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罪中, 谋害者往往会在事情发生后回到现场。 有的是去亲眼确认结果是否如他所愿,有的则是去欣赏自己的杰作。 谋害者也许会远远地看上一眼, 也许会隐藏在围观人群中, 假装是一个普通的凑热闹的过路人。但不管是哪种,都有可能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这其实是警方常会采用的侦破思路, 燕绥之和顾晏这种另一意义上的专业人士也不例外。 乔跟尤妮斯关注过的那些人,诸如那位记忆不断退化最终失智病故的周教授, 还有拥有两条矿线后来在狱中自杀的卢斯女士等等…… 假如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并非当初认定的那么简单,假如真的有人为因素在其中,嫌疑人说不定也会有“返回现场”的举动。 所以筛选照片时,燕绥之和顾晏各分一半,先挑出了周教授、卢斯女士等人出事前后的照片,从照片中圈画出一些举止反常的人, 再把圈画过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寻找逻辑线或者相似点。 可惜结果并不如人所愿。 就像是碰到了瓶颈,上不去,下不来。 燕绥之丢开看了一夜的照片,揉了揉脖颈,没好气地说:“感觉自己回到了大学时候,好几门课的教授同时伸手要案例分析,脑子里东南西北都塞着一件案子,然后在十字路口撞成一团,满眼都是断胳膊断大腿,就是不知道该往谁的身上接。” “……” 正准备弄两份早餐的顾大律师默默住了手,一脸麻木地看着他。 燕绥之站起来活动筋骨,撞上他的目光便笑起来,竖起食指抵着自己的嘴唇,说:“行了我不说了,免得吃不下早饭赖我头上。” 他趿拉着拖鞋,不紧不慢地踱到厨房吧台后,独自占据了一口锅,煎起了鸡蛋。 “不过我有种直觉。”燕绥之把自己单面煎的溏心蛋盛进餐盘,又给顾晏的那个翻了面。 “什么直觉?” 顾晏站在他旁边,用玻璃碗拌了一大份健身沙拉,拨进了两只餐盘里。 “感觉快要抓住那个线头了。”燕绥之不急不慌地说,“一团乱麻毫无头绪,往往意味着我们找到了很多东西,比起寥寥无几的线索,这其实是一个好兆头。只要找到一根线头,一切就都明朗了。” 他总是这样,再麻烦的事情到了他口中,都会变得容易很多,用不着焦虑也用不着担心。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那种慢条斯理又从容淡定的模样,实在很讨人喜欢。 至少顾晏非常喜欢。 前提是他不要故意逗弄人。 “经验告诉我,不可能再乱了,差不多是时候了。”燕绥之说,“那些断胳膊断腿应该很快就能被拼——” 还没说完,顾晏叉了一枚沙拉里的小红莓,堵了燕绥之的嘴,免得这人又胡说一些影响食欲的比喻。 他一手捏着叉子,一手快速地回了几封新收的邮件。 燕绥之越过他的肩膀扫了几眼,就看见接连几个“抱歉”“没时间”“不了,谢谢”之类的词句。 一般律师手里不会只接一个案子,因为一件案子侦查取证再到起诉上庭,往往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在古早时候一两年甚至大几年都正常。现今的联盟机制和办事效率下,这个过程缩了很多,但也短则二三十天,长则半年一年。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顾晏确实推掉了不少事,重点暂时都放在了摇头翁、燕绥之还有乔相关的案子上。 别的一级律师预备役在公示期内减产,是为了降低风险和争议。他倒是也减产了,但偏偏跟别人相反,参与的每一件事都伴着风险和争议。 燕绥之知道他的理念,两人本性一致,所以也没多言。只顺口问道:“拒了新的委托?” 顾晏把屏幕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摇头道:“不是,是贺拉斯·季发来的邮件。” “哦?”燕绥之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邮件内容,发现他们的当事人贺拉斯·季先生被晾在医院好几天,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问顾晏究竟什么时候再去见他。 燕绥之哼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发来的?” “昨天上午一封,昨天半夜一封。”顾晏说。 “半夜?” “准确地说是凌晨,刚好在我睡着的那段时间里。”顾晏淡淡道,“刚才查邮件才看见,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不知道那位季先生睡了没有。” 燕绥之问:“你怎么说?” 顾晏道:“我说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腾不出时间去医院,明后天看看警方那边的进展再议。” 他说的是让贺拉斯·季先生不用着急,稍安勿躁,语气礼貌淡定,说得跟真的似的。 但双方心里其实都清楚得很,他是不想再听贺拉斯·季胡扯瞎编小故事,只想听真话。 就看那位贺拉斯·季先生什么时候妥协。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用餐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刚好响起了7点整的舒缓音乐,是清凌凌的钢琴音,伴着几声悠远的鸟鸣。 “7点整还会报时?我怎么好像从没听过。”燕绥之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闲聊似的说道。 “不拒绝我的晨跑邀请,你就每天都能听见。” 说话间,鸟鸣清亮了一些,婉转地换了几个调,叫得很特别。 “录的是什么鸟叫?”燕绥之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 “有点像牧丁鸟。”顾晏道,“以前去巢星出差见到过,我误以为是常见的灰斑雀,长得很像,听见叫声才发现不一样,当地的向导说这是一种工作鸟种,适合驯养,很亲人。我当时住的那个小岛,原住民就喜欢驯养这种鸟来报时,也许生产商从那里取了材。” 巢星之所以叫做巢星,就是因为那个星球上的鸟类太多了,多到根本没人能认全,显得那里的人少得可怜,更像是暂时借住的客人。 在那里随便捉一只鸟出来,除了巢星原住民,全联盟没几个人能叫出名字。 毕竟其他地方没什么人会整天注意头顶的鸟…… “等等——”燕绥之听着这话,被其中一些形容戳中,愣了一下,“这种鸟跟灰斑雀很像?” 他顺手在网上搜了一下牧丁鸟,它和灰斑雀的对比就跟着出来了。他随便挑了一个点进去,大致扫了一遍,发现这种鸟跟灰斑雀在外形上唯一的区别是尾羽边缘泛着暗红色。 除此以外,就是灰斑雀在联盟各个星球都很常见,算是生命力、适应力和繁殖力最强的一种鸟,天上飞过去的十有八·九是它。但牧丁鸟并不常见,它们很少出现在其他星球,除非被驯养人带过去短暂停留。 这种反应也提醒了顾晏,他手中的叉子一顿,忽地想起什么般,把浮在沙发上空的照片拉了过来。 那些照片经过他们一夜的整理,已经分成了两摞,一摞是场景人员重复的,要么角度不好,要么有些模糊。另一摞是被他们勾画过的。 燕绥之看到他的举动,夸了一句:“你是住在我脑子里么?反应这么快。” 顾晏挑了挑眉,一边迅速用“鸟”做图像搜索源,瞬间筛出了一批照片来。 他们花了一夜的时间,陷入了思维定式,下意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人上,却忘了照片里还有一类经常出镜的活物——天上飞过的鸟。 而且没记错的话,吉姆·本奇有些正式的照片附有说明,其中有一部分提到过那些地方来了些少见的鸟。照片时间跟周教授身体出问题进医院的时间有重合。 138、清道夫(一) “找到了。”燕绥之复制了手里的几张照片, 拨给顾晏,“圈了一堆人, 偏偏这几张被我们略过了。” 照片旁是本奇的小字说明,他那阵子为了拍照方便, 就住在周教授所在的巴特利亚大学城里,靠近哲学院和医学院。他住的酒店旁边有一小片公寓区,那几只不常见的鸟就是在那片公寓区拍到的。 一共四张照片,三张是清晨拍的, 一张是黄昏。拍摄时间有间隔, 但拍到的鸟却总是四只。 其中三只有着细长冠羽, 精致又漂亮, 另一只离它们远一些,灰扑扑的很不起眼, 像是不小心误入镜头的过路者。 吉姆·本奇配字说——少见的雪雀, 这种鸟不爱独居,依附性强, 往往三只成一队,碰见具有领导特质的鸟就爱跟过去。它们今天可能没睡醒, 挑了一只灰斑雀做首领。当然,也可能是灰斑雀被它们的美貌迷昏了头,舍不得飞远。 这几张照片,他如果拍得再美一点,就算上不了网站首页,也能进个封面素材美图库之类的。 但他偏偏拍得活像取证现场, 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废弃在了照片堆里,没能见天日。 燕绥之说,“别的我不太清楚,雪雀恰好知道一点。赫兰星那边的雪山上,这种鸟不少见,它们虽然依附性强,但性子很傲。所以昨天我扫到这句说明的时候,就觉得挺稀奇的,雪雀居然会跟着灰斑雀,太少见了。” 他当时没细想,毕竟注意力都在找人上,但这句话还是在他脑中留了几分印象,没想到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那几张照片被他们无损放大了数倍,终于能看清那只并不起眼的灰色小鸟。 意料之中,那只小鸟的尾羽上,真的泛着一点暗红。 “果然。”顾晏说。 三只雪雀根本不傻,它们跟着的是罕见的牧丁鸟,而非灰斑雀。 牧丁鸟在巢星之外,可能十几年也见不到一只,毕竟巢星环境特殊,空气组成、水质、磁场以及日夜规律都不同,它偏偏对这些东西格外敏感,所以在其他星球只能短暂停留,生存时间超不过一个月。 驯养它的人其实也很少愿意把它带出来。 在巴特利亚大学城见到牧丁鸟,是个小概率事件。 偏偏那阵子,周教授进了医院。 多年经验告诉他们,小概率事件同地点同时间出现并非不可能,这世上的巧合很多。但如果真的找不到其他联系,不妨把所谓的“巧合”重新推敲一遍。 燕绥之又用放大了细节的“牧丁鸟”做搜索源,在这摞照片里进行了高符合度的筛选。 眨眼间,一些照片从那厚厚一摞里被抽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的照片数量总是多得惊人,那么这次就有点少得惊人了,吉姆·本奇给他们的老照片横跨了28年,也就近两年的照片不在这个包里。这28年里拍摄的照片有数十万之多,含有牧丁鸟的只有不到20张,随便翻一翻就能看完。 燕绥之只看了前几张就哼笑了一声,说不上来是含着嘲讽还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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