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开眼睛,跟着老师记录下知识点。 但是,大脑和神智已经无法支撑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便只能依靠着最后一个执念,强撑着写下一团凌乱的笔画。 字与字想重叠,句子之间失去逻辑,叙述变得艰难,大脑背叛了意志。 赵真光是看着那些笔画和一团团笔尖洇开的墨迹,都仿佛能置身处地的感受到队长的绝望和无助。 当他最后翻遍了整本笔记后,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一时没能缓过来神来。 当年队长的情绪,仿佛穿越过时光,狠狠攥住了赵真的心脏,让他也跟着一同体会到了那样无力的绝望。 要……要把笔记给燕哥看,长寿村,长寿村有问题啊! 不能留。 赵真的脑海,被这个念头彻底占据。 他站起身时,差点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还是手掌扶住了旁边的柜子,才免去了摔倒在地的结果。 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失去参照物的黑暗中难以计时,赵真已经坐得连腿都是麻的。 他扶着柜子颤巍巍的站直了软麻的腿脚,目光不经意扫过柜子的时候,忽然联想起笔记本里记录的事情。 队长的记录到他躲进柜子,即将要被发现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赵真无法推断出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当赵真看着柜子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想起,既然他是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的笔记本,那就说明当年那位队长,也是这个房间。 ……而队长藏身以逃避腐尸队员的地方,就是这个柜子。 赵真扶着柜子的手,顿时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祟,他忽然觉得,有股阴冷的气息,从自己手掌下的柜门后面传来。 赵真吞了吞口水,死死的盯着衣柜半天,终于有勇气伸出手,去打开衣柜门查看个究竟。 平日里娱乐圈提起赵真,都会觉得他不仅是个敬业的演员,还是个有担当有勇气的男人,很多导演说起赵真的吃苦精神,都要忍不住竖起个大拇指。 但是此时,赵真却觉得自己连心脏都在剧烈颤抖,血管里的血液疯狂流动,心跳声如擂鼓响彻耳边。 短短几十厘米的距离,对赵真而言,却漫长如已经经过了数年。 他伸出去的手指颤抖着抓住了柜门的把手,尝试了几次却都想要就这么退缩。 赵真一咬牙,终于猛地用力将柜门迅速拉开。 “吱嘎!” 因为潮湿的天气而造就生了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柜子里的景象。 早就落满了灰尘的衣柜里,一滩水迹落下来,顺着打开的柜门缺口流淌了下来,轻微的“滴答”声回响在黑暗死寂的空间。 赵真颤抖着慢慢抬起头,目光沿着水迹,从下到上的看去。 然后,他就与一张狰狞浮肿的脸相对视。 那尸体身上还残留着荧光色的布料,看起来像是登山装备的一种。 但是因为泡发而肿胀的尸身,早已经将衣服撑裂了来开,腐肉像是被切开的鱼肉,一片片挂在死尸的身上,要落不落。 而惨白的皮肤早就已经从血肉上剥离了下来,在手电筒下几乎透明,甚至能够看到皮肤下面腐烂的肉块和青黑色的筋条。 ――衣柜里竟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藏着一具死状可怖的尸体。 细细密密的凉意沿着赵真的脊背,向上攀升。 他不由得想,工作人员在房间里睡觉的时候,整理物品的时候,干活的时候,是否这具尸体都在透过衣柜的门,在无声的用已经涣散浑浊的眼珠,盯着房间里的人? 即便工作人员察觉不对劲回身看去,也无法发现异常,只能嘀咕一声就疑惑的摸了摸头,重新转身干活。 而在赵真他进入房间后,无论是他搬动昏迷的工作人员,还是全神贯注的看着笔记时,这尸体……都在用毫无温度的空洞眼珠,在暗处注视着他。 在反应过来这件事之后,赵真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松开扶着柜门的手,踉跄后退,想要拉开与衣柜里尸体的距离。 毕竟笔记里写着,那个队员是在死亡之后自行走进了房间。 这也就意味着,他面前的这具尸体…… 也可能会,诈尸! 就在赵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的下一刻,那具佝偻着腰背被硬塞在狭小衣柜中的尸体,竟然缓缓抬起了头,用高度腐败的脸正对向赵真。 它被塞进衣柜里的姿势很是奇怪,已经突破了正常人骨骼能够弯曲的极限。 就好像这是一团完全没有了骨头的软肉一样。 而现在,它正一点一点的将自己从衣柜里挪出来,迟缓但是坚定的朝向赵真的方向走去, 赵真感觉连自己的小腿肚都在发抖,他立刻转身,想要往房间外跑。 但他的目光却瞥到了昏迷不醒的工作人员们,原本奔跑的姿势立刻僵住了。 他走了,那谁来保护这几个人? 他还能跑还有自己的意识,但这几个人,可是完全失去了自保能力,甚至可能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这几个人就会死在那尸体手中。 赵真一咬牙,就重新转身,想要冲过去将那几个人搬走。 但就在这时,被赵真绑在椅子上的工作人员,却幽幽转醒。 一双赤红色的眼珠,在手电筒的光亮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赵真瞳孔紧缩。 …… 白霜在回到房间之后就锁了门。 原本她是和几个女工作人员一间房的,但是断电的时候,几个工作人员都正好不在房间里,而是要么在一楼,要么在其他地方,都在忙着手上的工作。 所以,白霜就一个人被留在了房间里。 她坐在床上却肌肉紧绷,半点不敢放松,眼神频频的往房门处看去,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等燕时洵回来保护他们,或是,等待危险最终的来临。 白霜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站在一把悬在半空的剑下面。 她不知道那把剑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带来死亡,也不知道那把剑会不会掉下来。 等待死亡的过程,比死亡更加煎熬。 但等着等着,一股困意向白霜袭来。 似乎是因为寒冷和紧张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和体力,而黑暗中没有变化的场景,感知不到流速的时间,都在麻痹着白霜的神经,让她逐渐失去了专注力,因为黑暗的环境而生理性的变得困倦。 她的身体本能在告诉她,天已经黑了,到了要睡觉的时间了。 不行。 白霜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还不能睡,她要等着,等着……等着什么来着? 白霜的眼中划过一丝迷茫。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但只是困意侵袭的那一下,她忽然就记不起来自己到底要等什么了。 甚至当她努力回溯之前的事情,也觉得大脑浑噩空白,根本无法回想起之前的记忆。 就像是大脑先她一步睡了过去。 白霜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身体却在本能的想要追寻温暖和床铺,床铺此时在她看来,忽然变得极具吸引力。 挣扎了片刻后,大脑几乎凝固住无法运转的白霜,最终还是抵不过对温暖和睡眠的渴望,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在落进不算柔软的床铺间时,白霜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疲惫了一天的肌肉终于能够得到放松。 翻山跨河带来的身体上的疲惫,还有一直紧绷着神经带来的心理性疲惫的双重作用下,原本想着只稍稍睡五分钟的白霜,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她面色安详,眉眼舒展,像是在疲惫后的睡眠,就是世界上最顶级的幸福。 但就在白霜睡过去的几分钟之后,床板下面,传来了?O?O?@?@的声音。 像是皮肉从身躯上脱离,半坠着一摇一晃,在爬行的时候,拍击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音。 床板也被从下面不规律的撞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床下面隐匿。 但是睡得正香的白霜已经失去了对身边事物的感知,依旧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沉沉睡着。 微弱的光亮下,一只肿胀惨白的手掌,突然从床底下伸出来。 那东西扣住床板,一点一点笨拙迟缓的将自己“肥胖”的身躯,从床底下拉出来。 然后它就站在床边,低着头,用赤红的眼珠注视着睡得正香的白霜。 腐臭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带着水汽的潮湿闷臭的味道。 白霜皱了皱眉,在睡梦中忽然有种被怪物盯上了的不安感,扭了扭身体。 原本一片黑甜的梦乡中,忽然闯进来了一具尸体,那东西浑身腐烂,甚至还有蛆虫在裸露的血肉里翻滚,面目全非的脸辨认不出原本的长相。 正沉浸在幸福和安心的舒适感的白霜只觉得心脏怦怦跳,她想要转身拔腿就跑,但是睡梦中,她的双腿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霜急得几乎想要哭出来,她拼命的告诉自己,这是梦这绝对是梦!只要醒来就不用再面对了。 快醒过来,醒过来!! 白霜猛然睁开了眼睛,惊魂未定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即便房间里温度不高,但额前依旧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好半天,白霜才从刚刚的惊吓里回神。 她苦笑一声,觉得自己怕不是睡觉前胡思乱想,才会做梦梦到那么恐怖的怪物。 这么想着,白霜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目光没有目的的四处看着。 房间里没有光亮,一切都被黑暗吞没,分不出什么是什么。 但在看到自己身边的黑暗时,白霜的目光忽然顿了顿。 她怎么觉得……自己旁边这片黑暗,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其他地方的黑暗都是平坦的,没有起伏的。 却唯独自己身边这一小块地方,却好像是有了起伏感一样。 如果再仔细看看…… 白霜原本眯着眼凑近了想要看清楚的动作,猛然顿住。 好像是个人形! 她心中一惊,原本的迷蒙睡意也荡然无存,后背冷汗津津。 像是卡顿的机器人一样,白霜一点一点的抬起头,又是害怕又是想要得个痛快,想要看清自己旁边的到底是个什么。 然而,白霜却对上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珠。 “啪嗒!” 一块腐肉从上面掉了下来。 正好砸在了白霜的手掌上。 黏腻阴冷的触感立刻从手掌上,一路传到了白霜的大脑中。 她整个人都仿佛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白霜动了动嘴巴,却连舌头都僵直了一样,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本能的惊叫声都被卡在了喉咙中,卡得她喉咙生疼,一下子连眼泪都从眼角浸了出来。 而那腐尸,却已经缓慢的伸出了气球一样肿胀惨白的手掌,向她的头顶伸过来。 白霜的脑海中拼命的对自己的四肢下命令,心中疯狂喊着动起来啊!给我动起来啊!!! 就在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手掌很快就会落在自己的脸上,甚至连腐臭和水汽的味道也近在咫尺时,她终于在挣扎中夺回了自己身体的主控权,一把掀开了被子,连滚带爬的往后退,拼了命的想要拉开与那东西的距离。 “滚!!滚啊!!燕哥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小楼中响起。 …… 燕时洵在离开小木楼之后,就立刻直奔向之前那位接待节目组的老爷爷的家中。 在天黑前去找向导时,他已经听向导说过,向导自己在村里没有房子,每次来都会借住在那位老人的家中。 但是燕时洵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了从隔壁小木楼里传出来的细微声响。 就像是绳子与木头相摩擦所产生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不,更准确的描述是,坠着重物的绳子在与木头摩擦。 就好像……什么吊在房梁上的东西,在随风慢慢摆动。 燕时洵顿住了脚步,目光沉沉的转身看向隔壁的小楼。 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有一段浅淡到几乎消失的印象,在说让他去重新查看隔壁的小屋。 隔壁,隔壁有什么? 记忆中只有一团混乱斑斓的色彩,还有抽象到几乎看不出原型的线条,白的,黄的,间杂其中,温暖和诡异的记忆交织存在。 所有截然相反的印象,都在燕时洵的脑海中,熬成一锅无法被辨认出原状的浆糊,让他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燕时洵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想要让自己努力回想。 但是他的指腹,却忽然触碰到一道半弯形的印记。 指甲按出来的痕迹,并且从这个方向和弧度来看,是自己在手掌心里扣出来的。 燕时洵愣了一下,他本来还在疑惑,自己明明不是会生闷气靠着自残来克制的脾气,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指甲痕。 但是就在他向记忆更深处探索的时候,却像是忽然打开了一扇原本被外力关闭的门,被封锁其中的记忆猛然喷薄而出。 他记起来了。 之所以对隔壁小木楼抱着奇特的警惕感,是因为他在下午的时候,在小木楼里遇到了一位与村民们都截然不同的老婆婆。 她下半身残疾,却有着真心的慈爱与关心,还告诉他,“活着就好”。 可是当他察觉异常,再想回小木楼找那位老婆婆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像是出了门一样,并不在家中。 什么样的人会说出“活着就好”这样的话? 经历过生死之间挣扎的人,或是,已经死亡了的人。 燕时洵定了定神,脚下的方向调转,直接走向隔壁老婆婆的小木楼。 他在篱笆外面站住脚步,观察了片刻。 没有光亮,没有人声。 除了“吱嘎吱嘎”的噪音以外,没有任何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只有一片空荡荡的死寂。 这一次,燕时洵没有敲响大门,而是直接手扣住篱笆一撑,就跃进了院子里。 他像是敏捷而充满力量感的大型猫科动物,顶级的狩猎者在靠近猎物时,肉垫落在地面上,连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燕时洵轻轻推开了小木楼的房门,走进了已经来过两次却无功而返的地方。 刚一推开门,他就猛然对上一双脚。 燕时洵瞳孔一缩,立刻顺着与他视线平齐的那双脚向上看去。 下午见面时还安稳活着的老婆婆,此时就从上方俯视着他。 绳子死死的拴在她的脖子上,打了死结的绳扣让她没有逃脱的可能。 似乎是因为窒息,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溢鲜血,整个眼球几乎都要从眼眶中脱离。 但即便如此,老婆婆的面容却依旧残留着慈祥平和,并没有因为被吊死而吐出舌头,也没有变成狰狞的死相。 就好像,即便到死亡,她都良善的不愿吓到其他人。 燕时洵仰头与已经死亡的老婆婆对视,不敢相信下午时还慈祥的劝他“活着就好”的老婆婆,竟然只是隔了几个小时,原本鲜活的生命就已经成了僵硬的尸体。 甚至,燕时洵在想,会不会在他第二次来到小楼的时候,老婆婆就已经死亡? 在门口仰头默立半晌,燕时洵才收回了视线,重新迈开了脚步。 他走上前去,丝毫没有因为老婆婆已经死亡而有所嫌弃或畏惧,而是一抬手抱住了老婆婆的双腿,将她从悬挂着的绳索中抱了下来,随即温柔的将已经僵硬的尸身放在了沙发上。 燕时洵拽过一旁的沙发毯,最后看了眼老婆婆即便死亡也依旧慈祥的面容,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将毯子披在了老婆婆身上。 即便他下午在老婆婆这里,并没有吃那一顿饭,但是老婆婆对他关心的这一份情,他领。 不随意与人结下因果的驱鬼者,也有自己心中的柔软,愿意主动结下原本不必由他来担的因果。 燕时洵垂眸,低声而迅速的念起了往生咒。 如果你没有罪孽的话……那就去前往投胎吧。 无论你这一生都做过什么,地府自会审判你的罪孽,衡量你的功过。 你若是纯粹的魂魄,那自然会前往你的下一世。 燕时洵在沙发前站立了几秒钟,当他重新抬起眼眸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与锐利。 既然知道内情的老婆婆已经死亡,那这里对他而言,就只剩下了花园里那些菊花和枯井,还有些值得探索的意义。 但就在燕时洵刚要迈开长腿离开小木楼时,他的耳朵却忽然动了动,敏锐的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声音。 像是动物临死前最后的呼嗬,粗重的呼吸每一口都带着血沫的模糊感,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间,没有办法说出来。 而每一寸的前进,都是用尽了浑身力气的艰难爬行,轻微到几乎无法引起他人注意力的声音,就是一个生命在死亡前,能留在世界上全部的东西。 燕时洵果断转身上楼。 然后他看到,他原本想要村中老人家找寻的向导,竟然就倒在老婆婆家的木质楼梯上。 向导的喉咙被锋利的刀片隔开,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伤口喷涌出来,顺着楼梯向下流淌,汇聚成了蜿蜒的血河。 不管向导如何努力的用两只手拼命捂住脖子上的刀伤,但也只是徒劳。 他大头朝下的仰倒在楼梯上,已经僵硬到几乎无法转动的眼珠,却第一眼就捕捉到了燕时洵的身影。 向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向燕时洵说什么,但是一开口却只有“嗬嗬”的声音,血沫充斥着他的口腔,血液顺着嘴角向下,流淌了满脸。 向导看向燕时洵的眼神带着无助的绝望,再也没有之前在村民家中相遇时莫名的傲慢。 他似乎在向燕时洵求助,可却连一句话都无法完整说出来。 燕时洵甚至不需要思考,就立刻冲到向导身边蹲下,修长的手臂一把捞起向导的头,另一边修长的手指并指做剑,迅速从向导的伤口上抹过。 而他唇瓣开合,止血咒迅速吐露在空气中。 “……三声喝断长流水,止住经脉血不留。” 向导脖子上伤口的出血量应声而止。 但是,向导的情况却并没有好转。 他的脸色比原本更加迅速的灰败起来,转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血色,额间青黑像是将死之人。 向导将燕时洵的举止尽收眼底。 他艰难的扯开嘴角,苦笑了一声,原本捂住脖子伤口的手抬起,拉住了燕时洵的袖子。 “没用的。” 向导的声音沙哑虚弱,仿佛风一吹就熄灭的烛火:“他把我献给了神,我注定要死在今晚,不管你做什么,都一样。” 他惨然一笑,原本憨厚的脸显露出绝望的无力与渺小。 “人……怎么和神斗。” “是神给了生命,现在,神要收回去了,我阻止不了,不能……” 向导死死的抓着燕时洵的袖子,眼瞳却在逐渐涣散。 燕时洵意识到向导一定知道些长寿村的秘密,立刻抓住向导,急促问道:“长寿村!长寿村究竟怎么回事?这里是有鬼怪作祟吗?” 向导艰难的仰头看向燕时洵。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① 向导原本并不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山外的人,他甚至是带着一种恶意的快感,想要看着愚蠢的山外人一个个跳进地狱,而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们临死前的挣扎。 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他和那些被献祭的人,会沦落到同一地步。 向导以为自己是村中一员,却没料到,在村人眼中,他同样是山外人,是不值得一提的生命。 下午在老人家中发过脾气之后,向导就气呼呼的走了,准备去其他村民家中借宿。 但老人却好脾气的找到他,告诉他“小菊死了,你去处理她的尸体,像往常一样”,并且,老人还笑呵呵的向他道歉,说了不少好话。 向导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高兴的应了下来,就在天黑之后,摸来了老婆婆的家中。 却没想到,等待他的,是充斥着整栋小木楼的腐尸。 不敌的向导最终还是败在了那些腐尸手中,感受着血液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连同着身为人的温度也一起消失。 他绝望的仰躺在楼梯上,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好像都只是个笑话。 什么最完满的人生,什么永远不会痛苦的生命……哈,哈哈! 其实在那些人眼里,自己和其他那些外乡人,没什么两样。 都只是献祭用的肉猪而已。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向导觉得自己将要迎来死亡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最不喜欢的燕时洵,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并且还一副想要救他的架势。 向导觉得可笑,觉得燕时洵伪善,可是却依旧折服于这份被关怀的温暖。 所以,他抓着燕时洵的袖子,拼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的血沫中,艰难挤出音节:“离开……长寿村。” “河水,上游,菊花,献祭神明……” 向导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个音节已经变作了气音,刚一出口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他拽着燕时洵袖口的手,也随之滑落,摔在楼梯上。 燕时洵的面容上一瞬间闪过错愕,随即陷入了沉思。 向导临死前最后的话语,显然是在真心实意的想要提醒他什么。 河水的上游…… 燕时洵轻轻放下向导的尸体,随手扯过一旁的窗帘,利落抖开,窗帘在空气中翻飞,随即落在向导身上,将尸身裹住。 给了向导最后一份尊严。 燕时洵没有再留给小楼一个眼神,迈开长腿从小楼走了出去。 向导所言如果是真实的,那他就势必要去河水上游看一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如果长寿村的异常来源于上游,想要根除,就必定要走这一趟。 燕时洵眸光阴沉,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站在小楼门口,目光沉沉的看向黑暗。 但院子里,白色黄色相间的菊花,依旧在妖异的舒展着花瓣,随风轻轻摆动。 相似的环境激起了燕时洵原本已经被遗忘到浅淡的记忆,身处小木楼时,他重新记起了之前拼命记住的诡异之处,所有的疑点重新从记忆中浮现。 为什么无论村里什么地方,都能看到菊花?甚至在向导死之前,都会最后提示一句菊花? 这到底有什么异常之处? 燕时洵眉头紧皱。 他慢慢记起,之前在离开小楼的时候,自己曾将菊花瓣拿走。 而那瓣菊花……现在应该在他的口袋里。 燕时洵忽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他随手揣进了口袋里,指腹却碰到了微凉柔软的东西。 是那片菊花花瓣。 那一瞬间,燕时洵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整个世界,都重新变得清明了起来。 就像是原本阻碍在自己与世界之间的磨砂玻璃被撤掉,于是原本模糊不清的景色变得清晰,只剩下滋滋啦啦白噪音的耳朵开始能够接收正常的声音。 整个虚假的世界,重新变得真实。 一切都豁然开朗。 从进山开始就笼罩着燕时洵的那层薄纱,被猛烈撕去,原本世界的面目在他面前呈现,就连神智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燕时洵能够感觉到,自己原本迟钝而容易遗忘的思维,就像是上了润滑油的齿轮,终于能够重新运转。 于是,眼前的一切真相都变得触手可及,原本遗忘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中。 所有被忽略掉的疑点,在他快速运转的思维中,被拼凑出完整的模样。 燕时洵揣在口袋里的手指捻着菊花花瓣,而他的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 河水上游,还有向导提到的祭祀…… 第200章 晋江 官方负责人在节目组出发前,随口问了在自己身边的马道长一句,问节目组这次的目的地怎么样。 马道长还在忙着阴路和滨大的事情,听到问题也没有细想,直接脱口而出,告诉官方负责人,之前自己算过一次,节目组那个时候去长寿村没有问题,这次就不知道了,张导演没有找他。 不过马道长也没在意,只留下一句“张导演应该是找了其他道长算过了吧,看张导演最近心情都不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就又被人急匆匆的叫走,忙得脚不沾地。 在走之前,马道长想了想,又向官方负责人道:“还是和张导演问问吧,最近海云观各位道长伤的伤,养病的养病,我忙得已经好久没回观里了,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官方负责人应了下来。 不过,他也同样忙得脚不沾地,往往是这个电话还没有挂断,另外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连着好几天连轴转,连睡觉都是开会的时候坐在椅子上囵囤睡一觉。 这件事也就被官方负责人忘记了。 毕竟长寿村是偏南地区官方推出来的实验性项目,在他看来也算是有了个兜底的保障,本能的觉得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等他再想起来的时候,节目组已经进了山。 官方负责人在打电话的途中猛然想起这件事,赶紧向旁边人招了招手,拿过平板看了眼节目组的情况。 主屏镜头下,是一片悠闲轻松的旅游氛围,蓝天白云,碧水青山,看起来一派自在。 与前几期节目一触即发的危机感,形成鲜明的对比。 官方负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也松了口气。 如果连和偏南地区官方的合作都出现问题,那他真的要同情张无病了。 哪里有这么倒霉的导演?走到哪哪撞鬼。 好在这一期节目,总算是顺利进行了下来,并且看起来也和寻常的旅游节目没什么区别,张无病开办节目的本意总算是实现了。 官方负责人都为张无病感到高兴。 他顺手给张无病拨了个电话,想要问问张无病出行前算卦的结果,但电话没有接通。 不过直播镜头扫过,张无病还在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说笑笑着干活,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听到电话,并没有危险。 于是官方负责人也就摇摇头笑了下,准备等稍后张无病忙完再给他打电话。 但是,不等官方负责人再次想起来这件事,特殊部门的人就已经给他打来了电话。 “负责关注直播的人说,现在所有镜头都是黑的,并且似乎出现了危险,从直播中听到了嘉宾的惨叫。” 工作人员担忧道:“可能是节目又出现了问题。” 几期节目拍下来,特殊部门也已经习惯了节目组经常会撞鬼的事情,这一次更是在观众们还在疑惑的时候,就先一步发现了问题,向官方负责人汇报。 官方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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