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阿娘也不会想看见您过得辛苦,您看您自己都顾不上吃好的、穿好的,朝廷发的俸禄还时常拿去贴补其他将士,这些金子还是您自己留着。”余清窈摇头拒绝。 余清窈知道明威将军每年的俸禄不少,朝廷按功行赏也会有不少赏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穿着旧衣袍,甚至屋子破了也没有找人翻修,自己吃的、喝的更是从不讲究,就不知道这些年还在沙场奋力拼搏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明威将军拉住她耐心劝道:“姩姩,金陵城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虽说钱不是万能的,可有时候没钱可不行,阿耶就是担心你在金陵城那么远,倘若和秦王有个什么嫌隙冲突的,阿耶也帮不上你忙,你有了这些私房钱……” 余清窈更加愕然看着明威将军。 私房钱的意思是,他还不想让李策知道这些。 “你有了这些钱,就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人,必要时用钱买个方便。”明威将军也不脸红,好似昨夜和秦王把酒言欢的人不是他一般,理直气壮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阿耶承认秦王殿下这人是很不错,对你也挺好,但是谁知道他回了金陵城会不会变……哼!不过 只要你阿耶手里一日握着重兵,守着国土,料想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余清窈眼睛红了一圈,豆大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忍不住伸手抱住明威将军。 “阿耶……” 阿耶做这些,全都是为了她。 明威将军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圈也红了,“姩姩不哭哦,是阿耶嘴笨,说的话不中听,但都是为你好……你千万要听啊,别哭别哭……” 余清窈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是她太让人操心了,即便她嫁了人,阿耶还要考虑给她留后路,怕她过的不好。 父女俩一个哭一个劝,半晌才把话说完。 重新净了面,余清窈回到自己的屋,眼睛还是红红的,李策什么也没有问她,只是抱着她坐下来,静静休息了片刻。 用完午膳,车队整装待发,明威将军特意空出了时间前来相送,遥城的百姓得知余清窈要离开,一路都在塞吃食。 有余清窈小时候爱吃的糕点果子,也有当地的特色熏肉,还有正当季的野果野菜等等。 余清窈在遥城生活了十几年,当地百姓也 算瞧着她长大,对她是爱屋及乌。 知蓝和春桃乘坐的那辆车很快就被装满了,考虑天气如此炎热还拒绝掉了不少新鲜易坏的,唯恐浪费了乡亲们一片好心。 明威将军一路相送,等到快要到路口时,车队才停下来,要正式辞别。 李策下了马,站在明威将军面前。 翁婿二人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已然转换,明威将军也没有再挂上憨厚的笑脸,而是侃然正色地道:“末将在这世上只有姩姩一个牵挂,如今交由殿下手上,倘若有一日殿下觉得小女不堪入眼,还请派人告诉末将,末将自会接收,请殿下看着末将戍守边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待她网开一面。” “将军的意思,本王知晓。”李策望着他,道:“在姩姩先妣灵位前,本王已许诺身无二心,自当信守承诺,一如将军当年所为。” 他长身玉立,身上有种让人不由信服的气质。 身为储君多年,那种旁人无法学来的矜贵傲气尽显,君子一诺值千金。 明威将军讶然地重新打量了李策一番,心里百转千回,最终还是忍不住还是露出了微笑,忽然矮身,竟是单膝跪下,行了个军礼,用力抱拳道:“殿下此次返回金陵,定然是心意已决,末将无法襄助,只能遥祝殿下得偿所愿!” 在他身后,还有百来名虎贲军将士,也齐齐单膝而跪,祝声振野: “——祝殿下得偿所愿!” 余清窈才下了马车,却驻足在不远处没有上前,望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回神。 李策高大的背影在她的视野里就好像是撑着天与地,伟岸而不凡。 此去金陵城,他定然可以得偿所愿! * 虽离开遥城,但他们还要转至中都,做最后的安排,于是换了一条与来时不同的路走。 如此行了大半日的路,途经一山下茶摊,卖茶的不是为了营生赚钱的小贩,而是几个年轻的和尚在行善,看着快要日落,三三两两有条不紊地在收拾摊子,准备离去。 李策指着旁边青翠的山道:“此山有名曰‘明山’,山上有一寺叫‘壶中’,上一回你 遇见的缘来大师正是这里的主持……” 李策正给余清窈介绍着,忽然旁边一个响亮的声音就喊道:“咦!这不是余施主吗?!” 余清窈顺着喊声,低头望去。 只见着胭脂小马旁边站着一个小和尚,是当初跟在缘来大师身边的小和尚之一,因为在庄子上接触过几次,所以一眼就被他认了出来。 “是你。”余清窈笑了笑,“你师父可还安好?” 小和尚这才想到合掌行礼,”阿弥陀佛,余施主又见面了,师父一切安好,前几日还在讲课的时候提起余施主,不想这么快就见到了,余施主可是要上山?” 缘来大师竟还提起过她。 余清窈又想到自己是答应过缘来大师,要在离开秦州之前去拜访他,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自己竟险些忘记了,实在惭愧。 小和尚大眼睛骨碌碌转,见着余清窈面上动摇就热心道:“寺就在半山上,不高的,有台阶上去。” 李策听余清窈给他解释事情起因,就开口道:“既是答应过的,那就上去看看吧。” 小和尚高兴起来,合掌道:“那小僧这就上去通知师父去!”扭身就跟自己的师兄们交代了一声,自己一溜烟登阶上山去了。 李策让其余人在山脚下驻扎休息,带着余清窈上山。 明山上鸟语花香,泉水叮咚,随时还有些小山兔、小鹿从灌木丛里经过,好奇地张望他们,一点也不怕人,还颇有灵性。 余清窈爬得慢,等到了山寺门口,缘来大师已经带着小和尚合掌而立,在等着他们了。 两边互相见了礼,缘来大师就带着他们到寺里转了一圈。 壶中寺不大,但景致却是极好。 即便 古刹已经瓦砾斑驳,但是爬上几株生机勃勃的绿藤,也仿佛渲染得更有意境。 大概是在庙宇之中,人的心情也会更加宁静的缘故。 余清窈忽而蹲身,拾起地上一片布满裂痕的薄瓦片,这是用来装饰在滴水部位的陶瓦。 历经了世间的风雨摧残,遍体鳞伤。 她看着这片破瓦砾,不禁回想起自己从前的模样,忍不住对身边的李策低笑道:“殿下在閬园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她那时候俯仰唯唯,胆小怕事,就好像这片快要碎掉的破瓦。 “一定很不讨人喜欢吧。” 就连她自己也不会喜欢那时候的她,荏弱而卑怯。 也不知道殿下那时候究竟是怎样看待她的。 也不知是怎样的阴差阳错,他们二人竟能够变得情投意合。 余清窈回忆往昔,都不能理解。 就好似像她会爱上李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而李策会爱她,就变成了一种上天对她的眷顾和恩赐一般。 李策拿过她手里的破瓦片,转了一个方向对着太阳的方向。 天边的金乌火红一团,照着周边的云霞绚烂艳丽,光线从瓦片里透了出来,犹如灿烂夺目的金丝,让朴实无华的破瓦片也变得耀眼。 “窈窈你看,虽然瓦片布满裂痕,可它的每一条缝都是为了能透出光来。” 李策回眸望着余清窈的莹润的杏眸。 若没有余清窈出现在他身边,他现在还在閬园里浑浑噩噩,自暴自弃,没有任何前进的方向。 余清窈是历经过一些苦难,可她一直没有失去温暖善良的初心,即便伤痕累累也从没有想过伤害别人。 她的本心就像是这些光,从她的伤痕里透了出来。 让他得以看见。 让他得以感受。 让他深爱而不悔。 他凤眸弯起,眉舒唇笑,无比温柔道:“是你让我看见了光。” 第93章 原谅 山中暮鼓,林鸟振翅。 缘来大师请李策到静室小坐,这间静室竟是南北两通的布局,无墙无壁,林风可以自由穿梭,夹带着几片青翠的叶子,打着旋落在蒲团之上。 李策将叶子从蒲团上捻下,抬头望向对面的缘来大师,直接开口道:“大师知晓我们身份,才特意请我们夫妇前来,是有何事?” 缘来大师慈眉善目地合掌而坐。 “说来也是巧事,贫僧曾受邀去齐州讲经,期间见过一位女施主,女施主心魔已深,无法自拔,贫僧虽然极力开劝,可成效甚浅。” 李策闻言,不用多想,也知道他说的女施主是何人。 除了齐王太后之外,也没有别的齐州女施主能让缘来大师将他们联想到一块。 他小时候不知道为何母后总不喜欢他,无论他做的有多好,有多努力,就是不喜欢。 后来知晓了,却更不能够理解。 她与皇帝的恩怨情仇,她入宫后的步履薄冰,都非他造成的,只因他被怀上的时机不好,被人利用来当作攻击她突破口。 他有记忆以来,也听过不少人背后议论过他或许不是皇帝的血脉,是外边的野种。 这么多年过去,流言早已平息,只是她自己还没释怀,宁可废掉他,枉顾他多年来的努力,也想要逼迫皇帝改立齐王为储君。 期间更是以他之名,做了许多事,让他一度恶名昭彰。 “大师既无法解开她的心结,莫非是想要来劝解我?” 缘来大师摇摇头,视线转到一旁。 “殿下已经不用人劝了。” 李策随着他移目,看见中庭里余清窈正带着知蓝春桃坐在一个水池边上,探头瞧什么,旁边几个小和尚嘀嘀咕咕在介绍,载阳在后面踮着脚,左右蹦起,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要一探究竟。 李策看着他们,微微一笑。 “那大师是想要说什么?” 小炉正烧着炭火,热气咕噜咕噜不断顶开壶口,缘来大师用棉布抱着陶壶把从火炉上取下,将刚沸腾的热水倒入放好茶叶的茶壶里。 热水一冲下去,茶香就飘了起来。 “贫僧本以为殿下会心含积怨,但是听闻殿下来到秦州之后,不但赈灾救险,还惩治了不少侵占土地的世家贵族,可见深知百姓之苦,会为百姓谋得利益,已有明君之相。” 他倒了杯清茶,用指推到李策面前。 李策拿起茶杯,氤氲而起的茶雾润湿他的眉眼。 “我还以为大师超脱世外,早已经不过问俗世。” 缘来大师摇头,“我佛慈悲,不愿世人多苦,愿殿下怜悯世人,勿要再添苦难。” 李策啜饮了口热茶,放下杯子,“大师所言,也是我心中所向。” 看过了秦州受难的百姓,见识了边疆死守的将士,他更深切明白身为君主的责任。 他若是只当秦王,只守着秦州,并不能解决大旻上下的沉疴宿疾。 那虽是远火,可终归会从金陵城一路烧到他身上。 他责无旁贷,唯有迎难而上。 缘来大师面含笑意,“阿弥陀佛,殿下深明大义,贫僧敬佩。” “呀!——”中庭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蓝和春桃都叫了起来。 李策看不见被她们围起来的余清窈,起身走了下去。 “发生何事?” 载阳最先看见李策和缘来大师走来,合起手来回话,“刚刚王妃在愿池看祈币,不想头上的流苏花簪掉下去了……” “祈币?” “在山上曾经挖出一批前朝的铜币,问过官府,因避讳无人敢收,为避免铜币流入民间,贫僧特意找了铁匠开模做成了这些祈币,特供人上山祈愿时用。”缘来大师在后面解释。 李策走上前,知蓝和春桃纷纷让开身,余清窈看见是他,就摸着头发,苦恼道:“殿下,刚刚我低头的时候,一只簪子就掉下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捞……” 刚刚小师父们还在介绍说这是如何如何灵验的祈愿池,不晓得这样做会不会是大不敬。 “这个无妨。”缘来大师开口道:“施主请便。” 既然缘来大师如此说了,余清窈没有了顾及,挽起袖子正要伸手去水里捞,李策将她拦下。 “我来。” 池水十分清澈,很容易就看见发簪掉落的位置。 李策伸出手,水才没过手腕就碰到了池底,就找到了掉进水里的簪子。 因为是流苏簪,簪子下面还挂着十来条一指长的小珍珠串,不想珠串竟然勾住了一枚祈币,被一道带了上来。 李策把那外圆内方的铜币从流苏上解开,也不知道该不该重新扔回到池子里,便顺手交给旁边的小和尚,小和尚拿着那枚祈币看了又看,忽然拿着它‘噔噔’噔跑到缘来大师跟前,两手托起铜币道:“师父、师父,这枚币怎么和其他的不一样?” “嗯?”缘来大师睁开笑眯眯的眼睛,从小和尚手里把祈币捡起来放在眼前端详,果然见这铜币上的字不知道为何竟然是左右反转的,原本方孔的右边是‘平安’二字、左边是‘喜乐’二字,而这枚则是右‘喜乐’,左‘平安’,实属怪事。 所有的祈币都是统一开模,再灌注铜浆冷凝而成,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错误。 而且这铜币的光泽也不同于其他,格外亮不说,仿佛还比同一批的铜币新上许多。 “奇也怪也。”缘来大师摇着头,走上前将那祈币递到余清窈面前。 余清窈奇怪地抬起头:“大师,何处奇怪了?” 缘来大师道:“此枚铜币不似我寺中之物,想来是与施主有缘,还请施主收下。” 余清窈愣了愣,见缘来大师一直站在在她面前,于是摊开手掌,接住了那枚祈币。 她低头端详手里那枚还沾着水的币,几个小和尚在旁边合起手掌,七嘴八舌道:“余施主放心,我们壶中寺很灵的。” “师父都这样说了,肯定是有缘,是个好兆头呢!” “就是就是,愿施主能够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 这倒是个很好的意头。 余清窈笑了起来,也就没有再推辞,一起收进了自己的小荷包里,荷包里还有鸟哨、印章等物。 剿去了黑风寨山匪,他们的脏物全部被官府收缴,余清窈这才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印章。 李策把擦干净流苏簪簪入余清窈的发髻里,看了眼天色就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要下山去了。” 再晚一些就来不及在天彻底黑下去前赶到驿 站休息。 余清窈点点头,起身与李策一同跟缘来大师辞行。 在佛门清净之地小憩了片刻,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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