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时,原本归隐太行山的张家先祖张启曾向周穆王献傀儡舞,十个傀儡结束表演之后,其中一个居然对周穆王的爱妾抛了个媚眼,周穆王以为是人假扮傀儡,下令诛杀,结果剖开傀儡发现里面的肝、胆、心、肺、脾、肾、肠、胃、筋骨、支节、皮毛、齿发俱全,材质非常逼真,但是没有血肉,只是一具空架子。周穆王转怒为喜,给了张启封赏。[9] 自从地府接管了人间的通灵族之后,活傀儡便被判为禁术,张家手里的活傀儡悉数被收缴焚毁,以慰亡灵,而张家也从此落寞。 我上一次见到张家的傀儡师,还是北方通灵族联合大会上,那是张启的第三百多代长孙张傲。我对活傀儡的制作方法非常感兴趣,特意向张傲请教,可是张傲本人已经完全不会活傀儡的制作方法,非常沉迷于木偶戏、皮影戏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推广与宣传,还给我们一个人送了一个手工品作为见面礼,我手上的灵犀莲花手链就是他的杰作。这个莲花手链一旦遇到死后魂魄未消解的执念便会燃烧,搞得我接了许多计划外的灯,白做工还不计绩效。 纪忱轻轻吹了一口气,所有木偶遗留下的灰烬顷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吧。”他心不在焉地敷衍我。 提线木偶需要在线绳的长度范围内活动,所以幕后主使一定就在附近,只要顺着傀儡身上的线丝追踪,一定可以找到傀儡师。但现在,所有的傀儡都被纪忱碾得连灰都不剩。纪忱下手这么狠,要么是根本不在乎背后的凶手是谁,只想大开杀戒,要么就是—— “灭口得这么彻底,你怕我查出什么啊?” 第十四章 无骨肉尸 “英雄救美,关心则乱,下手重了点。”纪忱双手背在身后,面不改色地胡扯。 “我可真感动,要不要以身相许啊?”我一时气急,仗着自己不死不灭,口出狂言。 “我无所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纪忱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朝指尖上不小心沾染的灰尘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你那个小男友怎么想的了。” 这他妈是赤裸裸的威胁!他拿莫琛的生死威胁我! “你——”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今天的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叫莫琛是吧?”纪忱没有对我的妥协满意。 “也不会有第二个鬼知道。” 纪忱这才轻笑了一下,唇角将勾未勾,便已经止住,眼神看向巷子口,手指微微动了动。 江月不止一次调侃我是纪忱肚子里的蛔虫,纪忱抬抬眼皮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心想,这算什么默契,这是PTSD,分明是他抬了抬手指,我就知道他要打断我胳膊还是揍我头。 这种没用的单向心有灵犀在此刻再次发挥了作用,我像是被人一锤子砸开了七窍,瞬间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我掷出了骨刀,拦住了纪忱的击杀,同时以我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跑到了巷口,一把抱住傻在那里的小男孩,带着他滚到一边,躲过了纪忱的那击法力的余波。那股黑气砸到了墙上,一整堵石砖墙瞬间崩塌,和那群人偶一样化为灰烬。 “你疯了?”我朝纪忱大吼。 纪忱嗤了一声:“你刚刚拦都不拦,现在装什么好人?” “那能一样吗!他们想杀我,这个孩子就只是路过!” 纪忱幽幽地看着我,说:“我当年也觉得,他不过是个孩子,那是我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他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隐忍的颤抖。他的话像是火山口的岩浆,那颤抖就是气流掠过岩浆表面而起的波澜,看似一切安然无恙,其实那一层岩浆之下,滔天的愤怒与憎恶随时要喷涌而出。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快速回顾了我和纪忱认识的这十九年。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很漫长,但除了必要的工作对接,私下的交集少的可怜,而我们两个能够结仇的契机也只能是我违反《地府员工工作守则》被他打断手脚教训了几次,要说恨也该是我恨他。他的滔天怒意不应该是冲我而来,可我冥冥之中却笃定,他的话就是对我说的。 “赵茗,今天我再教你一件事,做人做事,一定要斩草除根。” 我挡在那孩子面前,朝纪忱喊道:“你自己说过的,鬼不得干扰阳间的秩序命数!” “我以前只是觉得你蠢,”纪忱丝毫不掩盖他眼中的嘲讽,说,“可我没想到你这么蠢。规矩,是定给无能者的。强大,才是最大的规矩。” 我挡在孩子面前,一动也不敢动。纪忱鄙夷地看着我,动了动指尖,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我回过头去,就见那孩子的脸颊、手臂、大腿都开始在灼烧,有些地方的血肉已经化成灰烬,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一股浓浓的烧焦味弥漫在空中。 怎么办……到底怎么才能救下这个孩子的命? “我可以……我可以……”一个想法在我脑子里涌了出来,我知道这个想法太残忍,但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可以搅乱他的神智,这样他就成了傻子,他说什么都没人信的。” 纪忱抬手的动作顿了一顿,这个孩子身上的火苗立即灭了。 我乘胜追击,生怕他变卦:“这样一来,我犯了‘无令不得对普通凡人使用中高级通灵术’的法条,你就有了我的把柄,我不会告密的,不然你可以倒打一耙。” “阴阳眼不是青狐媚眼,无法蛊惑人的心智,你要如何?”纪忱委婉地表达对我这个提议的鄙夷的同时,似乎也有一丝兴趣。反正纪忱也不是第一次拐弯抹角地骂我没用了,他从来只看做的,不听说的,我也明白不必和他浪费口舌。 我转身看向身后的男孩,他瞪大了一双眼睛,傻傻地看着我,应该是被刚才的变故吓傻了。男孩缓过神来,尖叫一声:“你是鬼!是大坏蛋!放开我,我要回家!” 我捧着男孩的脸,翻出了阴眼,逼他和我对视。男孩的瞳孔渐渐放大,开始剧烈的挣扎,大喊大叫。一股黑气自地面升起,缠住了男孩的四肢,攥住了他的喉咙。很快,他就忘记了挣扎,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和抽搐,口吐白沫,眼睛中的恐惧渐渐变成无光。 黑气钻回了地下,纪忱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打量着——或许是欣赏着——男孩的痴傻模样,饶有兴趣地问我:“你打开‘门’,给他看了什么?地狱?” 三千世界平日里独立运行,互不干扰,“门”是联通各界的通道的泛称。“门”有大有小,形态各异,有单向的也有双向的。大的“门”可容魂魄穿梭,黑白无常勾魂走的鬼门关便是“大门”;小的“门”只能在两界传递简单的信息,比如坟墓就是一个可以将阳间焚烧的纸钱与贡品送到地府的“小门”,比如不明族的阴阳眼就是一扇可以联通阴阳两界的“小门”。 我打开了这扇“门”,给这个孩子看了我提过的灯死前见到的最后画面:有趁着老婆孕期出轨之后被抓的渣男,被他老婆用菜刀砍死;有学业压力太大萌生了自杀念头的女高中生,被楼下围观的人起哄,最终一跃而下;有地震时为了疏散班级而留下来的教师,被掉落的天花板砸中、最后被困在地下三天后死亡…… 我说:“地狱有什么可怕的,人间精彩多了。我见过像人的神,也见过像人的鬼,就是没见过几个像人的人。” 我用袖子把那孩子吐出的白沫擦干净,抵着他的额头,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你救了他,为什么还要觉得对不起他?” 这个老不活的今天是不是欠揍?我现在还没有对纪忱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我打不过他。 我愤怒地瞪了纪忱一眼。 出乎意料的,纪忱蹲了下来,朝我歪了歪头,他看我的眼神里居然没有任何嘲讽,只有疑惑。 他居然是真的不明白。 “这个孩子现在成了个傻子,以目前的医疗手段和心理咨询技术,根本无法治愈。他将生活不能自理,他的父母一生都要为他负担昂贵的治疗费用,甚至到老了、临死了还要担心:自己不在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他无法拥有正常的智力,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在草地上无忧无虑地奔跑,也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奋笔疾书只为了一个好看的分数。等到他的同龄人都买房买车了,他还是找不到一份可以解决自己温饱的工作,更别提什么爱情与婚姻……和这些相比,也许死亡是个更轻松的选择,是我害了他。” 我刚刚竟然还觉得随意决定一个孩子生死的纪忱傲慢,我又怎么不是傲慢地决定了一个孩子的一生? 纪忱看了看我,又盯着孩子出神,过了半晌,道:“原来如此……原来仅仅是活着,还远远不够。” 当然不够。 我知道这世上的很多人都和纪忱想的一样: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呢? 活着,这两个字实在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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