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们离开山洞,余清窈后背的冷汗都浸透了单衣。 好在有惊无险,她又缓缓松了口气,身子也不由顺着山壁一路滑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郝婶拍着胸口:“幸好啊,那二当家的对你网开一面,你那是什么东西,一下就收买了他?” 余清窈摇摇头,不愿再细说了。 玉蝉,是死而复生的标志。 她何尝不是又重活了一回。 “那接下来呢?”郝婶担忧道:“你还走么?” 遇到这样的事,胆子小一点的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余清窈此刻还是很 肯定地点头,“要走的。” 韩立宗临出去前还给她打了个眼神,他会按计划来给她提醒,所以在此之前她要做的事就是先熟悉这山路的情况。 余清窈拜托郝婶帮忙盯着入口,以防有山匪忽然回来寻事,自己就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打开皮图。 先找到了她们所在的位置点,而后手指沿着各种路线慢慢往下滑,山崖、断谷、泥潭、滑石…… 果然此地地形极为复杂,但是郝婶也说过她们上山的时候,是蒙着眼被绑在一辆马车里,说明山上其实有隐蔽的盘山路,能开出马车能通行的道路,必然要避开所有的险要之地。 李策曾经手把手教她画过所有的图示,她已经记牢了,手指画一画,脑子里就能想起它代表什么。 等到一一辨认出那些符号后,她总算在二十多条路线里找到了一 条最有可能藏着盘山路的路线。 她迫不及待告诉郝婶这个好消息。 其余姑娘都围过来看她比划。 “这真的能行么?” 余清窈道:“总要试试……” “可是万一被山匪们追上了,是会被杀掉的……”虽然一直嚷着想要逃跑,可一到要实施,姑娘们还是敲起了退堂鼓,纷纷摇起了头。 余清窈卷起图,闻言一顿。 若说她不紧张不害怕那也不可能,只是她已经在图上确认过好几遍了,能逃脱的可能性很高。 “是可以的。”她安慰着自己,又捡起了地上的两块馍饼,用手帕子将它们裹好,打算带到路上吃,“若是你们不走,我和郝婶走。” 郝婶却道:“你走吧,我要留下来。” 余清窈惊讶:“为何?” 小姑娘正趴在郝婶的膝盖上,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地越发像是一对母女了,郝婶就摸着小姑娘的头发道:“苓娘的姐姐就快要生了,山上没有人能给她接生,那些山匪把我绑上来也就是瞧中我生养过几个孩子,留我照顾她生产呢……” 余清窈望着苓娘,知道她也不会离开姐姐,就算是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会选择留在这里。 若是为了产妇着想,郝婶也只能暂时留下来,这样下去竟然只剩下她一人独自逃跑。 只是现在万事俱备,余清窈也不可能再说不走。 “那等我下了山,一定会让人来接你们。”余清窈握住郝婶的手,“万望保重。” 她又摸了摸苓娘的脑袋。 苓娘把怀里的糖递给她,小声道:“我姐姐说,没有力气就吃块糖,你吃了糖跑快些,别再被坏人追到了……对不起。” 小姑娘还是一直很愧疚,她并不是不知道好坏的人。 余清窈收下她的好意,就等着韩立宗来给她报信。 又焦急等了半个时辰,韩立宗总算来了,手还拎提一只小桶,用了马尾刷往她衣裳上撒了点带气味的水。 “这是山里一种植物的汁,野兽最不喜欢这股味道,从来不靠近,他们就拿来熬了汁撒衣服上,以免被盯上……”韩立宗给她解释。 “山路上一般来说没有看守,因为头儿不想太多人认得上下山的路,只是到了山脚下要注意周围有没有人……” 余清窈认真记下韩立宗对她的提醒,忍不住又对韩立宗交代道:“春桃很想见你,一定要保重。” 韩立宗眼圈微红,颔首道:“我知道了,你快些走吧,一会等人来巡逻了就不方便了。” 余清窈再没有犹豫耽搁。 她相信李策是一定会来接她的,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强烈。 正是因为这样的相信,她才有勇气独自迈上这条路。 一群姑娘目送着余清窈离去,郝婶牵着苓娘也站在洞口,笑眯眯道:“苓娘长大以后也要当个勇敢的孩子。” 苓娘乖乖点头。 余清窈身上还披着韩立宗给她准备的一块灰绿色的破布,以免在林子里 太过扎眼。 她顺着山坡往下走,注意到有人踩出来的痕迹就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 两炷香后,她七拐八绕,终于绕上了大路。 就如韩立宗所说,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 浅浅的车轴顺着盘山路往下。 路的左右都是交织的树杈,十分隐蔽,若是人从山顶上看也决计看不到什么,难怪说没有人领路容易迷路。 这条盘山路也并非是一路通到底,在不同的地方还需要绕行,十分不方便,好在为了马车能通行,那些山匪早把碍事的树砍了去。 余清窈边走边看着地图调整路线,磕磕绊绊地走到了半山,饿了就找了一个隐蔽的背风口把馍饼吃了一半。 树上的鸟吱吱喳喳啼鸣,都跳到了树杈上在打量她,好似奇怪她怎么一个人。 余清窈把剩下的一小口馍揉成了更细小的碎屑,撒在了石头上,抬头看着树梢上的鸟,微微一笑。 “我要走啦。” * 风簌簌吹过,野草已经开始泛黄。 半个月没有下过雨,土壤里的水渐渐变少,已经不足以维持上面的植物生存。 应峥牵着马,手抬起斗笠,睁着双目往左侧望去。 山头的入口就在附近,不久前他还目睹十几个山匪骑着马下了山,穿过草海离去。 应峥知道他们要去跟官府谈条件,为的救黑风寨被抓起来的弟兄们。 所以即便听从了他的建议抓走余清窈也轻易不会动她,至少在他们的事情有着落之前,不敢动她。 应峥冷笑一声。 可惜他是不会让余清窈活着离开这里。 又等了半个时辰,再没有山匪们下山,应峥翻身上马,准备上山。 这时候入口处的灌木丛窸窣乱晃了一阵,缓缓挤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像是小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好似看看有没有天敌在周围等着伏击。 虽然披着一条灰绿色的布,但露出来的手和脸却在阳光下白晃晃的,一瞧就是常年不事劳作的女子。 又看那身形玲珑小巧,除了余清窈还能有谁。 应峥为自己的好运感到高兴,轻吹了声口哨,脸上浮出笑意。 “驾!——” 他取下身后的弓,朝着山口的方向驱马疾驰。 可在他策马冲出灌木丛的时候,入口的另一侧竟也有数匹马跃出。 应峥眯起眼睛往前望,那一马当先的竟是所谓生了重病的秦王李策。 如此巧合? 应峥不相信。 野草被马蹄践踏,草屑飞扬而起,在空中狂舞。 余清窈听见了声响,蓦然止住了脚步,望了眼左右,两侧都是飞奔而来的马,将她瞬间拉回到了上一世的情景。 她忽然就不能动弹,犹如坠入泥沼。 “跑!——” 是李策的声音朝她喊道。 余清窈瞬间被惊醒,没有片刻停顿,立刻提起裙跑入面前的野草地。 青黄交加的草长得极高,几乎都到了她的肩,人一进去,就快要瞧不见。 身后的马紧随着她,却不知道是李策还是应峥…… 她拿起脖子上挂着的鸟哨,含在嘴里吹。 鸟叫声啼鸣,里面的滚珠乱撞,接连变幻了几种鸟叫,身后的马蹄声更多了。 余清窈知道李策的人也跟了上来,不由心安不少。 因为看不见路,她只能拨开野草一直往前跑,甚至都没有余力往后瞧上一眼。 应峥 此刻顾不上许多,即便李策就在附近紧追不舍,他也将箭搭上弦。 只要杀了余清窈,他的使命到此结束也无妨…… 可他没有想到,李策的动作比他还快,比他还果断。 咻—— 五支箭齐发,破空而来,空气仿佛都被摩擦出火光。 应峥的余光才捕捉到那些寒芒,身下 的马就长嘶悲鸣,拉弓的手腕被一支箭簇擦过,弦骤然一松,箭射出却又少了力度,只能软软地坠落,连一丈的距离都没有。 马趔趄前扑,应峥想翻身下马,却在下一瞬间感觉胸膛一凉。 他迟缓地低下头去看,带着鲜血的银白箭尖从他的胸腔里冒出了一个头,血就从那个孔洞里疯狂涌了出来…… 腥甜的血气瞬间蔓至咽喉上,应峥闷哼了声,就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嘭’的一声巨响。 耳边似是又浮现了茶摊上旅客那句嬉笑打趣的杀无赦。 他好不甘! 明明就差一点,他就可以…… 风拂过大地。 草叶随风摇晃,像是滚滚浪涛,彻底吞噬了一切。 “嘚嘚嘚——” 马蹄落在干燥的泥土地上,格外清晰。 余清窈跑得快要力竭,口里的鸟哨吹不动了,只能挂在胸前上摇晃。 还要跑多远,跑多久她都不知道,只是逃生的欲望从没有过如此强烈. 她不想以同样的方式,再死一次。 直到身后李策的嗓音传了过来。 “窈窈!” 余清窈慢慢缓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回过身。 一阵风撞入她的怀,下一瞬间她就被人紧紧抱住了。 失而复得般牢牢抱紧。 第87章 剖心 风呼啸而过,齐肩高的草被吹弯了腰。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块,好似两颗缠绕在一起就不会再分开的藤蔓。 急促的呼吸交织,剧烈的心跳呼应。 没有人开口,却都感受出对方的后怕。 余清窈甚至都有些分不清,那些颤抖是出自自己,还是来自于李策。 她害怕死去。 殿下害怕她会死去。 余清窈把小脸贴在李策的胸膛上,薄汗沾湿了她的脸,风吹过就留下一片凉意,但是李策的身子总是暖,她轻轻在上面蹭了蹭,又深深吸了口气。 是殿下身上那久违的松竹冷香气。 “……殿下,我逃出来了……” 无论是山匪的地盘还是上一世的梦魇,她都逃了出来。 每一口呼吸都是灼.热又鲜甜的,她贪婪地喘息,想要将肺腑里憋闷她多时的那些浊气通通交换出去。 不但心情轻松了,身子都松快了。 犹获新生。 李策的下颚压在她的发顶上,搂起她的腰肢的力度很大,使得她的脚尖不得不踮起,好像一株往上努力生长的枝丫。 就这样静静相拥了许久许久,李策都不曾有言语,不曾有动静,就像变成了僵硬的雕塑,一心只想抱紧她,不让她再离开。 余清窈把柔软的手臂从李策紧绷的腰侧伸到他身后,在那宽阔的后背上轻拍。 意识到这次殿下受得怕不在她之下,才会有这样的反应,遂安慰道:“殿下,我已经没事啦……” 这次她甚至没顾得上掉眼泪。 余清窈想自己逃亡这一路的表现,还有点骄傲。 自己变得更坚强了。 “我知道。”李策哑着嗓音道,“是我不好,让我再待一会就好……” 理智上清楚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可是心里却似是塌了一个大窟窿,里面山崩地裂,成了一片废墟。 这样摧心剖肝、心惊胆碎的事他不愿再尝第二次了。 闻言,余清窈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两手紧紧环抱住李策的腰。 她知道殿下是太担心她了。 “我好想夫君,夫君想我么?” “朝思暮念。”李策低低回道,他总是不吝用言语行动去回应她,“眼想心想,无处不想……” 她要一缕光,李策却会给她整个春天。 余清窈笑了起来,努力踮起脚,对他小声呢喃道:“是夫君爱我啊。” 她声线如蜜丝,李策心口都软了,压下脑袋,埋入她的颈窝,轻轻道:“窈窈也爱我。” 两人的心情就好似清风吹动了檐下金珠玉石串起的铃铎,清耳悦心。 两人在草丛里拥了许久,直到载阳不得不上前提醒。 那一箭射得刁钻,但应峥命硬,还有一口气。 李策让余清窈先到树下去歇息,不愿再让她接触此人,自己走到应峥倒下的地方。 一匹重伤的马正卧在地上粗声喘气。 和它的主人一样,命不久矣。 青黄色的草杆被应峥压在身下,鲜血湿润了干涸的大地,留下深浅不一的红色痕迹。 应峥气短力竭,只能垂死挣扎。 手指扒拉着地上的泥块,无法自控地痉挛抽搐。 李策走至他身侧,俯视着他,似是悲悯却似格外冷酷道: “你一直谋划帮助楚王上位,却从没有想过,孤离开金陵这么久,楚王为何迟迟不能上位?” 一个‘孤’字从他口里自然吐出,那是只有东宫太子才能配得上的自称。 应峥瞪大了眼睛,呼哧呼哧喘着气。 虽然他看不清李策的神情,可还能听清楚他的话。 应峥本就反应敏捷,虽然现在已经命悬一线但也马上想到。 李策一个坐镇东宫二十余年的人,明知楚王在后虎视眈眈,他怎敢一点保障都没有就离开金陵城?! 越是激动,胸口的血就涌得越急。 应峥含糊不清地发出‘桀桀桀’的怪声,血沫从口鼻疯狂冒了出来,流到了眼角耳后,宛若一张血红的蛛网,罩着他逐渐失去血色的脸。 这岂不是说明他一直都在做无用功,他注定都要失败! “知道你忠心耿耿,孤会让你回金陵,亲自向你的主子告密。”李策声音沉沉道:“枭首。” 旁边的载阳对应峥早就恨之入骨,立刻抽出佩刀,寒声应道:“是!” * 余清窈身上裹着李策的披风,人小小的一团,正坐在树下的一块圆石上,旁边站在好几名身形高大的护卫、官吏,几乎要把她面前的光挡住了。 劫后余生的秦王妃没有立刻要求休息,反而关心他们下一步行动,得知他们打算趁热打铁,上山剿匪一事。 余清窈就把上山的路线图拿了出来。 周围的人无不惊讶。 没想到看起来身娇体弱的王妃居然是独自一个人从这般险要的地方逃了出来。 余清窈把图放在了地面,好让身边的人都能看清。 她拿起一根树枝就在图上比划。 此刻她一心只想把自己走过的弯路指出来,好让他们避开。 还有她碰巧发现的捷径,若没有马或者马车限制,只是徒步的话,其实时间还能省去不少,这也是为何她和二当家他们的马队先后只差了半个时辰就下了山的缘故。 “山上还有不少无辜的百姓,诸位上山后还望保全他们性命……”余清窈不放心地叮嘱道:“有位待产的妇人,你们别惊了她。” “还有位叫韩立宗的少年,我能下山,他襄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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