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最是看重清名,若是子侄敢狐假虎威,冒他的名号去行歹事,第一个大义灭亲的就是他。” 余清窈得到这样的答复,心里安慰不少。 就怕张阁老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那姚令红才是真真绝望。 “你还在为张阁老的事担心?”李策打量着她认真思忖的脸庞,看起来像是因他的话放松了一些。 余清窈点头。 是,也不全是。 她担心的是,姚令红是不是在上一世因为张阁老突然去世,在张家没有了倚仗,这才走投无路。 若是张阁老没有出事,会不会让姚令红的处境也变得好一些? “臣妾上一回见到阁老时,就觉他比从前苍老了许多,不但双鬓皆白,脸色蜡黄,就连走路也不太稳当。”余清窈暗暗偷瞄李策的神色,见到他眉心微微蹙起,眼睫下垂,若有所思。 据福吉说,自从事发李策与张阁老两人再没有见过面,是以李策不知道张阁老的近况也是正常。 余清窈谨慎用语,慢吞吞道:“阁老也是在为殿下担心,但岁数毕竟大了,忧思过重对身体不好,殿下不若寄以三言两语,能解阁老烦忧也好。” 若是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没有说开,能提前沟通好,说不定张阁老就不会重蹈覆辙。 余清窈望着李策,眼睫随着呼吸眨了又眨,好似饱含期待。 李策看着余清窈的眼睛,缓缓弯了一下唇角。 “好。” 余清窈没想到李策真的如此好说话,轻易就答应了她原本以为还要大费周章的事。 她粲然一笑,盈盈水眸盛着晨光,就如雨雾晕染竹林,虽像是蒙着一层薄纱,可就是让人心旷神怡。 李策伸手轻轻拍了拍余清窈的脑袋,细密的绒发在手心蹭了几下,分外柔软。 好像两年前和她一起救下的那只小猫。 等李策挪开手转身往正院走,余清窈看着他的背影,悄悄把两只手都覆在了头顶,摸了一摸,也没寻到什么特别。 殿下为何总把她当孩子一样摸头。 是不是觉得她不太聪明? 余清窈虽然今日收获不少,但也有了一些烦恼。 尤其在回味姚夫人的话时,她又抓住了一个奇怪之处。 姚夫人让她‘出了廊园,不要太信宫里人。’ 可是好端端她为什么会离开閬园? 余清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在午后就有了答案。 今日的閬园格外热闹,这一波一波的人来,连麻雀都不敢落足门前。 太阳西斜,余晖依然耀眼,潮热的空气让人有些难受。 打着太后旗号的内官们鱼贯而 入,个个笑脸迎人。 他们破天荒地是来找余清窈的。 宣完太后口谕后,大太监眉开眼笑地恭喜秦王妃,好像能得太后娘娘亲点出席寿宴,她这个秦王妃的面子很大。 说不好,还会有一番造化! 余清窈不知道造化不造化,但是想起姚夫人的提醒,她隐约觉得里面大有文章。 平白无故皇太后怎么会想起她来? 而且口谕上说的很清楚,此去李策不能陪同,她若是出席,必然是要一个人面对那些皇亲国戚。 不但要见太后还可能要见皇帝、后宫嫔妃等,都是她不熟悉却身份尊贵的人。 一想到这些令人头疼的应酬,余清窈的太阳穴就抽抽。 李策递给她一杯热茶,给她出主意:“心意到了即可,人可以不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 但余清窈身为小辈又是外人,可没有李策口里说轻巧,那是皇太后,是他嫡亲的皇祖母,再怎么也不能和张阁老一样的待遇。 她幽幽叹了口气,接过李策递过来的茶。 茶雾氤氲在两人之间,仿佛拢着一层薄纱,连眉目的轮廓都变得朦胧。 “臣妾……还是去吧。”趁着喝茶的功夫,她抬起眼睫,偷偷瞄了一眼李策沉静的脸。 其实比起自己要去参加太后寿宴,他这个真正该去的却不能离开閬园的人,心里才更加不好受。 “你想去?”李策闻言略感奇怪地望了过来,他眸光微暗,将她打量了一遍,那巴掌大的小脸再配上那对莹润澄澈的杏眼,瞧着就是一副好欺的样子,让她去,他实在放心不下。 “你知道我不能出閬园,福安、福吉也不能陪着你,你不害怕吗?” 余清窈眉心紧了一下,抿住了唇。 这宫里的奴婢常年趋炎附势,可今日来宣太后口谕的太监们丝毫不敢对她无礼,原因就在于太后给了她面子,正是因为这个面子,宫里的人便会觉得秦王殿下还未到山穷水复的地步。 如果她去了,或许对李策来说,会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些,余清窈就嫣然笑道:“臣妾不怕,臣妾带春桃去就行。” 只要自己注意一些,不去人少的地方。在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兰阳郡主也不可能不顾及太后的颜面,来为难她这个秦王妃吧? 若是上一世的她定是不敢独自去这样的场合,但是好像在李策身边待久了,她渐渐也有了一些勇气。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想见的人。 第26章 花钿 三天后,太后寿宴。 这日整个閬园里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春桃。 她在余府的时候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红人,整个余府的姑娘都没她自在。 如今身在閬园,统共就这么点地,每日除了吃饭再也没有别的开心事,更何况吃的还不如余府好。 她真真要闷死了。 能出去透口气,还是参加太后的寿宴,真是再好不过。 余清窈今日不能随意,一应打扮都要按着她王妃的品级来,不说服饰繁琐,单那个头发她自己就弄不成,春桃看在能出园的份上这会也‘尽释前嫌’,耐心地给余清窈梳妆打扮。 在大旻亲王妃出席正式场合,需带九翟冠,冠上依制前后饰珠牡丹花两朵,两侧饰珠翠花鬓两朵,冠上有翠顶云一座,饰珠九颗,身着大红色纱质对襟大袖衣,披深青色视织金云霞凤纹霞帔,里面的圆领鞠衣是鸭青色,前后绣云凤纹①,十分隆重。 春桃虽然一直伺候老夫人,但是平时喜爱弄调弄脂粉,和小姐妹互相装扮,所以此刻打扮起余清窈也得心应手。 即便春桃对余清窈不太待见,可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天生丽质,光靠这张脸足以横扫金陵,要不是她常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美名早该传遍全城。 如今嫁给了秦王,只能困在閬园,宝珠蒙尘。 春桃拿着粉刷几乎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可为了自己的颜面,不好显得自己这般无用,便简单的在余清窈脸上扫了一层淡淡的珍珠粉,再挑了合适的地方小范围染上浅桃色的腮红。 她又拿着眉笔比划了几下,最后无奈放下,嘀咕道:“王妃的眉浓淡适宜、形状姣好,就不用再画蛇添足了。” 余清窈也在打量铜镜里的自己。 不过她没有心思放在自己的妆容上,只想瞧瞧自己的心慌意乱有没有表露在脸上。 虽然是自己决定要去太后的寿宴,若说一点也不慌张那也是假的。 昨日福吉花了两个时辰给她讲皇家里各种复杂姻亲关系,此刻她脑子还混沌一片,就怕届时一紧张,更是什么都忘光了。 余清窈垂下眼睛,搅动着自己的手指。 别的她都不怕,就有些担心自己做的不好,给李策会带来麻烦。 在戴九翟冠之前,春桃又对着镜子重新检查了下余清窈的脸,因为把刘海全部挽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很快春桃就知道缺了什么。 大旻女子喜欢在眉心贴花钿,几乎每一位贵女都会费尽心思在花钿上下功夫,譬如裁剪蜻蜓翅膀、花瓣、珍珠等物,都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春桃没有在余清窈的妆台上找到放花钿的盒子。 春桃还想去找福吉,去问问尚服局,但是给余清窈制止了。 “兴许是尚服局漏掉了,何况我平日也不爱妆点花钿……” “那怎么行!”春桃道:“公主、郡主、别的王妃个个都有,若只有王妃您没有,岂不是招人眼。”更主要的是,秦王妃身边只有她一位婢女,这一看不就知道是她的工作有失。 虽是奴婢,但是奴婢之间也是较,春桃可不想被人看轻。 余清窈没想到春桃在这件事上居然这么固执,迟疑道:“……那用笔沾了朱砂随意勾一个?” 春桃瞪大眼睛,觉得余清窈实在辜负了她那张 老天恩赐的脸,也毫无争奇斗艳的干劲。 “出了何事?”李策的声音像是一汪清泉,及时化解了屋里的凝重气氛。 春桃面对秦王时不敢嚣张跋扈,连忙站好行礼,恭恭敬敬地回话。 “尚服局漏了王妃份例的花钿,现在只能徒手画一个,可奴婢画工粗陋,怕是辜负了王妃。” “殿下,其实春桃画的很好,没有关系的。”余清窈也跟着站起来,为春桃说话。 李策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余清窈的脸上,在她今日格外柔美的眉眼处顿了顿,就抬步走了过来,“我来吧。” 此言一出,余清窈与春桃同时怔住。 虽然知道皇太子的画工了得,一手丹青都能自成一派,可这眉间画是女儿家的玩意,他何等尊贵,怎能纡尊降贵做这样的事。 奈何两人都没有什么胆子对秦王说不。 只能眼睁睁看着身量颀长的男人信步走入,环顾四周,最后移步到窗边半圆榉木福字纹边桌前,长腿一曲一伸,姿态无比自然地靠了过去,指挥道: “把那盒胭脂拿过来吧。” 余清窈见他一副胸有成算的模样,只好端起桌子上一扁圆青花瓷妆盒就乖乖走到李策身前。 “走近来些。”李策不知道从躞蹀带上解下了什么,正捏在手里,逆着光望来的眼眸也格外深邃,像是望不尽的夜空。 他说话的时候,背后的风将他身上似竹似松的气息迎面吹来,仿佛要拥人入怀。 余清窈瞄了眼李策留给她的位置,那是在他两腿之间。 她红着脸慢吞吞挪了进去,越靠近,心就乱跳了起来,又怕被李策发现她凌乱的呼吸,干脆屏住了所有气息。 最后站到一步的距离,她手里托着金泥印,如临大敌般巴巴望着李策。 李策朝她展开手里之物,原来是一枚四方的印,玉身洁白,油润亮泽。 “这是我的私印,刻的还算可以,花纹也清晰,你觉得如何?” 余清窈垂下眼睛,见李策把印章底面亮给她瞧。 这不是一枚字印,而是图印。 是阳刻的银杏叶,几笔就栩栩如生地刻画了一片边沿卷曲的扇形叶。 好漂亮。 对于精致小巧的东西,余清窈总是喜爱的,这一枚印章更是深得她心。 “这是殿下自己刻的吗?”明明刻得巧夺天工,可李策却说的是‘还可以’,若是旁人所刻,他的评价定然不会如此低。 “是。”李策没藏捏,大方承认了。 余清窈感觉自己的心又不争气地撞了几下,仿佛里头偷偷揣了只小兔子在里头。 可她不敢在李策面前显露,只能努力藏起来,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 “……殿下亲手刻的,当然最好不过了。” 李策笑了笑,将手里的印摁入胭脂盒里,又在自己的手背上轻压了一下,擦去了边缘溢出来的颜色。 “头,低一点。” 低淳的嗓音从耳边擦过,她的耳廓就热了。 余清窈下意识就听话朝他低下头,可随着距离被拉近,她忽然发现这样面对面太难为情,尤其是看见自己慌乱的神情一览无遗地落入李策的笑眸当中,她慌张地闭上眼睛。 就像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轻笑声窜了过来,惹得她脸孔有些发痒,仿佛连气息都在撩拨她。 这样似乎更糟糕了。 闭上眼后,除了视线被挡住,其他的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被李策那不可忽视的气息强势缠绕,仿佛陷入他温热的怀抱。 明明没有碰到,却有强烈被桎梏的感觉。 甚至一阵战栗忽然就从背脊窜起。 让她禁不住想后退。 这时两根指头固定住了她的下巴,不是很用力,但足以让她不能再乱动。 “别动,会花。” 余清窈僵在原处,只感觉额心处一凉,是那印章压了上来,又停留了几息才移开。 她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把头抬起,李策却没有把手松开,甚至他的脸都更靠近了一些,声音近在咫尺。 “还没好。“ 指腹点到她额头上。 余清窈紧闭着眼,能感受到李策指腹的走向,每一步都细致温柔。 李策自然温柔,因为余清窈细腻的肌肤受不得太重的力度,否则会留有痕迹。 他顺着圆印压出来的边缘,慢慢擦掉多余的印迹,余光瞥见余清窈因为紧张而轻抖的睫羽。 他以目光无声打量。 余清窈大婚那日穿得极为艳丽,可过重的妆容将她清丽秀绝的容颜也遮去了三分,今日这淡妆就正好,没有过多的修饰,反而让她的肌肤更加莹润透白,眉羽睫毛的黑,就好像工笔写意中最具灵气的勾画,轻描出美人的风骨与美丽。 小巧的琼鼻下唇瓣晕着自然的樱红色,饱.胀的两片唇瓣微张,还能窥见里头些许洁白的贝齿。 像是半遮半掩的待开的花.苞,里面藏着无人知晓的春色。 一直都游刃有余的李策呼吸微微一窒,理智想要挪开视线,本能却徘徊不走。 甚至那轻捏在下巴的手指有慢慢往上的趋势。 余清窈察觉怪异,忍不住睁开眼问他:“殿下,可是好了?” 李策难能可贵地在她面前惊了一下,被她直直望来的目光逼迫,仓促挪开了视线,同时松开了手。 “好了。” 余清窈下意识想摸自己的额头,未干的印迹有些凉还有些粘,但被李策及时挡住。 “碰了会花掉,去镜子前看吧。”他的嗓音有些喑哑低沉,就好像心里闷了一些说不出来的情绪,无法宣泄。 不过余清窈却没能听出他的异样,只点了点头,如蒙大赦一般快步坐回妆台前。 春桃也从镜子里欣赏了一下这独特的花钿,赞不绝口:“奴婢还没见过这种样式的花纹,真好看。” 余清窈只敢摸着倒映在镜子上的图案,唇角弯弯,夸道:“好看。” 李策还倚在窗前,远远望着余清窈因满意而翘起的唇角。 他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胸腔里充盈了满足。 第27章 欺负 大旻有逢旬大庆的习惯,今年正好是太后的甲子年。 不但皇家国戚、满朝文武,甚至封疆大吏、外藩使臣都要前来参拜。 只是这样的盛会与余清窈的阿耶无关。 北边的蛮夷一年中有半数以上的时间,无间断地骚扰边境,只有冰封雪冻的日子才能令他们安分一些。 余清窈早知
相关推荐:
泰莉的乐園(GL SM)(繁/简)
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
被前男友骗婚以后[穿书]
[哪吒同人]m成为哪吒的白月光
高门美人
我的美女后宫
摄春封艳
[综漫] 当隐队员的我成为咒术师
迷踪(年下1v1)
靴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