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他死了,我要所有人都给他陪葬!你困得住我的一时,你能困得住我一辈子吗?如果你能彻底灭了阿雀,根本不会留我轮回至今!今天你能拦得住阿雀复活,再过个两千年,你还拦得住吗?更何况你以为我不知道秦苑和你什么关系吗?秦苑是云子的转世,难道你还想看她现在这幅生不如死的模样吗?” 我再一次在心里对纪忱喊话:纪忱,你已经错过一次了,你不能让阿雀成为第二个荆暮。 纪忱终于肯回答我了:那我又怎么敢肯定,你不是第二个阿齐。 我说:为阿齐而死的张叔要杀纪国人报仇,因我而死的人要庇护天下苦难人。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我不能对不起齐恒。 我说:如果我和小妖失败了,你这次就别心软了。我不是阿雀了,小妖也不是葛青了,你不用对我们手下留情。 我没有把握说服纪忱。这只是一场赌。我赌,纪忱心里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纪国将军,也有那个不忍苍生受戮的白衣少年。 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眼前浮现了一层白雾。 我拨开白雾,就见湖面波光粼粼,湖边长的柳树歪歪斜斜,像是在打瞌睡的老者。烟雨蒙蒙,笼在湖面,笼在树上,笼在一双巨大的羽翼之上。 纪忱的梦泽,是郱邑的那场雨。 这场无尽的雨之后,所有人的命运都不可挽回地走向了毁灭。 他是不是也经常在午夜梦回之间,不切实际地想着,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羽翼渐渐收拢,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少女”单薄的后背,在最后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她站了起来,转身面向我。 “你是我?”阿雀歪了歪头,问。她的容貌有些些许变化,眉眼之间除了云子,还有藏着几分姜湘的样子。 我问:“那你是我吗?” 阿雀说:“你是我。我是你,也是姜湘。” ……果然,阿雀和纪忱的想法有时候还真是高度一致,都想到了补魂这招。 当年生死一线的时候,阿雀和葛青的灵魂碎裂,阿雀本能地用仅剩的灵魂抢夺了姜湘的灵魂,补齐了自己的灵魂,维持着自己两千年不死不灭。而她散碎的其余灵魂,被纪忱招来,除去修为,几经轮回,成了我。葛青的灵魂散碎在天地间,他没有阿雀的修为,不知花了多少年才重新凝聚成型,最后被我妈召唤而来。 阿雀说:“若不是你消散了姜湘的执念,我也没法醒来,和你见上一面。” 姜湘和阿雀的关系,就像小妖和齐恒的关系,要么共生,要么一方吞噬一方。姜湘的灵魂因执念不灭,和阿雀的灵魂形成了对峙,两方共生了两千年。如今姜湘的灵魂没了,要不是大阵启动,阿雀的灵魂本来也撑不了多久。 “这大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年提醒姜湘注意云子和纪忱的孩子,是不是已经猜出了大阵的运转方式?” “这个大阵以血肉为纽带运转,具体的阵法太复杂,只有张国师知道,我只是从他和昭姝的对话里,猜出了这个阵法要由血脉启动,再由血脉终结。那些献祭的士兵都是为了启动大阵而死,姜湘和那个孩子则是被选中完成大阵最后一步,封锁大阵的。” 以万民之命开国运,再以一国之王和一国之后的命封存国运。 这种国运,不要也罢。 “那个孩子被换了,当年的大阵是怎么结束的?” 阿雀眨了眨眼,说:“将军和昭姝也是血脉相连。” 也就是说,按照昭姝本来的计划,姜湘和那个孩子献祭之后,大阵完成,这座石室便不是一座吃人的法阵,而是一座牢固的密室,里面的老弱病残和纪忱都会活下去。但是那个孩子活了下来,所以最后牺牲者变成了纪忱。 如果这次纪忱和小妖没法毁了阿雀的尸体,那么为了停止大阵,必须要牺牲苏流…… “当时大阵结束之后,你作为阵眼,没受到什么影响吗?” “我本该也随大阵一起毁灭的。可这是将军的命令。” “什么命令?” “活下去,尽我所能,活下去。这是将军给我的最后一道命令,人和妖不一样,人活在各种各样的束缚之下,也因这些束缚而相互扶持。我在军队的束缚下,我就是一个军人,我要服从将军的命令。” 纪忱费尽心机想要阻止阿雀的复活,却不知道阿雀是因为他的一句话才苟延残喘到今天,这可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还以为,你向往自由,会很排斥这些东西。” 阿雀摇了摇头:“城墙是有尽头的,草地是有尽头的,树木长不过山,山长不过天,生命是有尺度的,自由是有尽头的。” “那你当年和莫琛说的那些话……” “在尽头之前,我是自由的,”阿雀笑笑,“世间生灵,皆在枷锁之中,这是我为自己挑选的枷锁。” 阿雀喟叹一生:“如果没有尽头,那么也没有自由。” 第七十三章 毁阵 “既然我能见到你,就说明将军已经变了军令,不需要我再活下去了,对吗?”阿雀轻声问道。 “他不需要你活着了,你就会离开了吗?” 阿雀点了点头。 我没有想到说服阿雀放弃的过程竟然如此简单——只需要我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纪忱需要“阿雀”存在,那么他会尽力维持“阿雀”的魂魄不散,而不是把她投入轮回,让她变成一个全新的人——我。这点道理我都能想明白,阿雀肯定也能明白,让我不解的是,阿雀对纪忱如此草率摆布她如此坦然接受,完全不在乎这付出的代价是她的生命。 “你……只是为纪忱的军令活着吗?” 阿雀又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年长者对年幼者的包容和无奈:“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这种以人血所炼的妖并非你所见的那么神通广大,为了维持我的生命和修为,我需要不断吸食鲜血,只有战乱的岁月和国家能给我提供肆意杀戮的条件。战争造就了我,我也需要战争。当年我和季忱做了一笔交易,他给我我想要的战争,我给他他想要的太平。” “可在他的太平里,不能有你这样的威胁。” 阿雀摸着身侧柳树粗糙的树干,说:“万事万物,有始便有终。春天长出的柳叶,秋天会落地。我本来只是一只麻雀,人血让我孕育出了灵魂,有一天要把这灵魂交出去,也是应该的。我不在乎我因何而生,也不在乎我因何而死,我只是不愿……从来没有活过。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要问吗?” 能和自己或是自己前世对话的机会世间少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多少人渴求一个旁观者来点清自己,更别提这个旁观者是肯定不会害自己的自己,但一个关于我自己的问题我也想不出。因为就算阿雀说了,我也未必信她——它,这和它是人是妖、是男是女无关,在我心里,我是我,阿雀是阿雀,我们只是拥有了同一个灵魂的独立个体,成长经历、秉性和能力完全不同,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没什么要问的,倒是我有个朋友,他个问题想问你:你既然觉得世间生灵平等,又如何心安理得地杀了那么多人?” “以自我为尺度,他人都是异类。以生命为尺度,谁又不是同胞。有一日,这世上的生灵会发现,人与妖、国与国、善与恶、美与丑、贵与贱、常见与少见……这些把世间众生区分开的隔阂多么莫须有、无聊、幼稚、可笑。这一切隔阂与偏见自虚无中而生,终将回归虚无,可在此之前,众生因它们而残杀,也因它们而存活,我亦是众生,我不能免俗。” “那你,还有什么未了的执念吗?” 阿雀笑着,它的面容模糊,一会儿变成了云子,一会儿变成了姜湘,一会儿又变成了纪忱、葛青、昭姝、阿齐、怀哥、荆暮……它这一生遇到的人在它的脸上一一闪过,最后,它的人身消失,变回了一只麻雀,朝着无尽的湖边振翅飞去,消失在水天一线。 眼前的情景散去,我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太快,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所有行动几乎都是本能反应,事后回忆起来像是喝醉酒断片一样什么都记不清楚,全靠小妖给我复述。 梦泽与现世时间流速不同,我在那里同阿雀谈了那么久的话,但石室内只过去了两秒。对于小妖他们而言,仅仅在一瞬间,阿雀胸口的荧光骤然消失。我抓住苏流学姐的手,用骨刀割开了她的手掌,把她的手掌按到地上,苏流的血让大阵开始闭合,两处石门轰隆隆地抬起,作为阵眼的阿雀尸体也开始腐烂。 苏流学姐没有反抗,即便脸色因失血和恐惧更加惨白,也只是握着我的手腕,安抚道:“别怕,赵茗,我信你。” 小妖看准时机,顺着树根注入妖力攻击阿雀的尸体。时隔千年,纪忱和葛青依旧有着非比常人的默契,在小妖动作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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