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燕时洵的肩膀,看向湖水中哭嚎至嘶哑的男孩:“你发现了……对吗。” “那就是我,和我死去的母亲。” 第265章 晋江 在听到郑树木的问话时,燕时洵沉默了一瞬,随即才抬眸重新看向他。 他能够察觉到,此时站在他眼前的,就是之前他在郑树木家中见到的同一人。 而郑树木能够出现在这里,也印证了燕时洵之前的猜测。 ――郑树木,就是主导了皮影戏的幕后之人。 白师傅的愧疚是对郑树木的,他亲眼看着郑树木从满怀天真梦想的孩童,变成了只剩下仇恨的恶鬼。 因此,白师傅对郑树木予索予求,不管郑树木想要做什么,白师傅都只会点头答应,不会拒绝。 也因此,郑树木得以将整个村子都带入了皮影戏中,并且置换了皮影戏人物和真人的身份,甚至欺瞒过了天地。 但燕时洵还是有些疑惑。 为何在白师傅口中,郑树木并非幕后之人,甚至还要他去救郑树木? 从哪里救,明明郑树木才是这一幕皮影戏的主导之人,白师傅才是切实掌握着皮影戏的人…… 燕时洵皱了皱眉,刚刚对男孩的维护之情,立刻变成了对郑树木的戒备。 郑树木看出了燕时洵对他的态度转变,却只是苦笑着摇头,并没有为自己解释一句。 “谢谢你,燕先生。” 郑树木的视线扫过满地哀嚎的村民,最后看向燕时洵的时候,泛红的眼珠带着湿意。 他的声音沙哑,喉结不断的上下滚动着,像是在努力压制着自己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当年,并没有人愿意帮我啊……帮一个孩子,救回他的母亲,和妹妹。” 郑树木的嘴边扯开笑意,却比哭还要难看:“最起码现在,有人愿意帮帮那个孩子,为他出头。哪怕,哪怕这是假的呢,是假的也好。” 即便是在虚假的皮影戏中,这一点微小的改变,也足以告慰当年与母亲的性命失之交臂的痛苦。 郑树木颤抖着抬头,看向湖中男孩渐渐力竭的身影,嘴巴抖动得厉害,酸涩发紧的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等他说话,眼泪就先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淌了下来。 却是血泪。 燕时洵一惊,下意识上前一步。 但他本来抬起来握紧成拳的手掌,却还是在微微的停顿之后,慢慢松开了。 即便他对郑树木有所戒备和怀疑,但此时他面对的,只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用这样的态度和举止对郑树木……不合适。 燕时洵的指关节上满是擦破的血痕,他的手掌重新垂下,也缓缓转过身,顺着郑树木的视线向湖水中看去。 当年那个幼小无力的孩子,已经哭累了,也耗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冰冷的湖水中晕厥过去,慢慢向下沉去。 “你想要看着你自己死亡吗,郑树木。” 燕时洵沉声向身边已经人到中年的郑树木询问:“你不准备去救他吗?” 郑树木注视着从前的自己渐渐被湖水淹没,苦笑着缓缓摇头:“就当,就当从前的我……已经死在了那一夜吧。” “燕先生,你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淹死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感觉吗?” 郑树木仰起头,飞快的眨了眨眼,想要将快要喷涌出来的泪水压下去。 但嘶哑的嗓音却出卖了他。 “我知道。” “我亲眼看着母亲死在我的面前,却无能为力。当年没有燕先生,什么都没有,我站在湖边,眼见着母亲沉入了湖底。然后……” 郑树木抖了抖,停顿了好半天,才用沙哑到压制不了哭音的声音说道:“又眼见着母亲的尸骸,从湖底浮了上来。” 燕时洵闻言,眼眸微微大睁。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郑树木,一时无言。 “我有多想要和母亲一起,死在那个晚上。和母亲一同死在湖水里,对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幸福了,我想要寻求那种幸福。可是。” 郑树木苦笑摇头:“我是有罪之人,我连这样的幸福,都不配拥有。” 死亡对于郑树木而言,都已经算得上是鬼神的恩赐。 从多年前的那一夜亲眼看着母亲死亡后,侥幸逃脱离开白姓村子的郑树木,就活在仇恨的地狱中。 母亲死亡的景象反复出现在他的噩梦中,每一个日夜都不曾放过他。 像是母亲从冰冷的湖水中爬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流淌着血泪,诘问他为什么不救自己,为什么不救妹妹。 为什么……不帮她们报仇。 郑树木每每从噩梦中大叫着翻身惊醒,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日思夜想,也只剩下杀掉所有当年的参与者和旁观者,为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复仇。 曾经眼里有光仰头看着皮影戏的孩子,最终却变成了满心仇恨的阴沉青年。 他的生命中,只剩下了唯一一件事。 ――复仇。 让所有禽兽不如的村民,为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在郑树木努力保持着平静与燕时洵说话的时候,湖中的男孩,已经彻底的沉了底,消失不见。 燕时洵上前一步,手臂下意识往前送。 郑树木将燕时洵的动作看在眼里,知道这位驱鬼者,是本能的想要保护那个孩子,把他从湖水中救出来。 即便已经历尽风霜,于生死之间穿行过无数次,甚至早已经遗忘了死亡应当是何种模样,但郑树木在看到有人愿意毫无杂念的,去救曾经孤立无援的自己时,还是在那一刹那,被触动了心里仅剩的最柔软的那块肉。 如果,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该多好? 当年被逼上死路的自己和母亲,要是也能遇到燕先生,是不是母亲和妹妹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郑树木闭了闭眼,长长一声叹息,飘散在阴冷的夜里。 可惜,一切早已经成了定局…… 郑树木拽住了燕时洵的手臂,没有让他去救那个沉进了湖底的男孩,只是沉默的示意他,让他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下一刻,原本因为燕时洵的出现而导致的改变,逐渐消退。 事情恢复成了它原本应该有的模样。 像是端坐在幕布后面操控着所有皮影人物的匠人,灵活而沉默的勾动手中的木棍丝线,牵动着皮影人物的一举一动,场景变化。 在燕时洵眼前,一切疾速倒退。 哀嚎着倒伏满地的村民重新站了起来,掉在旁边的火把自动回到村民们的手里,男孩被村民拎在手里,一拳拳砸下。 但是,男孩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他的眼睛里熄灭了光,黑黝黝的死死注视着湖面,痛苦的向所有过往的鬼神精怪乞求,救救他的母亲,救救他还没有出生的弟弟妹妹。 男孩像是个沙包,迎来村民们没有宣泄出去的兴奋和怒意,很快就浑身鲜血,面容青肿得难以辨认出本来的面目。 村民们终于打累了的时候,男孩已经遍体鳞伤,像一具死尸一样被人拎在手里,气息奄奄。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执拗的看向湖水,乞求着奇迹的发生。 村民们踹着男孩痛骂了几句,就嬉笑着商量先把男孩带回去关在柴房里,等明天再玩一次今晚的围猎。 就在他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湖水中央荡漾起波纹,像是水面下有什么东西。 男孩的眼睛瞬间被点亮。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从村民手中挣脱出来,手脚并用的往湖边爬去,手臂拼命的往湖水里伸,被打得堆满了血沫说不出话的声带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泪水涌出来,在满是血液伤痕的脸上,冲刷出了两道泪痕。 他在期待着他母亲回来。 村民们不知道这个已经被他们打得像是下一刻就要咽气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挣脱出去的,但还是骂骂咧咧的几步追上去,弯腰就揪着男孩的头发想要将他拎起来。 湖水中央的波荡越来越大,动静也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他们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见一具女尸,缓缓从湖底浮了上来。 正是刚刚的女人。 女人静静躺在湖水中央,双手交叉做出保护腹部的动作,神色安详宁静。 像是她并非为人所害,而是在亲友含泪的注视下死亡,被隆重的葬于水中。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 而男孩眼里刚刚点燃起的光亮,终于彻底熄灭了。 火焰的光也温暖不了他魂魄深处的寒冷和绝望。 男孩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被村民拽着头发拖行,十根手指插进湿润的土地里想要制止自己被拽走的趋势,却只是在土地上留下了十道深深的痕迹,指甲断裂,手指磨碎露骨。 满是血污的狼狈。 燕时洵看着这一切,数次想要冲过去将那男孩护在身后,却都被郑树木死死的拽住了手臂,没有让他过去。 “燕先生,这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郑树木静静的看着与自己长相相似的男孩,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拎走,好半天,才重新出声道:“我很感激,燕先生想要救我。但……太迟了。” “燕先生来晚了几十年,如今即便是天地鬼神,也无法救我于恶鬼地狱。” 燕时洵的胸膛剧烈起伏,被包裹在黑色衬衫下的结实肌肉寸寸紧绷,他咬紧了牙,恶狠狠的注视着那些村民的背影。 就像是压低了身躯低吼准备攻击猎物的顶级猎人。 如果是一个成年人,燕时洵不会愤怒至此。 但是遭受伤害的,却是怀着身孕的女人,还有年幼的孩子。 那些年轻力壮的村民为了侵占郑木匠家的财产,连孤儿寡母都没有放过。 可是最让燕时洵愤怒的,却是他们对弱者的欺凌。 ――如果对手是同样年轻力壮的成年人,你们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如果你们的对手是我,你们敢稍微再动一丝念头吗? 欺软怕硬的懦夫!只敢攻击伤害弱势者的渣滓! 村民们那种猫戏老鼠一样的恶劣,激怒了燕时洵。 他想要以牙还牙,让村民们也尝试下被围猎和戏弄的滋味。 只是这一次,身份对调。 ――狩猎者是他。 被围猎的猎物,就是村民们自己。 对于燕时洵而言,只有这样才算是公平的了结了所有因果。 但燕时洵在愤怒之余,却也冷静的知道,郑树木说的没错。 村民们都已经死了,郑树木的母亲也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溺亡于湖中。 他能为他们做的事情……很少。 如今,也只剩下还活着的郑树木,尚可以被救回来。 燕时洵垂在身边的手掌紧握成拳,剧烈的喘息了几口气,才让自己逐渐恢复平静。 郑树木也慢慢放开了拽着燕时洵手臂的手,迟缓的后退了两步,眼中带着泪水的重新看向湖水。 燕时洵凌厉的眉眼也才渐渐平缓下来,抿成直线的嘴唇像是压抑着愤怒和悲伤。他站在原地半晌,才慢慢转过身,看向湖水中女人的尸体。 和在惊吓之后很快就没当回事的村民们不同,常年游历在南北山川间的燕时洵很清楚,寻常死尸并不会在溺亡后立刻浮出水面,只有一口怨气未散的死尸…… 才会不甘心就此沉寂于水底慢慢腐烂,于是含着怨气,重新回到人间。 以厉鬼的身份。 在民间的传闻中,沉湖复起的死尸,是因为连阎王爷都看不过眼,所以放冤魂回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虽然燕时洵很清楚那个时候阎王已死,不会有什么阎王爷让女人还魂复仇。 但是他也很清楚,这意味着女人现在充盈着鬼气。 可鬼气……从何而来? 燕时洵的视线落在了女人的腹部上。 女人的尸体已经冰冷青白,但是圆滚的肚皮下,还时不时的有剧烈的起伏,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踢打着女人的腹部,想要出来。 那一瞬间,燕时洵的眼眸猛然睁大,愕然的回身看向身边的郑树木。 “郑甜甜……” 燕时洵动了动唇瓣。 话没说完,郑树木就已经知道燕时洵想要询问什么。 他沉默的垂下了头,鲜红的血泪顺着眼眶,砸落在地面上。 下一刻,燕时洵看到,女人的手指甲猛然暴涨,锋利如刀,切开了她自己的肚子。 一团黑色,被女人从腹中掏了出来。 ――是鬼婴! 燕时洵感觉自己的喉咙如同被无形的手掌掐住,眼前一阵阵发黑,窒息到难以喘气。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鬼婴。 无论是家子坟村差一点就成为了阴神的杨朵,还是用腹中胎儿喂养小鬼的池滟,她们虽然都以此获得了远超凡人的强大力量,但是她们并不能与眼前的鬼婴相比。 杨朵和池滟,占据上风的一直都是母体。 虽然杨朵因为死亡时腹中怀着胎儿,所以在阴神之争中远胜过所有厉鬼,但是杨朵本身对那个胎儿并无太多感情,胎儿也只得依附于杨朵存活。 可这个鬼婴却和之前的鬼婴都不尽相同。 鬼婴已经足了月份,母体本就该到了生产的时候,却在最后的关头死亡,让婴孩活活闷死在腹中。 这种只差最后一步却投胎失败所带来的愤怒和怨恨,浓烈深刻到远胜所有情绪,使得鬼婴凶性大发,无差别的憎恨整个人间和所有人。 更致命的是,母体对这个婴孩,是有着深厚的期待和感情的。 女人宁愿划开自己的腹部,让自己尸身有损,也要产下婴孩,这会让原本聚集在母体中的鬼气也都遵循着母体的意志,尽数涌向婴孩。 这使得这个鬼婴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凌驾于厉鬼之上的强大鬼王。 燕时洵心惊不止,随后才重新想起,他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郑树木想要告诉他的事情。 发生于几十年前。 无论他看到什么,都挽回不了。 这个鬼婴,已经在几十年的时间里,成长到了难以应对的地步。 而这个鬼婴的身份…… 就是郑甜甜。 那一瞬间,燕时洵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起坠入了湖底,冰冷刺骨。 他甚至忍不住想,来迟了几十年,已经成了定数的局面,又该如何才能扭转? 燕时洵心中苦笑,叹息道天地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这一题…… 难解。 而郑树木想要展示给燕时洵的画面,还没有结束。 乌黑的血液在湖面上逐渐扩散晕开。 女人双手高高举起那一团黑色的肉团,然后从湖水中游向岸边,浑身湿漉漉的踩在了土地上。 湿润的土地污脏了女人的腿脚和裙摆,脏器和肠子从她破开的腹部里掉落下来,耷拉在地面上,随着她迟缓僵硬的脚步而晃动着散落了一地,又被女人自己无意识的踩碎。 没有襁褓,她就撕了自己的衣服,包裹住手里的婴孩。 没有吃食,她就用自己的血水喂给满怀着自己的期待和怨恨出生的婴孩。 女人慈爱的将婴孩抱在怀中,像是死亡未曾降临到她们身上那样,用已经渐渐僵硬的声带,哼着嘶哑粗粝的童谣,摇晃着哄着婴孩。 鬼气和力量顺着血水,从女人身上转移到婴孩身上。 原本漆黑一团的婴孩迅速长开,皮肤重新变得柔软,脸颊粉嫩可爱,吃饱了一样咂着嘴巴,安详的睡在女人的怀里。 而女人却因为母体的破损和力量的流失而越来越弱。 当她走到田野间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猛然倾颓在地,散落成支离骸骨。 但即便如此,女人也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没有让熟睡的婴孩被摔痛惊醒。 尸骨倒伏在杂草间,慈爱的静静望着她用全部的生命和鬼气诞下的孩子。 杂草晃动。 衣着破旧的少年,出现在了田埂上。 第266章 晋江 白三叔家的院子里。 虽然白三叔借口说自己不舒服而离开,但是对大家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让大家更自在了起来。 唯一的坏处是,晚饭是别想了。 因为张无病糟糕的调味,毁掉了好好一锅面条,所以大家边心疼那锅面条,边骂着张无病。 其中情绪最激烈的,当属安南原。 因为他嘴快,所有人都一起下楼吃饭的时候,就他一个人先端起了面碗,因此尝到了张无病难吃到差点把他送走的手艺。 安南原现在坐在厨房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无病,嘴巴里还含了一口温水咕噜噜的漱着口。 张无病心虚的摸着鼻子,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安南原。 旁边的赵真哭笑不得:“南原你也真相信张导的手艺啊,他一看就不像是会做饭的人,你怎么能这么信任他挑了那么一大筷子面,还吃得一点犹豫都没有的?” 张无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对对对,你怎么能信任我呢……” “我不是以为这是滨海风格的浓油赤酱面条吗!” 安南原悲愤道:“别人家黑乎乎一团一般都很好吃,怎么这定律到了张导这就不好使了?张导你是什么反常体质吗?” 刚刚还想顺着赵真的话,为自己辩解的张无病:“…………” 赵真更是一言难尽的看着安南原。 该说不愧是选秀出道的吗?真会说话,那黑乎乎中药一样的一碗东西,还能被美化成浓油赤酱……滨海菜系大厨同意吗? 而听说了有晚饭吃,所以才艰难的扶着楼梯下楼的路星星,等他颤巍巍走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大家或坐或立,横眉立眼,空气中的气氛剑拔弩张。 大家在还残余着些许面食香味的厨房里神态各异,但就是唯独没有人在吃饭。 路星星:“?” “你们这群牲口,生产队的驴都没有你们能吃!” 路星星惊恐的看向众人:“我就多睡了这么一小会儿,你们就一点都没给我留饭?这朋友还能不能做了!” 众人:“呃……” 张无病努力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一路小跑着去里面的热水壶里倒了一杯热水,给伤员端回来。 “面,面是没有了。” 张无病心虚道:“要不星星你喝口水顶顶饿吧,等燕哥回来再做饭,我燕哥做饭其实还挺好吃的,最起码毒不死人。” 没有底气的张无病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呐呐如蚊。 路星星疑惑的看着张无病,他在厨房里扫了一圈,这段时间跟着燕时洵而硬生生被锻炼出来的眼力,让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安南原旁边灶台上的几碗面。 虽然面碗里的面汤黑黄难辨,但在灯光下泛着油星,对于失血过多继续补充体力的路星星而言,也极具吸引力。 “说什么呢?这不是有面吗?” 路星星一把推开身前的张无病,古怪的上下看了他几眼:“一碗面你都不肯给我吃?大病,至于这么抠门吗?你放心,吃你一碗面,回滨海我还你十碗。” 说着,路星星就往安南原旁边走,伸手就要去拿面碗。 却被赵真赶忙制止下来。 “?G?G?G不行!你本来就有伤在身,不能再这么自毁健康了,不要想不开。” 路星星发现,赵真和安南原的视线竟然都落在了他身上,眼带紧张。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看了看眼前的面碗,又看了看那边明显心虚的张无病,渐渐想明白了什么。 “张大病你……” 路星星惊恐的看着张无病:“你真是,不愧是和燕哥师婶他们住在一起的啊!连这种事情你都要遗传师婶吗!” 张无病:“啊是是是……嗯?啥?” 本来以为路星星要指责他,所以虚心愧疚的做好了被骂准备的张无病,刚点头道一半,就懵住了。 他抬起头,满脸茫然的看着路星星,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路星星说的是邺澧的厨艺。 在滨海市的时候,张无病也好几次都以事情太多谈到太晚现在出门回家不安全为理由,耍赖留在了燕时洵家几次。 毕竟以他的体质,说自己怕走夜路撞见鬼简直是最好的理由,就算是邺澧也不好挑出什么。 但问题是,虽然张无病本来想要针对的是井小宝,不想让这个会说甜言蜜语的小鬼单独留在他燕哥身边,抢走属于他的宠爱。 可也同时招惹上了邺澧。 毕竟有张无病在,燕时洵的注意力就会被分出去很多,就连操心的事情都变成了张无病的节目,经常和张无病谈论到深夜。 这引起了邺澧强烈的不满。 ――他都没有和心爱的驱鬼者深夜秉烛夜谈呢。 于是,张无病顺理成章的被邺澧当成了试菜的工具人,也和井小宝一起,负责尝试邺澧的厨艺。 邺澧把他们当做提升自己厨艺的工具人,但无论是井小宝还是张无病,都恍然有种自己是个垃圾桶的错觉。 然后,井小宝连夜逃回地府,哭着说做阎王都比吃邺澧的饭要轻松。 而张无病眼含热泪的给家里司机打了电话求他来接自己,表示就算自己向张父低头,都要比邺澧的菜要容易下咽。 邺澧:“……” 不过那个时候,邺澧虽然很不高兴他们对自己厨艺的不支持,但总体上而言,还是很满意家里就剩下他和时洵两个人的情况。 而这种场面,路星星也“有幸”撞见过几次。 因此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但路星星没想到的是……张无病这家伙,怎么连这种东西都要遗传邺澧??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了。 路星星和张无病面面相觑,旁边赵真和安南原迷茫的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等路星星为他们解释了缘由,并且重点介绍了一下张无病和邺澧厨艺的相似之处时,就连沉稳如赵真,都不由得惊叹。 “这还能遗传的吗?啊不是,张导也和燕哥他们不是一家的吧?不能用遗传这个词。” 从童星出道开始,就一直是自己照顾自己的赵真,真情实感的向张无病询问道:“张导是怎么做到的?做菜这种事情,正常人不都是一进厨房自然而然就会的吗?” 旁边只会煮泡面的安南原:感觉你连我都一起骂上了。 但是张无病并不服气,一股冲动从他心里涌现,像是来源于魂魄深处的身胜负欲,驱使着他道:“那不行,要是他做饭难吃,那我必须比他还难吃!” 不管是比什么,反正绝对不能输给酆都的那家伙! 众人:“啊……这个不用比也行。” 头一次看到这种事情还要攀比的,张导你醒醒!你在做什么? 话一出口,张无病才像是惊醒了一样猛然回神。 他眨了眨眼,看到众人都在围着自己看的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打补丁,道:“不行,我爸爸只能有我一个好大儿,当然是我来遗传!” 一说起来这件事,张无病就想起了井小宝,顿时真心实意的生起气来。 张无病:看到没?我才和我爸爸是一家的,井小宝这个半路出现的是哪里来的小鬼? 众人沉默良久,就听安南原面无表情的道:“对,人家白三叔把面都做好了,就差放点调料就大功告成的事情,张导你都能做出这个东西,当然是天赋异禀,常人难以望其项背。” 安南原双手合十,做出虔诚的模样道:“感谢张导,让我们现在只能喝水了。” 路星星按了按自己咕噜噜叫着的肚子,只能垂头丧气的猛灌热水。 张无病:“……” 有,有杀气QAQ。 他默默的退后,生怕他们谁一个不冷静就对自己干点什么,兔子一样跑得飞快。 宋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但是平常对生活品质格外挑剔的小少爷,这一次却一言不发。 他只是坐在厨房门口的凳子上,背对着厨房的光亮和温暖,静静的注视着不远处的谢麟,眼带担忧。 刚刚谢麟从外面回来后说的那句看到妹妹的话,让宋辞对谢麟的状态很是担忧。 但即便小少爷怀疑谢麟是不是又没按时吃药,毕竟谢麟之前就干过这种事。可现在这山林野外的,也没有医生可以看。 他只能按捺着心中的焦急,强制让自己冷静,并打定主意只要离开白纸湖,就第一时间压着谢麟去看医生。 谢麟虽然也对宋辞解释过,但宋辞明显没有相信。 而且现在以宋辞对谢麟的观察,这份担忧也逐渐加深。 谢麟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走神。 就算有人和他说话或者打招呼,他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连笑容都是明显的敷衍,一看便是脑子还停留在外面那个妹妹身上还没有回来。 宋辞抿了抿唇,漂亮的眉眼间满是烦躁。 其实,很多人并没有对谢麟说实话,反而是他这个数次捡回谢麟的人,被人当成了谢麟的监护人,告知了全部的真相。 谢麟……不可能找得到他的妹妹。 当年的鉴定报告已经说了,被绑架的谢姣姣,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极大概率在绑架团伙的黑吃黑中遭到了波及,被带走杀害了。 之前,宋辞也通过宋家的关系,想要帮谢麟找到谢姣姣。 虽然小少爷从来唯我独尊,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把生命的意义放在其他人身上,因为其他人的死亡,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了。 但是如果找回谢姣姣,能让谢麟重新振作,再次成为很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站在神台上振臂一呼万众欢呼雀跃的歌神。 那宋辞不介意帮谢麟找回谢姣姣。 ――找回谢麟生命的意义。 作为与谢麟最亲近也最了解他的人,宋辞即便不高兴,但也知道谢麟这个人啊,从来不珍惜他自己。 谢麟的命,是谢姣姣的。 离开村子进县城打工端盘子也好,被慧眼识人的导演带进娱乐圈从此大放异彩也好,谢麟做的所有事,最开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养活谢姣姣,给这个妹妹最好的生活。 从吃百家饭浑噩长大的少年,到万众瞩目无限风光的歌神……只差一个谢姣姣。 宋辞眼神复杂的看着院子里的谢麟。 谢麟从回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对面房子的方向,不管谁和他说话都心不在焉。 宋辞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看不过谢麟这副颓然的模样,转身上楼,准备去翻翻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有没有带着谢麟的药。 而宋辞前脚刚上楼,谢麟终于打定了主意,抬脚往大门的方向走。 融身于黑暗中的邺澧掀了掀眼睫,漠然看向又走过来了的谢麟,抬起手臂拦住了他。 谢麟莫名其妙的看向邺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没有燕
相关推荐:
乡村透视仙医
猛兽博物馆
蝴蝶解碼-校園H
家有甜妻:大叔的独家专宠
芙莉莲:开局拜师赛丽艾
年代:从跟女大学生离婚开始
镇妖博物馆
交流_御书屋
沉溺NPH
一个车标引发的惨剧(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