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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了几分。 好像那层透明的、发凉的水能抵挡的了什么,保护的了什么。 明明李策站的位置十分妥当,那个角度、距离他绝不可能看见水面下的光景,可余清窈还是觉得好像什么都给看光了,两颊浮起的红晕就像是扫重了胭脂,分外艳丽。 “谢殿下。”她咬着唇,低声道谢。 “那……我走了?”李策分外守礼,此刻还要问上一句。 余清窈人都有些怔愣。 这个时候他还不走,难道……是想留下? 她慢慢扭过脸,沾着水珠的的眼睫费劲抬起,疑惑地瞟了过去,只见李策竟然也在看她。 逆着光,他眸底的神色难以分辨,所以也不知道他究竟把目光落在了哪里。 余清窈感觉自己心口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只怕李策再不出去,她即便不羞死,也要被这剧.烈的心跳吓死。 她垂下视线,轻轻‘嗯’了一 声,有点急迫道:“……殿下慢走。” “好。”李策没有让她继续为难,很快就答应了,“水既然凉了,快些出来,别着凉了。” 余清窈松了口气,“好。” 合上门李策并未马上离去,直到听见里面有出水的动静,他才抬步走开,到里屋重新换上一件宽敞的大袖衣,也未系腰带,就这么松着,手里拿起那本《杂案集》,推门而出。 福吉看看游廊上秦王的身影,忍不住惊叹:“这么……”快! 好在福安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才没让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李策没有理会他俩人,只对出现在不远处的知蓝和春桃道:“以后王妃沐浴时,至少留一个人看着。” 知蓝诚惶诚恐,险些就要给他跪下,春桃把她扯了起来,忙不迭答应,而后又满脸狐疑地目送他离去。 “殿下是不是不高兴了?”知蓝咬着手指,“糟了糟了,一定是发现我们的计划了!” “慌什么!这件事我们安排的天衣无缝,你的关注点应当在为什么我们还是失败了?”春桃开始踱步,怀疑道:“难道王妃还不够美吗?” 知蓝说:“那怎么可能?” “看来此事非同小可,颇有挑战。”春桃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走吧,我们进去服侍王妃。” * 净室只是短暂的插曲,并没有耽搁李策多长时间。 可等到重回书房,将手里两本书并排放在一边,他的心思已然不在上头。 李策想起刚刚到事,眉心微蹙。 也许他就不应当进去,即便知道里面还有一架屏风,可怎么能料的准那屏风的位置又或者余清窈的状态。 约莫是鬼迷心窍了—— 他一手撑着额,一手持着笔,半刻钟过去了,纸上也没落下一笔,他又转过目光,望向窗外墨染一样的庭院。 昏暗的夜幕下,万物都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和深浅不一的黑,树干、灌木、花骨朵,就这样一一分辨着,忽然脑海里出现了一根蜿蜒的黑线。 从凝脂一样洁白的雪地自上往下流淌。 那是余清窈从颈端垂下的一缕湿润的黑发,顺着线条柔和、肌肤细腻的脊沟一路向下,就仿佛有人操控着笔,在那雪笺肆意勾画。 回过神,他发现自己铺开的宣纸上落下了一条曲折的墨迹,和他所见几乎一般无二。 李策放下笔,看着自己的‘杰作’轻叹了一声。 看来不是鬼迷心窍,而是心迷鬼窍。 他端起冷茶,饮了一口,心底里冒起的热.潮便纾解不少。 “今年的春季好似比往年更长了。” 春天潮冷的天气已经持续了很久,始终没有真正暖起来。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气候总是搅得人心神不宁,所以会平白无故地想起一些平时并不会想的事情。 福安、福吉两人坐在廊下还在和秋千的几块木头较劲,若不打磨光滑一些,万一刮着王妃了,那就大事不好了。 福安听出主子不过是随口感叹,沉默不语,继续手里的活。 而福吉却脑瓜子一转,联想到刚刚那几声的猫叫,点头附和:“可不是嘛!一到这春天,有些畜生就想着交.配——哎呦!” 福安险些一口气没提上 来,没注意手里拿的是什么,‘砰’得一声砸在他兄弟脑袋上,也亏得福吉脑袋硬、心也大,从来不与他兄长置气,只会委屈地压低声音:“……我又说错什么了?” 福安没管他,起身擦了擦手,对着一个方向道:“是王妃来了。” 余清窈身后跟着知蓝和春桃,两人簇拥着她一起走过来,这会儿余清窈的架势才有些像个王妃样。 “我来给殿下送些糕点,晚上殿下胃口不佳,正好孙嬷嬷做了一些茯苓芡实糕,对健脾利湿,促进消化有裨益,我就拿了一些过来给殿下尝尝。” 李策本来不习惯晚上用膳,最近才开始用一些。 所以这一句不过是托词,谁都听的出来。 李策正在窗口瞧着,收回身子留下一句话,“进来吧,外面风大。” 知蓝把提盒交给余清窈,春桃以目光鼓动她快些进去。 余清窈觉得她们最近莫名的殷切,尤其在让她去见李策这方面,心下奇怪,但也想不出个原因,只好提了食盒进去。 “臣妾没有打搅殿下看书吧?”余清窈莲步轻移,步伐轻得像只猫,若非眼睁睁看着,都不知道她走了过来。 李策手里正团起一张揉皱的宣纸,好像是写了什么不如意的东西,迫不及待销毁。 “没有。”李策微笑着,看不出异样,又柔声问她:“你吃了没? 余清窈点点头,把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茯苓芡实糕,另加一盅黑豆排骨汤。 李策伸手想拿出来,余清窈带上了隔热的手套,连忙叫住他,“还是臣妾来拿。” “这汤还是刚煮好,紫砂盅又保温,所以现在还很烫。”余清窈用隔热的手套裹着,绕过了书案,将那一盅汤端至李策面前,俯身之际,背后半干半湿的发像是推倒的沙丘,簌簌往两侧滑落,发丝一缕缕垂了下来。 李策虽坐着没动,冷不防就被那尾尖还带着水的发扫到了手背,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什么味道?” 这么近的距离,比起手背上的酥麻凉意,从余清窈带过来的香味更让他留意上了。 那味道虽然淡,可却仿佛是馥郁甜美的浆果成熟之际散发的香气。 李策虽然不喜欢浓郁的香气,但是对于果实的香味还是抱有一定的容忍。 听他发问,余清窈不禁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耳,在李策半眯起眼寻味道出处的时候,她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在屋里春桃和知蓝就往她耳后、颈部甚至身上一些的地方擦了香膏,本来春天已经不算干燥了,用不上到处擦抹些,但是给春桃一通歪理说昏了她,她还是没挡住她们。 不过容易干燥的四肢也就罢了,往她耳后、颈部乃至胸前都抹是个什么道理? 所以现在李策的寻找让她慌了起来,忙不迭想要避开。 心急之下,她的手肘不小心就撞到了厚实的木桌边,‘咚’得一声巨响。 李策也给她吓了一跳,手臂横过她的腰肢,将她带着转了一个方向,生怕她撞翻汤盅被烫着了。 “没事吧?” 余清窈捂着半边耳朵,可另一边还是红得彻底,藏也藏不住,就连脖颈处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那果香味越发地浓,就好像源源不断从她交掩的衣襟下传了出来。 眼见她的脸也红了起来,越发像一枚红透的果子。 “殿下……手……”余清窈被大手掐着腰,三根手指的指腹死死压着她的腹前,拇指则抵住她的后腰,仅一手就把她握得牢固。 李策听她提醒,这才后知后觉。 先前在净室就见过她腰肢又白又细,握到手里才能真切感受到果然不如他一掌。 余清窈受到了惊吓,后背都绷得发僵,李策松开了些钳制,仅用掌腹托着她后腰,低声问:“能站稳了吗?” 余清窈用力点头,他便彻底松开手。 “谢谢殿下。”余清窈忙不迭后退了几步,退出了书桌的范围,摘掉手里的手套放入提盒里,心里已经敲起了退堂鼓,“殿下您先用,臣妾……就先回去安歇了。” 好在李策每夜都有在书房看书的习惯,余清窈暗暗松了口气。 李策用瓷勺搅动了一下冒着热气的汤,虽然没有抬眼看她的方向,却冲着她轻轻‘嗯’了一声,缓缓道:“我用完就回屋。” 余清窈彻底傻了眼。 这么快? 第32章 送礼 余清窈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李策刚刚那句话给她带来的暗示是显而易见的。 汤再烫也不过一小盅,李策用完它根本不需要半刻钟,余清窈这是赶着回去睡觉,只想早点睡着,好躲过一劫。 春桃和知蓝看见她这么快就跑了出来,活像后面有狗在追。 一个脸露害怕,一个心情不错。 “我就说肯定有效果。” “春桃姐,这样看,分明是把我们王妃吓着了,怎么能说有效果?”知蓝不敢苟同,同时还很心疼余清窈。 余清窈提着裙,小步窜回清凉殿,顾不得和两人分享自己的遭遇,挥着袖子指挥起来,“快快,熄灯,我要睡觉了。” “这就睡了?”两人同时一惊。 余清窈想着再不快,李策就回来了,到时候万一两人都清醒地躺在床上,万一他又过来摸她的腰怎么办? 一想到腰,她感觉身上就像被蚂蚁爬过,酥酥麻麻。 刚刚在净室里头,他肯定是看见了什么,所以在书房离开同她说话的声音都不对了,还握住她的腰不放…… 余清窈不敢再想象那个画面,捂着脸往屋里冲。 知蓝一向听余清窈的话,低声对春桃道:“我就说不行,王妃肯定是吓着了。” “这个状态可不好。”春桃皱起眉,知蓝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说道:“别看现在王妃和殿下一个屋,那是因为閬园就这么点地,若是等到秦王外放出去后,秦州城有多大你知道吗?” 两人一边用铜制的盖斗熄灭清凉殿里的烛火,春桃一边给知蓝灌输自己的想法,她压低了声音对知蓝道:“秦州城足有大半个金陵城那么大,也是一个繁荣兴盛、美人如云的地方,倘若王妃在这閬园里都拢不住秦王的心,到了外面只怕连挨着殿下的机会都没有了,要是再碰上一两个有样貌又有手段的妾,那鸠占鹊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正妻活得还不如宠妾,那般滋味谁知,心里的苦谁知?” 知蓝拖着长长的惊叹,用气声回:“啊——这……这么惨……” “所以啊——”春桃趁热打铁,反问知蓝:“我们是不是应该趁早让王妃把秦王拿下,好好拿捏在手里?” 知蓝想点头,可是她又太了解自家姑娘的脾性,这事春桃说的轻松,可真的要余清窈去拿捏秦王,这无疑是天方夜谭。 “是、是应该,但是……” 两人正在嘀嘀咕咕,忽然一高大人影走入已经漆黑一团的清凉殿。 “王妃睡了?” 这声音落下,二婢手中都烛台同时晃了晃。 秦王居然这个时候就回了清凉殿,春桃眼珠子转了转,脆声回道:“刚躺下,想必还没睡着。” 李策点了下头,“你们手里烛台留下一盏,就出去吧。” 春桃放下手里的烛台,扯着知蓝就出去,顺便还把房门贴心关上。 余清窈这么短的时间是培养不出睡意,再加上刚刚知蓝和春桃两个人在殿内嘀嘀咕咕小声议论,虽然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可那语气抑扬顿挫,像是颇为精彩的故事。 这一耽搁,就耽搁到李策回了殿。 春桃还直接挑明她没睡着,这要她装都不太好装。 觉察李策端着烛台在殿内走动,又听见用 了水洗漱的声音,最后他走了回来,把烛台放在了床边上,光线一下照亮余清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与李策试探性望过来的目光遥遥对上。 余清窈将被衾严严实实拉到脖子以上,只有一张小脸还露在外面,就像是还没来得及藏进洞窟的兔子,只能用眼睛和人对峙。 李策脱去外袍,随意将衣裳搭在回字纹的铜衣杆上,像是没有看见她的戒备,“我在书房里收拾出来一件东西,想拿给你。” 这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今夜回来的这么早。 其实在书房那会他就可以拿出来,但是由于先前那个氛围,再加上余清窈一脸‘此地不宜久留‘的样子,他便没有开口。 余清窈瞌睡彻底没有了,好奇起来,“是什么东西。” “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一件小玩意罢了。”李策坐在床边,把手里的东西向余清窈一递,“是一个黄金鸟哨,我想你在遥城肯定见过,它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能吹出几种不同的鸟叫。” 鸟哨原本就是遥城守军用来训鸟的东西。 遥城外草原辽阔,前来进犯的蛮夷最擅长就是速掠,北地的战马多以强健快速移动闻名,那些前来抢掠的蛮夷便是骑着这样的快马蜂拥而至,抢走了商队、百姓的物资而后又立刻退回了他们的草原,常常还不等大旻的守军开出去,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所以北地的守军学会了驯养鹰隼当作哨兵,随时监控来自北边的蛮夷骑兵。 鸟哨便是从军中流传出来,后来城里手艺人将其改良,鸟哨声婉转清脆,有如黄雀、百灵鸟那般,遥城的孩子每人都有好几个,换着吹。 余清窈虽然许久没有玩过,可还是高兴道:“臣妾儿时有四、五个不一样音调的鸟哨,不过还未见过一个就能吹出几种不同鸟叫的鸟哨。” 她拥着被衾跽坐在床上,两手伸出接过李策递给她的黄金鸟哨。 原本以为会是一个金灿灿的鸟哨,其实不然,这个鸟哨颜色感觉更古朴,硬度也比一般的金要硬。 因为光线太暗,余清窈只能用手摸出一个大概,好似是一只收着翅膀的鸟,翅膀上的羽毛被雕刻得十分清晰,可见这个鸟哨一定很精致。 “这是我六岁那年随父皇去猎场,第一次射到了天上飞的鸟,父皇将自己一直带的鸟哨摘下来赏了我。” 余清窈细细听完李策的话,捧着黄金鸟哨顿时就有些不敢收下,柔声问道:“殿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真要给臣妾吗?” “贵重?”李策笑音传了过来,好像胸腔里闷转了一圈,不以为然地说:“这不过是个鸟哨罢了。” 余清窈用手指摩挲着鸟翅膀,低下嗓音道:“可是……这是殿下第一次射到飞鸟的奖励,当然是很珍贵的东西。”压下去语调在尾音的时候不由自主扬了起来,透出一股不属于她却也自豪的劲。 六岁耶,六岁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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