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力度很大,他们一共给我转四十块就行。打车送他们回家的路上,钱一父母一直在说感谢,说是沾了我的光才能出来吃大餐。 “没有,是我们家孩子沾了钱一的光,才能学习这么好。她总是和我说,钱一会热心地教给她每道不会的题怎么写,她一点也不相信网上的事情。” 钱一的父母愣了许久,下车之时,突然齐齐给我鞠了一个深深的躬。 “咱们拍张合照吧。”我叫住钱一的父母,举着冯潇的手机,拉着他们拍了一张自拍。 当天晚上,我在家里用忘川显影液洗出了那张照片,在照片背面写道:“我很好,你们也要好好的。”照片之上,除了眼眶通红、强颜欢笑的钱一父母和我以外,还有一个虚虚环抱着父母的钱一。 犹豫了片刻,我把这张照片发了个顺丰寄给钱一爸妈。——灵异事件就灵异事件吧,这世上别人避之不及的鬼,也是他人牵挂着的人。 我再一次点起生犀,进了钱一的“网络世界”,一把将钱一抱进怀里,钱一愣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是要推开我:“很脏,都是血……” “一点也不脏,血是暖的,血不脏。” 钱一僵硬了许久,才渐渐放松,像是一块冰激凌一样融化在我的怀里。我的耳边传来了她的一声抽噎,仿佛长久不用的水龙头在试探性地渗出几滴水之后,终于打通了堵塞的管道,喷涌着流水。钱一终于嚎啕大哭,可鬼是没有眼泪的,她只是在撕心裂肺地喊叫,像是质问每一句对她的恶意揣测:凭什么,你们凭什么那么说我? 流言蜚语,是一场残忍的谋杀。这场谋杀只有受害者,没有凶手。 我陪钱一坐了许久,这个“网络世界”才开始有了一点点变动。 一扇门被撞开,一个接着一个刻着字的石头滚了进来,石头上面写着:“为什么要凭一个模棱两可的视频就给这个孩子下小三的定论,她才十七岁,她本来还有大好未来的”、“拒绝网络暴力”、“一起去举报原视频吧,让视频下架,不要再对女孩和她的父母造成二次伤害了”……滚进来的石头越来越多,桥面不堪重负,塌了下去。 又有一扇门被撞开,滚进来的石头上写着:“愿天堂没有流言蜚语”、“我见过这个女孩,她帮我找过手机,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温柔开朗的女学生”、“我是这个女孩的小学老师,我拿人格担保,这个女孩没什么人品问题”、“我是她的闺蜜,我从幼儿园就认识她,她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情来,我真的很后悔当时没有站出来替一一说话”…… 她死之后,全世界开始爱她。[7] 一扇接一扇门被撞开,越来越多的石头滚进来,越来越多的桥在崩塌,最后一个开始碎裂的桥面就是我们脚底的桥面。天崩地裂之中,我抓住钱一的手,说:“别怕,这次你不会掉下去。” 我们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手上的莲花灯摇曳着灯火,为我们照亮了一条长路。不知走了多久,一道森严的门牌出现在面前,上面写着“鬼门关”三个大字,下面还有另外几种语言的翻译。 钱一揉了揉眼睛,念道:“ghost case close?鬼门关的翻译这么Chinglish,这里难道还没有英语好一点的鬼吗?” 我嘴角抽了抽:“这是秦广王的大作,可没有小鬼敢给他改。” 钱一又抬头看了看,噗嗤笑出了声,在一众哭天抢地的鬼魂里显得尤为独特,引得众鬼和忙得晕头转向的鬼差齐齐望向她,钱一有些害怕地往我身后躲了躲。 “行了,别看了,赶快上路吧。”我对他们挥挥手。 “这谁啊,死到临头还能笑出声。她的提灯人谱也够大,还指挥起我们来了。”一个黑无常嘟哝道。 旁边的白无常翻了个白眼:“你新死的?她是999号。” 黑无常愣了下:“就是传说中将军养的那个小情……” 白无常马上捂住他的嘴,冲我笑笑,左手一个黑无常、右手一个鬼魂,拔腿跑了。 “他们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吗?”钱一问我。 我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干什么生气。” “啊?你们这算不算人鬼情未了,算不算办公室恋爱啊?” 看不出来,钱一还挺八卦的。我忍不住逗她:“唉,可惜虽然我一片真心,他却不止有我一个人。其实,我也知道,我只是他的匆匆过客罢了,像他这样法力通天的鬼将军怎么会真的在意我一个小小的提灯人……” 我眼泪都没挤出来,就听见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由远及近地说道:“让我的小情人这么伤心,我可真是百死莫偿啊。” 纪忱穿着那一身黑不拉几的拖地长袍,带着阿黑阿白朝我们走来,嘲讽道:“我竟不知,小感冒灵[8]你何时对我情根深种。” 阿黑和阿白非常自觉地上来接过钱一,把她带上了苦海舟。钱一到了船上还不忘朝我挥手,双手呈喇叭状朝我喊:“祝你们幸福!” 有那么一瞬间,忘川河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苦海舟上的黑白无常齐齐僵住了动作。 第十二章 祭日快乐 纪忱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所有鬼差才齐齐有了反应,继续手头上的活儿。 有了前面鬼胎的教训,我将钱一的莲花灯放入忘川之后,并不敢离开。直到看着他们上了奈何桥,我才安心地收回目光,一转头,居然和纪忱打了个照面。 纪忱的大半张俊脸都被兜帽挡住,只露出薄薄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下颌,我无端地觉得,他刚刚一直都在这么看着我。 我受不了纪忱的审视,主动打破了沉默:“你不是一向驭下很严吗?他们可都敢在背后开你的玩笑了。” “啧,刚刚还说非我不可,现在就说这是玩笑,可真让我伤心,”纪忱看出了我的不自在,难得贴心地主动移开了视线,看向忘川河上来来往往的苦海舟,说道,“你蝉联八年地府提灯人业绩倒一,还没有被末位淘汰制给踢出鬼差编制,这不是黑幕是什么?” “……那他们知道我当提灯人十九年里一分工资也没有吗?” 阿白和阿黑在这时回来了,纪忱便闭上了半张的嘴,没有回答我的话。 阿黑向纪忱行了一礼,道:“说错话的黑无常已经处置了,是属下教导无方,请将军处置。” 纪忱挥了挥手,道:“罚俸三月,笞刑三百,自行领罚去吧。” 阿黑领命退下。 纪忱回头看我,道:“我给你一个聊一聊的机会,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有,怎么能没有。我想问他,他到底想让我从钱一的事明白什么。我也想问他,难道暴力无法随着文明的进化而终止,只会换了一个形态继续存在吗?就像我瓦解钱一的“网络世界”并非靠着网暴者良心发现,而是“以暴制暴”:让江月找来流量博主转发了那条澄清微博,找几个写手从新闻里找到可以作证的信息,发了几篇煽动性的文章,再找一批营销号在评论区里带节奏。 可是此时此刻,我忽然觉得,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如同对钱一而言,追责那些伤害她的人,远不如陪着父母吃一顿必胜客重要。 “我的确有个问题,”我摸着下巴,歪头思索了一会儿,说,“快到你的祭日了,要不去人间庆祝庆祝?” 自回来起就低眉顺眼一直降低存在感的阿白一听这话,出溜一声把长舌头吸了进去,眼观鼻鼻观心,做好了随时脚底抹油开溜的准备。 人死后化鬼,鬼魂便永远保持着自己死时的样子。法力强大者可通过法术改变自己的外形,又或是像阿白和阿黑这样彻底交出自己的灵魂,戴上无相面具,把真实的魂魄模样永远藏在这身鬼差制服之下。 纪忱是地府中少有的没有改变过自己魂魄形态的鬼差,露在外面的那张男生女相的容颜淡漠毅然,常年穿着一身漆黑的袍子,偶尔到人间出差时,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鬼气不打草惊蛇,才会像那天在安宁医院一样变出一个假身。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有变过假脸,可见他自己也对这张地府第一帅的脸非常满意。 我唯一一次见他脱下那身袍子的样子,便是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战。 那日,罗酆山六大鬼王瞧准了冥王不在地府的时机,倾原鬼之力,发动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承平日久的地府一时招架不住,连连败退。 眼看着原鬼就要打到忘川,原本在太清境听元始天尊讲道的纪忱忽然现身,一把断剑出鞘如游龙,以一敌六,同六鬼王纠缠在一起。打斗之中,纣绝阴天宫鬼王扯下了他的袍子。 最后,纪忱以折损自己半数修为和三分之二无常军的代价,换来了地府压倒性的胜利:六宫鬼王死其三,幸存的原鬼不足万,罗酆山也被生生烧去大半。 纪忱和无常军站在罗酆山的熊熊烈火之中,组成了地府最后的防线。 阿白说,那场大战是他来阴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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