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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嗓子咒骂,骂得还是沈棠:“你们这些挨天杀的啊,悍匪逞什么好汉?人不都是你们杀的?凭啥让俺们逃?你们四个要是不插手,这些**抓了人就走了!” 祈善几个脸色骤变。 倒不是他们没见过这阵仗,事实上他们都知道人心多变,特别是这些偏僻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别指望刁民会“知恩图报”。 他们会变脸色是因为沈棠。 在祈善二人看来,沈小郎君/五郎还年少,毫无预兆地直面这样的场景,不利于身心健康。 只是,万万没想到―― 沈棠的剑锋抵着那人脖颈,戳下一道血痕,那个村民吃了疼才知道害怕,白了整张脸。 “呵,知道什么叫害怕了?”沈棠神色冰冷,嗤笑一声,像极她醉酒后的神态,警告道,“你可别动!动一下,老子的剑拿不稳,你脑袋和你身体就要分家。既然称呼老子‘悍匪’,信不信现在就悍给你看。反正杀了这么多人,再杀几个不长眼的又如何?” 一时间,周遭气氛跌进谷底。 沈棠周身萦绕着连共叔武都为之暗暗心惊的森冷杀意,更何况这些普通村民呢? 当即改口求饶,不敢造次。 167:孝城乱(七) “知道怕了就好,往后管好自己的口舌,不然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沈棠冷脸收回“慈母剑”,被威胁的村民捂着破了皮的脖子含泪点头,看神情被她的杀意吓得不轻。 祈善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村民背影,笑道:“善还以为沈小郎君会一剑结果了他们。” 他们那番白眼狼言论的确气人。 杀兵卒也是为了救人,不说感恩戴德,但好心好意还被当做驴肝肺,又不分青红皂白倒打一耙,哪个有气性的人受得了这委屈?沈棠若是骤然暴起杀人,他一点儿不意外。 沈棠几乎要翻白眼。 “你觉得我会杀他们?” 祈善:“沈小郎君不觉得委屈气愤?” “难道我觉得委屈气愤就可以放肆屠戮?那跟郑乔之流有什么区别?”沈棠冷色反问两句,紧跟着又语调薄凉地道,“几个无知村民嘴贱罢了,吓唬吓唬就行。若是吓唬不行,那就暴揍一顿。一顿胖揍还不行,还有胆子挑衅辱骂,我再生拔他们舌头!” 长着一张嘴巴却不说人话,不如弃了。 沈棠又不是面团。 被人指着鼻子骂了,哪能没点火气? 褚曜笑着平复微乱的呼吸,笑着打趣道:“五郎有点儿脾气是好事,不过生拔舌头血腥了点,有不少言灵可以禁言夺声……” 文心文士要优雅斯文,君子动口不动手,动不动上手打打杀杀是武胆武者的血腥做派。 沈棠脸上重展笑颜,驱散那点儿冷意,仿佛刚才浑身杀意的她是众人幻觉:“禁言夺声这个好,一旦跟人生了口角,我打不过骂不过,还能禁言,几乎能立于不败之地。” 祈善忍笑:“你这叫耍赖。” 沈棠露出“你不懂”的眼神。 禁言夺声,那可是权限狗的特权。 “多谢恩人相救,大恩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必当结草衔环。”这时,那对获救的年轻夫妇上前致谢。男人明显念过书,说话文绉绉。沈棠摆手示意他们不用那么多礼。 “我有个事儿问你们。” 男人受宠若惊,忙道:“恩人请问,只要是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棠问:“这里离孝城还有多远?” 他们四人中最熟悉孝城的应该就是褚曜了,只是褚曜待在孝城的五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月华楼后厨当杂役,偶有出门也是短行,几乎不在城外过夜,一些山道了解不多。 因为官道被叛军兵马把持,一行人只能选择绕道,绕着绕着方向就有些偏斜了,还是要问问当地土著才稳妥。男人听她这么一说,急切道:“恩人使不得啊,那孝城……” 沈棠知道他要说什么。 直言:“家眷皆在孝城,不可弃也。” 男人看了一眼妻子:“我知道一条比较近的路,平日村民进城赶集都是走那一条,我带恩人们过去。”说罢又叮嘱妻子跟着村人先逃难,他送完沈棠一行人便赶回来跟她会合。 独身逃难,十死无生。 跟着村人一起行动,路上也有照应。 妻子自然不同意他冒险。 不是说不赞同丈夫报恩之举,而是不赞同夫妻俩分头行动。这个年头一旦分别,还能重聚的几率太小太小。倒不如让她也跟着一起去,夫妻俩生死都在一起,比什么都要重要。 沈棠:“……” 虽说夫妻俩大难之中不离不弃的感情挺动人的,但她也没说一定要有人领路啊,指个大概方位就行。不太好意思地打断夫妻二人互动,重新阐明自己的需求,二人俱是赧然。 村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家中添置的每一个物件都凝聚着一段可贵的记忆。 一朝背井离乡,大家伙儿什么东西都想带走。有人狠狠心、咬咬牙,带上仅有的贵重家当和干粮,也有百姓哪个都舍不得落下,大包小包全部打包扛着带出来…… 出来没看到四个陌生壮汉身影,村人心下一慌,问那对年轻夫妇:“恩人们呢?” 男人道:“走了。” 村人:“走了?为何不带着俺们走?” 不少村民都以为沈棠几个会跟着,或者说带着他们一起逃难,毕竟这个世道人多安全。其他村人没骂出口,但他们内心也有些怪罪沈棠,本来还到不了背井离乡的程度…… 听着村人细碎言谈,年轻夫妇脸色不是很好看。只是,他们管不了别人的嘴,大家又是一个村的人,深知得罪哪个都容易招致整个村的围攻,只能铁青着脸将火气咽下肚。 沈棠不知自己一行人离开还招来抱怨,循着男人指引踏上那条小道,一路上还得小心躲避入山搜查的叛军。泥泞的山路十分不好走,骑行根本是奢望,四人只得徒步。 “嘶――真是奇了怪了――” 又躲开一路搜查叛军。 沈棠忍不住怀疑指路的男人坑自己。 褚曜道:“应该是进山搜查什么人。” 沈棠纳闷:“这种时候?搜查谁?” 褚曜没有回答。 沈棠福至心灵想到一个人:“莫非是四宝郡的郡守?这个节骨眼失踪的,也只有他了。” 说完,不待祈善几个有所回应,她兀自又道:“这也不对啊。既然四宝郡郡守是主动投降派,他躲避叛军搜查做什么?” 不应该欢欣鼓舞奔向新大腿怀抱? 祈善暗了暗眸色:“善倒希望是那厮!” 沈棠道:“嗯,我懂我懂。” 毕竟是老仇家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祈善跑来孝城,目的之一也是这位老仇人。若是他们够好运撞上了,祈不善大仇得报啊。 正说着,共叔武眼尖发现了什么。 他在杂乱丛生的草丛捡起一块碎布。 这块碎布颜色鲜明,仅沾了点儿露水,看情形应该是衣裳主人不慎遗留没多久。他蹲身拨开草丛摸索,果然在不远处发现凹陷下去的脚印。再用手指比划大小,是男性的。 沈棠闻讯也凑了过来。 草丛脚印不止一人。 她揉着额角,吐槽道:“这算是传说中的那什么墨菲定律,还是穿越者光环?” “何谓墨菲定律?穿越者光环?” 沈棠:“假使事情有变坏的可能,那你越担心,发生概率越大,这不――坏事儿来了。” 至于穿越者光环??? 沈棠笑眯眯道:“至于穿越者光环,半步,你看到我脑袋上锃光瓦亮的光环了吗?” 168:孝城乱(八) 锃光瓦亮的光环? 共叔武往她头顶上方看去,没发现。 他道:“沈五郎头发茂密,不秃。” 锃光瓦亮的光环,只在僧侣头上看过。 沈棠:“……” 这个笑话实在是太冷了。 祈善看着共叔武手中的衣裳碎布条,暗了暗眸色,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他对着沈棠道:“幼梨,你与无晦二人先行。我循着线索去找找,若真是那位,正好能做个了结。” 沈棠一惊:“元良,你――” 祈善道:“幼梨不用劝。” 他是个相当固执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什么事情,几乎无人能说动他更改主意。 沈棠蹙眉:“也未必是那位郡守……” 祈善道:“倘若不是,善即刻便归。” 沈棠看了一圈,当机立断,不容拒绝地却:“好,既然如此,无晦和半步先去孝城,我陪元良去找。元良你也别拒绝,路上还有搜查的叛军,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 这串脚印不是一人留下的。 兴许还有武胆武者。 祈善再苟也苟不死人啊。 褚曜面露忧色:“可是……” 沈棠道:“林风和屠荣两个孩子还在等呢,他们麻烦无晦了。我们会尽快跟你们会合……” 一侧的祈善试图婉拒,谁知张口却没发出声音,登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棠。 褚曜鄙视地斜睨他一眼。 似乎在说“你也有今日”。 一个老手被萌新禁言了……丢脸! 忒丢脸! 忒丢文心文士的脸! 四人还是选择分开行动,约定好会合的地点和时间。直到褚曜二人背影消失,祈善才铁青着脸解开禁言。禁言夺声,沈棠第一次使用就用在他身上,该不该说句“荣幸”? 沈棠笑道:“我就那么一试……” 也没想到会一次性成功啊。 还是无声版本的。 祈善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脸色没一丝丝和缓,倒不是生气被沈棠禁言夺声,而是气自己大意,竟然被个半吊子给阴了。 被阴也就罢了,还是在褚无晦面前。 他丢不起这个人! 憋着火又不能撒火,便将这股火化为找人的动力。也许是潜藏者运气实在太差,也许是墨菲定律、穿越者光环在冥冥中发力,好几路叛军搜山都没进展,他们却碰到了目标。 山坳之中,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洞。 一袭华裳的男人疲倦靠着山壁,一个武胆武者在洞外守着,另一个在洞内守着。除了华裳男人,其他两个武胆武者多少都挂了点彩,衣裳沾血,鬓发凌乱,颇有些狼狈姿态。 这名男人,正是四宝郡郡守。 沈棠心下啧啧,这叫什么运气啊! 祈善露出一抹古怪冷笑,冲沈棠比划了手势,大致意思就是――武者归她,文士归他。 这两个武胆武者等级并不高,至少跟几天前的十等左庶长没得比,一个四等不更,一个五等大夫。看他们的装扮,应该是郡府高薪供着的客卿。其中一人正跟郡守说什么。 沈棠冲他挑眉。 她一对二? 不给文心辅助吗? 祈善眼神回应――你不行? 沈棠气呼呼:“……” 做个人吧! 为什么她会以为祈不善转性了呢? 这厮还是这么狗! 自己关心他,强行要跟着过来,结果就换来这待遇,沈棠有种自己被渣男渣了的错觉。 “谁――” 洞外望风的武胆武者倏地起身大喝。 洞内的郡守以及同僚也应声警惕。 沈棠二话不说,提剑杀上去。 祈善面上似蒙了一层寒霜,冷冷看着警惕的郡守,冷笑:“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 右手一挥,数道文气张开成罗网状。 目标直指郡守。 郡守与贴身护卫的客卿也意识到危险,后者上前以武气将罗网震开,前者稍退一步,预备发动文心。谁知正是他后退的一小步,一脚踩中言灵陷阱,狼狈就地一滚才躲开。 “尔等是谁?” 郡守怒不可遏! 他习惯高高在上,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日。本来被人算计到这一步已经够火大,没想到狼狈逃窜途中还被陌生人截杀。 祈善在丛林间解除了表面伪装。 恢复熟悉的外貌,一袭儒衫,头戴玉冠,腰佩深青色文心花押,优雅从容地走了出来。 沈棠几乎压着那名武胆武者打,另一人见识不好上前助阵。于是形成了沈棠一拖二,祈善和郡守遥遥相望的局面。郡守见到祈善,微微诧异地睁圆了眼睛,他对此人有印象。 那个画技不错的年轻文士。 跟某个“故人”同名同姓同字。 看这个架势,来者不善。 郡守神色凝重,一小部分注意力放在沈棠和两名武胆武者身上,另外大半放在祈善身上。 “本府不记得得罪过先生……”他确信自己跟此人仅有一面之缘,即便当时招待不周,略有怠慢,但也给予重金作为报酬,自认为不算失礼得罪。此人为何要对自己落井下石? 祈善深深看着郡守,倏然对郡守冷嘲道:“不记得?你说这话亏不亏心?祈善,祈元良!这个名,这个字,敢说没得罪?多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将你脑子养废了吗?” 话语中的信息量让郡守瞳孔细颤。 仿佛全身血液都被抽空,手脚冰凉,心肝乱颤,一股发自内心、抑制不住的恐惧将他笼罩。 “你、你是――祈元良?” 怎么可能? 这人怎么可能是那个祈元良? “是啊。”祈善露出一缕极其不和谐的狞笑,“故友重逢,晏城是不是非常非常非常喜悦?” 郡守:“……” 见鬼的喜悦,他现在只想拔腿就跑。 尽管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人不可能是他认识的祈元良,但后者身上不加掩饰的杀意却在明晃晃告诉他,这个自称“祈善”的人即使不是祈元良,也是祈元良认识的故人。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郡守慌神,勉强道:“元良……” 他一喊,看到祈善面上浓郁的讥诮之色,郡守倏地福至心灵想到什么,大喊道:“不,不对,你不是祈元良――少用他的身份装神弄鬼,说,你究竟是谁!” 沈棠也在大喊。 “祈元良,你好歹当个人吧!” 这就是所谓的“文士归他”,这俩不干架,就杵在这里打嘴炮? 169:孝城乱(九) 事实证明,只要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祈善总是不太乐意去干。沈棠愤怒的咆哮被他丢到了脑后,眼睛只看得到眼前的郡守。郡守姓晏,名城,既是祈善的故交也是仇敌。 倘若祈善有个记仇的小本本,晏城绝对能以一骑绝尘的姿态,遥遥领先,霸占榜首不动摇。 “区区四等不更、五等大夫,相信以沈小郎君的能力,诛杀二人不比探囊取物麻烦……”话是对沈棠说的,但眼睛却始终看着面如金纸的郡守,饶有趣味地道,“你说是吧?” 这话是沈棠还是郡守,只有他知道。 沈棠额头青筋乱跳:“……” 跟祈善这厮当队友简直是折磨,这要是打团,照他这个划水技术,早tm被举报好几轮了。 她避开两名武胆武者的左右夹击攻势,手中“慈母剑”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剑都带着发泄一般的火气,一招比一招狠、快、准!仿佛将两名武胆武者当成了祈善的替身修理。 末了还不忘放狠话! “祈元良,你等着!回头跟你算账!” 要不是顾及祈善还要跟老相好隔空打嘴炮,她这会儿就给对方送一个十二时辰禁言夺声套餐。哼――仇家面前给他几分脸面! 沈棠放狠话并未影响祈善的好心情,不过郡守晏城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他看着孤狼恶虎一般死死锁定自己的祈善,后者好似在思考,往哪儿下口能撕下大块血淋淋的肉。 这种眼神让他有种久违的熟悉。 等等―― 熟悉? 这道孤狼恶虎一般的眼神……他还真认识一个!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眼睛越睁越大。 “你、你难道是――” 郡守正欲吐出一个人名。 谁知嗓子骤然失声,他脸色刷得一白。 祈善冷朝着道:“晏城好差的记性,在下不是说了,在下姓祈,名善,字元良。” 郡守也是精通各种言灵的主儿,这些年又抱得一手好大腿,可谓是“文运亨通”,文心修炼自然没有落下,甚至跟许多有天赋悟性的文士也不遑多让,很快解除了禁言夺声。 他咽下没说完的话,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祈善,越看越确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喘了口气,道:“不管你是不是祈元良,如果我说、我说祈元良并非我害的,你可相信?” 祈善淡声:“晏城,你觉得以你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可耻小人作风,我会信吗?你也不用狡辩,你辩不过我的。扪心自问,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也不怕半夜被鬼找上门。” 郡守:“……” 说的挺有道理,其实他自己也不信。 郡守暗中头皮都要发麻了。 如果眼前顶着祈善身份的家伙,真是他猜测的那人,他今天怕是没可能活着离开此处。 不见棺材不落泪,这话形容郡守正合适。他总觉得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当年那个局势他都能大难不死,如今又怎么会死? 郡守正欲放手一搏。 恢复没几成的文气在经脉奔腾,他刚一出手,准备帮助客卿,结果丹府一痛,文气停滞。 他气愤瞪向一脸阴郁冷笑的祈善。 内心直接问候祖宗十八代。 果然是那厮! 下一秒,一道血柱喷洒在他脚下。 那名实力最弱的四等不更被沈棠一剑抹脖子,只剩那名五等大夫。不用被人左右牵制,沈棠下手越发凌厉凶悍。不多会儿便抓住一个绝妙机会,一脚踹中那人心窝。力道之大,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砸在地上翻滚数圈,最后仰天躺着,死不瞑目。 沈棠压下用剑锋对祈善指指点点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你跟你老――对头掰扯清楚了?” 她在上可疑地顿了顿。 祈善淡淡扫过两名客卿尸体,虽说四等不更、五等大夫没有武气兵卒和武铠,但也有各式武器,力气、速度皆非常人能比,在沈小郎君手下半刻钟都撑不住―― “沈小郎君武力进步飞速。”想想沈棠当初被四等不更追杀得满屋子逃窜的模样,实在很难相信这么大进步是在不足半年达成的,“陈年旧账,不是那么容易搞清楚的……” 沈棠:“……” 如果她的心情能具象化为表情包,估计不是黑人问号脸就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脸。 她冷笑着道:“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好糊弄?我跟人打架的时候还抽空注意你这边情况,你什么时候跟他清算旧账了?” 娘的,一切不以搞死仇家为目的的手段和嘴炮,那都是“打情骂俏”、“欢喜冤家”! 除了第一次照面的交锋,这俩文士都不似文心文士――不说斗智斗勇吧,连文心言灵对轰都没有。就这架势还想让她相信这俩是你死我活的老仇家?她感觉智商遭到羞辱! 祈善心情极好:“正算着呢……” 苍天可鉴,他这次真没划水。 沈棠:“……” 她也有点疑惑――局势不利,为何那位郡守没逃跑,也没帮助两个客卿御敌? 因为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所以干脆原地等死? 这不似郡守作风。 按照祈善的说辞,这位绝对是墙头草中的精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文心言灵堪称西北全境前十。逃跑本事练得这么好,怎么可能做出原地等死的消极举动? 沈棠直觉问题出在祈善身上。 问道:“你做了什么?” 那位郡守看祈善的眼神几乎要吃人。 “没什么,一种小技巧而已。” 沈棠:“……你看我的表情,我会信?” 祈善的糊弄文学真是越来越糊弄了。 倏地,郡守吐出一大口血,面如金纸,胸口起伏又快又急。他捂着丹府的位置,愤恨看着祈善道:“你不就是想替祈善报仇吗?” 沈棠:“……???” 她一直关注二人对话,只是祈善不说,她也不好追根究底,于是轻咳两声,非常体贴地提建议:“那个――要不要我让开?给你们一点儿空间好好‘叙旧’?” “没必要。” 祈善大步流星上前,先是沉默看着郡守。 郡守也死死瞪着他! 下一秒,祈善倏地抬手挥拳,直直砸向郡守面门。一拳将人砸倒在地还不解气,还上脚踹了两下,郡守倒是硬气没吭声。 最后用文气五花大绑。 170:孝城乱(十) 沈棠:“哦……” 君子动口不动手什么的…… 果然还是看情况。 祈善发泄够了,将随着动作而零散的发丝捋好,转头问沈棠:“沈小郎君没什么想问的?” 沈棠如实道:“没有。” 其实祈善是谁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理想状态下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叫“祈善”。她认识的,从始至终只有他。 郡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被砸得鼻血横流,鼻梁血肿歪斜,两个眼眶乌青,原先那张还算威严的脸变得无比滑稽。他口舌不清地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祈善道:“一下子杀了你,太便宜。” 郡守冷嘲,甚至开始胡言乱语,挑衅祈善的底线:“其实祈善是你杀的吧……你将他取而代之?心虚所以栽赃到我头上……” 咚―― 祈善又赏了郡守一个拳头。 沈棠越听越迷糊的同时,还不忘吐槽――虽然文心言灵潇洒飘逸,很符合文心文士的逼格,但论解气还要属直接上拳头。 祈善冷哼收回手,指节捏得咯吱咯吱响,十分有威慑力:“你还真知道怎么激怒我。” 郡守嗤笑:“好说,毕竟是同一届的。” 沈棠:“……???” 见沈棠一脸不解,祈善长叹一声。 他单手抓起郡守的衣领,将人拖着往山洞走,那两个客卿的尸体丢下山崖,免得招来山间野兽导致行踪被发现。进了山洞,祈善将人往地上一丢,随即陷入漫长的沉默。 顶着“祈善”的身份太久,有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这笔仇该从何说起。 终于,祈善道:“我的本名不叫祈善,叫什么也不重要,反正世上只有祈元良这人了。” 开了话头,他发现开口其实也不难。 沈棠道:“那个‘祈善’是你朋友?” 听郡守和祈善的对话也听得出来,“祈善”这人真实存在过,而不是眼前这位祈不善的化名。问完便听祈善道:“亦师亦友。” 真正的祈善是怎样的? 即便郡守不太喜欢“祈善”,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极其优秀的人。即使没有很好的出身,生活偶尔贫困,仍能乐观面对现实。甚至非常乐意接济比他更穷更窘迫的人。 嗯,眼前这位祈不善就是被接济的人。 沈棠总结祈不善的话,大致如下―― 真正的“祈善”幼时家道中落,父亲是个不成器的二世祖,败光了祖上积累的清贵名声,气死父母,混账不堪。他父亲这辈子唯一为“祈善”做的一件好事就是死得早。 幼年的“祈善”主持完父亲丧事,找上所有债主,挨家挨户重新写了欠条,约定还款欠债。 按说,这些债务他不想还,债主也拿他没法,毕竟他父族不成器,但母族还有几个人。 不过幼年的“祈善”很有主见,对母族长辈道: 因为亲爹死得早,祖辈积累的珍贵孤本都还没糟蹋,“祈善”也不是没翻身的希望。他启蒙早、学得快、名声好、人缘佳,多少还有些社交牛逼症,朋友遍布十里八乡。 丰神俊朗,清逸��然。 这是外人对“祈善”的评价。 嗯,这个外人还是跟“祈善”有过不少过节的人。连不对付的人都这么夸赞,可见他本身优秀到什么程度。不,与其说是“优秀”,倒不如说是“良善”,用郡守的话来说就是“善人病”! 祈善,元良。 人如其名。 祈不善也是受其帮助的人。 “祈善”的启蒙恩师跟孝城那位私塾先生有点儿像,但脾气更加古怪固执,最自豪的便是教出“祈善”这个好学生。作为当地有名的名师名士,上门求学的人络绎不绝。 祈不善也是其中之一。 寒冬腊月候在门外等待。 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拜帖递了七天,在门外等了七天。 始终没等到,直至第八天有了回复、 门房转达名师的话,大致意思就是说学生已经足够多,他没那么多精力再教导一个基础根基不牢的学生,让他另觅良师。祈不善也是听说这位名师如何好,学识如何渊博,于是专程前来求教。跋山涉水好几日,可惜付出没换来他想要的回报。 这几日,他又冻又饿,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到了极点。骤然收到这个消息,也熬不下去了,倒在雪中。醒来的时候身处一户陌生居所,原来是被名师爱徒“祈善”所救。 听了祈不善的经历,“祈善”便想了个办法,用迂回曲折的路子跟老师探讨何谓“传道受业解惑”。那位名师也不是蠢人,稍微一问便知道“祈善”和祈不善的事儿…… 名师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总不能每个上门解惑的人他都接待吧?只是“祈善”言谈间对求学小儿非常欣赏,名师也生出几分好奇,勉强见了一面。也正是这一面,让祈不善能留在名师身边求学。 之后数年间,“祈善”数次接济窘迫的祈不善,二人一同求学,一同长大。不同于“祈善”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焦点,祈不善自小就没什么存在感,为人阴郁,脾气也怪…… “祈善”即使身穿寻常百姓的衣裳,立在人群也是最耀眼的一个,几乎无人注意到他身边的小跟班。倘若不是“祈善”热情引见介绍,他们还以为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书童呢。 对于这个刻板印象,“祈善”不止一次苦恼,明明祈不善更加强,为何世人却不注意他? 他一度有些自责是自己的问题。 嗯,不是凡尔赛,是真的自责。 之后,辛国开了一场特试,二人从名师手中拿到举荐名额,他们准备搏一搏前程。只是不凑巧,祈不善的亲人这时候没了,他少时受亲戚照顾良多,于情于理要回去奔丧。 “祈善”只能独身上路,途中碰见了一个比他年长许多的青年文士。 不用猜,这人就是郡守。 郡守跟“祈善”相处时间长,基本摸清这个少年的脾性,特试开考的前两天,祈不善才匆匆赶到考场。也是在那一场考试之中―― 有个学子死了。 郡守脸色微寒,想明白了什么。 “当时死的人我记得是……” 171:孝城乱(十一) 祈善冷笑着补充:“你是想说,死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出身卑微的蝼蚁吗?所以你就心安理得以为‘祈善’也该跟你一样不在意?蝼蚁而已,反正过个几年也会淡忘……” 郡守被逼问得哑然无语,半晌才讪讪低语:“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没想害人……我只是……” 他只是什么? 他只是想谋个前途而已。 谁参加那回特试不是为了这个? 说什么报效国主、造福万民、澄清玉宇……这些假大空的话,也就是骗骗别人,顺便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术而已。承认吧,谁入仕途不是为了光宗耀祖、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他为了自己前途努力有什么错吗? 谁为了前途不是削尖了脑袋努力? 即便真害死了人,难道是他的初衷吗? 至多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面对其他任何人,他都可以振振有词说出这番话,他没错!旁人讥笑他是小人,他笑旁人一辈子出不了头,所谓“讥笑”不过是无能废物的自我宽慰。废物的话有必要放在心上? 但面对眼前这个浑身杀气近乎粘稠的祈善,他有预感自己敢说,祈善就会让他人头落地! 他不说,祈善也看得出来。 怒火喷涌:“八年了――八年过去,你还觉得自己没错是吧?若你没错,那刚过束发之年的祈善就活该吗?他一生行善,不与人为恶,一片赤子之心在你这里换来了什么?” 那人才十六岁而已。 绘制精彩人生的画轴刚刚打开! 郡守闷声不吭。 他的沉默看得祈善心头火气,忍不住又给他的脸来两拳,恨不得将郡守脑子锤成肉渣。 “对民不仁,对君不忠,对友不义,真不知你脸皮是怎么长得,这样都没把你活活羞死!” 沈・十万个为什么・棠的重点与众不同。 “特试是……科举吗?” 现在的祈善看着就是亟待喷发的火山、倒计时的炸弹。待他打够了,沈棠才小声询问。 郡守被打得牙床松动。 他舌头舔了舔牙床,吐出一口血沫,血沫里躺着半截牙齿,由此可见祈善是真没留手。 “呵呵――谭乐徵,这是你学生?” 郡守缓过劲儿来。 或许是知道自己处境不妙,大概率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郡守肌肉一松,艰难翻了个身,靠着石洞山壁,借力往上蹭,半坐起身。嘲道:“小郎君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眼神只差写上“你深山老林来的吧”。 沈棠呦了声:“谭乐徵是元良本名?” 这个字还挺好听。 祈善心梗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过来。 “谭乐徵这名字早就弃之不用了,如今只有‘祈元良’,沈小郎君记得别喊错。”祈善对此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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