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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所以哪怕我再坏,只要我不提,你就不会跟我断,对不对?” 言尚:“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殿下总觉得我是因为同情,因为包容……然而这世间,我同情包容的人太多了。我同情谁,并不意味着我会牺牲自己去喜爱谁。 “难道我自己真的是什么圣人,又有多好么?在外人眼中,我小小一个八品官,无才无华,竟和殿下牵扯不清,实在是自不量力。 “殿下博学多才,我却宛如一个乡下白丁,在殿下面前,什么好书奇书都没看过。听闻殿下才学极好,能诗能画,然而我却木讷无比,于诗词一道,恐怕一生都无法和殿下比肩,不能陪殿下一起吟诗作赋。 “殿下弹的一手箜篌,当日初闻,宛如仙音下凡。而我什么也不会。只觉得殿下的箜篌弹得好,却连所以然都说不出来。那日我为殿下所惊艳,至今难忘。只是殿下平日不碰这些,我不知何时才能听殿下再弹一曲箜篌。” 暮晚摇偏过脸来,定定地看着他。 言尚最后说道:“……是我配不上殿下才是。” 暮晚摇望了他半天,才歇了的眼泪,又忍不住簌簌地开始掉。 许是听到抽泣声。他抬目向她看来。 暮晚摇哽咽:“我真的不想告诉你我以前的事,不想让你看到以前的我。我在乌蛮……还有好多事,我都不想让你知道。” 言尚哑声:“无所谓。我本也不想知道……殿下一生不愿说,我一生不会过问。” 暮晚摇捂脸颤抖:“你说过、你说过,过去的事如影随形,永远不会过去的。” 言尚心脏再是一痛,想到那是还在岭南时,他说过的话。 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说,他那么说的时候,暮晚摇听了,多难过呀。 言尚道:“是我当时年少,认知不清。过去是虚无缥缈的,本就不应有多少分量。重要的是以后。我们好好过余生,不要让过去影响到自己才是。” 暮晚摇从手掌中抬起泪水涟涟的一张脸,水光盈盈,她望着言尚,目中凝着一层雾。 她哽咽叫一声:“言二哥哥。” 言尚:“嗯。” 暮晚摇缓缓地,推掉自己身上罩着的被褥,露出她的一身雪白中衣。她就跪在床上,一点点向床畔坐着的言尚爬了过来。她爬到他面前,仰脸看他,言尚俯下身来。 她试探地,凑上前,在他唇上轻轻挨了一下。 言尚眼睛弯了一下。 这才确定他还是她心中的言二哥哥,永远包容,永远美好,和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是她心中最好的人,是她见过的世上最好的人。 暮晚摇抱住了他的腰,将身子埋入了他怀里。她开始淅淅沥沥地搂着他的脖子哭,言尚抱住她,轻轻拍她的后背,也不说话。她在他怀里小声地哭,哭得全身哆嗦,泪水沾湿他的脖颈。 言尚的心也跟着她淅淅沥沥地下一场雨。 暮晚摇断断续续的:“我好喜欢言二哥哥。” 言尚抱紧她。 正这时,外面侍女敲门。暮晚摇抽泣一下,茫然抬头,言尚说:“是我让夏容熬了点儿药汤。殿下今日在冰水潭里站了那么久,殿下身体又不好,我怕殿下生病。殿下把药汤喝了,好么?” 暮晚摇点头。 言尚叹:“摇摇真乖。” 夏容进来,端药汤来,看到公主乖乖地盖着被子,被抱在言二郎怀中,居然听话地任由言二郎取了药汤,喂给她喝药。夏容惊叹,心想还是言二郎对公主有办法啊。 暮晚摇靠在言尚肩上,忽然道:“方桐他们……” 言尚温声:“殿下不要管了。我会想法子放他们回来的。” 暮晚摇便不说话了。 而夏容在旁迟疑半天,终是硬着头皮道:“二郎,东宫的人已经催了很久了,问你到底还进不进宫。” 暮晚摇抬头疑惑看言尚,言尚说:“抱歉,让东宫来接的人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去便是。” 暮晚摇:“你要走了么?” 言尚低头看她,温声:“你睡着了我再走。” 暮晚摇这才放下心,重新低头乖乖喝药,她又道:“我想吃你之前给我的那种糖。” 言尚愣了一下,抱歉说:“改日让我家人多寄点儿来。” 暮晚摇抿嘴,一脸写着“不高兴”。言尚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一下。 她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低下头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小公主又翘起嘴角来,有点儿高兴了。 ----- 东宫的意思,是杨三郎就不出面了,这件事的和解,太子另派了一个官,和言尚一起去向乌蛮王赔罪。 私下里太子说,怕杨嗣和乌蛮王见面了,又得罪乌蛮王,不如把杨嗣关起来,闭门思过,省得出去惹事。 言尚自然说好。 中书省对言尚的行为也颇为不满,然而刘相公这两日因为一些家事,并没有在中书省。中书省便只是讨论,不好趁着刘相公不在的时候,动人家学生。 东宫和中书省都催言尚去跟乌蛮王赔罪,言尚这般好脾气的人,自然是和东宫派来的人,天天去赔罪。 只是乌蛮王不见他们。 东宫派来的官受不了,三天就换了三个人,倒是言尚雷打不动,带着礼物,日日登门拜访。乌蛮王不见他,言尚在院中站一整天吃闭门羹,都神色不变。 让陪他一道的人叹为观止。 感慨此人涵养,非常人。 第四天的时候,乌蛮这边大概也被提醒了,觉得折磨得差不多了,才放言尚进去,将礼物放下,可以见乌蛮王。 ----- 蒙在石中了箭伤没几日,居然已经能下地了,看样子,神色冷峻,和昔日根本没什么差别。 双方在书舍见面,蒙在石披衣而坐,冷冷看着言尚和东宫的另一个官进来,将暮晚摇射杀他的事,定义为一场误会,希望乌蛮王原谅,私下和解。 蒙在石看着言尚垂目而立的样子,心中则想着秦王告诉他的消息,原来这人就是言石生。 呵,难怪。 蒙在石懒洋洋道:“拿些礼物,就想揭过差点杀了本王的事?本王的属下,可是至今被你们关着啊。” 言尚道:“大王若是要人,随时都可放。” 蒙在石:“你当日射的那一箭……你倒是连牢都不用坐?你们大魏的风俗,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啊?” 言尚抬目,端详这位粗犷而坐、肆意地把玩着书案上的一方砚台的乌蛮王,道:“大王想如何罚我?” 蒙在石慢悠悠看他一眼,心中记恨因为对方一个计谋,就引起战争,害乌蛮打仗打了两年。虽然灭了赤蛮,乌蛮也从中得利。然而言尚一开始那主意,可分明不安好心。 蒙在石答非所问:“本王这两日养病时,看了你们大魏的书,本王才知道,原来乌蛮的‘蛮’字,在你们大魏,不是什么好话啊。” 他冷笑一声,砰地将砚台砸在案上,让言尚后方的那个官员哆嗦一下。 蒙在石阴沉看向言尚:“原来两国虽结盟,大魏却从头到尾是瞧不起我们的。将我等视作蛮夷,称为‘乌蛮’,根本不是好话……偏偏我等不知,引以为荣,被你们大魏人,在心里嘲笑了很多年吧?” 言尚老神在在:“贵国如何称呼一事,我确实不知,当日盟约我不在场,此事也并非我负责。贵国若是想改国名,也随便贵国。我会说服我国君臣,积极配合,绝无二话。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全凭大王的意思。” 蒙在石冷目看他。 道:“丹阳公主……” 果然,他一提这四个字,言尚那温和的眼眸微有变化,看向他的眼神厉了一些。 蒙在石冷笑,道:“丹阳公主想杀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既然也动手了,你要护她,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我听说你本人没什么才学,当这个官当到这一步,都是靠丹阳公主的提拔。你若想我平息怒火,不牵连无辜人,我给你一个选择。 “你从此罢官,五年不当大魏的官。我就绝不提南山之事。” 言尚身后的官员脸色一变,立刻:“大王欺人太甚!二郎,不必如此!” 言尚却是看着蒙在石半天,淡声:“我若罢官,你也不再提和亲之事吗?” 蒙在石觉得可笑:“你一个小小八品官,觉得自己足够重要,和公主和亲一事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也罢,你想要我放弃和亲之事,恐怕还要再加一个条件。” 言尚微笑,道:“你还要加什么条件?” 蒙在石眼神收了戏谑色,认真地盯着言尚,半晌,蒙在石道:“只要你罢官,也终生不尚公主,我就不再为难你们!” 言尚面不改色,含笑道:“大王怎么不干脆让我随大王回乌蛮,帮大王出谋划策,帮大王做事呢?” 蒙在石也含笑回答:“本王是怕你帮我本王做事,越是帮,本王越是被你骗得一团糊涂,做了亏本生意啊……言石生。” 空气僵凝。 二人眼中都含笑,却笑意冰冷,撕破了最后一层伪装。 而言尚身后的小官,快被他们大胆的对话,吓得晕过去了。 第86章 言尚和蒙在石对峙, 但因为身份的缘故,蒙在石才是占上风的那个。 蒙在石戏谑的眼神盯着言尚, 完全是逼迫言尚辞官。 蒙在石知道言尚是言石生后,就不可能放过言尚。而他要动一个朝廷命官, 几乎不可能。他只有逼言尚辞官, 当言尚成为了白身, 他才能杀人而不用担责。 想来言尚既然是言石生,那他也不会猜不出蒙在石的想法。 如今就是选择罢了。 蒙在石让他放弃当官, 放弃暮晚摇, 投桃报李,蒙在石也放弃暮晚摇。蒙在石很好奇, 言尚会不会为暮晚摇做到这个地步—— 那日南山一战,言尚和暮晚摇站在一起。一介文臣, 居然可笑地说什么护一位公主。 蒙在石很想知道,当涉及自己本身利益的时候,言尚还会不会继续选暮晚摇, 而损害他自己的利益。 言尚盯着蒙在石许久, 说:“……大王的要求实在苛刻, 让我心乱, 我一时间无法给出答案, 需要多考虑两日。” 蒙在石面上便浮现一种放松般的、嘲讽的笑,紧绷的那根弦也微微松下。他向后靠了靠,心想:不过如此。 心中同时充满一种对暮晚摇的愤怒:言尚也不过如此! 言尚对你的喜爱也不过如此! ……而你凭什么觉得他比我好,明明在面对自身利益的时候, 言尚也会考虑他自己! 蒙在石敷衍的:“那你就去好好考虑吧。按照你们大魏的说法,本王一言九鼎。只要你辞官,只要你保证不尚公主,本王即刻放弃和亲,离开大魏,绝无二话。” 言尚不语,俯身向他行了个周正的礼数,转身就向门外步去。 跟在言尚身后的、东宫派来的那个官也慌张地跟乌蛮王行个礼,出去追言尚了。 这个官紧张地追着言尚:“二郎,你可千万不能听那个乌蛮王的话,真的去辞官。你如今前途不可限量,只要稳稳在这个官位上待着,不出什么错,即使熬资历,也能熬到中书省的上流去……万万不能辞官啊!” 这个官员是东宫的人。 太子目前对言尚的态度,还是支持为主。太子无法伸手插入中书省,然而中书省又是那般重要。如今也就一个言尚在中书省罢了。 言尚目前没有出过什么错。太子便也希望言尚能在中书省一路高升,提升太子的话语权。 这个时候辞官,简直是傻子。 走在廊下,听着那个官员喋喋不休的劝阻,言尚耐着性子说自己要考虑,并不是现在要答复。那个官员看他语气温和,便也不觉得言尚会烦,就越来越废话连篇,嘀嘀咕咕。 重重绿荫照在廊子上,光从外倾泻而来,如流云瀑布一般,落在那一身青色的竹叶纹袍上,光再落在言尚的侧脸上。 只一个背影,便让人觉得他气度高华十分。 后面啰嗦不住的官员也看得一时惊叹,心中多了几分情真意切的惋惜—— 言二郎今年也不过堪堪十九。 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没有达到他最好的年华。 这般年轻有才的官员,真的要是辞官了,是中枢的损失。 言尚则面上温和,内里心浮气躁。蒙在石的话到底对他造成了影响,那人用公主来逼他,然而他一旦辞官,又很可能被乌蛮人追杀……前后都是悬崖,这路实在难走。 言尚大脑飞快转,想着蒙在石,琢磨着那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又恍惚地想到南山那天发生的事,蒙在石最后中箭、离开时以手指他的那个微妙表情…… 言尚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察觉到了不对。 蒙在石离开南山时回头看他和暮晚摇的眼神—— 那种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的态度! 言尚心跳剧烈,察觉自己捕捉到了一丝灵感。他拼命让自己冷静,顺着这个思绪向下想。又一下子,想到前段时间刘相公给他出的关于大魏军队和乌蛮军队区别的考题。 言尚最后给出了刘相公一份不管是谁、都理所当然忽视掉了的答案……老师这两日家中有杂务,他既没有操心言尚最近在做什么,估计也没时间看言尚给出的那个答案。 但是言尚自己将那个答案和蒙在石那个微妙的态度相结合,他手心捏满了汗,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蒙在石在诈他! 蒙在石根本不想和大魏为敌,根本不想计较暮晚摇想杀他的事。 蒙在石来大魏,暮晚摇也许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原因。能得到很好,得不到也无所谓……乌蛮王来大魏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丹阳公主! 想到此,言尚脚下步伐不由加快。他急需回中书省,急需整理自己的思路,再用自己的思路说服中书省的大官…… 言尚步伐加快,走出廊子下台阶时,撞上了一个人。 言尚忙道歉行礼。 那个人也回了一礼,用字正腔圆的大魏话回答:“没事,是我撞了郎君。” 侧了下肩,言尚睫毛尖轻轻跳了一下,抬头看向和他撞上的这个中年男人。 对方一派和气,是大魏人士的长相,不类乌蛮人那般五官深邃。但是对方的衣着打扮,又是乌蛮人的样子……言尚若有所思:“大魏人?” 对方眼眸一缩,冷淡地、警惕地后退一步,再次行了一礼,走入廊子里了。 言尚身后的官员不屑道:“这个人我有印象。他也是这次乌蛮来的使臣之一。看他的样子是大魏人,却认贼作父,把自己当乌蛮人,和我们大魏做了敌人。没骨头的东西,丢人现眼。” 言尚轻声:“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我等不窥全貌,还是不要轻易评价的好。” 官员叹:“哎,二郎,你就是人太好了。这样是不行的。” 言尚笑了一下,这才收回目光,离开这里。 ----- 那个和言尚撞到的人,正是南蛮派去乌蛮、跟随乌蛮人一起来长安的南蛮使臣,罗修。 罗修听说乌蛮王中了箭,就急匆匆来挑拨乌蛮和大魏的关系,准备言辞激烈地希望乌蛮管大魏要个说法。 罗修准备了许多慷慨激昂的话,陈述大魏是如何不将乌蛮放在眼中。 但是被人领入书房门,一看到披衣坐在里面的、长发披散、粗犷十分的青年人,罗修一下子愕然:“你怎么在这里?乌蛮王呢?” 蒙在石似笑非笑。 到这时,罗修才恍然大悟,知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乌蛮王。 罗修脸色青青白白,意识到了乌蛮对自己的不信任。 罗修这一日在书舍中没有从乌蛮王那里讨到好处,知道乌蛮不信任自己,那自己想要的讯息必然也会被乌蛮卡住。既然如此,罗修就打算利用自己在大魏人眼中的“乌蛮使臣”这个身份,自己来为自己做事了。 ----- 翰林院中,刘文吉因为待了太久,出去的时候被一个不耐烦的内宦责骂。 内宦彼此之间的歧视,并不比士人对内宦的歧视要轻。 罗修经常来翰林院这边查找大魏的资料讯息,这个叫刘文吉的宦官,他也见到了好多次——对方经常被责罚。 罗修神色一动,对那几个推搡瘦弱内宦的老内宦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边人回头,见是乌蛮使臣,内宦们脸色微妙,纷纷低头,说惊扰了贵人。 罗修便将他们训了一通,用乌蛮人那种趾高气扬的方式,从他们手边带走了刘文吉。而出了翰林院,走出官道,到一拐弯古树旁,刘文吉就停了步。 刘文吉侧头看他,眼神古怪:“郎君刻意救我,是有什么目的吗?” 罗修:“……何出此言?” 刘文吉淡笑。他眼神冷淡,说的话透着那种现实的漠然感:“我在翰林院见到贵人已经很多次了。之前我多次受责,不曾见贵人出手相助。这世上的冷眼旁观,我见到的多了。你救我,必有所求。你想求什么?” 罗修已经不算是真正的大魏人了。他甚至没有听出刘文吉不自称“奴”,而是称“我”。 他只是觉得这个内宦,不像旁的内宦一样给人阴沉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是说刘文吉的气质多好,和旁的内宦不一样……罗修在刘文吉身上感受到的,是那种骨子里的冷寒感。 那种对世事的漠不关心。 罗修便试探地和刘文吉说了几句话,可惜这个内宦是真的冷,根本不怎么接他的话。无奈之下,罗修说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其实这事对你也不麻烦。我只是想知道大魏的真实情况,比如兵力如何,财务如何,官员们和皇帝对大魏外的势力看法如何……我想要大魏详细的资料。如你这样经常出入宫廷和官寺的人,知道的秘辛应该比旁人要多得多。” 刘文吉垂目看他,若有所思。 罗修硬着头皮:“而投桃报李,我也可以帮你一个忙。” 刘文吉:“你要知道大魏的真实情况做什么?乌蛮想和大魏开战,还是想联合周遭小国和大魏开战?” 然而不等罗修解释,刘文吉又打断:“无所谓。你不用告诉我。不提你说的是不是实话,知道的太多,对我没什么好处。” 罗修:“那……?” 刘文吉唇角噙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眯眸,看着黄昏时天边轰烈绚烂的晚霞,看四野昏昏,夜幕即将到来。 刘文吉缓缓道:“我可以与你合作。而我要你帮的忙也简单。陛下身边的大总管,有三个他最看重的弟子,是大总管培养起来给他接班的。三人中,我是势力最弱的一个。 “我要你去接近那两人。然后在陛下面前、总管面前夸其中一人。陛下疑心重,大总管不敢忤逆陛下,会怀疑你夸的那个内宦,和乌蛮有勾结。那个内宦会被秘密处死。 “然后大总管气急败坏,会查是何人做的。而你频频接触另一个内宦。轻而易举,大总管就会怀疑是那个活着的内宦去陷害死了的那个。” 罗修喃声:“两个得力弟子不在了,大总管身边就剩下你一个。他就只能用你了。” 刘文吉勾了勾唇,眼底一派冰寒,覆下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神色—— 没办法。 想往上爬,手上就不可能干净。 这才是他向上爬的开始而已。 ----- 罗修答应了刘文吉的答案,刘文吉称只要第一个内宦死,刘文吉就会把罗修要的资料给罗修。 二人只仓促碰了一下头,之后见面,依然是与对方不熟的态度,并未引起翰林院内部的怀疑。 ----- 但是刘文吉在翰林院遇到了丹阳公主一次。 那日晌午,官员们都去用膳了,刘文吉磨墨之时,听人报说丹阳公主到来。 刘文吉心脏狂跳,然而他躲在角落里,暮晚摇又是那般高贵美丽的公主。她金翠玉华,琳琅满目,身边围满了官员,她的眼中根本没看到刘文吉。 暮晚摇只在翰林院的外厅站了一会儿,似随意看了看他们这里在忙什么。得知翰林院正在听秦王的命令,为大典和陛下歌功颂德,暮晚摇唇角翘了翘。 暮晚摇嘲讽道:“你们倒是真的很闲啊。” 领着暮晚摇的是一个年轻文秀的官员,年纪轻轻,已是翰林学士加身。据说这是某一年的状元,暮晚摇记不太清。但是这位状元听了暮晚摇的话,居然表现出了一丝不悦。 这位年轻的翰林学士不卑不亢道:“我等不过只有手中一笔,为朝廷写文写诗而已。职务如何,一来一往,皆是中枢之意。殿下这般莫名其妙将我等讽刺一通,是何意?” 暮晚摇看到敢当面怼她的人,都要认真看一眼。 暮晚摇说:“听你的意思,你也是想说自己的职务太闲,太没有意义了?” 年轻学士一怔,正要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暮晚摇就将脸一正,淡声:“你们很快就不闲了。” 说罢,暮晚摇也不在翰林院中多看,转身就走。 公主走后,一个中年官员才叹气着推了推之前那个反驳公主的年轻官员:“衍之,你可真是敢啊。和殿下这么说话,不怕殿下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 再过了两日,秦王这边催着蒙在石弄走和亲公主不成,蒙在石那边一直含含糊糊地打哈哈,让秦王怀疑自己这个合作对象是不是根本不热衷此事。 秦王焦头烂额之时,听闻暮晚摇和韦树登门。 秦王气急败坏:“……他们两个怎么混着一起来了?” 他道:“说我病着,不见客……呃!” 他话没说完,府上管事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大厅中,一身华裳的暮晚摇,已经施施然行来。她身后,跟着年少的韦树。 暮晚摇向秦王撇来,美目光耀,在日光下如湖中洒满星辰。这样明丽的眸子,竟看得秦王很不自在。 秦王说:“听说从南山回来后,妹妹病了……怎么不好好养病,还出来呢?” 暮晚摇笑盈盈:“听说兵部一直压着我府上的卫士不肯放。我之前病得下不了床,本想托言素臣帮我去兵部说句话。可惜言素臣近日好像一直在忙,他大约忘了这事……我想来,就亲自跑一趟了。 “三哥,该放人了吧?” 秦王道:“你还说!如果不是你胡闹,伤了乌蛮王……我这不是关着人,也是给乌蛮一个交代么?” 暮晚摇眸子冷下,道:“三哥的意思,是乌蛮王不应了和解,不离开大魏,你是不会放人了?” 秦王避开她的目光,心虚道:“六妹也不必担心。不只你的人被关着,乌蛮那些闹事的使臣也被关着。你无人可用,乌蛮王也无人可用。孤将你们两方人马都关起来,也是为了你们不再闹出事端。事后自然会放人。” 暮晚摇冷笑:“你该不会还做梦,想着等我和亲去了,你就放人,让我和乌蛮王一起离开大魏,你还做个体贴妹妹的好哥哥吧?” 秦王厉声:“你胡言乱语什么!我怎会那般对你!我们是兄妹,骨肉之情,难道是假的么?” 暮晚摇漠然:“骨肉之情?如果今日是四姐的人被关着,你就算不放,也要巴巴上门解释。到了我,我亲自来了,你还不松口。骨肉之情,不过如此。” 秦王顿一下,居然道:“你四姐如今怀了胎,正在府上养胎,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不要去打扰她,惊扰了她的胎。” 暮晚摇没说话。 而一直没有开口、坐在暮晚摇下方位上的韦树,这次开了口:“殿下在自己的一个妹妹面前,为另一个妹妹说话,未免太冷血。” 秦王恼怒看去:“韦巨源,本王正要说你!孤与自己妹妹说些私密话,你一个外人一直在旁听着,是何道理?” 韦树偏头,看向他。 清清泠泠的光落在少年身上,秀美清朗。 韦树道:“我今日是来向殿下送折子的。吏部近日官员行为不端的未免太多,臣整日监察,已经察不过来。特意拿折子让殿下过目。” 他递上折子,秦王一看韦树的那个书童捧出厚厚一大摞折子,就眼皮直跳,暗恨韦树到底什么毛病。他不相信其他几部就一点问题都没有,韦树怎么就总盯着吏部来打压了? 秦王没好气地将折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脸色更加难看。不得不说韦树虽然年少,但眼力极佳,又才华横溢……这些折子,秦王还真难以找到立足点辩倒。 他吸口气:“你特意把折子送来给孤看,是什么意思?孤想要撤了这些折子,需要做什么?” 韦树偏头看向暮晚摇。 暮晚摇慢悠悠垂目,悠然道:“也不如何,只是借三哥最近正在管的翰林院一用。” 秦王听只是翰林院,先松了口气。翰林院远不如吏部重要,保住吏部,丢一个翰林院,在秦王这里可以接受。 他只是好奇:“翰林院那些人不过写写诗做做赋,你要他们干什么?” 暮晚摇垂下的眼眸向上翘起一道金波,妩媚动人:“自然是让他们写诗作赋啊。” 坐于秦王身旁,垂目看着侍女们倒茶,暮晚摇声如黄鹂:“正是要翰林院主持天下文人,写写诗做做赋。只是大而空泛的诗赋没意思,我想给文人们定个题目。” 她偏头看向秦王,调皮又天真一般地仰着脸,黑眼珠曜石一般烂烂夺目:“不如将题目定位‘和亲’,如何?” 秦王眼眸顿缩。 刹那间,他缓声:“你要借这些文人墨客的笔,为你自己陈情。你要这些文人墨客,用百姓声音来压朝廷中那些反对你的臣子。因为你知道,文人墨客,尤其是不涉国事的、怀才不遇的人,最为同情和亲公主。 “自古以来,和亲公主都是被同情的,被借人寓事的。 “若我所料不差,你还要选出一篇写的最好的,给人加官授官,让诗赋传遍天下。而百姓们同情你的声音多了,再加上南方李氏为首的世家支持……这场仗,你便胜了。” 暮晚摇弯眸。 秦王看向韦树,厉喝:“韦巨源,你好歹一个朝廷命官,便甘愿如此为他人做嫁衣?你不怕本王给你治罪么?” 韦树看向秦王,淡声:“殿下要治臣什么罪?” 秦王半晌说不出来,只色厉内荏:“那本王也能卡住你的官位,让你升不上去。或者寻个错,贬你的官!” 韦树道:“那我便回洛阳老家去隐居。” 秦王被噎住:“……” 想骂脏话。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气! 不当官,就回家休息。而休息上几年,就重新可以出来……哪怕秦王自己就背靠几大世家,此时也觉得这些大世家子弟太过犯规,实在是讨厌! ----- 出了秦王府邸,谈判已成,暮晚摇长舒口气。 她看向韦树,韦树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暮晚摇心中感动,知道他不爱说话,如此助自己,已是他的态度了。 暮晚摇便也不多说,在韦树肩上拍了两下,邀请他改日到府上吃茶。 韦树说:“没什么,不只我会助殿下,我相信言二哥若是在我这样的位置上,也会助殿下。” 提起言尚,暮晚摇心中就郁郁。 从南山回来后,他就在第一晚安慰了她一番,将她哄了又哄。之后他这人就跟失踪了似的,整日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什么。 暮晚摇甚至虚弱地病了两日,都只见言尚派人来问她,他自己都不来。 太生气了! 生气中,又带着一丝不安—— 他是不是那晚只是安慰她,其实他还是瞧不起她了? 如今韦树提起言尚,暮晚摇就面露不悦,没好气道:“不要跟我提他了。整日不来见我,他很有道理么?” 韦树看她,轻声:“二哥在中书省,中书省是朝廷中枢,必然是最忙的。言二哥若是忙得厉害,顾不上殿下,殿下当体贴才是。” 暮晚摇瞥他,正要怀疑韦树怎么这么向着言尚,就见少年红着脸躲开了她的目光。 暮晚摇知他面皮薄,只好无奈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御史台忙你的公务吧,我自己去亲自看看言尚在忙什么。” ----- 暮晚摇送韦树回御史台的时候,顺路就去了中书省。中书省那边纸页翻飞,各种文书乱飞、各类官员进出报告,确实是十分繁忙。 他们派人迎了公主,来领路的官员满头大汗,听到暮晚摇的疑问,面色怪异:“言素臣?他今日不是代表中书省,去和乌蛮王谈判了?” 暮晚摇听到“乌蛮王”,心脏停跳一下,才淡声:“和乌蛮王谈什么?” 官员面色更古怪:“……不是谈殿下你的事吗?素臣不是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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