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的身体很僵,顾晏一开始手上力道总是重不起来,弄得他痒得不行。 不过对方显然很细心,一直在根据他的细微反应调整着力度,很快便手法娴熟起来。 痛感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是舒服的。 燕绥之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枕着手臂安静好一会儿,突然轻声开口道:“顾晏。” “嗯?” “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顾晏的动作顿了一下。 接着,燕绥之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他摸了一下。 “……” 他没好气地抓住那只手,从额头上拉下来,“拐弯抹角说我说胡话?” “你从哪里能看出我怕你?”顾晏低沉的声音太适合夜色了,外面暴雨倾盆偶尔还夹着雷电,他却始终平静温沉。 “不是指那种怕。”燕绥之说,“而是……有点小心翼翼。” 他说着干脆翻过身来,看着顾晏的眼睛,“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顾晏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音节,却让人莫名有些闷闷的。 他皱了一下眉,目光落在旁边的落地灯上有些出神,过了片刻后,他开口道:“爆炸案……发生之后的那几个月,我失眠过一阵子。”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谈论起那段日子,说完一句之后总会沉默一下。 “其实不是真的睡不着,只是我不太希望自己睡过去。”他说,“因为那阵子……总会重复做一些梦,梦见同学聚会的时候,劳拉他们跟我说,弄错了,爆炸不在你那个酒店,你已经恢复了工作,又新接了某个案子,也许某一周会回学校做个讲座。” 这个人总是这样,说起那些曾经有过的浓烈或直白的情绪时,声音总很平静。 却偏偏听得人很难过。 “那些梦场景总是很真实……有时候醒过来会有点分不清真假。所以我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来做,晚上会看很多卷宗,包括那些年里各种冗长的爆炸案资料。” “其实那些案子关联性并不大,就只是单纯的都叫‘爆炸案’而已。” …… 但总会觉得不太甘心,总会觉得也许是自己漏掉了某个关键字眼,也许关联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中。总会想着,一定有些什么没有发现的复杂原因,否则……好好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顾晏又一阵沉默,然后说:“最近……还是会梦见一些事,梦见菲兹他们匆匆跑来跟我说,弄错了,没有什么实习生,都是一些荒谬的臆想。关于你的最后一个消息还是爆炸案,最后一次聊天还是十年前。” 燕绥之看了他好一会儿,生平头一回感到一种难以表述的心疼。 “没弄错。”他伸手摸着顾晏的侧脸和脖颈,然后倾身过去抱着他,“我活得很好,身上连旧伤口都没有留下,托你的福恢复了工作,接过新的案子,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解决了,也许某一周,我会回到学校做个讲座。当然,我觉得也许第一场的效果不会很好,会有人吓晕过去也说不定。” 顾晏的下巴压在他的肩窝里,声音响在他耳边,“我知道。” 他很理智,也很清醒。 他知道那些就只是梦而已。 也许是因为现实好得出乎意料,所以夜里总要有些梦来提醒他别太忘形。 顾晏低声说:“我在适应。” “那你得抓紧。”燕绥之说,“否则会显得我适应太快,像个欺负学生的流氓。” 这话刚说完,他就感觉顾晏微凉的鼻梁在他脖颈间摩挲了两下,然后咬着他,低声道:“你可能有点误会……” “好好说话,别咬……”燕绥之微微偏开头,动作小得完全不足以躲开什么,显然意志一点也不坚定。 …… 窗外依然是瓢泼大雨,雷声却已经远去了。 遥控器在沙发扶手上,窗帘还没有拉上。大片的潮湿的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出纠缠的痕迹。 许多年前的某一次生日酒会也是这样,结束时碰上了少见的暴雨,原本要离开的人纷纷笑闹着缩回来,重新在客厅聚集,围成一片,聊着一些久远而模糊的话题。 那时候,顾晏就坐在燕绥之身边,手肘架在沙发扶手上,支着下巴沉静地听着,落地灯勾勒出他英俊的轮廓,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会显出几分冷淡来。 以至于某位学姐忍不住逗了他一句,“以后找了女朋友,不会这样吧” 当时的燕绥之听得笑了。 只是没想到十年之后,他会被那个曾经的冷淡学生抵在床上,眯着眼仰着脖子,脖颈和眼角眉梢涨潮一般漫起红色。 他长直的腿从被子边沿伸出来,忽而又绷着筋骨蜷屈起来,和雨水一样潮湿的汗液顺着膝窝沿着小腿滑下去。 “顾晏……”他喘息着低低叫了一声,尾音却倏然变了调。 “嗯?”顾晏低低应了一声。目光从半阖的眸子里投落下来,从他微张的唇齿间扫过,又顺着他的喉结吻上去…… 燕绥之抬手抵着潮湿的眼睛,内心一片麻木—— 锻炼顶个屁用! 109、健身(三) 胡闹完, 床单被子都滚满了汗液,潮了一大片。燕绥之缓了一会儿,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出这么多汗。 这床单被罩丑是丑了点, 但是吸水性出奇的好。 燕绥之不想承认。于是他又顺手在顾晏肩背肌肉上摸了一下,懒洋洋地摊给顾晏看:“诶,看看,你的汗把床弄得根本不能睡了。” 顾晏:“……” 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把床单撤出来看看湿痕也能知道是谁的锅。 但是这时候, 顾大律师出人意料地顺从, 所以燕绥之说什么鬼话他都会默默把锅接过来。 “嗯, 我的错。”顾晏低低应了一声, 嗓音里含着一丝情·欲未消的哑意。 燕绥之听得耳根痒痒的,刚退下去的血色又慢慢从脖颈漫到耳根。 他的脸朝枕头里埋了埋。 要放在以前, 燕绥之洁癖犯起来根本一秒都忍受不了。但这会儿他却有点懒得动。 不过懒毕竟是一时的。 半个小时后, 顾晏穿上长裤下了床。他披上衬衫,弯腰撑着床沿问:“去楼下?” 燕绥之却另有计较。 他说:“换一套吧。” 顾晏:“不想动?” 燕绥之却已经撑坐起来:“不是, 帮——” 他起到一半,动作僵了一下, 表情有片刻的麻木:“——帮你治一治心病。” “什么心病?” 顾晏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他伸手想扶一下燕绥之的腰,被燕绥之眼疾手快挡住了。 “别捣乱,我起来了。” 哪怕这种时候,燕大教授依然很要面子。 仪态不能丢。 他绷着脸略微适应了一下,套上衣裤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拿那套黑色的。” 顾晏愣了一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燕绥之单手扣了两颗衬衫纽扣,拍了拍顾晏道:“老实说,我觉得黑色起码比其他好看一点。什么时候你能半点儿不膈应地往我身上盖黑被子,往我手里塞安息花,应该就不会再做那些梦了。” 顾晏:“……” 某些人每天都在琢磨些什么倒霉办法? “老师会害你吗?”燕绥之又装起了大尾巴狼,挑眉问:“去不去?” 顾晏无奈又顺从:“去。”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从客房柜子里翻出来套黑色的被子来。 顾晏抱着被子,看得出来对那颜色非常嫌弃。 关灯上楼的时候,燕绥之想起什么来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借我阁楼,而不是客房?” 顾晏理所当然:“你又不是客。” 况且阁楼的空间跟客房没差,说是阁楼,面积却一点儿也不小。 燕绥之有些好笑:“说得好像你接待过什么客人似的。” 顾晏找不出反驳的话,便没吭声。 其实不过是他的一点儿私心,阁楼在主卧的正上方。他偶尔能听见对方的一些动静。显得这幢房子更满一些。 两人把被子替换下来。 燕绥之又进浴间简单冲洗了一下。顾晏靠坐在床边等他,随意刷了两下智能机里的案子资料。 他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克制力还不错的人,随时都能够进入工作的状态。 或者说,他几乎没有从工作状态中脱离出来过。 而现在他却发现,消极怠工谁都会有,只不过以前没有被开发出这种潜力而已。 他翻了两页,又起身下了楼。 这种时候就有点庆幸药箱大换过血,没记错的话,新买的药里都有消炎的冲剂,也有基础万能药。 顾晏一一翻看着那些药,每一盒说明都看得很认真,甚至连口味都没忽略。 这大概是他生平看药看得最认真的一次。 他在里面挑了一种消炎药剂,接了两杯温水,往其中一杯里倒入了消炎药。 在这方面,顾晏太了解燕绥之了,如果直接让他吃点消炎药,他肯定死要面子满不在乎地说:“吃什么药,没到那程度,不至于。” 所以他挑了一种几乎没有药味的,应该喝不出什么。 他弄好一切上楼的时候,燕绥之已经冲完澡准备睡了。 顾晏状似随意地把水杯递给他,“出了那么多汗又洗了澡,喝点水再睡。” 燕绥之接过杯子,刚喝一口就疑惑地问:“这水怎么有股味道?” 顾晏不动声色地喝着自己杯子里的水,心说这人嘴巴怎么这么刁,说明书上写着无色无味的都能被他喝出区别来。 “什么味?” “说不上来,有点甜?” “甜?我试试。”顾晏在另一边坐下,把杯子搁在床头柜上,十分自然地抬了他的下巴亲昵地吻着。 …… 黑色的被子裹在燕绥之身上,反衬得他的皮肤极白,但那种白又不是毫无生气的,落地灯给那白色镀了一层温润的光。 非凡不会让人联想到死亡,反而…… 燕绥之原本已经有了些睡意,却感觉顾晏的吻落在身后,从后颈到肩膀。 他纵容了一会儿,眼睛睁开又眯起,像是一只被揉抚得周身舒坦的猫。 直到他被翻过身,额头抵着枕头,蝴蝶骨绷起漂亮的线条,才忍不住闷声抱怨了一句:“你这是不打算睡了?” 但这抱怨一点儿也不真。 …… 没过一会儿,他的肩背就渗出了细密的汗,腰半缠着黑色的被子,又露出一片白。 他有些难忍地咬住手指骨节,皱了很久的眉。然后潮湿的眼睫突然颤了一下,眸子里瞬间漫上一层水雾。 片刻后,他急喘了两声,又转头胡乱地应和着顾晏的深吻。 ……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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