发动偷袭。 人家大白天来的。 ------题外话------ (;′д`)�g 这个标题只剩一个下了…… 脑瓜子嗡嗡,我怎么用一个《下》写完斗将和攻城以及国境屏障被打破??? 483:此去泉台招旧部(下) 自家主公如何? 康时作为僚属会说出啥不好听的话? 自然是夸! 往死了夸奖! 恨不得将幼稚园所有的小红花都贴她脸上,这绝对是康时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主公,没有之一!再加上文心文士的嘴自带“天花乱坠”,沈棠就成了天上地下独一份。 什么少年英才、爱民如子、丰神俊朗、意气飞扬、文武双绝、龙精虎猛、少年老成……不要钱地往沈棠脸上砸。 不过―― 这都不是文士最关心的。 他一言不发听完了一通彩虹屁,然后,语言在肚子里滚得烂熟,才委婉地问了下沈棠经营御下能力。康时自以为听懂弦外之音,笑道:“先生可曾去过河尹郡?” 文士道:“未曾去,但有所耳闻。” 其实还是从宴兴宁那边听来的。 现在的河尹郡在宴安口中一派安乐祥和,治下欣欣向荣,庶民修生养息,吃得饱穿得暖,这都离不开沈棠两年心血。以前的河尹郡只是悍匪出没的穷山恶水。 据他所知,这位沈君是空手上任的,没有拨款支援,人力物力财力都靠自己筹措。在任何人看来,白嫩嫩的沈君去河尹郡,迟早要被扒皮拆骨,吃得不剩肉沫。 谁知人家硬生生化腐朽为神奇! 但,文士听到的都是大概,内容远不如康时讲述详尽。事实上,沈棠上任时的处境比他听到还要窘迫。其中种种困难和手起刀落砍的人头,只有亲历者才知道。 之后又借着种种手段将一潭死水般的河尹郡经济盘活,赚钱能力第一流。 连天海徐氏家主徐解都想引为知己。 文士越听越是满意。 特别是种种经营手段的时候,笑意都爬上了眉梢。康时见状,与有荣焉之余,也想替主公将这位留下来。尽管后者文气储量薄弱,但文心文士不一定非得上战场。 那一堆内政真是猫憎狗厌。 或许眼前这文士喜欢呢。 再说了,能被宴兴宁看上并且托以重任的文心文士,又岂会是寻常之辈? 康时看文士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 这位说不好就是未来同僚。 文士有心拉拢,康时有意挽留。 二人三言两语便迅速拉近了关系,一路上有说有笑,相谈甚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久别重逢的故交知己。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康时将文士引荐给褚杰。 当务之急是给文士“验明正身”! 主帐众人皆在。 听到文士的来历和壮举,纷纷投来或半信半疑、或敬佩服气的目光,褚杰更是直接从位子上起身冲人行了大礼。他跟十乌打了十几年的交道,没人比他更清楚做到这些有多困难,其中的风险有多大。但文士只肯受半礼:“此事非吾一人之功,将军严重。” 最大的功劳还是宴兴宁的。 作为朋友,他也希望后者身后名能好听一些,不至于被后人诟病为佞臣。宴安本人不在意虚名,但作为朋友却不能不在意。他道:“全仰仗挚友宴安方能成事。” 褚杰蹙眉:“宴安?” 他是知道郑乔身边几个重臣的。 宴安的名声尚可,但帮着暴君郑乔收拾烂摊子、擦屁股的,又能是什么好的? 文士叹道:“兴宁他……有苦衷。” 褚杰闻言也识趣,不再挑剔宴安的毛病,重新挂上爽朗笑容,邀文士上座。 他问:“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文士道:“鄙姓荀,讳贞,字含章。” 一般这种情况下就要夸一夸人家名字了,但褚杰刚要开口就语塞,视线忍不住往褚曜那边飘移。毕竟是发小,哪怕是前任,但褚曜还是没有任何障碍地读懂了。 他自然而然地开口道:“含章可贞,以时发也。好名,好字。荀先生藏器于身,一朝仗义出手,实乃天下君子表率。” 褚杰不爱读书,听不懂上一句,但他听懂下一句了。无晦夸人眼都不眨一下。 荀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这帽子太大了,他的头戴不了。 有了正经身份还过了明路,有些话他也能问出口:“方才在帐外听到几位在商议什么,可是为了十乌那些个宵小?” 褚杰叹气,交代斥候查到的消息。 十乌王庭大王亲征,决心已经摆出来了。在十乌方面看来,永固关这边没有收到消息,肯定会疏于防范,发动偷袭攻打关门是最稳妥的。不可能等他们做好准备。 也就是说―― 最迟,两日就开战。 大概率还会挑个夜黑风高的日子。 永固关上次抗住了压力,没有彻底失守,但被破坏的一应军事建筑还未来得及彻底修缮。这些口子都容易成为十乌方面的突破口。守关的压力肉眼可见得强…… 荀贞环顾一眼帐内众人。 斟酌道:“贞倒是有个法子。” 褚曜等人都看了过来。 褚杰忙问:“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荀贞一脸为难地道:“不瞒将军与诸位,在下文心有些缺陷,一些寻常言灵并无问题,但涉及到大量文气的言灵就需要借助外力,更遑论说‘文士之道’了……这就……” 他有些“难以启齿”。 褚杰难得机灵一回:“什么外力?若我等能办到,不惜代价也替先生寻来!” 荀贞的话暗示很明白了。 他手中有办法增加永固关守关成功率,但做到这点需要外力弥补他文气匮乏的不足。褚曜、康时和虞主簿见多识广,隐约有猜测――确实有这么一类文心文士,言灵强弱跟“外物”媒介有关。媒介种类更是五花八门。若是如此,荀贞这话有八分的可靠性! 荀贞没有回答,而是解开了自己背着的包裹,在众人瞩目之下打开了它――金灿灿的物件在烛火照耀下愈发夺目。荀贞无奈地道:“便是此物了,多多益善!” 众人:“……” 荀贞捡起一块小碎金子,当众演示一遍如德芙巧克力一般丝滑的“将者五德”。 还是“五德齐出”! 天底下武胆武者共同的梦中情灵! 荀贞又问:“有吗?” 众人:“……” 褚杰从憋红脸进化成憋青脸,囊中羞涩地搓着手指,抬不起头地道:“不瞒先生说――永固关上下自上一次遭袭,连最基础的军饷都断了……连御寒冬衣都缺……” 没饿死冻死还是靠着沈・散财童子・棠。 荀贞对这个答案一点儿不意外。 永固关多穷,他心里有数。 最重要的是褚曜和康时如何表态。 那位沈君经营手腕强硬,应该不缺。 褚曜:“……” 康时:“……” 他们都明白方才不祥预感来自哪里了。 就说嘛,哪有正常的文心文士会被主公吸引?被吸引来的,无一不是奇葩品种。 祈善要命,康时要运,姜胜要文砖要人命,顾池要心声……又来一个要财的…… 褚曜还未张口,康时便看了过来。 前者深耕内政和财物。 自家主公私库多少他最清楚。 褚曜心下深吸一口气。 关内庶民的性命和主公私库在理智的天平上来回颠倒……最后是前者大胜!跟身外之物比较起来,自家主公更看重治下庶民,她骨子里的仁慈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这一点,河尹郡庶民皆能作证。 但―― 褚曜问道:“多少?” 打仗不仅拼战力还拼财力。 但荀贞这是真的烧钱啊。 荀贞估摸个保守数字:“有诸君相助,此战本就有胜算,但想稳妥,五千两!” “白银?” 荀贞:“黄金!” 褚曜:“……”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数字已经很节省了。如果想打一场富裕还稳胜的仗,荀贞要一万两黄金。虽说受限于冶炼技术限制,当世黄金纯度都不高,但万两黄金还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这个数字再惊人,在一场战争实际花销面前,也算不上夸张,甚至很实惠。 褚曜为难:“怕有难度……不瞒含章,王庭下达的平调命令过于匆忙,主公在河尹郡大半经营都无法带走。这几月更是不惜代价重建陇舞郡各地,实在囊中羞涩。” 荀贞也知道沈棠的难处。 他对沈棠的初印象相当之好,也不想一上来就把人吓跑了,这年头找个有挣钱经营能力的主公可不容易。他道:“这倒是无妨,也不是说真的要有黄金五千两……” 褚曜没有喜色,反而心中咯噔。 荀贞道:“以未来财运相抵也行。” 褚曜:“此事,曜做不了主公的主……” 对主公来说,穷比死可怕…… 荀贞好脾气地问:“沈君现在何处?” 褚曜:“尚在十乌。” 既然是自己这边阵营的人,有些事情也不用遮遮掩掩,直言沈棠现在率兵在十乌腹地,其他的内容没有过多泄露。简而言之,人不在,无法给荀贞具体的回复…… 荀贞反问了句:“永固关若失守,想来沈君也是十死无生吧?” 褚曜看向了赌徒康时:“……” (�s�F□′)�s�喋擤ォ� 不要为难老人家啊。 褚曜深吸一口气,心中继续衡量,没有给确切回复,但也没有直接说不,而是试探:“我军兵力缺乏,含章欲施何计以挽狂澜?”让他看看,配不配得上五千黄金!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永固关自建成之日,便是为了防范十乌入侵。为此战死、血溅关下的将士何其多?当下局面,也顾不上惊扰英灵安眠……” 战场,特别是爆发过大规模交战的战场,最不缺的就是执念未消散的英灵。 国境屏障之下,本就沉睡着一批。 他们多是怀着保家卫国执念,受国境屏障庇护,同时也给予国境屏障守护,每逢战时吃紧便会响应国境屏障而出战。但除了这些英灵,还有一些不在“编制”的英灵。 跟前者相比,这些英灵的执念就五花八门了,可能是因为挂念亲人,可能是因为钱财,可能是因为权力地位……执念驳杂,不服管教。想要找他们帮助,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心理准备,翻车例子比比皆是。但荀贞能压制,令这一部分英灵暂时为己所用。 就是―― 费钱。 褚曜和康时对视一眼。 不可否认,他们彻底心动了。 康时问:“含章有几分把握不失控?” 荀贞自信说道:“吾有十成!” 褚曜:“……” 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又看向康时,嘴角似不受控制。 他真怀疑―― 康时跟荀贞真是今天不打不相识? 这俩真不是老相识? 荀贞问:“此事如何?” 褚曜深吸一口气。 “此事,斗胆替主公应下了。倘若主公事后追究,吾一力承担!” ------题外话------ ( ̄�幔�*)) 求保底月票啊,宝子们,这个月没有双倍哒,让咱们再拿一个榜首,争取8个月内冲上五星!(五星挂件和徽章不喜欢吗?全站限量版啊!要多多月票!) 嘿嘿,突然发现昨天有个评论很精妙啊。 氪金佬跟康时的组合,完全是《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而且很伤元良。 但是不急。 元良的仇家还有啦,他会习惯的_(:з」∠?)_ 他献祭了七个主公召唤了棠妹,棠妹礼尚往来送他七个仇家神龙队。 PS:不要担心棠妹会被克死,她可是香菇的女主啊! 旁的优点不说,但命,绝对硬! 486:旌旗十万斩阎罗(下1) “这么快?” 收到消息的褚杰为之一怔。 他跟十乌打了多年交道,自认为熟悉这些糟心玩意儿,没想到这回失算了。人家不搞偷袭这一套,改为正大光明带兵攻城了。 转念一想也明白十乌打什么主意。 偷袭固然能减少损伤,但传出去远不如正面击溃国境屏障,攻破边境城防来得震撼人心――哪怕这国境屏障已经脆如薄纸――十乌这是准备以他们为踏脚石啊…… 呵呵,也不看看自己穿没穿鞋! 这块踏脚石踩着烫不烫脚! 褚杰又问:“出阵多少人?” 尽管十乌此次打出了二十万精锐的旗号,但扣除伙夫、虚报数目,真正能形成战力的,至多八万或十万。而这些能出阵多少,又关系着今日一战的压力是大还是小。 斥候道:“关其军阵排列,足有八万。” “八万?呵,这是能打的都拉出来了?”褚杰哂笑一声,继而面无表情地捏碎桌案上的镇纸,随手将镇纸“骨灰”撒掉,化出一柄武器,淡声道,“要军功的,随吾来!” 帐外―― 鼓声阵阵,旌旗猎猎。 站在城墙之上,寒冷刺骨的风无情吹打众人。褚杰与一众赶来将领登上城墙,见到匆匆赶来的荀贞以及褚曜康时,攥着他心脏的手似乎松了松,让他得以喘息。 只是―― 荀贞等文士的眉头却始终紧锁。 倒不是惧怕城墙关外这些黑压压的人头,而是忌惮他们的阵型。乍一看就是群散兵游勇各自为战,哪里有空站哪里,乱糟糟的不成型,好似一次冲锋就能冲掉。 可仔细再看又发现了古怪端倪。 看似紊乱,实则乱中有序。 与其说是不懂军阵的人胡乱安排,更像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以防他们看出什么。战争胜负的关键,从来不是一方的武胆武者战力多么顶尖,哪怕二十等彻侯也不敢放豪言自己天下无敌。再顶尖的武胆武者面对凝聚千军万马气势的大军也要被撕成肉泥。 如何凝聚士气、调配士气的军阵才是关键。普通士兵没武胆,可他们也有“气”,谓之“士气”。“士气”可调动天地之力。一人如水滴,万千人则可以汇聚成沧海江河。 再以军阵为媒介―― 有史记载以来,最强的军阵,曾在战场上强杀一名二十等彻侯。需知贼星降世两百余年,拢共才出现三名二十等彻侯,无一不是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悍勇之辈。 荀贞几人低声谈论什么。 十乌方面对军阵遮遮掩掩的模样,让他们有种不祥预感。荀贞在十乌混迹最久,对十乌的了解也是最充分的,他道:“此前跟兴宁的化身在十乌碰过几次面,后者倒是有提过,来日若与十乌对垒,要小心他们的军阵。当时还以为是他小题大做……” 如今看来,应是对方听到什么风声。可没有直说,这只能说明后者对这方面的情报也不确定,不敢妄言,以免荀贞误判。侧面也能分析得出十乌保密工作挺周全。 褚曜拧眉。 “他让你小心十乌的军阵……” 若非身处战场,这算得上冷笑话了。 众所周知,十乌也好,北漠也罢,任何与言灵相关的内容都是他们用尽各种方法,或偷师、或拜师、或游学、或以利诱之,从关内一点点儿搞过去的,多是皮毛。 真正的精锐都掌控在世家氏族、王室勋贵手中,传承方式极其严格。 十乌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还搞这套遮掩法子? 褚曜问虞主簿。 “此前可见过这阵势?” 虞主簿摇了摇头,不喜道:“此前或是摆开阵势就打,或是偷袭诱骗……领军主将多是苏释依鲁。这厮拿永固关当练兵的磨刀石,隔几个月都要来打一回。所用军阵也是最普通又容易调动的几个,并无特殊。军阵简单,可在他手中调度起来却威力不凡。” 褚曜反问道:“此次主将会是他?” 虞主簿:“多半是,十乌的兵权大多捏在他手中。他不点头,这仗打不起来。” 他跟苏释依鲁打交道也有些年头了,如此随意散漫的列阵却是头一次看到。 让他不禁怀疑―― 苏释依鲁终于被十乌王庭撸掉了? 这次主将不是他? 恰逢此时,康时开口。 不知是何缘故,他面色看着凝重阴沉,眸光凌厉,迸发出骇人冷意:“此前听元良说过一则传闻,十乌王庭崛起前,是十乌三大部落中最弱的。不知从何处得来机缘,靠着神秘莫测、诡谲强横的军阵奇招,先后连吞其他两个部落,一举整合十乌!” 荀贞道:“还有此事?” 顺便暗示自己“此元良非彼元良”,恶谋不配跟季寿家的表弟相提并论。 康时深呼吸一口气,冷嘲:“确有此事,我甚至猜得出十乌这机缘是怎么来的!” 虞主簿想起来了:“这个传闻倒是有听说过,但外界只以为是十乌王庭自吹自擂。而且十乌屡次派兵侵犯永固关,一次也未见过。若真有这么个军阵,此前为何不用?” 康时道:“这就不知了。” 可他只知道表弟因为这个军阵死的! 当年的小圣人祈元良被困死石阵! “倘若真是这军阵,怕是有麻烦。”康时的口气让荀贞等人心下一沉,他继续道,“这个军阵的一些情报我知道。此阵应有八门八阵,军中为主阵,一共九个主阵,旗下又分六十四小阵。大阵套小阵,阵阵相套相合,危机四伏。一旦入阵便是九死一生……” 山海圣地的东西从来不简单。 “八门八阵?” 几人喃喃,再定睛远眺城墙下的敌军,真在混乱之中看出了某些秩序规律。 他们面面相觑。 不待他们说什么,康时指着下面的军阵道:“这破东西,今日定要破了它!” 语气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 十乌方面却不理会这么多。 阵中杀出一人。 还是一张熟面孔。 “褚杰,下来干一场!”这熟稔无比的口吻仿佛在约兄弟出门烤串喝酒。 一上来就叫阵主将,够狂妄的! 褚杰冷笑:“蛮子也懂斗将?” ------题外话------ (;′д`)�g 我屈服了―― 这个标题也挺好。 487:旌旗十万斩阎罗(下2) 褚杰和苏释依鲁算是老对手。 二人的实力属于你今日压我一头,下一次我必能压回来那种,差距忽略不计,几次交手都没能真正弄死对方。若阵前斗将,不论谁先出战,绝对会点对方“绿头牌”。 这也算是一种微妙默契。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苏释依鲁拍马出阵,褚杰一脚跨上城墙墙垛,纵身一跃如炮弹巨石般加速落地。 咚―― 一声巨响,烟尘飞扬。 足下裂开一道大坑。 “且让你老子我来调教调教你!”落地爆喝,褚杰抬手虚握,金色武气疯狂涌动,璀璨金光化作一柄大刀,呼啸着暴力冲开灰尘,冲着苏释依鲁面门激射而来。 一言不合,落地就打! 锵! 苏释依鲁同样迎击。 “滚!” 两道颜色迥异但同样煞气蒸腾的武气在接触的瞬间,轰得炸开。狂风咆哮,不知何时飘落的飞雪被卷着向高空翻卷,形成一道异色倒流瀑布。城墙上众人抬手遮风。 褚曜看着这一幕,手指微蜷。 一击试探,褚杰心中略有诧异。 他很明显能感觉到苏释依鲁的状态不对劲,实力相较于先前没有任何进步,甚至还有些退步。气息看似浑厚,实则外强内虚,有什么气息郁结于心,影响了状态。 尽管这点影响很不起眼,但在战场这地方,还是一个走神就可能被斩首的斗将之中,那可是相当要命的事儿。究竟是苏释依鲁真出问题了,还是这老东西诱敌? 褚杰凌空爆退。 在落地之前召出战马。 以更快速度杀回去,战马身形魁梧,再加上那套沉重的马铠,配合武者言灵全力冲锋,被撞目标要是没挡住――呵,那滋味跟被万钧巨物迎面砸个正着差不多。 苏释依鲁没有选择避让闪躲。 尽管这是最稳妥、最省力的办法,但他跟褚杰打交道久了,深知这么干是找死――因为褚杰这厮的武者之意简单粗暴,!倘若敌人对他的全力一击选择闪避应对,那么褚杰下一击威力将会暴增一成,第二次两成,第三次四成,第四次八成…… 随着叠加次数增加,固然会对褚杰自身造成负担,甚至可能承受不住而暴毙,但敌人面对的压力更大。他跟褚杰实力差距不大,至多能逃避对方三次全力进攻…… 第四次,便是击杀! 完全是逼着对手正面迎敌! 褚杰为何能镇守永固关这么多年?因为跟他斗将的愣头青在没试探清楚他深浅的情况下,往往会选择闪避应对,其下场就是被褚杰第三击或者第四击无情斩首。 干脆利落,毫无悬念。 十乌不少青年将领就是这么死的。 若不是褚杰这根搅屎棍,十乌能拿得出手的高端武胆武者也不至于这么少。 “刚从婆娘身上下来?手脚发软,可不像是你――”见自己这一击被苏释依鲁正面挡下,心下略遗憾,手中长刀化长戟直刺而去,“抑或,从哪个男人身下下来?” 苏释依鲁对这些能令他分神的垃圾话早已经免疫,若是心情好,甚至还会嘲讽回去,武胆武者脸皮够厚才不至于在这种细节上栽跟头。但他现在实在没这心情。 十二王子身死的消息始终如一团阴云压在他心头,无穷无尽戾气和恨意在胸腔酝酿发酵腐朽。恨不得将其他几个野心勃勃的王子全部杀了,让他们给十二陪葬! 但他不能这么做。 压抑多时的情绪在此刻找到宣泄口。 他赤红着眼睛,怒骂:“纳命来!” 愤怒会令人失去理智。 褚杰这下确信了――苏释依鲁这老东西肯定是受了刺激,还是不小的刺激! 他被陡然爆发的巨力挑下战马,所幸下腰闪躲及时,并未受伤,再想上马却被迎面刺来的锋刃逼得连连后退。那苏释依鲁也放弃了战马,直接蓄力正面杀了过来。 所过之处,轰炸不止。 天空落下的飞雪始终无法沾到二人,还未凑近周身百丈,不是被吹得倒卷就是被强势消融,滋滋作响。武器交锋,火花直冒,地面细微震颤。站城墙上都能感知。 “很久没看过了吧?” 虞主簿略带怀念的声音传入褚曜耳畔,他淡声应对:“倒也没多久,他此前不是被我家主公逼得狼狈?多年没什么长进。” 虞主簿嘴角抽了抽。 那事儿确实丢人,堂堂十四等右更,虽说有禁手限制,但无法在一炷香拿下一个年幼的文心文士,对方还文武双修导致脑子不太好使……也确实说不过去…… 这时便听褚曜道:“又耍诈!” 康时几人密切注意着城墙下的局势。 初听这话还不解其意。 谁要耍诈? 但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只见褚杰浑身爆发刺眼的金芒,疯狂运转丹府武气,似要蓄力发动某个威力巨大的言灵。下一瞬又听褚杰爆喝“火烧连营”四字。战时火攻,算是褚杰的拿手项目。 此前也曾发动此阵活生生烧了十乌千余兵卒,那股人肉烧焦的味道数日不散。 苏释依鲁也吃过几次亏。 自然不敢懈怠。 谁知,迎面飞来数只水囊。 那水囊不出意外被苏释依鲁一掌拍成了齑粉,囊中粘稠的黑色液体顷刻迸溅。 借着瞬息空挡,褚杰武气化弓,拨弄弓弦,射出百余羽箭。羽箭破空,箭镞与空气剧烈摩擦,竟生火星点点。这点火星随着箭镞破开黑色液体,染红小半边天! 武气珍贵,褚杰可不想斗将耗光。 自然是能省则省。 苏释依鲁被火龙罩了个正着。 这火还好解决,但那漆黑如墨的液体粘在身上颇棘手。火势蔓延之迅猛,令人心惊!他只得爆发武气将其震开,而这个空隙,正是强攻好时机,褚杰欺身紧逼! 毫不保留,全力出击! 武器劈出的金色月牙光刃足有几十丈,冲着苏释依鲁劈头盖脸压了下来! 轰隆隆! 气浪几乎能将人吹上天。 巨响冲击,耳朵也跟着遭罪。 待烟尘稍稍散去,苏释依鲁周身围绕着数面凌空旋转的巨大重盾,看似无恙,实则狼狈,身上冒着点点火星子,乌漆嘛黑,半截眉毛也被烧焦。反观褚杰―― 他冷笑着抬起左臂。 左臂腕甲已经碎裂报废,露出精壮有力的半截古铜色手臂,肌肉臌胀、硬如岩石,似乎再用力一些就能冲破薄薄的人皮,炸裂开来。手臂前端缠着三条游动金色龙纹。 苏释依鲁脸色铁青。 褚杰看着龙纹冷笑一声:“三次!” 这种失误是苏释依鲁此前从未有过的,根本不会给褚杰机会将积累到三条龙纹,因为第四击就可能是斩杀! ------题外话------ (#`-_�f-) 唉,我发现跟文士之道对应的武者之意,好像是第一次写哦? PS:突然发现,昨天的标题可以叫(中2)? PPS:文士之道还好,写了这么多个奇葩,已经能上手了,之后还有更奇葩的在排队。但武者之意的设定就有些麻烦了,脑瓜子嗡嗡的。 488:旌旗十万斩阎罗(下3) 虞主簿在城墙上解释了褚杰的武者之意,以及手臂金色龙纹的含义,但―― 在场几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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