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的的一个眼神,所以食言了。 余清窈望着李策,几番欲言又止,不敢开口为春桃求情。 李策拧起一块温热的白布,抬起狭长的凤眸,都不用言语,就让余清窈看的分明。 她坐在罗汉床另一端,手肘撑矮几上,乖乖把一直攥紧的拳头伸了过去,慢慢打开。 “其实臣妾已经用酒消过……“随着手指张开,余清窈定了定神,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手掌上还缠着一块帕子。 因为要穿礼服,早晨她就把荷包等私物取下了,以至于后来她摸遍袖袋也找不到东西能包住伤口,所以用的还是从李睿那里拿回来的那块帕子。 本来她是打算一回来就扔掉的。 可是接连发生了不少事,她哭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的,现在脑子里还像是装满浆糊,哪还记得有这回事。 她下意识想合起手掌,掩饰这个错误,可李策的目光已经落了下去。 余清窈手指半张半屈,僵在半途。 “今日楚王也来了……” 此情此景,应当是要解释清楚,可她嗓子发哑,嗓音都显得发虚,“帕子的事……” 他们两人还从未当面谈起过楚王。 余清窈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而李策的表现的又好似从不介意。 毕竟他们两人原本并无深情,又何来的介意。 果然李策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没关系。” 他也未抬眼看她,只是用指.尖解开活结,抽出来后揉成团,往旁边随意一丢,看似随意,却扔得极远。 丝帕轻盈,没有什么重量。 可却将低头扮鹌鹑的春桃吓了一个激灵。 就好像刚刚落在她眼前的并不仅仅是一方轻盈的丝帕,而是一声巨雷。 她受惊抬头,可晃入眼帘一幕又让她不由怔住了。 秦王清隽矜贵,龙章凤姿,明明是人上人,却在这里做起了伺候人的活,他托着余清窈的手掌,用湿巾一下又一下轻拭着掌心。 低头敛目的认真模样像是自己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如此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很难不让人多想。 春桃像是突然窥见了什么隐秘之事,忙不迭地重新低下头,同时心里生出了一些侥幸。 即便秦王生气了,可待王妃依旧温柔。 或许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惩罚。 更何况欺负王妃的人另有他 人,秦王越是生气,就表明那些人越会倒霉。 这是春桃巴不得看见的事。 比起春桃的心安,余清窈反而更加紧张。 因为李策不再出声,她也只敢悄悄打量他。 留心观察之下,才发觉其实李策长的并不是一副温柔相。 眉峰凌冽,凤目狭长。 大概就是阿耶口里说的那种睥睨傲物之相。 若非他时常眉眼带笑,脾性温和,恐是无人敢近他的身,与他亲近。 擦干净伤口,李策又用玉片挑了膏药均匀地抹了上去,也不知道膏药里面含了什么成分,使得伤口凉凉的,擦伤处的灼疼顿时减轻了不少,再包上干净的纱布,伤口便彻底看不见了。 “好了。” 李策放下手里的东西,旁边一直等候的福吉连忙上前收拾。 余清窈抽回手,小声道:“谢谢殿下。” 不一会,福吉就收拾好药箱以及铜盆,带着春桃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李策没有起身离开,余清窈也坐着不敢动,只是把侧过去的身子扭正,两脚拘谨地踩在脚踏上,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受了伤的手掌搁在腿上,淡淡的药草清香扑鼻,让人心情都平静了许多。 仅仅几息的时间就仿佛轮过了四季,长得让人窒息,终于挨不住这沉闷的气氛,余清窈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朝李策唤道:“殿下?” 李策转过脸,温声回应:“何事?” 见他还肯搭理自己,余清窈小松了口气,她揪着垂在身前的一缕长发,轻声说道:“臣妾还以为殿下在生臣妾的气。” 李策凤眸映着火光,眼底半边明亮,仿佛黑暗里那耀眼的金乌在天地一线之间,不知是要高升的旭阳,还是就要沉没的夕阳。 他唇角弯起,像是要微笑,但是那弧度太浅,浅得像是一晃就逝去的涟漪,“我为何要生气?” 余清窈眼睛轻眨了几下。 正要说不生气就好。 李策黑眸深沉,像是化不开的浓墨,凝视着她,又缓缓开口:“清窈,你觉得我不应当生气吗?” 他问得认真,语气也很轻,不像在责备人,可是却让余清窈忽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今天的秦王殿下,好似有一点不太一样。 * “今日实在太奇怪了! 兰阳郡主好不容易撑到寿宴结束,也是抱着满腹委屈。 这个时候她最喜欢去华昌宫里抱怨,于是散宴后和寿阳长公主一顿撒娇,说自己又是头疼又是腿酸,不愿舟车劳顿回公主府,才得了允许,留在宫中。 华昌公主坐在绣凳上对着铜镜通发,兰阳郡主就抱着床柱幽怨地望着她的背。 “不但睿哥哥奇怪,今天你怎么都没有帮我说一句话。” 这是在怪她没有站在她一旁。 华昌公主放下犀牛角梳,拖着绣鞋懒洋洋走过来,往她旁边一坐。 “兰阳你有没有点脑子,这么多年了,还不懂吗?” 兰阳郡主听了这话正要发火。 华昌公主把手边的枕头扔进兰阳郡主怀里,自己靠着另一边的床柱上舒舒服服道:“你是寿阳姑姑唯一的女儿,皇祖母那么疼爱寿阳姑姑,更是疼爱你。 你爹又是兵部尚书,有权有势。你呢,和四哥又打小熟悉。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撮合你们两?不但寿阳姑姑不同意,皇祖母也从来不提,你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兰阳郡主皱着眉,好像是头一回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 “他是太子,文韬武略无所不通,是哪里不好了,我也是奇怪为什么我阿娘就是不同意!” 华昌公主用脚踢了踢她,有几分嫌弃:“你自己没眼睛看,没耳朵听?整日在金陵城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今上虽然有十个孩子,可是公主却仅有两位,长公主年岁和华昌差得大,小时候也不曾玩到一块,所以华昌与兰阳郡主就是一起长大。 说刁蛮霸道两人是半斤八两,沆瀣一气,可华昌时常还是颇为不解,自己这个堂妹要样貌有样貌,要身份有身份,为什么就是脑子不好使。 “你倒是说为什么呀!”兰阳郡主把手里的枕头扔了回去,气呼呼道:“我是不知道,你们也不曾说。” 华昌公主把枕头拍到一边,自己坐直了身,“就你这个脑子如何拿捏得住四哥,到时候死都不知道如何死才是。” “你觉得他处处都好,那是因为你还没看过他可怕之处,而且正是因为你笨,看不透他,他才对你宽容几分,待你温柔几分,你就当他对你与众不同了?”华昌公主昂了昂下巴,竖起手指比划了一个六的字样:“你可知道从前金陵城六成以上的姑娘都思慕当初的太子殿下,为何最后能和他定亲的是次辅余家的余薇白?” “为什么?”兰阳郡主凑上前,因为华昌把声音压得很低,再小一些她就快听不见了。 “因为其他人家的姑娘她不敢啊。”华昌小声道。 “为什么?”兰阳急急追问,恨不得把华昌敲一顿。 一句话断成几截说,这是要憋死她不成。 华昌公主恨铁不成钢道:“自然是他擅于伪装,看似圣人,实则魔鬼!” 边说华昌还突然张开双臂,扮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兰阳郡主离得近,顿时被吓得一个仰跌,尖叫了一声。 把人吓倒了,华昌公主也没有得意,反而更加深沉道:“你不知道当初陈皇后防他可比防着其他宫妃还要严重,那位可是他同父同母的幼弟啊,如此心肠怎叫人不害怕!” 兰阳郡主瞪大眼睛,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不敢置信,“你是说是太子一直在对付六皇子?不会吧!为什么呀?” 短短一句话经历了疑惑、质疑、再疑惑,抑扬顿挫地就仿佛她现在起起伏伏的心情。 “自然是因为陈皇后,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废后了,她更喜欢六哥,还想父皇改立齐王为太子,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过。” 华昌公主摇了摇头,仿佛是自己早就算准了,长叹一声:“看吧,这次惹恼了父皇,不但六哥没能扶上去,连四哥也给扯了下来,这叫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我听说,明明是太子自己不想继续当太子……”这句话说的绕口,兰阳郡主都把自己绕晕了,一甩脑袋,辩解道:“反正就是,是太子哥哥自己选择的!” “若是真这么简单,那你说说看,我父皇为什么要把他关在閬园里头?”华昌一句话就把兰阳郡主堵得哑口无言。 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被关起 来。 兰阳郡主接不住话,华昌公主才继续道:“总而言之,你对他的喜欢根本不值一提,只要他哪一天在你面前露出真的面目,你就不会喜欢他了。” 华昌信誓旦旦保证。 兰阳郡主被华昌公主一顿训,再没有最开始的精神,此刻就跟地里还没来得及收的小白菜,恹恹垂着头,脑海里更是乱糟糟一团,她把华昌公主最后两句话反复过了几遍,忽然灵光一闪,又把脑袋一下支棱起来。 “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们让余清窈早点发现太子哥哥的真面目,又或者早些让太子哥哥在余清窈面前暴露真面目,那是不是太子就不会再留她在身边了?” “唉!”华昌公主张开双臂一下仰头栽倒在床上,彻底无语。 敢情说了半天,她还没懂自己的意思。 她躺下去掀起的那一阵风,把几案上的烛火都吹得七倒八歪,像是她被兰阳气的心情。 * 噼啪—— 放置在矮几上的蜡烛轻轻炸了一个火花,没有惊动任何人。 余清窈挺着后背,板板正正坐着。 像是突然回到学堂,被严格的夫子单独留下来考问功课,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 半晌,她勉强鼓起了勇气,怯怯地问:“……那殿下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李策不曾想余清窈居然会这样问,似是还没摸清他的情况,他重新将眼睛转了回来,冷不防就对上余清窈乌澄澄的双目。 她就像是一个诚挚渴学的学生,乖乖在向他询问考题的答案。 那双本就乌亮的眼睛被眼泪一遍遍洗濯后更加清亮,好像水底下被打磨得光滑明亮的黑石子,极致的黑让她的肌肤更显得白,就好像是一捧绵软的初雪。 看着这样的余清窈,李策正要脱口的话又在舌尖上转了又转,始终没能真的说出口。 生气? 他为何会对余清窈生气,他早已经不是那不知自控的五岁孩童。 余清窈的神情越来越忐忑不安,眼睛雾蒙蒙的,仿佛眼泪又要开始泛滥了。 李策心下一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安慰道: “我没有生气,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也该去沐浴安歇了。” 余清窈感受到他手低的温柔力度,乖乖点头。 李策起身继续交代:“伤口不要碰水,需要叫春桃回来吗?” 春桃今天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只怕这会都还没缓和过来。 余清窈摇头,身子没有动,只有眼睛一路追着李策的身影,见他又从金丝楠木横架上取下外衣披上,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殿下是要回书房看书了吗?” 今日已经这样晚了,余清窈还以为李策不会再去书房。 “嗯,你先睡吧。” 说完话,李策走了出去。 屋门外福安提着灯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就迎了上前,“阁老已经来了,奴婢请他在前殿休息。” 离开清凉殿,李策才彻底沉下脸,闻言一点头,“那走吧。” * 余清窈绞干了头发就立刻滚到床上,如往常的每一个夜晚,期盼能早些睡着。 可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明明身子已经疲倦了,但辗转反侧,却是毫 无睡意。 伸手勾住搁在床中间的圆枕,她抬眼往外望。 殿内的蜡烛都已经烧到了尽头,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照进来,隔着点金缠纹的垂纱朦胧一片。 若天不晚,月光应当会照进来一大片,直接透过床柱上的并蒂莲镂空纹。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殿下还没有回来…… 殿下到底是不是在生气。 虽然刚刚她没有追问下去,可心底还是有些介意。 余清窈又翻了一个身,脸对着床内侧,架子床紧挨着墙,她把手指戳在墙上画圈。 一圈又一圈,就好像是她理不清的思绪。 他是气自己瞒着他,不肯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也不敢说出兰阳郡主的名字么? 余清窈其实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大,更不想麻烦他。 事情过都过去了,而且真要说起来,她也并没有吃太多亏。 她故意把蛇扔到兰阳郡主脚边,也把兰阳郡主吓得摔了一个大跟头,现在想起自己当时的冲动,兰阳郡主没有回过头来再寻她的麻烦已是万幸。 余清窈将手盖在额头上,额头上的花钿早已经洗掉,可是那个样式还牢牢记在心里,她又在墙上慢吞吞画出形状。 从赵方、皇太后,以及其他人看她的神色与表现来看,他们都知道这是出自李策之手,也是表明了李策对她绝对珍视的态度。 他虽不能现身,但却也以另一种形式陪着她,护着她。 他应当是想要保护她吧? 可到底心有余力不足,她还是给人在外面欺负了,所有才会是那样的反应。 余清窈拥着被衾一下坐起身,就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想清了其中的关键。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加了一件披风在身上才推门而出。 庭院幽暗,仅有游廊下几盏灯照着,影影绰绰,路边花叶也只能瞧见个模糊的轮廓。 往书房的方向探了探,东厢房那边漆黑一片,里头并未掌灯。 殿下并不在书房。 而此刻她能看见唯一还亮着的地方是与清凉殿相对的前殿。 閬园是三进的院子,前院与正院之间还有一座五开七架的前殿,是用以会客接待的地方,不过閬园自禁闭以来就没有招待过什么客人,更何况是这么晚的时候。 余清窈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就见福安捧着几本册子进了去,可见李策确实就在前殿不错。 只是她不知道前殿里头是不是有客人,贸然过去若是打搅了秦王殿下就不好了。 余清窈打起了退堂鼓,准备等李策回房后再同他解释自己的想法,偏这个时候福吉托着壶盏经过,看见她还没睡,十分惊讶。 “王妃是在等殿下吗?” 福吉脱口而出,说得自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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