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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力量。 而是千年前的战将悍守生命,守护城池到最后一刻的力量。 就像邺澧的力量借给除燕时洵之外的任何生人,都会让对方的神魂因为承受不住鬼气而出现问题一样。 死亡的力量无法帮助生机,而相对应的,生机也同样无法执掌死亡。 虽然邺澧是大道之下唯一仅剩的神,但是,他与常人认知中更加推崇的福禄寿等神仙不同。 天地乾坤,他只执掌死亡,太极阴阳,他占据其中一半。 却对另一半的生机并不执掌。 虽然在大道倾倒之后,数次想要让酆都之主承担大道,撑起坍塌的地府,成为新的生死轮回之处。 但是邺澧对此却只冷眼漠视。 如果不是在井公馆时,眼看着井小宝就要伤害燕时洵,邺澧也不会为了挣脱出井小宝的鬼气构筑世界保护燕时洵,而松口应下了承担大道的重任。 但即便如此,邺澧仍旧不会成为新的大道,或是凌驾于大道之上。 ――酆都只属于太阳落山后的黑暗。 不过,皮影却不同。 这是一门极其考验工匠技艺和耐心的传承,需要工匠花费数周的时间,去做一只看似不起眼的皮影人物。 在整个鞣皮制皮的过程中,工匠将自己的心血倾注其中,也相当于在赋予皮影以生命精魂,让它可以在影子的世界里,代替真人的身份行走和动作。 与南溟山师公的死祭相对应的,每一次制作皮影,每一次表演皮影戏,都是在重复“生”的过程。 成千上万次的反复,已经足够从皮影中诞生出新的生机。 再加上千年前战将的力量…… 邺澧狭长的眼眸暗了暗。 “千年前的我,与现在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就连力量和所奉行之道都大不相同。” 邺澧道:“我不知道为何那个形象会流传下来,甚至因为鬼神真形,而连带着将当时的力量都封在了神像之中。但是,既然幕后的东西借由神像遮蔽了它的存在。” “想要找它,很难。” 燕时洵沉吟着抬手捂住了嘴唇,陷入了思考。 他虽然知道目前的情况很是棘手,却没有想到,会难处理到这个份上。 不过,这倒是能说得通为何他们会存在于皮影戏中了。 因为对于皮影戏中的天地而言,他们就是人,与他们在真正天地中的身份相同,因此即便两者对调,两边的天地都不会有任何的发觉。 更不用提,在皮影戏中,有新的天地大道将要诞生。 燕时洵想到这,颇觉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却也庆幸这次张无病改了拍摄地点,到了白纸湖,发现了这件事。 现在皮影戏中的道还没有真正的诞生,一切尚有挽回的机会。 一旦新的天地出现,那操纵了所有皮影的幕后存在,就会以此而得到天地大道,成为新的“老天爷”。 到那个时候,恐怕就算是邺澧,也无法在不波及任何一个生命的情况下,平稳解决这件事。 “所以,张大病这次还算是立功了?” 燕时洵哭笑不得的往院子里看,想要拽过张无病问问他,到底因为什么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毕竟这里交通闭塞又落寞多年,确实是不起眼。 但张无病并不在院子里。 燕时洵看了一圈,才发现这个小傻子竟然跑到了厨房,眼巴巴的盯着白三叔做饭。 白三叔这个热情但质朴的村人被张无病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带着手里煮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抬头问张无病需要什么,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让张无病从旁边离开的样子。 张无病被热气腾腾的香气馋得吞了吞口水,连忙摆手让白三叔不要在乎他,他就看看。 白三叔:“…………” 要的就是你别看我啊!而且你这个眼神和饿狼盯肉一样,我怎么做得到不在乎? 白三叔被张无病看得浑身僵硬的时候,就从大开着的厨房窗户中,看到燕时洵从院子里朝他走来。 白三叔当即大喜,以为对方是要把张无病带走。 却没想到,燕时洵只是扫了眼旁边馋德抓耳挠腮的张无病一眼,就和白三叔攀谈了起来,问起了村中的情况。 “你问那些做皮影的啊?” 白三叔摇了摇头,并没有隐瞒的想法,大大方方的向燕时洵说:“早就死绝了。” “诺,你看隔壁那家,就是几十年前村里最开始死的那家。从他家开始,村里那可是实打实的死了不少人呢,而且这事情才奇怪的,就专门挑学过皮影的死,时间长了,各家的孩子当然都不愿意被送去学皮影。” “再说皮影这东西,又不是一天就能学得会的,那些已经出了师的都死了,剩下的几个徒弟也死的死跑的跑,就算有人想学,也没人教了啊。” “到现在的话,也只剩下白师傅一个人了。再加上白师傅那副态度,压根就看不起外乡人,藏私不想要教给村子外面的人……本村的人不愿意学,学会了的都死了,外村的人白师傅又不愿意教,时间长了,可不就这样子了?” 白三叔叹了口气:“所以之前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们,别抱太大希望,不过你们要是真想了解下西南皮影,我也拦不住。” 张无病知道,白三叔说的是之前来找白师傅的导演组人员。 导演组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人,回来的时候就告诉张无病说,连村子里的人都劝他们放弃,不要幻想着能见到真人,还说白纸湖皮影没落了也好。 现在看来,向导演组说这话的,就是这位白三叔。 张无病不由得诧异问道:“有死人的话,是不是病症或者水源出问题之类的?怎么可能有人因为学了皮影就死了,不可能吧?” “?悖?没什么不可能的。” 白三叔叹了口气,手里烧水的动作不停,在热腾腾的雾气中边忙碌边和两人聊着天,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做习惯了这样的事,平时在家应该也是他来做饭。 虽然白三叔没说,但燕时洵光是从对方的动作上,就已经了解到了大量的信息。 他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白三叔的手上移开,观察着小楼的一楼。 干净整洁到几乎家徒四壁,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并且颜色也都偏向于暗沉,符合白三叔的年龄和喜好。 却没有任何明亮的颜色,或是其他家庭成员的个人物品。 燕时洵立刻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这是一个只有白三叔一人的家庭,没有其他的家庭成员。 燕时洵走过不少村镇,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对家庭极为看重。 只要家庭条件尚可,家长一般都会为孩子操办婚事,无论孩子是否健康智力是否健全,也无论孩子是生是死。 买走其他人的尸骨或骨灰,来给自家已经死亡的孩子陪阴婚的人家,大有人在,越往深山和村子里走,就越能见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显得独自居住生活的白三叔,有些怪异。 而且看这个院子和建筑的体量……如果白三叔家的房间不够多,导演组的人也不会将住宿地选在这里了。 一个人独身居住在有十几个房间的院子里? 燕时洵看着白三叔,心里起了疑惑。 这里毕竟不是那种会修缮老家房屋以显示气派发达的富裕村子,一路走来,每家每户都是正常的村屋,没有闲钱去多盖超出实际家庭成员的房间。 随着白纸湖皮影的没落,还有那些皮影匠人的死亡,这个村子已经逐渐落寞,恢复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与曾经皮影鼎盛时的做派已经不同了。 燕时洵这么想着,面容上却没有流露出多余的情绪,只是问道:“这么大的院子,都是白三叔你一个人收拾?” 白三叔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道:“就我一个人,当然我一个人收拾了。” “其实一个人活着也挺好的,随便做点什么吃的都能吃饱,挺好的。” 白三叔笑着叹息,脸上有些惆怅:“这些年……也习惯了。” 燕时洵敏锐的抓住白三叔话语里的时间,发问道:“那之前呢,之前是白三叔风父母或者妻子收拾吗?” 白三叔果然顺着燕时洵给出的预先设定说了下去,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就被燕时洵不动声色的套了话。 “以前是我家老婆子在做,后来就是我了。” 白三叔笑眯眯的道:“一开始我连生火烧水都不会,后来也逐渐什么都会一点了。没办法,总要吃饭嘛。” “白三叔你也别太伤心了。” 燕时洵没有打断白三叔的思维,依旧在按照他的猜测来对白三叔发问:“我能去给婶子上柱香吗?” 白三叔摆了摆手,手上的面粉落了下来:“不用不用,哎呦你们是客人,怎么反而这么客气了。而且村子里也没有把牌位摆在家里的习俗,想要祭奠烧纸,都得去山上的祖坟。” “不过平时我也没那么麻烦,直接烧几个好菜,往湖边一做,就当是见到我那老婆子了。” 在白三叔说话的时候,燕时洵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的面容变化,来判断他说出的话是真是假,对此的态度又是如何。 虽然为了打草惊蛇而没有直接发问,但光是侧面引导,就已经让燕时洵大致了解到了白三叔家和村里的情况。 他也知道了二十多年前,死亡像是疾病一样席卷了整个村子,带走了很多村里人,也带走了白三叔的所有家人,就连他家最小的小儿子都没能幸免。 燕时洵的面容上一直都在根据白三叔说的话,而适时给出相对应的情绪反应,哭笑悲伤和高兴,都像是一张面具一样在燕时洵的脸上闪现。 他的大脑始终冷静,思维迅速运转个不停,快速的将白三叔话里的信息实时拆分并理解,拼凑出了很多碎片化的真相。 倒是张无病,这个本来饿得肚子咕咕叫,才跑过来眼巴巴等着吃的小傻子,真的被白三叔的经历给惊呆了。 张无病虽然是富三代,但是他家一向家风清正,父母恩爱相敬,对他也尽到了父母的职责,即便放在所有人中来看都是最好的父母。 因此,张无病没有感受过家庭带来的烦恼。 唯一让他心烦的,也就只有张父对他过于严密的管理。 但是即便如此,张无病也很清楚,那是因为张父害怕失去他,所以才会一直想要阻挠他实现自己的梦想,只希望他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三代。 因此,张无病对于家庭的印象,始终是温暖的。 但是他没想到,白三叔家竟然这么惨,不到一年时间,白三叔家里十几口人,死得就剩白三叔一个人了。 从那之后,白三叔就一个人生活,直到现在。 “那您也太厉害了。” 张无病吸了吸鼻子,不知道眼睛是被热腾腾的蒸汽熏得,还是他本来就被白三叔的故事所打动,眼睛里一片水光涟涟。 燕时洵无语的瞥了张无病一眼,觉得这小傻子的情绪是不是过于丰富了? 就算故事听上去再怎么凄惨,但是实际情况就是这里并非是现实,而是皮影戏。 张无病同情可同情错人了。 再说那样大范围的死亡,还有乌木神像镇压邪祟…… 燕时洵结合着邺澧和白三叔的话,逐渐开始拼凑出这个村子曾经发生过的事,因此也对白三叔充满了怀疑。 当年的死亡,如果确定不是疾病或者其他外力因素,那更有可能的,就是鬼魂复仇。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鬼魂和当年村子里死去了的那些人之间的因果。 他没有随意插手的必要。 不过当着白三叔的面,燕时洵也不好提醒张无病,再加上这个小傻子听得眼泪汪汪的,还撸起袖子说要帮白三叔和面,他就更不好提醒对方了。 于是,燕时洵干脆就临时换了计划。 ――既然张无病从这里轰不走,那还不如让他发挥点别的作用。 比如,拖住白三叔,趁这个机会,他则去村子和附近查看情况,这样一来就避免了白三叔对他可能的干扰。 这么想着,燕时洵做出一副饭前无聊想要到处逛逛的模样,向白三叔问了吃饭时间,又问了第一个死亡村民的家在哪里,说他想要去看看。 白三叔朝院子隔壁的围墙努了努嘴,一副见过了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模样。 燕时洵道了谢,在临走前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问道:“白三叔,白纸湖是前面的湖吗?听说这个湖很有名,我准备去参观一下。” 却没想到,白三叔诧异的反问他道:“白纸湖?” 白三叔苦思良久,却还是疑惑的摇了摇头,说:“我在村子里住了一辈子了,从出生就在这,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白纸湖啊,客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村子倒是有一个湖,但它也没名字啊,大家就直接喊它叫湖。” 没有白纸湖? 燕时洵心中同样一惊。 就连皮影都以白纸湖命名,外界没人知道这个村子的名字,也不知道这个村子很多人姓白,但他们都知道,这片地方叫“白纸湖”。 这样标志性的名字,村子里的原住民却说不知道? 燕时洵只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没有将自己的惊讶流露出来。 在经过邺澧的时候,燕时洵笑着看了对方一眼,邺澧就了然的朝他眨了眨眼睛,默契十足。 燕时洵不放心将众人就这么放在自己顾及不到的地方,再加上白三叔不知道白纸湖的事也让他生疑,所以在他探查村子里的情况时,邺澧就留下来看护着众人。 好在第一个死亡的皮影大师,他家的遗址就在旁边,也算不上远。 燕时洵轻声向邺澧说了声“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来”,随后就迈开长腿,去了隔壁的院子。 厨房里,白三叔在热气腾腾的水汽中平静的抬头,看向燕时洵离开的背影,良久才重新垂下头,忙活着手上的面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燕时洵出门一转弯,果然就看到了白三叔家旁边的破败院子。 和白三叔家的整洁和生活气息不同,这个院子已经荒废许久,就连屋顶和房梁都已经在雨水和风化中塌陷,变成了一堆长着杂草青苔的废砖石。 燕时洵站在大门前仰头看去,还能看到这户人家从前的辉煌。 高高的大门和房檐,还有门上雕刻着的精美花纹,门前曾经气派但现在已经碎裂的石狮子……看来第一个死去的皮影大师,不仅在村里的地位不低,而且颇有积蓄。 门两侧的红色春联早已经褪色成了白色,乍一看就像是丧葬时用的挽联,上面的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 燕时洵在门口看了好半天,才从这堆废墟里找出了能够下脚的地方。 他正准备抬腿跨过腐朽的门槛进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声音。 “咦?燕先生,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男性声音,只有纯然的好奇和友善,没有恶意。 燕时洵回身一看,是之前遇到的郑树木。 他奇怪的看了看燕时洵,又指了指旁边的院子道:“燕先生是不是走错了,白三叔家在隔壁。” 燕时洵没说自己是过来看第一个死亡的皮影大师的,只礼节性的笑着解释说,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正好天还没有彻底黑下去,他想要逛逛村子里的风光。 “哦对,燕先生是从别的城市过来的,很少看到这种村子的环境吧。” 郑树木恍然大悟,随即不好意思的笑道:“这都是我们平常看习惯了的景,下雨天路不好走的时候还骂这是个倒霉地方来着,没想到燕先生竟然感兴趣,我也就忽略了这个。” “白三叔做饭呢吧?他家就他一个人来着,要招待你们这么多人,他也走不开。” 郑树木热情的邀请燕时洵道:“燕先生要是不嫌弃,我陪你一起逛逛村子吧,我也在这生活很久了,一草一木我都认识。” 在看到燕时洵面容上的讶然时,郑树木笑道:“燕先生放心,村里有几粒石子我都知道。” 燕时洵笑着点头,也只好暂时放弃了探查这堆废墟,转而和郑树木同行。 在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死寂的废墟里,忽然响起了石子滚落的声音。 “啪嗒!” 第257章 晋江 燕时洵没想到,郑树木会是这样热情到有些过分的性格。 不管问郑树木什么,他都会尽可能的解答,全无隐瞒。 并且他们走在村子里,郑树木还会指着某一栋房子向燕时洵介绍说,这里以前是哪位皮影大师的家,或是兴致勃勃的向燕时洵介绍沿途的树木是哪一种,年份是哪一年,这种木材适合于打造什么样的家具,或是用来雕刻摆件。 说起村子里的事,郑树木就如他最开始邀请燕时洵的时候所说,对村子里了解得很清楚,即便路边最容易被忽略的树木,郑树木也如数家珍,向燕时洵一一道来。 并非是书本上死板官套的说辞,郑树木说起这些树材的时候,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连声调都充满了激情。 即便不认识郑树木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都会认为他是真的喜爱这些树木,将它当做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在做。 这让本来意在查看村子里的情况,以此得到有关于皮影戏线索的燕时洵,也不由得慢慢被郑树木吸引了注意力,也听进去了郑树木的介绍。 像是柿子树很适合做船桨或者扁担,杨树最好不要用来打家具…… 在此之前,很多郑树木口中的小常识,燕时洵还真的不知道。 “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郑树木见燕时洵笑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一说起来我就没注意,我妹妹也说过我这个毛病,但我一直没能改掉,这下打扰到你了。” “没事没事。” 燕时洵摆摆手,笑道:“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说起来惭愧,虽然我这些年走过很多地方,但是你口中的常识,我确实知道的不多,今天还要感谢你让我多学到了这么多东西。” “要说我比较了解的树种,恐怕也只有槐树了。” 燕时洵朝郑树木眨了下眼睛,笑着接着说完下半句:“藏鬼。” 郑树木先是错愕,随即也笑了起来:“不,是我一时傲慢了,这些对木匠而言才是基本的知识,但是对不是木匠的人而言,确实没有知道的必要。” “不过燕先生也让我开了眼界,知道槐树还有这个用途。” 郑树木摇了摇头,失笑道:“看来就算对着一样的东西,不同的职业还是会带来不同的角度。燕先生你的工作和鬼有关吗?” 明明是皮影戏中的人物,却主动说起鬼? 一抹奇异从燕时洵心头闪过,他点了点头:“对,总是要和鬼打交道。” 和总是习惯性以为这里是现实的嘉宾们不同,燕时洵一直都记得他们还没有离开皮影戏,无论是村民还是村庄,很可能都是将影子投影在幕布上的道具。 如果一个只有人形的皮影,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皮影,不是人,只是影子,是鬼,那会发生什么? 燕时洵见过死亡却不自知的鬼魂,对于这一类鬼,最危险的时机,就是驱鬼者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那一刻。 鬼魂在那一瞬间爆发出的痛苦和愤怒,足以暴走杀掉一个成熟的驱鬼者。 很多同行都因此而死,其他驱鬼者也因此而叮嘱自己的弟子,一定要警惕鬼魂意识觉醒的时刻。 燕时洵也不例外。 他虽然也是顺着郑树木的话顺势说出了槐树,也有想要用“鬼”来刺激郑树木,最好让郑树木失去平静露出些端倪来,但是他依旧没有想到,郑树木会主动说出“鬼”这个字眼。 燕时洵虽然一直都在笑着,对郑树木的防备却一直都没有少。 但郑树木并没有像燕时洵料想的那样失态,好像这只是朋友间闲聊不经意提起的话题,没有在乎的必要。 他很快就重新说回了村子的历史。 燕时洵静静的注视了郑树木片刻,都没有看出他身上有任何异样。 是我想多了吗? 燕时洵有些疑惑。 但郑树木说的内容,很快还是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村子。 虽然它看起来和任何一个偏僻的村子都没什么不同,但是实际上,这个村子已经存在了上千年。 皮影戏传承了二十八代,唱响着村落的过往。 “别看村子以前是以皮影戏出名的,但实际上,所有的皮影都来源于最开始的那户白姓人家。” 说到这,郑树木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朝燕时洵问道:“燕先生去看过白师傅吗?” “既然是来参观皮影的,那怎么能不去拜访白师傅,只有他的皮影戏才是最正宗的。” 郑树木一副为燕时洵着想的模样,但燕时洵回想起村里死亡的皮影戏大师们,却只觉得疑惑。 刚刚白三叔所说的村子和皮影没落的原因,还回荡在燕时洵的耳边。 怎么会有一种死亡,是只要学会皮影戏就如影随形。曾经大几十位皮影匠人的盛况,最终也只剩下最初的传承人,就像二十八代以前那样,只剩下了最开始掌握皮影技艺的那一脉。 这让燕时洵不由得猜测,难不成是白师傅和村中其他人闹了矛盾,所以想要以这种方式来,收回他的先祖教给其他人的皮影? 博物馆里的那张海报也是,在短短数年间,白师傅渐渐被排挤出了皮影匠人的圈子,越发边缘化。 与其他皮影大师的意气风发形成对比的,是白师傅愈发沉默木然的脸。 像是经历了重大的变故,从此对生命都失去了期待,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在等待着什么来临。 当燕时洵问起博物馆中的那张海报,说起郑树木也在上面的事,郑树木摸着下巴回忆了好半天,才像是从很远前的记忆中想起了这件事。 他恍然大悟道:“哦,那个时候啊!没想到燕先生还看到了那张海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白师傅年纪大了吧,和其他人的观念不太一样,产生了隔阂也是正常的。” 郑树木对这件事的反应稀松平常,说村里其他皮影大师和白师傅的不和由来已久,分道扬镳也是正常的。 但是燕时洵注意到,在郑树木在说道其他的皮影大师时,语调明显低沉了下来,态度很是冷淡。 他心里起了疑惑。 刚刚郑树木说起村里皮影大师们的死亡时,还是一副兴奋的模样,现在说到皮影大师们曾经的辉煌,郑树木却漠然鄙夷,一笔带过。 燕时洵感觉得到,郑树木对那些人的不屑一顾。 反倒是不合群、被其他人排挤的白师傅,在郑树木话语中的反应要平淡很多。 于是,燕时洵就像是随口一问,态度自然的道:“不过我看,海报上其他人似乎都是皮影匠人,只有郑师傅你一个人是木匠,郑师傅也是因为听说了那个有关皮影戏的传闻,所以才没有学皮影,而是学的木工吗?” “木工啊……” 郑树木缓缓停下了脚步,感慨般仰起头,看向远处的村屋农舍。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边闲聊边走过了大半个村庄,重新绕回了最开始的起点。 燕时洵顺着郑树木的视线看去,借着旁边房子里透出来的灯光,隐约看清了视线尽头的房屋。 那是一间构造古旧的房屋,和周围的房子相比,它像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砖瓦都已经变成了黑色。 它正好地处于白三叔家房子的对面,燕时洵记得,郑树木说过,那是他的家。 “其实,我小的时候,也喜欢过皮影戏。” 郑树木笑着转过头,问道:“燕先生在城里看过皮影戏吗?可好看了,红的,白的……明明只是个小人偶,却会动会唱,还会翻跟头。” 郑树木眼带怀念,在提起这段记忆的时候,连声音都放轻了。 “同村的孩子看得多了,都已经没那么喜欢皮影了,只有我,看到皮影戏就喜欢的不得了,不知道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神奇的东西。我父亲都笑话我,说别的孩子天天在山上田里疯玩,就我像个姑娘家一样文静,在皮影师傅身边一坐就能坐一天,看得入了迷。” “但是在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镇上集市的时候,皮影师傅表演,戏台前围得水泄不通,我那时候还小,个子只有一点点大,根本看不到前面的皮影戏,急得抓耳挠腮。我父亲就把我举起来,我骑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皮影戏欢呼,激动得不得了。” 郑树木往自己的腰间比了比,他低下头看着身边的空气,像是在看当年的自己。 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燕时洵看到,他的眼神柔和,已经不再年轻甚至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眼泪脱落,砸进村落的黑暗中。 “燕先生,你喜欢哪一出剧目?” 良久,郑树木才抬起头,笑中带泪的看向燕时洵,却不等他回答就自问自答。 “小的时候,我喜欢齐天大圣,看大圣在幕布后面耍着长棍,激动得嗷嗷直叫,觉得大圣惩凶除恶真畅快,自由自在什么都做得到,真好。” 郑树木闭了闭眼,将眼泪尽数压回眼眶:“那年的集市上,我父亲举着我,看的就是齐天大圣。” 说罢,郑树木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两人站在村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燕时洵才缓缓开口:“那后来呢,你不喜欢了吗?” 郑树木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中年的汉子,声音都混杂着哭腔带来的沙哑。 “我的齐天大圣,死了。” “所以我也不再喜欢皮影。” 燕时洵看得出来,不管这里是现实还是皮影,此时郑树木所流露出的,都是未加修饰的他本身的真实情感。 他因为郑树木的那句“齐天大圣死了”而微微皱起了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不管是故事中的齐天大圣,或者是幕布后的皮影人物,都不应该死,但是这却成为了改变郑树木的节点,让他讨厌起了原本喜欢的东西…… “不好意思燕先生,让你见笑了。” 郑树木忽然出声,打断了燕时洵的沉思。 他抱歉的朝燕时洵笑了笑,道:“人到中年就这样,喜欢伤春悲秋,喜欢回忆以前。燕先生这么年轻,一定不耐烦听我说这些吧?” “每次我说起以前的事,我妹妹就生我的气,时间长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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