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 “你、你休要胡言!”钱知府瞪大双目,这样私秘的事情怎么会被人知晓?! “什么金山银山?”皇帝又听见了一件事。 黑风寨剿灭后,寨子里的金银珠宝都不翼而飞了,他起初还怀疑是齐州的府兵贪了去,还是齐王连上了几个奏章就差亲自跑回金陵城在他面前拍着胸口保证,不是他们拿的。 明淳帝才半信半疑,暂压着没有追究。 “回、回陛下,就是黑风寨掠取的民脂民膏啊!”黑风寨作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山匪,累年打劫下来的财帛也不是小数目。 “父皇……”李睿心里一跳。 按理说,这几个秦州官吏都不知道这件事的。 除非…… 李策安安静静立在一旁,一副寒芒色正的模样,任凭殿上旁的人如何狼狈,他就像是立足仙台,片点污泥都不沾的神君,清贵明洁。 此刻唯有那斜睨来一抹眸光,带出点尘俗的情绪。 李睿暗暗咬紧后牙槽。 不做他想,一定是李策告诉他们的! 明淳帝反应了半晌,才猛得一拍龙椅扶臂,几乎气得要站起来,额角的青筋狠狠一抽,他怒斥道:“楚王,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李睿此刻不得不断尾求生,果断认下其中利害较小的事,“黑风寨的钱的确是儿臣拿了,但儿臣没有让他们去抢灾银,更何况这些钱帛也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填补之前国库的亏空!儿臣是一分未取!” 明淳帝拧紧眉头,想起了这件事,他之前还因为这个狠狠骂过楚王一回。 “什么!你竟是这样填补的?” 李睿脸色苍白,挺身直跪,“父皇从前眼里只看得见秦王,可有想过儿臣也是您的儿子,还是您的长子,许多事情您只教他,从未教儿臣。好不容易父皇给了儿臣这么多机会,儿臣也只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这才急功近利,动了不好的心思,可儿臣对父皇向来崇敬仰慕,其心可昭日月!” 皇帝听到楚王指责他不公,神色变得复杂。 不由想起几个皇子之中,他的确最是看重李策,从小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让他耳濡目染,日渐长进。 而李睿打小爱舞刀弄枪,在他六岁的时候,他找来宁国公给他当老师,教他武艺兵法。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他们两自幼被教导的东西就不一样,当然没有办法比较。 而且这些日子楚王参理朝政,应付政事,捉襟见肘的窘迫他也是看在眼中,不能否认他的努力与上进。 明淳帝紧蹙的眉舒展了些许。 “但你好功冒进,即便是行军打仗也是大忌!” 李睿察觉到皇帝态度的松动,乘热打铁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已经知错了!” 群臣正互相对望,噤若寒蝉。 楚王三言两语竟勾起了皇帝的恻隐之心,把这么多大事的重心转移到了皇帝对他关注不够上头,因为没有被悉心栽培,所以行事不妥善也变得情有可原。 正在这个时候,大殿外有传来了脚步声,是赵方回来了。 他带着一位本不该出现在太极殿门口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太医院,裴院判。 张阁老捋着胡须,同身边人小声道:“这不,惊喜来了。” 赵方快步登上御台,站至皇帝身边,俯身道:“陛下,裴院判有要事禀告!” 明淳帝不解,这个时候裴院判来做什么,可见到赵方神情凝重,也不再多问,就挥手道:“让他进来。” 裴院判的脸色沉重地走进来。 大殿中央已经前前后后跪了不少人,都再没有容他跪下的地方,皇帝就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你站着说就行。” 裴院判拱手道:“多谢陛下!微臣来是因为刚刚翻遍了古籍,找到了有关齐贵妃宫中一味特殊香料的记载。” “贵妃宫中?”明淳帝眸光倏然划过李睿,见他面孔一僵,眼睛忽的就垂了下去。 裴院判举起手里一块黑灰色的小块。 “此物名曰嘉莳萝,与莳萝类似,其味辛,性平,能散寒止疼。秘制为香后,具有安神宁气、缓解头疼之功效,然而与莳萝不同,嘉莳萝对缓解疼痛的效果更好,但使用过后病人会对它产生依赖,一日不用,疼痛加剧!所以发现它的药师认为此物为毒不可多用,否则对病人百害无一利!” 明淳帝霍然起身。 “你是说宫妃宫里用毒给朕治头疾?!” 裴院判颔首,解释道:“陛下的处方微臣一直在看,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但是陛下的头疾时缓时重,这才让微臣觉得奇怪……” “裴院判,贵妃素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她!”楚王口不择言,对裴院判怒道。 “楚王殿下错了,微臣只是为陛下效力,不存在得不得罪,此物稀罕少见,久居深宫的贵妃娘娘是 从何处得来的,楚王殿下可有什么线索?” 裴知岐把嘉莳萝转到楚王面前。 楚王顿时感到五雷轰顶。 另一边明淳帝亦是回过神来,怒气冲霄,抬手指着楚王,“你、你这个逆子!竟然用如此毒物戕害朕!你、你——” 明淳帝气急攻心,头也剧痛不止,一手捂着脑袋,竟然腿脚一软,险些直接从御台上栽下来。 旁边赵方等人手忙脚乱扶住皇帝。 “陛下!陛下小心!” 裴知岐也急忙奔上前,也顾不得尊卑,上前去照料皇帝。 “父皇!”楚王脸上又惊又恐,早没有当初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李策抬脚走上前,拦在李睿身前。 他们一人站,一人跪。 高低胜败一目了然。 “策、策儿!”皇帝在他身后,低低唤了声。 李策明白皇帝的意思。 在明淳帝身体不好的时候,向来是由他代理朝中大事。 李睿慢慢抬起头,李策那张脸朝他微微压低了些许,眼睫低垂,犹如垂悯草芥蝼蚁般望着他。 “你本来可以做的很好,为何如此冒进?” 楚王僵住了,唇瓣蠕动了几下,忽然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他愤然起身,大手张开,就要去擒住李策。 “是你!是你!是你!——”他状若癫狂,疯狂挥舞着手臂。 从应峥的头颅送到他面前后。 是李策一直在逼他、迫他,让他乱了阵脚! 两边的禁军涌出来,七手八脚地按住楚王。 挣扎中楚王的折角巾掉了,头发被揪得凌乱,他的衣袖不知道被谁扯去了一角,还露出里面揉皱了的单衣。 一旁的钱知府看见这样大乱的局面顿时吓慌了神,一个劲在地上叩首,涕泗横流道:“陛下饶命!秦王饶命!小人都是被楚王逼的,他让人给小人吃了毒药!要是不从就会穿肠烂肚而死啊!饶命!饶命!” 李策环顾四周。 众臣无论是楚王党还是原太子党,此刻都静静看着他,所有不甘的、愤恨的、欣喜的、得意的,都如过眼烟云,没有让他心里涌起半点波澜。 赵方忽然走过来,对李策附耳一句。 李策听罢,双眸扬起,面朝着被禁军控制住的李睿道: “楚王李睿,皇长子也,谋害圣上、毁堤谋财、勾结山匪、卖官鬻爵……其有违李氏皇族祖训,现贬斥为庶人,褫夺亲王封号、家产,押入刑部大牢待查。” 楚王奋力挣扎,他是武人,力大无穷,几个禁军想要制服他都是不容易。 “我不信!你定然是公报私仇,父皇不会这样对我!父皇!——” 太极殿纷乱,楚王等人被禁军强拉硬拽而去。 众臣皆明白,他大势已去。 纷纷对李策俯首称臣。 秦王复立,势不可挡! * 琳琅小筑。 余清窈正抱着松雪在树下看书。 可是早上起的太早,送李策出去后,她又怎么也睡不着了。 知道今日一定会发生很多大事,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里等着。 太阳都挂在了树梢上,阳光撒落,好像在地上撒了一层金箔。 清风吹来,树影摇晃。 光点就在树下左右摆动,松雪一个健步从她膝头跃下,去扑地上的光点。 余清窈手肘撑着膝上,看着松雪灵活矫捷的动作,唇角勾起浅浅的笑。 “窈窈。” 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余清窈下意识仰起了脸,抬眼望去。 李策穿着正红色五爪团龙圆领袍,神采焕发地站在阳光下。 柔和的暖光打在色彩饱和的红衣上,将他玉白的脸衬得越发温润,浓黑的墨眉下幽深的凤眸望来,里面拂云拨雾,露出了令人温暖的辉光。 “殿下!” 余清窈扔下手里的书,拔腿朝他跑去,银红色的裙摆像是游鱼摇曳。 李策用力搂住她。 随风摇动的光点从头顶挥洒而下,像是无数闪烁的星子。 那些刀光血影的争斗都湮灭在余清窈温暖的怀抱里。 李策下颚往下,抵住她的发顶,温声道:“我回来了。” 不管是身为夫君的‘我’,还是身为太子的‘我’。 他都回来了。 第99章 储君 天高云淡,北雁南飞。 凉风已经吹黄了远山上的枫叶,远眺之下,晨曦宛若照在金山上。 两王争储一事已经尘埃落定。 楚王被褫夺封号。贵妃降为嫔,幽禁折香宫。 激烈的争斗从宫里传到宫外,百姓们唏嘘不已。 原以为楚王是什么德才兼备的贤君,没想到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幸好被人及时揭穿。 否则让他成了储君,这天下还能安生么? 正值中秋佳节前,不少寻亲访友之人进出金陵城,又带来了秦地的消息。 秦州的水灾也是金陵城里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听闻三县正在有条不紊地重建,灾民也得到了妥善安置的消息,这样的好消息值得举杯庆贺。 “还得太子出手,你瞧,这不就解决了么?!” “可不是么,太子殿下虽然行事是有那么点……但你不犯错、不违《大旻律》,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自己不去惹事,也就不用担心事情会找上头来。 旁边有外地人听见他们聊得这么欢,拿着酒壶、端起花生就挪了屁股过来,坐在空置的位置上。 “欸,你们说太子这样好,当初陛下又为何要废了他?” 热心的金陵小民顿时你一言我一言起来。 有说是和皇帝政见不同,有说是被陈皇后陷害。 唯有位身穿灰旧长褂的读书人摇晃着脑袋,一副众醉他独醒的模样笑道:“年少成名的奇才多半会在赞誉中如坠烟海、迷踪失路,而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地位稳固,自幼就是众星捧月,哪知道外边的不容易啊。” “方秀才不愧是秀才,讲的话就是让人听不懂。”旁边有憨人搔着脑袋,没听明白。 方秀才瞪了他一眼,拿手戳着自己的心口道:“我是说,是心是心,你没听过‘人惟患无志,有志无有不成者’①吗?心中若无志,难能不失意。” 憨人继续搔头,半懂不懂道:“那依你的意思,太子殿下现在是有志了?” 哒哒哒—— 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从长街呼啸而过。 不少食客都探出头去看热闹。 “瞧着像是东宫的护卫,太子殿下这是又出城去了?” 虽然秦王李策还没正式册立受宝,但人已经在皇帝的授意下,搬回了东宫。 金陵城上下都对他改了口。 “是啊,听说太子已经忙了好多天,这朝廷上下风声鹤唳,有好些人当初趁着太子被废,不知道在背地里干了多少好事。这下好了,要被秋后算账了呗!” “那他这会出城,该是要去找陈家的麻烦了吧?” 陈氏虽为太子的母族,可他们仗势欺人多年,凭着当年陈皇后和太子稳如泰山的地位,有恃无恐,专横跋扈。 金陵城近郊的良田沃土都给他们圈占了不少,让百姓们只敢怒不敢言。 方秀才饮了口刚酿好的秋稻酒,咂了一下嘴,笑道:“瞧啊,这志不就有了么?” 如今的太子殿下深知自己要做什么,意气风发,赢得赞誉无数。 秋意深浓,桂子飘香。 谷城驿站外边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桂树开满了金灿灿的小花,远远就闻到那股甜腻的香气。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木匠们在捶打着地基,重建谷城驿站。 叶驿丞颈上搭着一条白巾,正坐在驿站外边一根大圆木上,手里还端着一只粗瓦水碗,边看远山秋景,边小口饮着茶水,无比惬意。 这时路口出现了几匹马,他定睛一看,忍不住咧开了嘴,搁下碗就站起了身,眉开眼笑地大步迎上前,弯腰作揖行了个大礼。 “小人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福吉一乐,“叶大人今日心情很好嘛。” 余清窈骑在胭脂小马上,闻言也展眉一笑,“叶大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叶驿丞起身挺起胸膛,压不住那两个不断往上翘起嘴角,“嘿嘿,是啊是啊,朝廷不但给小人重新建驿站,还有赏了五十亩良田和一百两银子,足够给双亲养老和看病了。” 叶驿丞作为人证,检举有功,皇帝给了他封赏。原本想让他去别的地方当个小官,但叶驿丞却以家中父母老迈拒绝了,愿意继续守着谷城驿站。 有道是父母尚在,不宜远行。 更何况以他这样的性情,实在不适合进入官场当中。都这把岁数的人了,也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只想平安守着家人,安度此生。 “殿下和娘娘是去办事了?”叶驿丞见两人身后还跟了不少人马。 李策笑望了眼余清窈,回他道:“嗯,去处理了一些之前的事。” 他们去秦州的路上,遇到侵占吕家田地的陈家庄头闹事,此番就是去算旧账去了。 陈家听闻秦王居然复立为了太子,早已经吓破了胆。 所以放弃了负隅顽抗,认命地交田交钱,割肉保命。 远在齐州的齐王太后在太子复立之后,时至今日也没传出要回金陵的消息,可见太子复立也不代表陈皇后就能复宠,陈家再没有可以依仗的背景,又怎敢与太子殿下相争。 “太子贤德,天下有福了!”叶驿丞再次一揖,感慨道。 太子这才回到金陵城几日,就马不停蹄地到处除邪惩恶、与民除害,让人心安。 余清窈粲然一笑,转头看李策,柔柔喊了句:“殿下。” 无论多少次,听见有人夸李策,她总是比自己收到了赞扬更为高兴。 因为她的夫君就是天下最好的人! 李策被她的嗓音唤得心生涟漪。 微风吹动她耳边的玉坠子,她的小脸似是阳光照在初雪上一样莹白,那双乌黑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欣然自得的笑意。 虽无后话,可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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