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垂下眼睑,低声啜泣着。 哭这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但没关系,温瓷已经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人了。 温瓷的手发酸,伞被卷走,伞骨被刮的四分五裂,掉在一个小坡上。 风一吹,又飘了几步。轻飘飘的伞,没人在乎。 温瓷咬着掌心的肉,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 没了,他什么都没了…… 都拿走吧……什么都别留给他才好。 滂沱大雨压在温瓷的肩上,能将他打碎。 他蜷缩着身体,意识逐渐混沌。 他想,要是能这么昏死过去,也挺好的。他什么时候死,死在哪,没有人会在乎,没人会知道。 或许三天……五天……或许被猫吃了肉都没人知道。 除了雨声和无尽的黑,温瓷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踩着水洼奔行而来,一把黑伞撑在温瓷的头上。 黑夜中一道颀长的身影盖来,男人弯腰一把将地上狼狈的人捞起来,卷进怀里。 温瓷的胳膊很细,没什么肉,像是皮包骨,瘦的周应一只手就能牢牢握住,好像稍稍用力就能将骨头捏碎。 温瓷怎么会瘦成这样…… 周应嗓音沙哑:“小瓷。” 低沉的嗓音贯入耳廓,温瓷心漏了一拍。 温瓷永远记得周应的声音,记得周应说以后永远陪着他的意气风发,也记得他把他丢在黑暗中的不闻不问。 记忆翻涌而上,温瓷整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他近乎窒息的哆嗦着往后退,想把自己从周应怀里拔出来。 “你不要、不要、碰我!” 温瓷歇斯底里地喊着。 发烫的身体明明一被松开就要倒下的,此刻却不知道哪来的劲,奋力挣扎着。 “温瓷!” 周应拔高音量,试图能让温瓷冷静些。 温瓷猝然咳嗽起来,涌到唇边的血水反复吞咽着,将他嗓子都磨疼了。 温瓷知道自己挣扎不开,认栽的靠在周应的胸膛上,无力地说:“我的兔子没了……” 温瓷知道一定是那个铁笼太小,兔子长得很快,它被关着不舒服了,所以走了。 他破败的家,连兔子也会嫌弃。 周应的视线往温瓷那间狭小,充满异味的屋子里看。 黑色的地毯,破败的墙壁,还有一张老式的刷漆小木床,一个小铁笼,一张老办公桌上摆着电脑,一个柜门摇晃的小衣柜,里面还有昏暗的小隔间应该是浴室。 温瓷的窘迫,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周应面前,他的尊严被撕的粉碎。 温瓷的脸火辣辣的疼,三十四岁的他,依旧会因为撒谎被拆穿而感到脸红。 他住不起御苑,他只有这么一个“鸡窝”,很臭,很破,但这就是他的家。 周应鼻尖发酸,“没关系,我再给你买一只好不好?” 温瓷木讷的摇头,下意识地想:你以前也这么说,到最后都没给我…… 周应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我现在带你去买。” “不要了……”温瓷摇着头,他什么都不要了。 现在的温瓷实在没精力再养了。 “小瓷,跟我回家好吗?” 温瓷迟缓着抬起头,瞳孔中映出周应的样子。 周应眉头紧锁,微弓的眉宇中透着些许凌厉,冷硬的线条在暖黄色灯光下,被柔和许多。 温瓷瞳孔涣散,难以聚焦。 “不好。”温瓷平静地说,“我不想看见你。” 周应咯噔一下,手松了些,身体僵硬。 “你回屋,我就走。” 温瓷乖乖往回走,半边的裤管被泥水沾染,重重的难以迈动步子。 周应跟着走了两步,正到门口时,温瓷咬紧后槽牙呵斥道:“不要进来!” 周应被呵住,往后退了半步。 铁门被风吹的剧烈晃动,散落在地的青菜和零件,在雷电的亮光下映入周应的瞳孔。 “我给你修了门再走。”周应说。 温瓷从周应的眼中有几分廉价的悲悯,窒息的倒吸一口凉气。 温瓷彻底爆发:“你不走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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