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如宋辞所说,这些纸人的画工,与之前所见到的那些挂在墙上的皮影人物,有着极为相似的笔法。 在书画中,一个书画家的走笔就如同他的指纹,当人在一个领域中钻研到一定高度之后,他就会形成他独有的风格,是别人模仿不来的独特。 那甚至会成为坚定真伪的关键要素,是他个人印刻在作品上的指纹。 而现在,与房间里挂了满墙的皮影人物相似的描画方法,也同样出现在了宋辞眼前。 出身宋家的小少爷,虽然一向对这个圈子里推崇的艺术,和被标榜品位的审美不屑一顾,但他毕竟看过太多的展览和艺术品。 即便这其中有滥竽充数的东西,但更多的,却也是集成了艺术家精髓心血的作品。 看的多了,宋辞自然而然也学会了鉴别一幅画的行墨走笔,能够从人物最细致的线条处理和枯笔洒脱中,辨认出画家的真伪身份。 而现在,很明显的,被宋辞抱在怀中的这一沓纸人,和最开始那个房间里挂了满墙的皮影人物,出自同一人之手。 并且,被两人联手找到的,不仅仅只有纸人,还有很多在路星星看来是沾满了血液碎肉的凶器,在宋辞眼中却是纸做的道具。 无论是金银首饰,文房四宝,座椅板凳……一切的杂物,都像是过家家里衬托人物,用来布景的道具。 宋辞想起之前他见过的一个同圈人,那位富三代是个不折不扣的宅男,对其他富豪圈子喜欢的跑车游艇都没有兴趣,唯独钟爱虚拟人物。 那个富三代的房间里摆满了纸片人的手办,让屏幕里虚假的形象“活”在现实里,对此痴迷万分。 他甚至会发动态,说自己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纸片人老公动了,摆在纸片人周围的道具也移动了位置,手办的衣服皱褶和前一天晚上的拍照不同了。。 虽然宋辞每次看到类似于这样的动态时,都会翻个白眼装作没看到的划过去。 但他在去那位富三代的家中做客时,也见到了摆满了整整一栋别墅的手办和景趣。 玻璃罩子里,除了纸片人手办之外,周围还摆放着很多假花假树,用等比缩小了的桌椅板凳和屏风,来为纸片人手办打造一个仿若真实的精致环境。 此时,宋辞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时看到的场景,并且逐渐与现在眼前的所见相重叠。 宋辞沉吟几秒,迟疑着开了口:“如果这些纸人就是皮影人物,那我们看到的其他这些……” 他看向路星星,轻声问道:“会不会就是皮影戏里需要的道具?” 两个对皮影戏一窍不通的人,因为宋辞的联想,也歪打正着猜出了正确的答案。 这句话一出,路星星心中就是一惊。 “少爷,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见宋辞作势要发怒的模样,路星星赶紧摆手:“我不是说你说的不对,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看到的所有死尸和摆件,实际上都是画在皮子上的皮影人物,还有用来映衬它们的舞台道具,那么……” 路星星认真发问:“我们又是什么?” 宋辞一愣:“什么意思?” 路星星指了指窗户,眼睛在直视夕阳的时候,下意识微微一眯,被刺痛得眼前都带着大片大片的光晕,一切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少爷你自己也说,那些道具是用来衬托人物的,既然我们和皮影人物在一个空间里共存,并且我所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皮影,就是真实的尸骸,那我们……是不是也是皮影?” 路星星沉声道:“我们所看到的太阳,实际上并不是太阳,而是烛光。我们看到的不是窗户,是幕布。” “就连我们两个,都是在幕布后面被人操纵在手里的皮影人物……” 路星星转过头,重新看向宋辞:“我们就是玻璃罩子里的纸人手办,供看客欣赏,而周围的一切,都是用来衬托我们的道具,死尸是追逐我们、让我们惊慌失措的手段。” 宋辞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要反驳这种荒谬的说法,但另一道声音却从脑海中浮现出来,问他自己:这真的只是星星在乱说吗? 他愣神的低下头,看向被自己抱在怀中的一整沓纸,脑海中真实和虚假交相辉映,让那个声音最后占了上风,心里充满了同一个声音。 我们现在……就是被人注视着的皮影人物啊。 说不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操纵着皮影的人,还有幕布前的看戏者,都在因为我的惊慌和犹豫,而在拍手畅快大笑,将我看做一出滑稽剧。 当我恐惧时,看戏者反而在兴奋欢呼。 他和星星,此时就是台上的小丑,斗兽场上的困兽。 就在宋辞愣神时,路星星伸过手来,握住了宋辞纤细白皙的手掌。 热度源源不断的从路星星手上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可靠感。 路星星朝宋辞露出了微笑,坚定的话语中带着安抚:“没关系,少爷,你别害怕,我不是在你身边呢吗?” “不管是怎样危险的情况,我们都有方法闯出去,别怕,相信我。” 路星星嘴角咧开笑容,骄傲的仰头道:“我可是燕时洵的师侄,我绝不会给那个男人丢脸。再说,我师叔师婶可都在身后给我撑腰呢,想要动我,也得看看它们能不能惹得起我师叔师婶。” 宋辞被逗笑了。 原本的紧张荡然无存,他笑着抬腿轻轻踢了路星星一脚,笑骂道:“没脸没皮这方面,你倒确实是比较强。” 路星星也不躲,龇牙咧嘴的接下了这一脚。 他嘻嘻笑着凑近宋辞,用气音在宋辞耳边轻轻说出了他已经想好了的计划。 宋辞错愕的看向路星星,路星星却只是朝他点了点头,鼓动他往前走。 路星星一手握着宋辞的手掌,沉稳的带着他一起走向窗边,然后宋辞深呼吸了一口气,按照路星星向他说出来的计划,将手中的一整沓纸都扔向窗户。 就在那一瞬间,宋辞迅速后撤,路星星火速上前,手掌按住了窗户。 两人的视线交汇,彼此的视野开始融合。 在宋辞眼中的纸片,“呼!”的一声被路星星眼中的烛火点燃。 火焰迅猛向上窜得老高,瞬息间便席卷了整张幕布。 和焦糊的血腥气一同传来的,还有刺耳的惨叫声。 路星星看到,那些死尸的身上燃烧着大火,僵硬的手指拼了命的扒住火焰外面的砖缝,试图向外爬逃离这一切。 却最终被火焰彻底吞噬。 血肉在火焰中迅速变成一整块焦炭,唯独眼窝透露着后面的火焰,骷髅在一片金红色中死死的注视着路星星,似乎是想要记住这张脸。 宋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路星星一把拽住了手臂,拉到了自己身后藏起来。 在宋辞眼中,纸人化作灰烬,只剩下焦糊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但自知实力不够因此为了保护宋辞而一直警惕的路星星,却忽然察觉到脚下的波动。 像是被一个脑袋顶了下鞋底。 路星星低头看去,就见在自己的脚下,之前曾经见过的狰狞鬼面,重新出现。 他仿佛是站在一整片一望无尽的湖面上,四周无论是房间还是墙壁,都消失不见。 就连被烛火烟熏燎得边缘焦黑的幕布,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面雾气聚拢,阴寒的气息打透了衣服钻进衣领,让皮肤上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汗毛根根直立。 路星星没有在乎自己的生理反应,只是皱着眉攥紧了身边宋辞的手腕,低声问他:“少爷,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宋辞看到,整个房间雪白的墙壁和棚顶都连成了一片,墙壁上不再有任何挂画,也没有窗户和虚假的夕阳。 只剩下了脚下被两人踩裂的白纸,一片片散落在地面上。 而在白纸碎片之下,半遮掩着冰冷的湖面。 以及紧紧贴着湖面,已经变了形的一张张狰狞鬼面。 而在路星星的眼中,这些破碎的白纸,就像是出殡时丧家哭嚎着洒向天空又落下的纸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铺满了整个湖面。 …… “咦?” 南天忽然奇怪的喊了一声,眯着眼凑近墙壁上挂着的皮影人物,想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他看错眼了,还是皮影人物的边缘真的被烧焦了。 像是无形的火焰在舔舐着皮影的边缘,让原本色彩艳丽的皮影人物,逐渐卷了边变得焦黑,还有一股子动物皮毛烧焦后的味道传来。 南天一惊,骇然的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谢麟:“谢哥你过来看一眼,我怀疑我眼睛瞎了!” 怎么会有莫名其妙出现的火焰? 明明他一直注视着墙上的皮影,还在给分屏前的观众们念每一个皮影的介绍,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时候出现的火焰。 南天心中一慌,出于被这档节目训练出来的本能反应,他赶紧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分屏镜头,不想让观众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幕。 ――他毕竟不是燕时洵,不会冲着屏幕说些什么要相信科学的话啊! 而且态度还那么坦荡自然。 南天怀疑,要是把自己和燕时洵的角色对调一下,估计他在刚冲着屏幕把那些鬼怪都说成是人偶的时候,就已经先心虚不自在的露馅了。 做完这些,南天才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很危急,但最起码,他不用面对镜头向观众们解释“科学”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南天不知道,就算他不去捂住自己的分屏镜头,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从刚刚起,他的分屏镜头,就已经定格了。 不光是南天的,还有谢麟的也同样如此。 两人加起来超过千万的分屏订阅量,那些挤在分屏前看他们两个的观众们,现在正一脸茫然的看着镜头下,忽然坐下来背靠背休息的两人,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咦?南天刚刚不是还在介绍每一个皮影人物的身份吗,我听得津津有味的,怎么突然停了?] [有点奇怪啊,就算南天累了不想介绍了,也应该说一声再休息吧。他怎么不声不吭的就走到房间中间坐下来了呢?] [耍大牌吧,南天本来就是劣质艺人你们不知道吗?什么脑残粉,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喜欢南天的,他就应该滚出娱乐圈才对好吧。没见之前和他合作的很多人都说,他耍大牌要求换房间,一个化妆间的门锁怀了都不行,窗户外面是街道也不行,呵呵了。] [那是因为南天害怕鬼好吧!而且他现在已经不怕了好吗,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敢不敢看看真相再说话啊。] [要说南天耍大牌……可是谢神也坐下了啊,两个人怎么突然都一个反应?] [怎么直接坐地上了?冷不冷啊这大冬天的。] [心疼,节目组也太不细心了,嘉宾累了没看到吗?不能搬把椅子过来吗?后勤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开除你们算了!] [啊啊你们粉丝先别吵了,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吗?我看这个节目下来,南天可不是会这么做的人,况且他现在特别积极的宣传传承文化,刚刚介绍的好好的,不应该就这么突兀的结束才对。] [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事情……] [嘶,没人说话的时候,这个房间看起来真的好诡异。] [妈妈呀,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我要恐人物画了!周围都是等身高的画,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几十个人围着两个人,一句话不说的站着啊。心里发毛。] [可是很奇怪,就算他们累了,想要休息,但也不应该所有人都累了吧?其他人好像也在休息。] [你这么说,确实,我逛博物馆的时候会走累了休息,但还真没见过整个博物馆里,所有人都统一坐下来休息,一句话不说的场面。] [啊啊啊!本来我不害怕的,你这么一说我就想像了一下我逛博物馆时的画面……呜呜呜孩子不敢去博物馆了。] 南天最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是谢麟的不应声。 明明两个人就站在同一个房间里,距离不过几米,谢麟又是个很懂得接人待物的人,他不会在明明听到呼喊的情况下一声不吭,也不给回应。 可是,谢麟就这样背对着南天,站在一副皮影人物面前,仰头看着那皮影,身形一动不动。 南天犹豫了一下,有些毛骨悚然。 但最后对谢麟的担心还是压过了他的恐惧。 在死寂无声的房间里,南天迈开腿,小心翼翼的走向谢麟。 “谢,谢哥?” 南天犹疑出声询问:“你在看什么呢?你,你还好吗?”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足一米,但谢麟却依旧一言不发。 南天的手搭上了谢麟的肩膀。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从手掌下传来的冷意,却让南天一惊,赶忙松开了手,惊愕的看向谢麟。 ……这不是人该有的温度和柔软度。 在参加了这么多期节目之后,南天也算得上是半个专家,他知道死尸摸起来是怎样的触感,也知道人在最虚弱时候的体温。 然而,他刚刚摸到的谢麟的身躯,却根本不属于任何一个范围。 反而更像是纸。 南天回想了一下这种触感,觉得倒有些像是他翻开崭新打印纸时的感觉。 但人怎么可能会是纸呢? 谢麟明明一直就在他身边,甚至在他发现皮影人物烧焦了之前,他们还在笑着聊天,谢麟还在感叹的说起童年的不易。 怎么一转眼,就一切都变了? 南天放心不下谢麟,就算他眼前的谢麟真的是纸,那也只能说明谢麟需要他的帮助,更需要他及时发现谢麟的情况才对。 这么想着,他大着胆子一步步挪过去,心弦都在颤抖,却还是伸头去看谢麟的正面。 在看清的时候,南天的眼睛缓缓睁大。 他看见,谢麟原本清贵俊美的面容上,此时竟然没有了俊秀的五官。 取而代之的,是孩童蜡笔画一样的生硬线条。 谢麟的眉眼像是技艺不精画在纸上的画,腮边两团艳红,嘴唇鲜红如血,却唯独脸颊苍白到失去了所有血色,像是纸钱一样,透露出恐怖的诡异感。 不等南天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就在他眼前,谢麟忽然间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张纸,颓然向地面上倒去。 南天本能的伸手去接,却只扑了个空。 落在地面上的纸人,仰头与南天直愣愣的对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半分生机。 却反倒是在南天看不到的角度,在他背后墙壁上挂着的皮影人物,骨碌碌转动着眼珠,嘴巴咧开空洞恶意的弧度,原本被钉子扎穿挂在墙上的手脚,微微晃动。 南天被地上纸人的眼神吓得踉跄后退了两步,然而他仓皇四望,房间里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没有可以求助的人,也没有出口。 房门像是被清水洗去的线条,从原本应该存在的地方消失,只剩下一整面空荡的白墙。 而墙面上,缓缓浮现出一副新的皮影人物。 只是和其他的皮影人物不同,新出现的这一张只有一片空白,没有被画上任何色彩,也没有五官。 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皮影被剪裁出来的身形…… 竟然与南天有几分相似。 南天在慌乱的骇然之下没有细看,他的视线只从周围墙壁上的皮影人物上扫过,仿佛原本所有挂在墙上的皮影都忽然间活了过来,被他赞不绝口的灵动五官和形象,都真的鲜活了起来,充斥血肉。 曾经在匠人手下被精心鞣制和描绘的皮子,有了皮囊和骨架,只差填充其中的血肉,就能从墙壁上走下来,成为真正的人。 那血肉从哪里寻找呢? 四面高高悬挂的皮影人物,视线都仿佛在投向房间中央的南天,从四面八方将他围困其中,不得脱离。 南天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一切景象都在视野中旋转没有定点,模糊的视线下,皮影人物扭曲波动,仿佛在笑在闹。 而一声接一声的“嘻嘻”笑声,在他的耳边细细碎碎的响起。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 …… 马道长火速赶往西南地区,连一口气都没有喘匀,就往白纸湖地区奔去。 然而当他下了车之后,眼前却只有空荡荡的山路,以及古旧破败的牌楼。 和墙皮脱落,屋檐半塌的皮影博物馆。 冬日的冷风从夕阳下吹过,刮起一阵尘土,从马道长眼前席卷过去,枯草微微晃动。 却不见半点节目组和车队的影子。 第247章 晋江 马道长想过很多种情况,却唯独没有想到,当他赶到了本应该出了大问题的现场时,却发现这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和所有因为人员流失而破败的地方一样,这里一眼可见的荒芜,没有人来打理。 就连昔日多次被采访和出名的建筑,都已经风雨飘摇,说不定会彻底坍塌在某一场大雨中。 马道长站在原地,还保持着扶着车门从车上冲下来的姿势,整个人却已经愣住了。 那张脸上混合着焦急和错愕,眉头半拧半垂,显出几分滑稽的扭曲来。 这……这怎么会这样? 他在来的路上,分明就已经和官方负责人确认过了,也特意看过了节目的直播,确定就应该是在这里没错。 但现在他所看到的,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甚至,就连节目组的车队也不在这里。 就好像是节目组从未来过这里,是他又一次搞混了地点。 一时间,马道长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而被他堵在身后的王道长却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回事。明明几分钟前还急得和什么似的,怎么忽然就停住了? 王道长试探的伸手去推了推马道长:“马道友,你还好吗?” 话一出口,他就忽然警惕了起来:“难不成你这是被魇住了?这里的邪祟有这么难对付?” 一个成名已久的道长,刚往车下面迈出去一脚,就没有防备的中了招。 这得是多厉害的鬼怪啊? 王道长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在别人口中听说的,有关于西南地区的传闻。 在那人的口中,西南地区,有可以偷天换日之能。 把活的变成死的,死的留在人间,真实和虚假颠倒,阴阳倒行逆转。 那人说,他曾经亲眼看到整个村子的人,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连家中的杂物和家畜都不翼而飞,干净得根本不是正常人搬家能做得到的。 那人还说,他看见了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在眼前,虽然只隔着一层窗户,但他很确定自己参加过亡者的葬礼,甚至为亡者抬棺,与丧家一同哭嚎,引路的米从他的手里撒出去,落在地面上却没有踩过的痕迹。 却没想到,回来的不是亡者的魂魄,而是亡者早就应该腐烂的身躯。 虽然那人神神秘秘的讲了许多,引得当时医院里的人都凑过来听,但是对于真正身处于驱鬼者圈子里的人来说,这根本就是荒谬之言,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那个时候,王道长虽然因为因为受伤住院,因此也听到了一耳朵,但也只是无语的笑着摇摇头。 那时他甚至还和旁边道长开玩笑一般说,对于这些似真似假的传闻,真的要加强管理了,得好好辟个谣做个科普才行,要不然这样类似的话在民众口中一流传,最后不一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不过,话虽如此说,王道长却还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因为西南地区,毕竟在千百年前,曾经有巫蛊盛行。 像是现在很多影视剧里会提到的,古代皇宫里最为忌讳的“扎小人”,其实名为压胜之术。 而厌胜之术,就兴盛于西南地区。 如果这则传闻是在其他地方听到的,王道长只会当那人是夜间电台听多了,自己疑神疑鬼看什么都像鬼。 但如果是西南地区…… 王道长也曾在自己的脑海中重演那人口中的情况,不过他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除非大道真的崩塌到连生死都不再能掌控得住,阴阳彻底混乱。 否则,不可能会发生死人复活这样的事。 而就算那人口中的话属实,他看到的窗户上的人影,可能是西南地区传承多代的木偶,或是其他活人另有目的而假扮亡者。 至于说村落里一夜之间一切消失,那就更好解释了。 说不定是因为村子附近赖以生存的什么东西没有了,因此才整村搬迁,又细致的收拾了村子里残留的东西。 毕竟那人都不一定真的和那个村子的关系好不好,人家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特意告诉他呢? 还是在那么一个交通和联系都很不方便的年代,打电话也是要花很多钱的,很贵,才没有必要为不熟悉的人浪费钱。 王道长也是从一个小道童做起来的,他跟着他师父见多了生人的装神弄鬼,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却将原因推到鬼怪身上。 比如为了降低房价,就在半夜的时候,在小区里装神弄鬼,引得不少住户搬走。 比如装鬼吓死了老人,然后又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对着来调查原因的小组说这一切都是鬼怪作祟…… 所以,在很多人口中的“鬼怪”,在王道长看来,更多的却是掩藏在鬼怪皮套下的满怀恶意的人。 只是王道长没想到,将近三十年前听过的传闻,竟然真实的在他眼前上演了。 当他越过马道长的肩膀向车门外看去时,也和马道长一样重重愣住了。 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堵在喉咙里,大脑被一片问号占据,最想问的只剩下―― “人呢???” 王道长愕然:“之前在节目直播里,我们不是看到了节目组的车就停在皮影博物馆外面吗?” 现在皮影博物馆有了,土路也有了,地标性的建筑和坐标都对得上。 却唯独缺少最重要的存在。 慢了一步下车的王道长,也开始经历了和几秒钟前马道长一样的头脑风暴,内心里惊涛骇浪,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旁边人惊讶的时候,马道长却反而找回了神智。 他原本带着茫然的眼睛重新坚定,下垂的唇角紧紧抿着,真正进入了工作状态中。 马道长的视线从左扫到右,不放过任何一丝最细微的细节。 他将自己代入到了燕时洵的角色中,假设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燕师弟的话……他会怎么做? 燕师弟在刚从车队上下车的时候,是否也是像以往和他每一次共事时的那样,先一步看清楚现场的每一个角落,将隐藏在细节中的真相毫不留情的揪出来。 马道长这样在心里问着自己,然后,借助着落日的余晖,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车辙! 因为皮影博物馆刚好在下了高速后的转弯岔口,所以从前面一段路开始,路面就逐渐由柏油公路变成了尘土飞扬的土路。 虽然为了便于出行,路面已经被基本夯实,不会像村里的路那样难走。 但似乎是因为往这里拐弯的车实在太少,这边又常年无人居住走动,土路也欠缺保养和修复,所以有很多浮土在上面。 只要有车经过,就会在路面上留下车辙的痕迹。 更别提是节目组车队那样的重型车。 为了保障嘉宾们的安全,张无病给节目组配置都是大几百万的高级旅游车,在防撞击防弹的同时,也因为多加了钢板而格外的重。 其他后勤车也不遑多让,因为前几期节目的遇险,现在每一次拍摄,节目组都会带足了食物药品,每辆车都好几吨重。 这样的一行车队,走过的土路上都会被压进深深的车辙。 而现在在光线下,马道长可以看到被尘土笼罩下的光影栅格。 这个吃地深度和轮胎花纹,是节目组的车队没错。 马道长松开车子,跟着车辙的痕迹一路找过去,确认了确实是从公路上下来、开往皮影博物馆的方向,然后又追随着车辙小跑过去。 车辙最终消失在皮影博物馆的牌楼外面。 就和他们在来之前所知的一样,车子停在了外面,嘉宾们则进了博物馆。 虽然现在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马道长半蹲下身,看着地面上留下的车辙和凌乱脚印,摸着下巴沉吟,之前发生在此的画面重新在他的脑海中构筑。 车子停在了这里,有器材被搬下车,沿着土路留下了蛇行一样的细长痕迹,还有重型设备的小车轮,众人重叠的脚步…… 所有的痕迹,都终止在牌楼的地方。 车子也没有后退或掉头的迹象,最后留下的车辙完整而清晰,车子却从原地不翼而飞。 像是所有人在迈过牌楼下面的一瞬间凭空消失了一样,牌楼另一边的土地上,没留下任何的痕迹。 只有两侧整齐排列的石碑,像是墓碑一样沉沉无言,散发着阴森冷意,是阳光都照不亮的阴沉。 马道长眯了眯眼,隐约从那些被风沙磨损得厉害的石碑上,看出了它原本刻着的字。 似乎每一块石碑,都记载着一个名字,而每一个人,都姓白。 后面的字虽然因为过度磨损而有些模糊不清,但马道长还是联系前后文,连蒙带猜的解读出了上面的刻字。 这些姓白的人,都是西南皮影的皮影匠人。 因为他们在皮影上造诣匪浅,并且在共同修建皮影博物馆的时候,贡献出了不少自己的作品,也慷慨捐了很多钱,所以特意在建博物馆的时候,也立了这些石碑,作为对他们的感谢。 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各类歌功颂德的漂亮辞藻,文绉绉却又夹杂着白话,甚至在熟读了各类道家经典,而连带着对古文颇有造诣的马道长眼里,这些话里的错误简直让他读得直皱眉毛,还要反应一下才能猜出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 看来,当时立这些石碑的人,并没有请专业的人来做,而是自己颇有自信的上了手。 虽然实际上看起来水平堪忧,但要是随意扫一眼,其实那些漂亮话看起来倒是花团锦簇的喜庆。 马道长紧皱着眉毛抬头看向牌楼,不知道为何所有人的痕迹都消失于牌楼处,不过这倒也给他提了醒,因此警惕的没有随意跨过牌楼,去近距离的看那些石碑。 他给官方负责人打了个电话,向负责人询问现在直播里的情况,他这里山路没有信号,无法看到直播里现在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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