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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们的话,我只听到一点……” 暮晚摇讽刺道:“然而窥一言,知全貌!谁敢小瞧言二郎的智慧!” 言尚眸子微缩。 只轻轻地来搂她的肩,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手只是挨到她的肩,她就颤一下躲开他的手指,为了躲避,她还在水潭中被石头绊了一下。言尚看得心痛,却不敢靠近她。 她此时的样子,全身湿透,长发泠泠贴面,又如水草般覆在他给她披上的干净男式外袍上。她从未有过这个样子……这般狼狈,色厉内荏。 暮晚摇厉声:“离开什么离开?这么好的杀人机会为什么要错开?人呢?你和杨三没有带人来么,只有你们两个么!给我把人都带来,杀了蒙在石!” 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水里,要上岸,言尚怕她摔了,便跟在她三步左右,答道:“有一批军队的人来了,公主府的卫士应对不来,杨三郎的人手就留在了那里相助……殿下,我们快先离开吧。” 他几乎是恳求她:“之后的事,再商量吧。” 暮晚摇置若罔闻,回头来看言尚,催他拿起他的弓:“原来是三哥的人来了,呵,跟得可真紧。那些人被绊住了,你不是人么?你去,拿箭给我杀了蒙在石!” 言尚怔一下。 暮晚摇立刻:“你不去是吧?你不去我去!” 二人纠缠间,已经到了水潭边缘,即将上岸,暮晚摇俯身就要摸言尚丢在水边的弓和箭,低头就要搭弓。言尚终是看不下去,走了过来拉住她手腕,语气有些严厉了:“不要闹了,跟我走!” “啪——”他的手被拍开。 暮晚摇转身面对他,抬头看他时,目中光盈盈,声音带着颤音:“终于忍不住是吧?觉得我不识大体是吧?你都听到了,你都听到了是吧?!” 言尚语气微绷:“就算我听到了……又如何?” 她看着他冷笑:“听到了所以同情我,是吧?我不需要你们廉价的同情!凭什么同情我?这是我的耻辱么?这是你们所有人的耻辱!你们这些男人,眼里只有大局,只有大业。让我识大体,让我左右周旋……共侍父子,在你们眼中,也是正常的对吧?” 言尚咬牙:“我从未觉得……” 暮晚摇哑声打断:“当然是正常的!只是一个公主而已,换两国太平,在你们这些男人眼中,有什么不好的?谁会记得我的牺牲,谁会在意我的牺牲?” 言尚:“你完全可以向大魏求助……” 暮晚摇厉声:“新乌蛮王想我做王妃的时候,我求助过大魏边军!大魏给的答复是,请公主以大局为重。” 她惨笑:“是我不识大体!是我过于强求!明知父皇眼里只有天下,母后又病重难理国事,他二人斗得你死我活……谁会管我这个远嫁他乡的人!” 望着虚空,望着蒙在石和杨嗣仍在交战的身影,叶子落得簌簌,风好似更冷了。 暮晚摇看着言尚,神色悲戚,眼中的湖光水色摇摇欲坠。 她单薄纤瘦的身子在风中轻轻晃,她质问道:“难道自古红颜,只能为人所夺么?!” 言尚怔怔地看着她,他眼中的神情,那感同身受般的痛……这样的温柔,就好像让暮晚摇亲眼看到她自己的伤疤一样。 这样的温柔,其实是有些残忍的。 暮晚摇蓦地转过脸,不想再看他的眼睛了,不想再通过他的眼睛看懂他的情绪、看透自己的伤痕累累了。 她喃喃自语:“没关系。这天下没有人护着我,我自己会护着自己。我不需要你们。” 身后水流变急,瀑布声大。 忽然,她欲上岸的身子僵住,她被从后抱住了。 她挣扎,言尚却没有如往日那般只要她一挣、他就松开她。他紧紧抱住她,暮晚摇尖锐:“放手、放手!” 言尚冰凉的面容贴着她的脸颊,他从后抱紧她,低声:“怎能说天下没有人护你?” 暮晚摇喊:“你又要对我讲大道理了么?我不想听,你放开我。你不肯动手,我自己杀蒙在石!” 言尚:“我护你!“ 暮晚摇呆住,不挣了,她被抱在他怀里,微微侧头看他。 他垂下眼:“只要我活着,我护你一生。” 他松开搂她的手臂,在水里跨了两步,拿到了被他之前放在岸上的弓箭。搭弓上箭,他将弓放到暮晚摇手中。 坚定的,二人立在水潭中,溅起的瀑布水花淋湿二人。言尚的手握住暮晚摇,让她接住弓箭。 他一字一句道:“自古红颜,无人能夺!” 他道:“我依然反对你杀乌蛮王,然而,你终是要走出过去,走出阴影——” 下一刻,他立在她身后带着她,拉开弓箭,直朝上方的打斗。静静看着上方战斗,风吹开,拂着她的面颊,和他幽静的眼睛。 言尚扬声:“三郎——” 嘣—— 箭出! 半空中的打斗一凝,杨嗣只是初次和言尚合作,但是之前言尚射箭,杨嗣下马,二人的合作就渐默契。如今言尚只是喊了一声“三郎”,杨嗣就当即拧身而退。 黑色箭只从暮晚摇和言尚手中的弓向半空中飞出—— 暮晚摇眼中摇落的水光,滴答一下。泪水顺着腮向下流,许久不停。 ----- 蒙在石在空中当即后退,那箭却预判了他的退路,又有杨嗣在旁堵着。只是一刹那功夫,根本躲不掉。电光火石间,蒙在石只能拼力侧肩躲过,那箭刺中了他的胸。 虽不是要害处,箭却让蒙在石口吐狂血,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敌人弱势,杨嗣上前就要补一刀,铁蹄声却在这时及时赶到。 将领高声:“住手!谁敢在此杀戮……” 杨嗣根本不理会那阻止声,他手里的刀都要对着蒙在石劈下了,后方一把小刀向他要害处砸来。为了躲避,杨嗣不得不错开,就此看到阵阵马蹄声包围了他们,大魏军队来了。 当即两个兵士下马,一左一右,制住了杨嗣的手臂,让他不能再出手。 另有两人下马,将瘫倒在地、还大笑着的蒙在石拉了起来。那将领下马,向蒙在石拱手:“大王见谅,我等听秦王之令前来相助,却是来迟一步,让大王受了伤。” 蒙在石胸膛插箭,痛得满头冷汗,说不出话,他却仍边咳血边笑,看向那边同样被围住的暮晚摇和言尚。 不过到底是丹阳公主。 哪怕围着,也没有人敢上前对那两人动手。 将领看蒙在石大汗淋漓的样子,连忙道:“大王且快些随我等离开,处理伤势吧。” 蒙在石:“那他们——” 将领:“自然会给大王一个交代!” 蒙在石伸指,虚虚指了指言尚,大有“你给我等着”的意思。他目光掠过言尚旁边站着的暮晚摇,静了一静,却是移开了目光。 暮晚摇和言尚方才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蒙在石被卫士扶着,却仍咬牙,对着暮晚摇沙哑地喊了一句:“以箭相抵,殿下对我的恨意,可能消除一二?” 暮晚摇身披着言尚的衣袍,闻言却理都不理他。她被言尚搂着肩,言尚不知和旁边卫士说了什么,那些兵士竟然让了路,让言尚扶着暮晚摇上岸。 从蒙在石的方向,只看到暮晚摇侧脸苍白,单薄至极。她虚弱地靠在言尚怀中,几乎是靠着言尚半搂半抱地拖着,才能上了岸。她一直靠着言尚,垂着睫毛,根本不再理会这边了。 空气冷凝。 蒙在石自嘲一笑,心想原来她真的恨他恨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女人恨他恨到了这种地步……两人的缘分,其实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哪怕是蒙在石,他从血泊中走出,从大战小战中活下来,他都不禁有些心冷,想要不就算了吧。她不是他势在必得的,他并不想让她如恨他父王一般恨着他。 将领终是将一脸颓然的乌蛮王劝走了。 回过头来,将领擦擦汗,又要硬着头皮来质问丹阳公主,问到底怎么回事了。 ----- 然而将领没有见到暮晚摇。 暮晚摇被言尚扶上了马,来和将领沟通的,是言尚。 言尚向将领行礼,虽去了外袍,言二郎依然文质彬彬,报了自己的官位身份后,将领一听是大名鼎鼎的“言二郎”,也客气地回了一礼。 言尚道:“将军可是秦王殿下派来的?将军且听我一言,今日南山之事,但以狩猎、公主和乌蛮王因口角而吵了几句说明。万万不要提什么动刀,提什么杀人伤人。” 将领道:“但是秦王殿下的命令可不是这样的。” 言尚温和道:“在下能猜得出秦王会如何说。秦王殿下必是希望今日之事闹大,好让公主乖乖和亲去。然而将军可以想一想,若是此事结局不是这般呢?一旦公主不会和亲,今天逼压公主之事,公主自然要跟将军算这笔账。 “我想秦王的命令,一定不是说得很详细吧?因秦王殿下也不敢说得详细,怕落下把柄。秦王殿下都怕落下把柄,难道这得罪人的事,便交给将军来做么?而再退一万步,即便公主真的因此事和亲去了,是太子殿下能放过将军呢,还是杨家能放过将军?” 将领悚然,猛地看向另一边已经站起来的、身边被两个兵士看着、却冷然盯着他的杨嗣。 杨嗣身上衣袍上也沾了血,然而目光冷寒慑人。这些长安本地大士族家的子弟,哪怕现在被抓,日后也是要放了的……得罪杨三郎,并不是好事。 将领苦笑,这才知道这个差事有多难办。 面对言尚,他不禁语气和气了些,主动向言尚讨教:“依郎君之意,我该如何办这个差事?请郎君教我!” 言尚温声:“封锁南山,将所有使臣带回去,堵住所有人的嘴。之后向秦王禀报时,将军倒可以实话实说。只要此事不宣扬出去,传得长安人尽皆知,那秦王和乌蛮王,乃至太子,乃至中书省私下的商议,都不算什么大事。 “秦王不会怪罪将军。其他势力也不会怪将军。 “只要将军……封锁住今日的事,谁也不知。” 将领思索一二,觉得如此,自己确实可以摘出去。公主和乌蛮王的矛盾,让他们大人物博弈好了……将领拱手道:“多谢二郎!日后此事当真妥当,有了机会,定要请二郎喝杯酒才是!” 言尚温和一笑,回礼道:“我不饮酒,将军请我吃茶便可以。” 将领也不知他说的是真的假的,便也不再多话,转身办差事去了。 言尚揉揉额头,开始寻思:此事最好在极小范围内解决。 所有人都想着和亲是两国谈判的事。大魏这边一直在自己讨论争执,但是言尚现在想,如果蒙在石不想和亲了,这事不就解决了么? 经过今天的事……言尚开始琢磨怎么补偿蒙在石,怎么让蒙在石松口。 额上一片冰凉。 言尚抬头一摸,见天上竟然飘雪了。 ----- 初春之时,傍晚时候,淋淋漓漓下了一场小雪。 东宫之中,太子正在批阅公务。有内宦进来,在太子耳边低语了两句,太子脸色刷地一变,一下子站了起来。鞋履都不及穿,他快步出行,一把拉开了殿门。 看到了院中跪在廊下的杨嗣。 杨嗣跪在地上,一身窄袖玄衣,血腥味扑面而来。天有些暗,廊下的灯笼照在杨嗣身上。杨嗣抬头,太子目光剧烈一缩,看到了少年郎脸上沾着的血渍。 太子绷着身子,半晌咬牙:“你杀了谁?!” 杨嗣:“没有杀成。” 太子微松口气,就听到杨嗣下一句:“差点杀了乌蛮王。言素臣也动手了。” 太子道:“乌蛮王没有死?” 杨嗣“嗯”一声,让太子后退两步,喘了口气。 太子怒极:“你真是整天给我惹祸!没有一天安分的!” 杨嗣低着头。 稳了稳神,太子才从台阶上走下,抽过旁边卫士的鞭子,就向杨嗣身上抽了一鞭。杨嗣躲也不躲,稳稳受了那一鞭。鞭子在半空中发出噼啪声,廊下侍女们都一哆嗦。 太子大骂:“混账!疯了!你动手杀人的时候不想后果么?光凭一时痛快,不想想之后怎么办吧?” 一脚将杨嗣踹倒。 太子厉声:“跪回来!” 杨嗣咬牙,吐掉口中的血,重新跪回去,于是,又是一鞭子挥下。杨嗣稳稳地低头受着,任那鞭子将他的发冠都打落,长发散下。 院中无人敢说情,太子寒着面,对杨三郎又打又骂又踹。发泄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停了下来。 之后,太子喘着气,将染了血的鞭子交给身后卫士,居高临下打量杨嗣。太子目光冰寒,脸颊肌肉绷着,怒了片刻后,太子才叹口气,将他扶了起来。 杨嗣忍着疼痛,咧嘴,抬头笑一下:“都是小伤,我没事。” 他知道这样便是过关了。 太子看他脸上的血半天,绷着脸:“还有脸笑!乌蛮王这个人,杀了麻烦,让他活着也麻烦……不过你没有杀了他,此事还是可以有周旋余地的。没事……孤罩得住。” 太子盯着他:“是因为六妹么……呵,我就知道。” 杨嗣低头,沉静半晌:“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太子冷声:“愿意去负荆请罪,跟乌蛮王认错么?” 杨嗣冷笑:“当然不愿意了!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认错的!” 太子怒声:“倔驴!” 但其实太子本就不抱希望。 已经气过了,太子语气颇为寥落:“刚回长安,就给我惹祸……你说呢?你还不如不回来!算了,不愿低头就不低吧,此事既然有言素臣参与……素臣那种人若是都动手了,你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了……具体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推着杨嗣进殿,在杨嗣后背上拍了两下。看杨嗣没反应,太子才确定他确实没怎么受伤。微放下心,太子叹道:“先去把你这一身血洗掉,衣服换了。” 杨嗣:“嗯。” 他要出殿时,回头看太子一眼,踟蹰一下,说:“对不起。” 太子正在沉思,抬目看那个立在门口的少年一眼,不耐地挥了挥手:“回头给孤抄大字认错,现在你先滚吧。” ----- 丹阳公主府上。 暮晚摇洗漱过后,正在上妆穿盛装,言尚来拜。 言尚进舍后,见她如此郑重,不禁怔了一下,说:“殿下要做什么?” 暮晚摇坐在妆镜前,冷冷道:“蒙在石没死,我得解决后续麻烦事。要出府一趟。” 言尚说:“此事我来解决,殿下今日……已经受伤,不必再操心这些事。这种小事,实在用不着殿下。” 暮晚摇坐在那里不动,侍女们惶恐地为她梳着发。忽然,暮晚摇站了起来,将发上侍女刚别好的簪子拔下来,往妆镜上一扔。 她直接将耳坠、玉镯等物扯下,披散着发,面色透白,一言不发地转身就离开。 看她出门的方向,她是直接回寝舍去了。 言尚看侍女们不安地站着,对她们摇了摇头,轻声安抚她们,让她们不要担心。 言尚说:“好生照拂殿下。我要出府见几个人。” 侍女们惶恐的:“二郎不留下么?” 言尚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 然而言尚出门,站在暮色深重下,望着飘雪半天。他已经离开了公主府,对面府邸已经为他备好了马,正要出行时,言尚又忽然转身,重新回公主府。 一径去丹阳公主的寝舍。 ----- 寝舍没有灯,静静的。 言尚在外敲门,又让侍女禀报,屋中没有人回答。 门推开,言尚进来了屋舍,关上门。他提着灯笼,往内舍去。 将灯笼放在矮几上,他掀开帷帐,俯身去看床上鼓起的被褥。 知道她躲在被褥中。 言尚坐在床畔,俯身,隔着褥子,将她抱在怀里。他隔着被子抱她,听到她在里面抽抽搭搭的、细微的哭声。 心脏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言尚只隔着被子拥紧她,当作没有听到她的哭声,他轻声:“没关系。殿下如何都没关系。 “只求殿下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第85章 白日南山上发生的事, 到了傍晚, 冒着小雪,那前去介入此事的将领将双方人马关得关、审得审,再把使臣们请回去敲打一番,最后还去为乌蛮王请了侍御医。 忙完这些,将领才登了秦王殿下的府上, 报告此事进展。 自丹阳公主和乌蛮王双双离开后, 将领这边能关押的人不过是公主府的卫士、乌蛮王那些下属。但是经过言二郎提醒, 将领明白这些人日后都是要放还的,便也不敢得罪,好吃好喝地供着那些人。 自以为自己此事办妥的将领,洋洋得意地去向秦王殿下汇报。 秦王正在喝茶, 本就听将领的一席报道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再听到言尚和丹阳公主双双离开, 终是一个忍不住,一把将手中托着的茶盏摔出。 滚烫的热水和茶渍直接砸到那将领头上。 一头的茶叶和热水, 弄得将领懵然。将领抬头看眼秦王阴沉的脸色, 知道自己恐怕犯了错, 便闭嘴。 秦王被他气得简直笑起来:“你放言二和六妹走了?南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把人放跑了?谁杀的人, 谁先动的手, 谁刺中了乌蛮王……乌蛮王现在是中了箭伤的!你连射他一箭的人都放走了?!你是蠢货么?” 两旁坐着的幕僚谋士们也纷纷摇头叹气,鄙视地看眼那将领,心想:这些舞刀弄枪的, 果然脑子不好使啊。 一个谋士虚伪劝道:“殿下息怒,叶将军未必有放人的那个胆子。多半是有人在叶将军耳边说了什么……叶将军,你还不如实告知殿下?” 叶将军一悚然,连忙说道:“是、是臣办事不利!之所以臣将人放走,是因言二郎好心帮臣分析局势……” 他这时也不敢隐瞒,将言尚的原话说了一遍。 言尚的原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不过此时叶将军复述出来,不用秦王说,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秦王冷笑:“所以你被他三两句话就给糊弄住了……你们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他和六妹一起射的箭吧?六妹你们不敢抓,杨三郎你们也放了,言二小小一个八品官,你们还不敢抓么? “他用语言糊弄住你,让你都不敢去问六妹一句。然后你还感激他,眼睁睁看着他跟六妹一起离开了……你蠢透了!他是那个射箭的人!他是涉嫌谋害乌蛮王的人!这件事,最次都可以把罪全都推到言二一人身上! “不敢动一个公主,还不敢动一个言二么!然而你没有当场抓人,后面想再跟进此事,就麻烦了! “毕竟他是中书省的官,他老师是当朝宰相,没有当场拿下,之后还有什么理由去扣下朝廷命官么? “而你!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怕日后责罚,就眼睁睁放过了一个大功劳……放过了一个升官的大好机会!” 叶将军被训得一头冷汗,又是暗自懊恼不住。从兵士做起,到升为将军,再在长安运作,这得多难啊……而他就这么被言尚糊弄过去了。 一下子,叶将军不觉得言二郎温润如玉、一心为他着想,开始觉得那人好生阴险。 世上怎会有那般阴险的人? 明明一副推心置腹、为他着想的关怀模样,为什么背后心思却这样? 叶将军怒,转身就要出厅:“属下这就去重新抓人!” 秦王冷笑:“回来!你还抓得到么?现在还怎么抓?是去抓六妹,还是去审杨三,还是单独一个言二?现在中书省、太子,都要过问这件事了……大好的机会被放过,再想拿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叶将军不服气道:“但是公主府的那些卫士还在我们手中!今日南山杀人之事,可是不少人看见的!乌蛮王受伤,总是要有人负责的。” 秦王眸子暗下。 道:“……这就得交给乌蛮王来了。” 他思量片刻,让一个谋士出去传话:“带上珍贵药材,替我去看望乌蛮王。顺便告诉乌蛮王一句,不管他要怎么解决此事,孤是站在他这一面的。” 那个被点名的谋士站起,欠身行一礼就要出去,又被秦王喊住。 秦王沉吟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顺便告诉他,孤已经查出来了,言尚言素臣,就是他口中的言石生。” 谋士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称是。 吏部其实早查出来言尚就是言石生了。 只是秦王并没有告诉乌蛮王。 秦王很好奇,言尚为什么会让乌蛮王这么在意,言尚又做过什么。 秦王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乌蛮王。 而今……恐怕这个合适的机会终于到了。 ----- 此时,有仆从在外叩门道:“殿下,东宫召您入宫问话。” 秦王神色不变,问道:“只是召了我么?” 外头答:“据说还召了言二郎。” 秦王低声:“我就知道。这是要双方和解的态度。” 一谋士着急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太子要和中书省联手了?二者联手压制下来,那丹阳公主是不是就真的要超乎我们控制,不必去和亲了?” 秦王若有所思:“也不一定。说不定为了安抚乌蛮王,还是要送六妹走……孤去看看再说吧。” 谋士们也纷纷苦下脸,左右讨论。 ----- 丹阳公主的寝舍中,放在矮几上的灯笼火光寥寥,极为微弱。 言尚坐在床畔,搂着那鼓起的褥子,说了很多话。外面太子派来的人还在催着他进宫,然而他总是不忍心就这般走了,留暮晚摇一个人。 可是自从他坐在这里说话,也听不到被褥里一开始还传来的细弱抽泣声了。 静谧无声,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自说自话,根本没有人回应。 言尚知道自己已经说了这么多,暮晚摇都不理会,那他恐怕再说更多的,暮晚摇也还是不会从被子里钻出来。他又做不出强迫地把她抱出来这种事,就只能换种方式。 略一思索,言尚坐在黑夜中轻声问:“敢问殿下,在殿下原来的计划中,杀了乌蛮王,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难道乌蛮王死了就死了么?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总要有人为这事的后续负责。不知殿下原本打算如何?” 他俯眼看着鼓囊囊的被褥。 依然没人吭气。 言尚道:“眼下我已被牵扯进此事,今日射中乌蛮王那只箭,有我一份力。纵是我要为殿下顶罪,殿下应让我死也死个明明白白吧?” 被褥中传来少女闷声:“你才不会死。你少拿我当傻子骗我。” 声音哑哑的,有点儿潮意,但好歹开口了。 言尚眼睛微微亮,身子不禁前倾了下。却怕吓到躲在被子里的人,他控制着自己不要靠得太近,手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有点儿笑意道:“就算不死,等他们反应过来,让我去狱里走一遭,也不难吧? “难道我又要去狱里了么? “殿下还不帮帮我么?” 他伸手,轻轻扯了扯被角。那被褥一角惊慌般地从他手里脱出去,往床里侧挪了挪。他当作不知,只挨着床畔坐了一点儿角落,叹息道:“但若是我知道殿下原本想做的,心里有个底儿,说不定就能兜住此事了。” 暮晚摇闷闷道:“知道了也没用。我本来的计划跟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你根本用不上。” 言尚道:“如果乌蛮王挨不过箭伤,今夜死了,那我不就能用上了么?不就要赔命去了么?” 他这样的话,终于触动了暮晚摇。 言尚就坐在床帏边,一点儿不敢靠近,就见那已经缩到床最里侧的鼓鼓的被子轻轻地掀开了一角。他坐在黑暗处,仍是一动不动。而大约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被褥终于被试探般地、一点点儿掀开了。 她拥着被子,裹着自己,跪坐着看过来。 微微灯火,她那般瘦小,全身笼着被子,只模糊看到长发凌乱散落,她看过来的眼睛红红的,睫毛乱糟糟地缠结。这位公主面色娇嫩,肤色柔白,在灯火下流着奶色的光晕。 而因为大哭一场,她脸上还挂着泪痕,这般看过来,有一种病态的虚弱美。 言尚眼睛缩了一下。 波澜皱扰心房,让他身子都绷了下,闲闲散下垂至地上的大袖中,也是一下子握拳,对欺负她的人生起许多恨意。 然而言尚面上不动声色,坐姿都不换一下,也没有试图靠过去。他就微笑着看她,如平时一般,等着她的解说。 大约觉得自己很安全,暮晚摇才拢着被子,用沙哑的、疲惫的声音告诉他:“我安排了一个跟蒙在石长得很像的人。原本打算蒙在石死了,就用这个人替换过去。我想给乌蛮国立一个傀儡王,让那个傀儡王一切都听大魏的指示。 “我和蒙在石挺熟的,我可以让人在一开始完全模仿蒙在石。而等瞒不下去了的时候,我安排的这个人也应该在乌蛮能够掌控话语权。只要这个人是傀儡,是假的,那他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控制乌蛮。他就一直需要大魏的支持。 “依然不用打仗。大魏轻易就能瓦解乌蛮。而我也不用和亲。这不好么?” 言尚怔忡,一时竟有些震撼,没想到暮晚摇的想法居然这么大胆。 该说什么呢? 该说……不愧是公主么?果然有身为公主才有的胆魄么? 这般计划,若是旁人所说,未免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然而暮晚摇如今在朝中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势力,如果放手让她做,她可能还真的能把这个计划完美执行下去。 尤其是真的乌蛮王若是当真死了,大魏所有朝臣必然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同一战线,捏着鼻子,跟着暮晚摇的计划走下去。 暮晚摇看言尚不说话,便幽声:“怎么,我计划不好么?” 言尚垂目:“如此,却是我错了。” 暮晚摇淡漠的,眼睛看着虚空,并不理会。 听言尚低声:“是我没有胆气,误了殿下的计划。今日若我能多一些勇气,帮殿下将计划执行下去……现在情形说不定真的能扭转。” 暮晚摇一愣。 她空空的眼睛移回来,落到他身上,看他低头真的在道歉,她盯了他半天:“你觉得我原本计划能执行下去?” 言尚道:“虽然太过大胆了些……但未必没有机会。我若是多信任殿下一点,就好了。都是我不好,耽误了殿下的事。” 暮晚摇望他片刻,眼中慢慢浮起了水雾,她喃声:“不怪你。都是我平时太凶,让你觉得我没脑子,做事不顾后果。我又不信任你,什么事情都不和你商量。连今日你来南山,都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也不是我告诉你的。” 她垂下长睫,自嘲道:“而若不是你和杨三郎来,也许今日我就……蒙在石,我确实小瞧了他。我以为不错的安排,但他心机也不浅。他早已和秦王暗通款曲,即便没有你,我的计划,多半也推行不下去。 “蒙在石是厉害的。连我都是又恨他,又是被他教出来的。他哪有那么容易死,是我托大了。” 言尚沉默半晌,只道:“殿下放心,殿下好好休养吧。我不会让殿下去和亲的。何况今日杨三郎也回来了……有三郎在太子身边,太子也会明确助殿下的。殿下如今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不要想这些事了。 “这些麻烦事……交给我们这些男人做才是。” 暮晚摇垂下头,拥被跪坐,面容朦胧。在黑暗中躲了半天、静了半天,她声音轻轻的、颤颤的:“言二哥哥。” 言尚:“嗯?” 他看到她垂下的睫毛上沾着的水雾,听到她的哑声:“你有没有觉得,我很不好?” 言尚静片刻,心脏疼得如被人猛力攥住死握一般。他微笑,声音却有点儿变了:“怎么这么说?” 暮晚摇:“我脾气不好,总是骂你,打你,说你,嘲笑你。我和不只一个男人发生关系,我在乌蛮的过去肮脏得我自己都不想提。我色厉内荏,跟你说我不在意,可我实际上还是在意。我和蒙在石的关系……又那么不一般。 “我没有解决了这些事,就来招惹你。你本来心无尘埃,也不喜欢谁,也不懂情不沾爱……你原本可以好好地当你的官,我却隔三差五让你来为我的事烦恼。我……你有没有一刻,想过与我断了呢?” 言尚怔怔看她,说:“我是什么样的人,殿下应该清楚。” 暮晚摇“嗯”一声,淡淡的:“知道,所以才招惹你。知道你这个人非常认真,一旦做了的决定,轻易就不会反悔,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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