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阿雀无疑是他们军队的重要战斗力,将士们佩服她也惧怕她。但在战场之下,将士们对她的心思就截然不同了。 季忱治军严格,不许士兵抢掠妇女老弱。士兵们常年不近女色,欲望无处发泄,难免起了些歪心思。军中只有少数军官的亲属随行,而家眷之中以季忱的妻子云子姿色最佳。碍于季忱,士兵们不敢谈论云子,和云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阿雀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们的谈资。 不知道哪个士兵找死半夜爬进了阿雀的帐篷,却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出来,后来军队里就流传开阿雀“雌雄同体”、“半男半女”的传言,有些士兵私下里骂她是个“不男不女的妖怪”,还有些士兵说她是为了讨好季忱才变成云子的样子,没准早就和季忱勾结在一起了。 莫琛那时是季忱的近卫,和阿雀葛青他们接触得比较多。莫琛本来就佩服强者,阿雀曾在齐国军队的围攻之下救下了他和父亲,对他又有救命之情。他对阿雀深信不疑,心知是那些士兵嫉妒阿雀军功赫然,巴结不成恼羞成怒。 在郱邑休整之时,阿雀不日要被放逐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只敢在背地后嚼舌根的士兵突然肆无忌惮。他在跟着阿雀巡夜之时,有几个起夜的士兵撞上他们,直接开口羞辱阿雀。 阿雀没有恼怒,只是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他们便吓得提着裤子跑了。 莫琛安慰她别往心里去。 “他们说的不对吗?我是妖怪,我是男妖,却修了女身,不就是不男不女吗?”阿雀反问他。 莫琛哑然。 “你们人要分男女,要分贵贱,要分敌我。敌可以死,我要活。贱可以死,贵要活。女可以死,男要活。但在我眼里,这些划分没有道理。男的、女的、王、将军、士兵、敌人……都是人。化成女身和化成男身,就像是今天杀人先伸右手还是先伸左手一样,没什么不同。纪侯忌惮王军,季忱告诉我,我化成女子,能让纪侯少些不该有的警醒。这个纪侯也是有意思:女人就比男人威胁小,女妖就比男妖威胁小。昭姝、姜湘、云子……她们和季忱、葛青、你有什么差别吗?” 今夜的阿雀异常温和,和平日跟在季忱旁边冷漠的战妖判若两妖,莫琛生出了亲近之心,忍不住问了一个更加冒昧的问题:“那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或妖怪,你怎么办呢?” 阿雀眨了眨眼,没能理解:“什么怎么办?” “男人喜欢女人,男妖也喜欢女妖吧?你这样,要怎么办呢?” 阿雀笑了笑:“如果那人或那妖心悦我,就会心悦全部的我。” “这也……这种人和妖怪存在吗?” “你去过多远的地方?” “我吗?我在纪国出生,跟着将军打过齐国和鲁国,再远没去过了。” 阿雀指向无边的黑夜,轻声说:“我出生在笼子里,我看天空,天空消失在围墙,我以为走到妖场的墙就走到天边。我被葛青带出妖场,我看天空,天空消失在城墙,我以为走到纪国的城墙就走到天边。我被季忱带上战场,我看天空,天空消失在对面的敌人,我以为杀完了敌人就走到天边……” “天边那么远,也许天边的尽头就是天边。我们才走过这么点地方,见过这么几个人,谁知道这世上都有什么东西?会遇到什么人和妖怪呢?” 阿雀忽然停止脚步,蹲了下来,盯着差点踩到的一朵黄花,说道:“有一天,葛青摘了一朵花给我,我突然想,我为什么要去天边呢?这些花、草、树,从一出生开始就在这里,十年、百年、千年也不会动。可是他们淋过雨,见过太阳,听过鸟叫……难道一滴雨、一缕阳光、一声鸟叫和天边的风景有什么不同吗?葛青说生在这个乱世,随时会丧命,明天都成了奢想。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珍惜脚下的这朵花呢?” “那你……”莫琛实在是说不出“放逐”二字,转而说,“那你离开之后,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海,往东走,一路去看海。如果走不到海,那我就看一路的花,一路的草,一路的树,一路的人。” 夜风乍起,撩拨起阿雀的秀发,撩动了莫琛的心弦。他按捺不住那一刻如种子破土一般的悸动:“你能不能和我说句话?” 阿雀歪了歪头,不解地说:“我一直在和你说话。” “不是,”莫琛难得有些扭捏,“就是和我说句话,就当成临别赠言,只给我的。” 阿雀想了想,说道:“活下去,莫琛。尽你所能,活下去。” 第五十八章 光头的就一定是和尚吗 那天在操场上,莫琛的故事就讲到了这里。 和莫琛的亲戚吃完饭后,莫琛带着她去云雀观借宿。在路上,他和苏流讲完了他和阿雀之后发生的事情。 其实后面发生的事,阿雀本妖并没有参与,只能算是莫琛本人的“一厢情愿”。 因为仰慕阿雀,所以当他听说君夫人昭姝挑选精兵强将炼战妖之时,哪怕父亲百般阻拦,他也义无反顾地喝下了阿雀的妖血——他渴望变成阿雀的同类。但他没有想到,妖血给他带来的是蚀骨钻心的疼痛、八百年的死亡和长达千年的半魔岁月。 直到莫琛死亡的前一刻,他都把那一夜的风起归结为少年时的心动与倾慕。 苏流听到这里,有些吃醋,又不想表现得无理取闹,只能把嘴里的花生嚼的嘎嘣响。 莫琛故意笑她:“两千多年的事了诶,小朋友,这种醋都要吃?” 苏流撅了噘嘴,小声嘟哝:“不是你说的嘛,喜欢你就要喜欢全部的你,两千多年前的你就不算你了?” 莫琛突然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一瞬不瞬地看向苏流。 苏流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用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娇嗔语气问:“怎么了?” “我想亲你,可以吗?” 我忍不住举起手,尴尬地笑了笑:“学姐,倒也不用讲的这么详细。” 苏流学姐看了我一眼,那双一贯淡漠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她轻声说:“对不起。” 我突然意识到,她这么说不是突如其来的分享欲作祟,而是她太想莫琛了。莫琛的离奇经历注定让她没有办法和别人谈起,她只是想和我多说说他。 她太想念他了。 可她只能用自己的言语让莫琛再活一次。 苏流学姐在我心中一直是救死扶伤、冷静沉稳的形象,自然而然地,我忽略了那张像冰面一样的面容之下流淌的不是冰水,而是和我们一样滚烫的血,会沸腾,也会有波澜。她不是无坚不摧,不是无所不能的,她也只是个普通人。 我记得莫琛——我熟悉的那个莫琛,和我提起过,苏流学姐在高中的时候不喜欢和人交往,别的女生课间都手拉手去操场遛弯,男生们勾肩搭背去打篮球,只有她一个人在教室来回踱步。从教室门口走到讲台,再从讲台走回教室门口。 我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又给了杯水,说:“学姐,你继续说吧,我不多嘴了。” 复活之后,莫琛没有像其他同伴一样痛苦于半魔的身份和流逝的时间,反而痴迷于探索人间出现的新事物。他想像阿雀一样,视众生为平等,探寻万物的可能。 可是莫琛很快发现,他没办法践行他的想法。总有人要来杀他,魔族为了践行他们的律条秩序,要杀他们这些非法成魔的;猎魔驱邪的修道之人为了平衡天地间的阴阳,要杀他们这群魔物。而他们也总要杀人、杀魔,才能活下去,才能提高修为。 就这么在理想与现实的撕扯中浑浑噩噩过了近六百年,苍茫大地上沉浮变换,历史的车轮行至了五胡乱华的末期。 一日,莫琛追着记号和魔气,赶去解救被道士围攻的老十,越往山林里走,老十的魔气就越稀缺,莫琛的心也就越沉。 在记号消失之处,莫琛见到了两个手持法器的道士围住一个僧人,地上有一具人的尸体,尸体和法器上沾染着老十的魔气,除此之外,老十的魔气荡然无存。 老十没了。莫琛只为这件事哀伤了片刻,而后便开始衡量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思考进攻还是撤退。就在这时,两个道士看了他一眼,惊愕道:“是你。” 莫琛看了他们许久,才想起来他们是谁。十年前曾有一个道观对他们穷追不舍,杀了十八和二十五,莫奕一怒之下带着他们屠观,莫琛于心不忍,放了道观里两个的孩子。谁成想,今日之时,竟然重现昨日之情。 和尚道:“既然几位有旧要叙,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后会无期。” “站住!”其中一道士怒道,“你杀了我们大师兄,竟然想一走了之?” 和尚道:“我已经再三告诉那位道长,我并非那半魔的同伙,只是一时手痒想要渡化那半魔,是那位道长非要杀我。”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何必出此杀手,拿命来!” 正在莫琛纠结要不要多管闲事帮这僧人一个忙的时候,那僧人不知从哪里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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