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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转忧伤的吉他奏响从演台后方缓缓响起,丁贤骤回过头,灯束下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新旧记忆交叠中, 丁贤扶着座椅喘过一口气。那小伙子来到台前, 扶着麦说:“这首曲子, 祝一位在座的姑娘, 生日快乐。但愿她,往后的每一天都过得无忧无虑。为了分享这个喜悦,在座的每一桌都将得到一支美丽的郁金香。祝福大家。” 侍应生提着花篮, 将篮中的白色郁金香放到丁贤眼前。 赵成城抓起花, 放在鼻下笑道:“真美, 你知道……白色郁金香的花语吗?” “不想知道。”丁贤把水杯拾起来,在唇边稍停了片刻,又放下去。 幽暗的场中, 卡位上的烛台随风摇曳,餐具和人脸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圆下巴,滑稽中带点阴郁。清淡的吉他透过音箱缥缈悠远。小伙子充满磁性的声音轻轻说道:“不知道这位小姐, 是否愿意露一个面接受大家的祝福呢?” 光束在场中探寻着,丁贤猛吹熄了桌上的蜡烛。 直至光束停在南面朝江的一角, 从座间握裙站起一个略略无措的女子——白色的衬衫中袖长裙, 和着彩色丝巾箍着一头半长的微卷的发,在灯光下, 乍看清新得像个新西兰的牧羊女;然而若细看,她的红唇和恣意的方形彩宝耳饰又使她像个从皇宫偷跑出来的公主。 人群里响起一声欢呼,掌声渐渐响起来。 台上的小伙子笑说:“祝我们今天的主角,生日快乐。” 高玟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各人眼中都藏着暗笑, 怪乎今天一致执意拉她来这里。可那个“J”——是她猜想的那一位吗? 高玟不安地环视场中,晦暗一片不可见人。胸口砰砰作响,握着衣裙的手心竟出了汗。高玟等不及策划者露面,急忙点头笑着微微一躬身,方坐回座位,便听见一阵蓝调前奏徐徐响起,小伙子坐在凳上,轻唱:“The gates of Heaven must be open,I think I saw an angel just walk by……” 高玟瞪大了眼,拘束抿着唇,直至身边人推他道:“那边,Joy,一边伴奏的……” 高玟盖住嘴,笑意掩不住从眼角绽放出来,小伙子且唱,且频对高玟释放着职业的魅力。 他伸出手,边唱边来到高玟身边,高玟被怂恿着,扶着小伙子上了台。 高玟的目光定定落在一旁暗角的辛悦身上。一曲奏完,辛悦对高玟说:“Happy birthday。”话说得悄不可闻,高玟却清楚看懂了。辛悦说完,忙不迭放下吉他就要往后台钻。 小伙子一句“慢着”,堵住了辛悦,将两人凑在一起,高玟只是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形,即便不明所以的,似乎也要喝起彩来方才不负此情此景。 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欣赏着突如其来的浪漫,丁贤拳手支着鼻唇,望江坐着。天台风劲,丁贤感到自己要被吹倒了。 赵成城幸灾乐祸地笑道:“哟呵,学到了。这泡妞本事一套一套的……” 小伙子在一旁道:“我们,要不要鼓励这位祝福者再来一曲?” “来一曲!”高玟一桌的随行半圈着手架在嘴上大喊道。 “来曲什么?”小伙子问。 “I Love u!” “You're the only one!” “Lovesong!” 辛悦摇头表示都不会,余光掠过暗处的一角,那处寂然一片。 辛悦取过麦,轻轻说:“以下这首歌,送给……在场……所有的女士。它代表……” 人声消逝了,空灵的曲子慢慢响起来。皋月未暑,红尘笼得城市一片金碧辉煌,像冰镇的金色的气泡酒。 赵成城笑着,“一生所爱……好曲子。” 丁贤悄悄立起身,低声说:“我有些困,先回去了。” …… 接二连三的鸣笛声打断了丁贤的沉思,丁贤发动车子,然而又一个红灯亮起了。 红色的长龙盘踞在前方弯弯曲曲的道路,一个红灯的亮起,带来了无数车尾的红灯,前方无去路,后方也无路退。 丁贤试着用商人的思维一笔笔梳理着种种前因后果,越理越悔,直至不知从何悔起。在这段情感里,她看似主导,实则却是越来越被动,始于她受惑于辛悦蒙蔽性的皮相,耽于辛悦看似纯洁温暖的灵魂。她的爱越来越深,辛悦却恰恰相反。 丁贤绝望地肯定,如果辛悦来找她,她就会像一个没原则的女人等待浪子回头般泪流满面。她已把自己的爱,根植在辛悦的方方面面,即便是情感上得不到慰藉,那么也必须从欢好中获取生存的养分,经不起哪怕想象此后毫无瓜葛。她努力工作忘却掉的部分,已经伤深溃脓,不堪一碰。 丁贤把音箱打开,听了一路欢乐轻快的曲子。 …… 服务生为空置的台面重新点起烛火,丁贤的离去令辛悦茫然失措。报复的快感消失的太快,随之而来的失落和愧疚,远远大于那片刻胜利的虚荣。丁贤的离去,是无动于衷还是不屑一顾?是冷嘲自己脱离不了对资本的崇拜攀上高玟,还是更加心安理得,一别两欢? 理智次第回归,辛悦刻意不去看高玟,高玟也低着头,两人被一种微妙的默契整合着。 高玟是仪态万方的,可这夜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一双手偏偏无处安放,一时绞着,一时下意识去寻衣裙上不存在的口袋,那以往的每一天,仿佛从未有过这么一双手。 弦忽然停了,高玟懵然拾起目光,正对上辛悦从她指上移开的视线。高玟已不是当日高高在上的高总,在她的眼中,沉着化不开的柔情。这份柔情让辛悦愧疚得呆了,高玟将一只手遮住了那枚戒指,微微笑说:“送我回家吧。” 辛悦把车子还给了科客特,高玟让辛悦开自己的车送她,车无声驶着,高玟终于说:“现在……没有人了。我想你告诉我实话——你是在利用我,还是真心这么做的?” 辛悦不妨,一时竟不知答什么。高玟垂下头笑说:“我多希望你骗骗我……说你是真心的。可是……我又明确知道……你说‘真心’是在骗我,我最恨人家骗我。” 辛悦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艰难地说:“对不起,我原本……我……” “你啊——”高玟轻轻嗔了一声。“你太倔了……我太了解了……真的假的,有或者无,你不肯说,别人是逼不出来的。你怎么会——突然对我态度大变呢……可是……说真的,我挺高兴的……” 辛悦暗自庆幸,高玟是这样判断得出结论,而非看见了丁贤,可细究之下,这份庆幸居然无法解释。 高玟说:“因为我知道,若是没有她,你会愿意对我专注一些。”高玟按着手上的戒指,这也是她即便拿回了戒指,仍然没有和辛悦提及的原因。“这个生日,我过得很难,可也是最难得的一个。谢谢你。” 辛悦悄然坐着,高玟座驾的手感太好了,辛悦也想要一辆。乱七八糟的欲望不合时宜地跑了出来,在小小的车厢里,几乎肉眼可见,辛悦像个被捕获的羚羊,看着他们一点点吞食自己。 高玟说:“辛悦,你可不可以……” 辛悦抬起眉,高玟鼓了鼓腮,呼了一口气,大声说:“亲我一下?我生日,你不是应该……亲我一下?” 辛悦愣愣说:“Mann,你不能——不能把我当成一个,一个寻常的,女的……我——” 话到此,高玟已忽然贴近前了,辛悦睁大眼,一眨不敢眨,或者因为她意图用眼神逼退高玟,或者,她怕一闭眼,就都不一样了。 高玟和她近在咫尺,唇上的膏脂香让辛悦屏住了呼吸。高玟半阖着眼,伸一臂忽然挽低了辛悦的颈脖,将脸轻轻侧了过去,辛悦感到唇碰到了一片软弹细腻的什么,猛然向后列开了身体。 ——她碰到了高玟的脸,辛悦忐忑地想。 高玟坐正身子,低低笑道:“还怕我吃了你……不知好歹。” “我不怕你。”辛悦说。 高玟扭过头,辛悦再不肯看她了,“回家吧。” 高修的事、戒指的事,辛悦都没有问,像新手下棋,贪吃一子,就要全盘皆输。哪里知道,高玟从未想赢。 …… 没有车,回程的路上,就都是现实生活。由不得辛悦不想到往后。命运的推进不以任何人的情感意志为转移。高玟失去了巨鹿,如果高修出事——她必须——她有义务照顾高玟,直至高玟不需要她为止,像高修说的那样。 以什么名义?辛悦把头靠在车玻璃上——为势所迫的情人?还是沧海桑田后的新生?如果她在意的是,丁贤让她感到失败;那么令她有成就感、充满诱惑的高玟,就一定会是那个令她自我肯定的人吗? 这件事已不是第一次搅得辛悦头疼欲裂。结果总是一样——再说吧。 洗了澡,辛悦夹着烟看“3”传来关于赵成城的资料。旁观客在软件上问她:“……在吗?” 辛悦看着信息,脸上不自觉挂起一缕惬意的微笑。 “在呢。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陪我说话吧。” “烦什么呢?” “……感情。” 自从察觉自己不正当的欲望,辛悦有意回避和旁观客谈感情。旁观客似乎也有感应。这一刻提起来,想必去到了非说不可的程度。 旁观客说:“……如果……你喜欢的人,跟别人好了……” “你女友?劈腿了?” “也算不上……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我爱她,比她爱我多……” 辛悦凝眸略略思忖了片刻,“……是不是,谈恋爱的,都总觉得自己爱的比较多?” “会吗?” “嗯——也可能——我们都是付出比较多的那一方?” “我想,我和她可能完了……”旁观客说。 辛悦想到自己,继而道:“有时候,真希望是一局游戏,玩砸了,重开一盘。”话说完,又觉得消极,忙又道:“对不起,我好像什么也帮不上。” “不是,幸好有你。因为,我没有人可以说这些话……生活中,每一个人的目的地和我都不一样,我不能失去方向,不能软弱,不能诉苦,就连她,都不在乎我。我就像个金刚无敌的人一样……” 辛悦看得一片凄然,许久不知回对方什么。若说是旁观客给她的印象一直那么开朗自尊,不如说,旁观客和她总是有着相似的境遇,惋惜她,就像惋惜自己。 旁观客说:“抱歉……说太多我了……” “你可以跟我说的。”辛悦回。 手机沉寂了很久,辛悦问:“你哭了吗?”不知为何,辛悦觉得对方哭了,只是,莫名地,像突破了某种空间,那个金刚无敌一样的女子,就坐在她对手,独自落泪。她伸出手,也无法拍抚她的肩膀,对她说:“别哭了。” “如果……她让你觉得痛苦”,辛悦想着自己,说,“你就离开她吧,找一个疼爱你,珍惜你的。” “老实说,我离不开她,我不能没有她……我很辛苦……一路走来,我告诉自己,她爱我,所以我把心打开了……我不想活着,不想活着……” 连续两个“不想活着”让辛悦打了一个寒颤,这样卑微的愿景,在现代社会社价值观里,被唾弃得濒临灭绝。“别胡说,日子还要过的。你——可以试试——去找找她,和她谈谈……平心静气的……” “不行,你不知道,她不会愿意的。她恨我……” “她为什么恨你?” 对方顿了一顿,回:“一些事,一些我不得不做的事,她不喜欢。” 辛悦说:“你们分开多久了?” 旁观客说:“几个月。” 辛悦说:“你说,她跟别人好了?” “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我现在很乱,什么也想不到。” “她家人知道你们的事吗?” “知道。” “那个别人,是男的?” “女的。” “你认识吗?” “认识很久了。” 辛悦说:“她出了柜,你跟她分开,她又没有遵循社会规则去找男人,短时间内,又找了一个你相熟的朋友……可能……”辛悦说至此,一个怀疑忽然从心头惊跳掠过。然而很快,她又感到太巧太不可能。是以道:“说不定,她是故意气你呢……”说完,又问:“……我看你,见闻广博,知道好多东西……应该不缺女朋友啊,你是做什么的?” 片刻,那边说:“开吉他行的。” 辛悦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叹了一气回道:“哦,真的吗,太好了。我很喜欢吉他的,以后有行家可以请教了。” …… 丁贤被D25的一句话提醒了,一时冷静下来。她无意欺骗他人,她初离通达,又被监视,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她已经和辛悦在莫慕斯结婚并开了吉他行,这是她计划好的。 放下手机,丁贤洗了一把脸,给自己敷了一张面膜,她又想要爱自己了。那种疑点重重的巧合,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呢?说不定,是辛悦向她暗示的一个信号——比方说,那曲一生所爱。 丁贤想起了高玟,烦躁地拧起了眉头。扬起下巴,对镜中的自己摆了个冷傲中带点诱惑的姿势,将睡袍的领口拉低了一些,又拉低一些。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出了洗漱间。自从换了房子,没有了衣帽间,她的饰品通通连盒堆放在衣柜下的抽屉里,每取一回都大费周章。她也就不再更换得那么频繁。 丁贤对着镜子,把项链一条条往颈上比,她想起参加辛悦生日聚餐时,辛悦频频偷望的那条——灵感一动,手忙脚乱翻出来,戴上了,又感到不再如记忆中那般夺目。 丁贤眨眨眼,环手抱着自己无力地靠在壁上,失神地想,虽然我做的一切她不接受,可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我是为了我们两人的未来。关于高修的事,我也可以和她说明白。尊严难道就那么重吗?在爱的面前,我也不是不能低头的人。 不知不觉,已是晚上一点过半了,丁贤想来想去也没有把握,只预备咬牙完成了手头的杂事,就和辛悦提出见面。 …… 赵成城借郑朝闻向通达总部提议违背竞业约定,转以资本短期内打压ESSE的决定,被通达部分高层所认可。裴瑞德经不起群人在耳边煽风点火,连她夫人也这么说,只得默许了此事。补偿金以财务流程问题一直卡着,赵成城开心地和丁贤邀功,丁贤说:“成城,我很感谢你,但我的意见是,你还是离开通达来ESSE,以免惹祸上身。” 赵成城说:“你放心好了。我的意见是,你得看看情报部在搞什么,早前我觉得不对劲,你说正常,我特意留意了一下,绝对不是我想多了。资料库那边,没有查阅记录,但多了阅览次数,除了情报部没有别人。我过手的文件全部被人查看了……” 丁贤对通达怀有愧意,一直以来,她的私人眼睛只是作为反侦察的用途。 丁贤说:“如果是我,我也要查你的。这样吧,这段时间,你还是别和我联系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赵成城笑道:“我呀,我还真希望我有点什么危险……让你这么紧张我,挺值得的。” 丁贤有些良心发现,于是她转移话题问:“成城,你和冼忧到底怎么样?我发现玫瓌和她——” 丁贤和辛悦在一起的日子,和养女玫瓌保持着极为低调谨慎的联系。玫瓌虽不是格洛丽亚所生,但性格偏激之处和格洛丽亚如出一辙。早些时候,旺妲老师给丁贤反馈,玫瓌似乎在谈恋爱。保镖告诉丁贤,玫瓌没有见过什么人,除了冼忧。 丁贤不得不承认,对玫瓌的关心太少。冼忧显然不是玫瓌的理想归宿。丁贤甚至认为,玫瓌是否喜欢女性尚待斟酌,玫瓌年纪太小,爱模仿,不定性。 “你别多想,我和她只是炮丨友。玫瓌和她的事,我问过了,人家说我管不着。”赵成城大气坦然的风格和她的五官一样统一。 丁贤嘴边一句:“你们怎么能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做?”没对赵成城问出来,倒先把自己问住了。我变了,丁贤想。 赵成城说:“说起来,她正要找你呢,应该是——给你还钱什么的吧,不过,没凑出来就是了。”赵成城说。 “不动产虽然能腾出一些钱,但就算上加梅嘉、布莱顿、科斯塔,也是着急。我手头还有四十多间公司,离开了通达,我预备换理财师,我打算去找Maureen。” “Maureen Mok……我听说,她的佣金超高的……”赵成城笑了笑,“你现在真是一穷二白,难怪辛悦要跑了。” “辛悦不是那种人。”丁贤解释完便后悔了。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认知。 “走着瞧。要是高玟买一部名贵跑车送给她,我就不信她不动心。” “别说这种无聊话了,我不想听。我要出去了,就这样——” “慢着,我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听哪个?” “随便。” “先说坏的,高玟已经把巨鹿搞定了——政府扣了两名在中的梅籍人士,交换嘛,猜得到了。所以说高玟的交际能力不是盖的呢,项目许诺外加陪吃陪喝陪玩一条龙。这样交换下来,我估计,高修案子打掉的可能性很大。就算打不掉,也不会很重。” 丁贤一怔,新闻铺天盖地报道高玟退出巨鹿,可是她太了解高玟。高玟向来爱用这种桃代李僵,偷梁换柱的把戏。这一番举动,想必是反制了股东,并暗中操纵了傀儡,韬光养晦。 赵成城又说:“怎么样,高玟送不送得起跑车给辛宝贝?” 丁贤被激得说不出话来,赵成城又说:“第二个好消息,我给你拉到一单大生意。送你开门红。” “什么项目?”丁贤顾不得面子。 “华图你还记得吧。” 如何不记得?那是为了帮助辛悦从盖罗取得单子,丁贤拉给盖罗黄有才的公司。“记得,他们加部的老总和我吃过两次饭。” “他们总部未来半年内有个中大型项目在寻求合作。Marteau的头莱斯特搞个人侵占,公司一团混乱,基能跟通达挣的头破血流,ESSE有机会。” “这是内部消息,谁跟你透露的?”丁贤问。 “我的人脉。” 丁贤说:“好的,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丁贤挂断电话,才徐徐理清高玟站起来的坏处,并非是什么给辛悦买豪跑的玩笑话,而是更为残酷的血腥之战——科客特和ESSE的竞争。失去了通达的背景,同属一类性质的ESSE和科客特,这场厮杀,在所难免。 …… 辛悦再也不能更确定是自作多情了。旁观客是旁观客,旁观客的深情是旁观客的深情;丁贤照常开会、丁贤照常饭局、丁贤照常参加酒会,丁贤飞来飞往,哪怕闲下来,也是去相熟的店子试衣试鞋——甚至,还挑了礼物送给赵成城。 辛悦的生活茫然无焦点。耿中华赋予了她野性生长的土壤,相应加重了她的失衡。 随着赵成城升职的逐日趋近,辛悦疯狂的报复也终于将显露头角。 被人算计谁人没有,报复也实属正常,改头换面,描述自己为深情受害者的日记,每一秒有几十亿不止,但辛悦显然不是。她变成了那个,小说中臭名昭著的反角。 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你会看到,黎明的荣耀也即将洒落在每一个罪人的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 商战类注释1:Marteau、盖罗、黄有才类目,忘记了情节的读者朋友请自行翻阅第七十七章。 情感类注释2:丁贤想开吉他行的伏笔,请参照一百一十四章。 剧情类注释3:旺妲老师出现章节第六十三章。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起初, 丁贤迁就辛悦有意避她,也为了二人各自冷静,并无过多干涉辛悦的行藏。ESSE百事缠身, 上至资金的筹措, 下至税务房租等社会关系的维系, 每一个环节丁贤都不得不过目。高压的生活节奏, 令丁贤每天睁眼是公司,闭目还是公司。 时间不够,却还要挤出空暇来慢跑健身, 以适应高强度的工作。没有娱乐, 一周六天半班, 运气好可以休息半日。打开电视,无论仙女鲜肉,丁贤一概不认得, 遑论经营社交账号。手下几个经理从公关问题考虑,建议她做出一些商业互关,经营个人形象有助增益社会影响力, 经过一番探讨,最终归为助理的职责。 雷打不动的周三下午约见心理医生, 美其名曰放松, 实则是不受干扰睡一个半小时。论杀伐果决与钢铁意志不逊于任何一名男儿。即便如此,也有至死不能让步的——爱美。即便困得无法招架, 护理眼、唇、面、手、身,贯彻发浴分离,闭着眼睛也要做完。在这样严谨到苛刻的生活规律下,睡眠是极为奢侈的福利。是的,谁说没有例外呢, 那个例外,丁贤已经把她推到后面去了。 丁贤诚然坚强,但真要说丁贤坚强,丁贤又一点儿也不了。于一个领域的所向披靡,意味着其他领域的荒芜。非说例外,必然在某文学城的浪漫都市爱情小说里。 丁贤在想起“那个例外”的时候,就像在一堆水果中挑食,拨开青皮的,说一声:“啊,好酸好苦的样子,改天吧……” 无关爱与不爱,爱得深浅,这是人之常情。 ESSE渐渐步入正轨,丁贤给辛悦打过一次电话,辛悦不在国内,态度也很生硬,丁贤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见一个面吧……” 辛悦问她干什么,丁贤说:“我想把事情解决了,不想这么拖下去了。” 辛悦以为丁贤要说了断,恨得牙痒痒,三不两句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又难过,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坎,也不让丁贤过。那种情绪就像双头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两人。 那会儿,是辛悦陪魏家宝毕业旅行的时候。只因为丁贤一个电话,毁了一天的气氛。魏家宝当晚就约到了同在布莱顿旅行的辛尚,辛尚带着女友华芝,四人买了啤酒,在酒店露台喝得酩酊大醉。畅言着关于明天的构想,在异国他乡的夜里,每人胸膛里都有一颗火热的心,纵然不知明天是否会冷。这一刻却因为片刻的欢聚,依偎获取了暖意。 而梦想与爱,依然只是梦想与爱。 辛悦从布莱顿返回凡兰,私人眼睛无法定位辛悦的地理位置,即便丁贤和辛悦通话,问她近况行踪,依旧不能抓取准确的位置信息,莫不被丨干扰,地理坐标频频更变。 失控的感觉令丁贤恼怒,初时还能保持着心平气和跟辛悦聊天,问她:“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住在哪儿?和谁在一起?” 其后就渐成了,“你不要自甘堕落,偏激固执!” 再往后就变成了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丁贤说:“你完全只是发泄,根本不想解决问题!你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冷静下来和我沟通?” 辛悦回:“你不要高高在上的指责我!我受了你的恩惠,就是你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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