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的感官更加敏锐,我清晰地感受到体温的流逝,等到我几乎感受不到寒冷的时候,我几乎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个近乎浪漫的念头:我已经变成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所有的恐慌和绝望都从我的心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仿佛秋天从枝头掉下来的那片树叶,回到了扎根的土地。 都说人最后丧失的感觉是听觉,就在我以为我就陷入漫长的死亡时,我听到了平时里在极静的环境下都不可能听到的声音——泥土晃动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砸在泥土上了。 一下,两下,三下。 下雨了! 我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地推了一推棺材,棺材板竟然发出了一声轻响。 木善村三面环山,村长一定是把我埋在山坡上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冲走了坟头表面的泥土,减轻了棺材板上的压力。 这是天赐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人在绝境中往往能爆发出野兽般的本能,这一次,我果断地用全身力气撞向棺材板,棺材板动了一下,而我的胳膊也被撞断了。这种情况下容不得我矫情,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咬牙,把左小臂掰了下来。小臂在我手中迅速变成了一截白骨,我用这支白骨做杠杆,撬动棺材板的衔接处。 好在村长这个老不死的对自己下的药太过自信,没有给棺材上钉子。经过先前的折腾,棺材板已经松动,加上大雨的冲刷,我在第三声雷鸣中撬开了棺材板。 等我把自己从棺材里挖了出来,就见纪忱以纯灵魂的形态站在坟头,撑着一把伞,低头看着我。 物质世界只有极少数如阳光之类的东西能对灵魂形态造成伤害,大部分物质根本不会对灵魂产生影响,可纪忱却非得保持着这些人才有的习惯,比如多此一举地在雨天打上一把伞。 反观我这边,一身不知道从哪个小商品批发市场淘来的劣质红嫁衣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掉色,混着我的血在地上流成小河。我就趴在血河里,灰头土脸,沾满泥浆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头皮上,左手五根手指头全部撅断,软趴趴地垂着,手里握着一根白骨,右手的手肘处燃烧着一团火焰,火光肌肉组织和骨头正在迅速生长。 我俩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说不出哪个更像人,哪个更像鬼。 他冷笑一声:“我想过不明族和不死族的后代会是什么样,可我怎么样没想到她会是个死的不明不白族。” 我像摊饼一样把自己摊在坟头,甚至没有力气对纪忱比个中指。 我忽然想,我躺在鲜红里,就像那两个躺在红色书皮上的字—— 活着。 我还活着。 流在我脸上的雨水替我喜极而泣。 莫琛说的对,活着这件事足够好了。 莫琛,莫琛,我还能见到莫琛……真的太好了。 “你在工作过程中掺杂了私人感情,违反了规定,刘小小的灯现已移交给其他提灯人。从今天起,你被暂停提灯一年,回去手抄三百遍《地府员工守则》和《提灯人试行条例》烧给我。” 纪忱比这场雨还冷的声音此刻在我耳朵里堪比砸落在玉盘上的大珠小珠,我开始感谢那位逼着我在黑板上默了十遍《琵琶行》的语文老师,不然我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产生这么美妙的联想。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傻。”江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我。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纪忱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听了这话,江月伸了一半的懒腰也不继续了,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居然同时包含着欣慰和谴责两个味道。 “虽然我也不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但是先说好,你和莫琛分手了,咱俩该好还得好啊。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觉得其实你和莫琛感情上也没啥大问题,就是寿命不太合适,你不能等个几十年,等莫琛——” 我一把捂住江月的嘴:“别让我听到莫琛和那个字出现在一个句子里。一天天搁这儿瞎磕CP。” 江月自己呸呸呸了几声,又说:“也不一定是瞎磕,我看纪总对你挺上心的,我以前都怀疑你是不是他那个妻子的转世。” “你从哪儿看出他对我上心的。” 江月眨眨眼,笑得像只小狐狸,狡黠地说:“那是我和纪总的秘密。” 江月和我职责不同,从来都是单独跟着纪忱出任务,纪忱在公事里从不掺杂私人感情,而在非工作时间,除了上次海底捞偶遇,我们三个共处一室只有每年的地府鬼差年会。年会的时候鬼差闹成一团,十殿阎罗和冥王都卸下架子和我们玩牌贴王八,只有纪忱一个人歪着身子在垂帘后自斟自饮,连阿黑阿白都只敢在敬酒的环节和纪忱说两句话,哪儿有我们三个独处的份儿。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我忽然一个激灵:“你上次说,纪忱十一年前受伤,那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九章 麻雀还是箩筐 江月眼神有些闪烁,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我盯着她,说道:“他的伤和我有关,是不是?” 江月反问我:“你已经有了猜测,就算我说没关系,你也会觉得我在欲盖弥彰,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江月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十一年前,你高考完和莫琛冷战,自己一个人跑回临沂老家了吗?” 我说:“当然,我被人抢了手机钱包还给揍了一顿,幸好你来临沂接我了。” 那天我从棺材里爬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全身除了内衣内裤都被换了个遍,手机钱包身份证全被收走。我不敢再多留,连夜逃出了木善村去市区报警。那时我已经意识到,村子里的冥婚绝对不是一家子人的恶行,这背后有极大的保护势力。死里逃生让我心有余悸,我选择明哲保身,对警局声称我是走夜路被抢劫的,这也是我当时应付来接我的江月的说辞。 “其实我是在去临沂的车上才接到派出所的电话的,”江月在空中画了道隔音符,才道,“是纪总让我去接你的。就在我去接你的前一天,我跟着纪总去河南追杀狐妖妲己,当时的情况很是凶险……” 妲己,这位狐妖不仅在妖族中鼎鼎有名,在人族历史上也是极具传奇色彩。人间关于妲己的记载大概可以分成两派,一派说法是以《国语》为首,记载道,商纣王攻打有苏氏部落时,有苏部落首领为求苟全,献出牛羊、马匹及部落里有名的美女妲己;另一种说法则是以《封神演义》为首,说妲己是被狐狸精附了体,而狐狸精是受女娲指使让帝辛沉迷美色、残害忠良以霍乱商朝。 其实这两派说法都是真相的一部分。 逐鹿之战之后,以蚩尤为首的神妖联盟惨败。神这边拱完火后见势不妙,脚底抹油地跑回了神佛八天,妖族无处可去,只能承受人族的报复。人族在胜利中逐渐得意忘形,不仅肆意屠杀妖族,更把捕杀的妖族视为战利品炫耀。 妖族内部原本支持人族的“祥兽”一派,不忍同族落得如此下场,试图从中调和,哪知道人族担心“祥兽”背叛联盟,索性先下手为强,这也是如鵸鵌一族的祥兽惨遭毒手、避世而居的缘由之一。 到了商朝时期,妖的日子更是难熬。那个时候,“妖”已经从一个中性的定义变成了贬义的形容,任何人族自己不愿意承担责任的天灾人祸都被推诿到了妖的身上,妖忽然就成了万恶之源。无论你做了什么,只要你生来是妖,便是错,便人人得而诛之。 当时的妖族被逼无奈之下,想出了“围魏救赵”之计:让天生媚眼的青狐附身在有苏氏进献的美女妲己身上,蛊惑纣王,挑起人族的战争,这样人族自顾不暇,妖族才能得以喘息。 青狐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这个间谍任务,搅得天下不宁,甚至逼纣王和武王向曾经的敌人——神求助。好巧不巧,神佛八天当时也发生了内部政变,分为阐、截两教,神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争个高低,就把战场挪到了人间。 阐教选择了武王,截教选择了纣王,他们以天下为局,商周为棋,以此间千万百姓的命为赌注,只为争一个谁是正统。 结局后世皆知,武周灭商,商纣王于鹿台自焚,阐教由此成了神佛八天的正统,统治神佛八天长达千年。 这只青狐的姓名不祥,在妲己和帝辛都变成了鹿台里的一捧灰之后,她便一直以妲己的名义在人间活动。我们也就习惯于称青狐妲己为妲己,称真正的妲己为有苏氏妲己。 “妲己在人间偷偷修炼了三千年了,道行快到无色界了吧。那么多捉妖师都无功而返,你们当时到底是怎么逮住她的?” “其实挺简单的,”江月干笑一声,“妲己当时的心腹兔妖是纪总的前女友。”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玩美人计的祖宗居然有一天让个老鬼用美人计给阴了。 用江月的话说,诛杀妲己的过程可谓是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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