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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长进。 他不过又喝了一盏,他人就身子一晃,将头靠在了暮晚摇肩上。暮晚摇失笑,正要推他起来,就觉得自己腰肢被言尚抱住,他的脸埋在她颈间,久久不动。 暮晚摇静下来,她变得温柔,任由他抱着她,不推开他了。 言尚从她颈间抬起脸,目中光润,若有雾流。他轻声:“我其实……其实有个时候,我真的想过,真的有那种特别坏的念头产生过。” 暮晚摇:“言二哥哥才不会有坏念头。你想什么了?” 他沉静下来。 暮晚摇以为他不会说了,他又贴着她的耳,声音很低,夹杂着痛苦。他道:“有个时候,我真的想过,所有人都死了有什么关心。我只要你活着,只要我老师活着,只要杨嗣活着。我只想你们活着,其他人死就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暮晚摇怔忡。 她要低头看他。 他却埋在她耳后颈下,不肯抬头。 他紧抱住她的腰,低喃:“这些话我是不能说的,这些坏念头我清醒时是不能产生的……我只能趁喝酒了,悄悄告诉你,等我酒醒了,那我就什么也没说。 “摇摇,我只想你活着。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比所有人都重要,比天下,国家,百姓……都要重要。 “等我酒醒了……我就不认了。” 暮晚摇目中水光潋滟。 她心中掀起风暴一般,任由他抱着。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也许还会是唯一一次。等明天他就不会承认,等明天他就仍会将天平偏向国家、天下、黎民。 可是在他心里最深处,他说她排名第一。 暮晚摇眼中忍泪。 她忽然笑:“值了。” 言尚睫毛在她耳下轻轻一颤,拨得她发痒。 暮晚摇入神的、专注的:“我得到我想要的爱,也成为我想成为的人了。我这一辈子,都庆幸自己紧抓着你不放。你是上天送我的最好的馈赠。” 她给自己倒酒,言尚偏脸,从她颈间抬起脸来看她。 暮晚摇豪气十分:“敬天地!” 言尚手撑着腮,看着她笑。见他这个狂妄的妻子端起酒杯,哪有他那般细致的架势,她直接一饮而尽,不愧女中豪杰。言尚羡慕地看着她,心想自己何时才能像她这样说喝就喝。 他正赞叹着,见暮晚摇脸色忽的一变,扭头就吐了起来。 言尚一慌,脸色变了,连忙去看她。 ----- 当夜公主府上连夜请御医,三波御医来回给大长公主诊脉。 几位御医商量后,看向坐在床上的驸马,和被他抱在怀里、脸色惨白、精神萎靡的公主。 暮晚摇有气无力:“我是不是又生了什么大病?” 她颇沮丧,对自己的身体简直痛恨。 养了这么多年,平日或碰乱跳,可是一有什么事,她仍是一下子就倒。 御医笑:“哪有什么大病?恭喜殿下和驸马,这是喜脉呀。” 御医等着公主和驸马大赏。 室中陷入诡异的沉默。 几位御医不解地抬头,见暮晚摇和言尚神色都很古怪。 暮晚摇怀疑他们是庸医:“诊错了吧?怎么可能。我就是又生了什么病而已。” 言尚也道:“几位先生不如再看看?” 御医们:“……” 他们生气:“这么简单的脉象,我们几个老头子还看不出来么?殿下与相爷是怀疑我等的医术么?这般不信任我等,何必叫我们来一趟!” 暮晚摇坚持他们诊错了,言尚和颜悦色哄着他们再诊。 最后依然是喜脉。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皆是恍惚无比。还是秋思反应快,高兴地领着侍女们讨赏:“恭喜殿下,恭喜相爷!殿下,这般高兴的事,该给先生们封红包呀。” 言尚回过神,连忙说是。 言尚忍着自己的一腔恍惚,百般思量暮晚摇怎么可能有孕。他送御医出去,不觉地将御医拉到角落里,再问一遍有没有诊错。得知对方再三保证后,言尚才问起该注意事项。 御医看他们小夫妻这般恍惚的样子,心里一叹。他常年为公主看脉,自然也知道公主的身体如何,何况当年言相还被老皇帝那般喂过药…… 御医抚须而笑:“言相不必怀疑了。也许当初那药真的逼退了一些,也许殿下的身体这些年已经养好了……总之,殿下是真的有孕了。只是殿下之前有过……嗯,她此胎恐怕艰难,还容易滑胎。二位自要万分小心。” 言尚怔住:“会很艰难?” 御医颔首。 言尚想了想,向御医拱手道谢,再让侍女们跟着御医去开药。他回到房中,与暮晚摇忧心忡忡地说起御医的话。 暮晚摇一改方才的怀疑,这会儿她回过神来,已经变得高兴起来。听说自己此胎会容易滑胎,她当即紧张地捂住自己尚平坦的肚子。 言尚迟疑:“若真如此,还不如……” 暮晚摇:“不要!” 言尚失笑:“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暮晚摇:“你必然是说要不算了,反正你我已经接受了,既然胎儿不稳,还不如让我少受点儿罪。但是我不要,我就要这个孩子。” 她专注、执拗,怕言尚仍想说服她,她蹭过去与言尚面对面,跪在床上。 暮晚摇捧住他的脸,让他看自己的眼睛:“我非要给言二哥哥生个孩子。我一定要有属于我们的孩子。我会非常、非常小心……言二哥哥也会照顾好我,不是么? “我们还没有努力,为什么就要放弃?我觉得我可以吃这个苦,你怕什么?” 言尚静静看她。 他说:“真的这么想要?” 暮晚摇:“特别想要,格外想要,想要的都要疯了!没有的话我可以接受,但是有的话,我一定不放过!我和言二哥哥这么好,言二哥哥这么优秀,我也这么厉害,凭什么我们不能有孩子? “这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再难我也要!” 言尚不再说话了,他弯腰,将她抱入怀中。 暮晚摇在他怀里嘀咕:“可是父皇不给给你……为什么还能有孩子?” 言尚心不在焉:“也许药被逼出来了一点儿吧。” 他蹙眉:“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胎儿。” 暮晚摇也开始紧张:“那我再不饮酒了。” 二人开始欢喜,开始商量着这些事。有一个答案被他们共同地饶过——也许正如刘文吉所说,他在夫妻二人不知道的时候帮过二人。 但是那都过去了。 ----- 如此,半年又过去。 大魏和南蛮和谈成功,大魏朝臣原本等着韦树因此升官。韦树年轻有为,占一个宰相之位,也未尝不可。 何况韦树代表世家势力。 世家们隐隐希望世家有一个人崛起,可以和言相分庭抗礼。但是韦树却向小皇帝递了奏折,要求再次出使。韦树不在乎世家们对他的期望和算计,他只做自己想做的。 青年陈述自己的理念,在朝堂上朗声:“……南蛮虽平,四方诸国却因此不安。何况大魏只是与南蛮谈好了条件,但南蛮贫寒,具体情况,仍需要大魏子民亲自去看,去照拂。臣愿做此人。” 他的大哥一时着急,在朝上立刻道:“这可一去数载,都不能回朝!你前途大好,何必如此?” 为何不好好地在中枢稳定几年,等着当宰相?为何不娶妻生子,为人夫为人父? 为何韦巨源总是如此! 韦树拱袖,面向言尚,向他行礼:“请言相批准臣的奏折。臣是为大魏千万黎民,为大魏生路,才如此选择。朝堂纷争非臣所望,臣之愿望,不过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言尚端详着韦树,缓缓扶他起来,温声:“韦侍郎为国为家之心,胆敢不领?” 上座的小皇帝看着他们臣子之间一来一往地过招,不禁热血沸腾,心里叫一声好。他迫不及待想长大,迫不及待也想参与这些大臣们的政务中——大魏有这么多厉害的臣子,何不昌盛? ----- 新一年伊始,言尚主持新年科考,韦树手持符节,在小皇帝的十里相送下,浩荡出使。 比起上一次,韦树这一次成为了正使。一去数年,十年,数十年……哪怕一生为此波折,他都已做好准备。 长安春雨霖霖。 言尚和大腹便便的暮晚摇去拜访了玉阳公主一家,回来时坐上马车回府。夫妻二人坐于马车中说些政事,马车外,一个年轻读书人忽然从巷子里跑出来,手中卷着一卷轴,奔跑着追赶公主的马车。 这个书生高声:“言相,言相!小生是找您行卷的!小生在上次北里宴上见过相公您一面,您还夸过小生,您还记得么?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帮小生看看诗文的!听闻殿下乃是有名才女,殿下帮小生一把吧!” 街巷上路人都停下了,看着这个书生落汤鸡一般追着公主府的马车跑。路人们露出同情目光,心想此人必然是没有路途登公主府大门,只能在路上拦车去追了。 然而言相何等身份,大长公主何等身份,岂会为一个普通书生停下车? 只有这个书生执迷不悟,拼命追车,口上又绝望又期待地嚷: “小生佳句偶得!小生昨夜在梦中见到一仙人,仙人赐句,文采斐然!这是仙人写的一首词,不是小生写的,真的是仙人!言相,殿下,你们听一听吧……” 他追不上那马车,心中难过,渐渐停下脚步。他愣愣地看着马车走远,当他心里已经不抱期望时,马车停了下来。 他见到言尚撑着伞,扶着暮晚摇一同下车。 夫妻二人回头向他这个穷苦书生看来。 言尚微笑:“你不是佳句偶得,不是仙人赐诗么?喊的这般响,不如让我与殿下听一听吧。” 暮晚摇怀孕后,气质温润了许多,脾气也渐好,好似真的有了些母爱。她也随着言尚一起对那个穷书生笑:“你念啊。” 雨水斜飞,巷口湿漉,书生大受振奋。 ----- 言晓舟身在辽东,见过杨嗣的父母后,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她白日出去采药,跟着医者给人看病,夜里回来陪两位老人家说话。杨嗣父母劝她不必如此,她却言笑晏晏,称自己很开心,很知足。 高山巍峨,满山葱郁。 言晓舟立在山涧间,背着竹篓,身后跟着韩束行。她撑着拐杖走山路,行路艰难,忽有一样东西落下。她没有注意到,是身后的韩束行为她捡起来。 韩束行:“女郎,你掉了东西。” 言晓舟疑惑回头,眸子忽然一静。她看到韩束行的手中,摊着一金色的、被摘走了金丸的小铃铛。 这枚铃铛被摘了金丸后,就再不会响了。它再不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再不会在战场上影响到将士,惊了敌人了。 言晓舟低头望着这铃铛,然后缓缓伸手,将铃铛握到自己掌中。她脸颊轻蹭着这枚铃铛,闭上眼。 漫山遍野,云飞霞绕。 她想到了那个人,想到那个人说最喜欢听她的声音。他最喜欢听她的声音,所以她送铃铛给他。 人生一世,到底什么是爱呢? 是可以碾磨,还是可以忘却。是可以消逝,还是可以刻骨。 是如洪涛般轰烈而至,刻骨铭心,还是如春水便潺潺不止,生生不息。 韩束行不解地看着女郎,见言晓舟忽然将手成喇叭状放在唇边,她高声对着大山喊道:“三郎—— “三郎!三郎——!” 声嘶力竭,情如春水! 满山震动,鸟雀鸣飞。 山林都给与回应,云都飞过来。言晓舟握着铃铛,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她目中忽然落了泪,又忽然露出笑来。她再次冲着这方天地大声喊: “三郎——” 她永永远远、永永远远的……等着他! ----- 赵灵妃骑马行在大漠中。 面纱覆脸,一身劲衣。她身后跟着数匹马,马上的人都与她一样,怀着行侠仗义的心行在河西。赵灵妃约束自己这些手下,她在河西渐打出了些名气,而河西这般混乱的地方,朝廷不可能完全维持好秩序,是需要她这样的游侠存在的。 滚滚黄沙覆来,行路寂寞荒芜。后方一小弟指着一个方向:“女郎,你看,那些是不是大魏的出使团?!” 赵灵妃蓦地回头。 她在黄沙中回头,在夕阳下回头。 她看到漫漫黄沙,看到□□广路,看到韦树领着一队人,沉默地走着这段路。他也看到了她,他向她望来,阳光落于他身,簌簌如雪飞。 他静静地看过来,缓缓的,对她露出笑容。 赵灵妃透过他,看到许多故人的影子。她看到刘相公的战死沙场,看到表哥的惨死,看到自己阿父的斩首示众……她骑在马上,与韦树对视。 数年时光,在他们中间穿梭。 那边大魏使臣团中派人来:“这位女郎,我们郎君雇佣你们,请你们协助我们一同出使,不知可否?” 赵灵妃久久地看着那清雪一般站在沙漠中的青年,她目中光闪,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 长安大雨下,那书生将自己要行卷的绢布从包袱中取出来,面对着尊贵的暮晚摇和言尚,他高声朗诵道—— “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 一篇读罢头飞雪,但记得斑斑点点,几行陈迹。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有多少风流人物?盗跖庄蹻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歌未竟,东方白!” 万千流年,万人同行。光阴袅袅,英豪竞逐。 都是今朝! 第169章 平行空间-少年游1 言石生十六岁的时候, 才在舅舅来岭南找他们一家的时候得知,原来早逝的母亲曾是某个名门闺秀,早年被自己阿父这个穷小子靠一张脸拐走。 言家父亲和母亲的过去是另一个故事, 总之舅舅来找到他们,也是因为母家子丁稀薄, 对旧事后悔,想要认回他们一家。 言父是个好说话到近乎窝囊的人,本就没什么主意, 这位舅舅看到他常年一张小白脸, 便想到此人骗走堂妹的过去,气不打一处来。而言家几个孩子中, 舅舅其实更喜欢三郎那般活泼外向的。 他不喜欢言家大郎那般憨厚, 也不喜欢二郎那般内敛, 而言家小女儿言晓舟此时不过十一二岁, 看不出什么来, 无所谓喜不喜欢。 舅舅本想好生栽培言三郎, 但言三郎对读书不感兴趣, 反是言家二郎有兴趣。 舅舅无奈,他做主给二郎改了名字为言尚, 又在岭南教导言尚读书。直到颇无天分的言二郎十七岁终于中了州考, 舅舅长舒口气,连忙带言二郎回长安, 指望言二郎科考及第后能帮衬自家, 恢复家族昔日鼎盛时光。 此时, 皇帝最小的女儿丹阳公主也不过十七岁半。静女贤淑, 日日被呵护她的父皇母后养在深闺中,天真烂漫。 公主十五岁便可嫁人。 但无论是皇帝皇后, 还是太子都十分不舍妹妹嫁人,硬是把丹阳公主留到了十七岁,才不情不愿地开始为小公主选夫婿。 小公主的夫君必然要大世家出身,文武双全,豁达通朗。最重要的是,要能照顾好小公主,能保护小公主一生;还要小公主自己也喜欢。 大家选来选去,将目标放在了和小公主青梅竹马的杨家三郎杨嗣身上。 杨嗣与公主同岁,是大皇子的伴读,虽是小霸王无法无天的脾气,但是和公主从小玩到大,是不是会有一些默契呢? -- 暮晚摇和杨嗣倒是有默契。 但与大家想的不同。 这默契是,暮晚摇帮杨嗣在大皇子那里说好话,帮杨嗣为他之前某次跟大皇子吵架后摔门而走的事跟大皇子说情,杨嗣反过来,偷偷支走小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带小公主离开皇宫,去外面市集玩耍。 暮晚摇长到十七岁,才第一次能到民间玩。她父皇母后太过保护她,她连宫门都不能出。 此时,身处东市所在的坊间,即便是跟在满不在乎的杨嗣身后,她手抓着杨嗣的衣袖,对两边街景也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她眼中流光璀璨。 杨嗣回头看到她,啧啧两声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暮晚摇当即一声,用手背去擦嘴角。但是嘴巴干干的。 她睁大猫儿一般的圆眸,娇声:“杨三哥,你又骗我!” 杨嗣笑眯眯搂住她的肩:“骗的就是你。谁让你这么好哄。” 他随手扒拉一下就将她拽到了自己身边,挡住了旁边有人不怀好意觊觎她这个傻子的目光。他吊儿郎当,但是眼睛微眯轻瞥,锐意顿现,就将旁边盯着他们的人吓走了。 暮晚摇却红了脸,推他。但她声音又小又软糯,没什么威慑力:“你别这样。你这样被父皇母后看到了,他们又要乱点鸳鸯谱了。” 杨嗣呵一声,板下脸:“看到就看到。我还配不上你?” 暮晚摇抿唇。 她性情温善,不愿说人不好,但是她总觉得她未来夫君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她总是被所有人压着,从小被压到大,再温柔的小娘子,心里也藏着一丝叛逆。 为什么她不能有一个比她弱势的驸马呢? 难道她一辈子都要被所有人管着么? 见暮晚摇只脸红却不语,杨嗣失了兴致,不逗弄她了。他松开了走,任由她继续跟在他身后。杨嗣淡声:“好好跟着,丢了我可不回头找。” 暮晚摇乖乖应了。 -- 但暮晚摇和杨嗣还是走丢了。 因暮晚摇顾着看杂耍、杨嗣又对一处斗武生了兴趣,杨嗣拔腿便走,以为暮晚摇会跟着,谁知道她没跟。等杨嗣回头找的时候,暮晚摇又不知被人群冲到了哪里。 暮晚摇站在混乱的人群中,身边没有杨嗣,她也惧怕无比。她慌得手心出汗,却努力给自己打气。都是人,有什么好怕的?等找到杨三哥就好了。 暮晚摇轻声找人,如同猫叫一般小声:“杨三哥……杨三哥……” 她便茫然地在人群中找人,杨三哥今日出门时穿的是一身雪青色文士袍,还被她在心里偷偷笑话他装温雅。而今她只能在茫茫人海中靠衣服找人。不知找了多久,在一处书铺外,暮晚摇忽看到了熟悉的雪青色。 她太累了,再好的脾气也生起怨怼。她跑过去,便如往常发泄情绪最厉害的时候那样,从后打他后背,眼中泛起了泪花。 暮晚摇哽咽:“你太坏了!你怎么能丢下我,我要跟大哥告状,你……呀。” 她收了口,仰脸后退一步,呆呆看着回过头来望着她的少年郎。 灯火阑珊,浮波摇落。玉冠白面,眸若星河,唇红齿白的少年回头时,秀美如同玉人,气质又清澈明朗。 他极为好看,看上去面善,却并不是杨三郎杨嗣。 与陌生少年相对,她一时怔住,又羞窘万分,眼中含着的那滴泪沾在睫毛上。 回头来的少年郎正是出来买书的言尚。他冷不丁后背被打,听到少女哽咽声,回过头来,便见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噙泪站在自己身后。 她穿着齐胸襦裙,两条粉红色的衣带飞扬,小女郎青眉秀目,琼鼻樱唇,她珊珊可亲,娇憨无比,这般站在灯火下,连眼睫上挂着的泪珠都显得可爱。 若不是看着他的眼神流露出的神情是慌张窘迫,那就更好了。 言尚放下书,拱手向她行礼。 暮晚摇低头,回了一礼。 言尚只消一眼,便看出她的困境,他温声:“娘子是与朋友走散了么?不如回返原地,等候朋友来找寻娘子。娘子这般走散,想来那位朋友也会十分着急。” 他声音清越醇和,潺潺婉婉,听得暮晚摇颊畔发烫。 她实则没多少与不熟悉的人相处的经验。尤其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美少年。 暮晚摇稀里糊涂地点点头,她谨记二哥吓唬自己时说的话,二哥说外面的男人都是坏人,要拐骗小女郎,不要她靠近。她怕这个少年也是恶人,便不敢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忘了回去的路怎么走。 暮晚摇小声说了声谢谢,便转身匆匆挤入人群,好似身后有恶狼追逐一般。 言尚望着她的背影沉思。 半晌,他苦笑一声,还是跟上她了。 他一见她那副样子,便猜出她恐怕是第一次溜出家门玩。这般小女郎最是天真,易受人欺骗。言尚既然看到了,便不能当做没看出来。他又看出这小女郎大约有些怕自己,便也不敢跟得太近,惹她慌乱。 只远远跟着她便是。 暮晚摇果真没有经验,她再次鼓起勇气问一个路过的妇人哪里有杂耍的地方,她指手画脚半天,那位美妇人将她端详片刻。 跟在后头的言尚叹气,一眼看出那妇人浓妆艳抹,是北里教坊青楼中老鸨一般的人物。 美妇人笑眯眯地引诱暮晚摇:“小妹妹是与人走散了吧?可是饿了渴了,不如跟姐姐去酒肆中坐坐喝喝酒,姐姐陪你一同等人吧?” 暮晚摇确实饿了渴了,乖乖点头。 她正要走时,言尚从后上前,搂住她的肩。暮晚摇一僵,错愕仰头,看方才遇到的美少年低头与她对望一眼,微叹:“小妹怎么又一人走丢了?让哥哥好找。” 暮晚摇眼眸微闪。 她又傻又聪慧,便只不说话。任由言尚和那美妇人言笑晏晏地说了几句,那妇人再滴溜溜望她一眼,抿唇一笑,转身摇着扇子走了。 言尚领着暮晚摇走,低声道:“方才那位恐怕是拐骗良家女郎的人,小娘子遇人有警惕心极好,但不能光防着男子,不妨女子呀。难道世间只有男子是坏人,没有女子是恶人么?” 暮晚摇望着他的衣袍,微出神。 她被他轻轻牵着衣袖走,他礼貌而客气,不碰她身体一下,分明是守礼。而他身上有极为清淡的一种熏香,暮晚摇耸着鼻子闻了闻,没有闻出来是哪种香。 只觉得好闻。 他一路小声问她她要去哪里,暮晚摇说不清楚,言尚便问她可否去此坊最高的一处酒肆,居高望远,方便找人。为了防止她不信,他还特意问了路上连续三个路人,这里最高的酒肆是哪里。 暮晚摇心想,其实我没有不信啊。你何必这般小心。 但这个少年是她遇到的最谨慎的人。 他带她到酒肆中,只点茶给她喝。他自己先抿了一口,向她示意茶中没有下药。 暮晚摇呆呆看着他。 他含笑:“非是我不舍得请娘子多吃点儿好的,只是不知娘子口味,娘子自己点菜便是。” 暮晚摇非常有公主的架势,随手点了一堆菜。 小二茫然。 暮晚摇看言尚。 言尚若有所思地看她,目中一闪,随意跟小二报了菜单,小二退下。 暮晚摇坐于窗前,心满意足地捧腮看外面风光。她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暴露的细节太多,已让言尚开始猜她身份非比寻常了。 言尚不试探那些,只轻声告诉这位娘子在外面需要提防些什么。 暮晚摇回头,小声:“你不是恶人么?” 言尚回头,目中微笑:“你也将我当成恶人便是。也不要信我的话。小娘子警惕一些总是好的。” 暮晚摇微呆。 然后她果断摇头,肯定十分地轻声:“哥哥你不是坏人。” 言尚含笑,开玩笑道:“多谢小娘子抬举。” 暮晚摇霎时红了脸,尴尬地撇过头,不敢对上那少年温润含笑的眼睛了。 暮晚摇在酒肆吃点心喝茶的时候,杨嗣找人找得差点动用卫兵。半个时辰后,杨嗣快要发火时,一个酒肆中的小二来跟他打招呼,他沉着脸登楼,见到了那个傻丫头和一个少年坐在一起,红着脸一直偷看人家。 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杨嗣忍怒:他在外头快要急疯,她在这里思春? 杨嗣:“暮晚摇!” 暮晚摇吓一跳,抬头。 坐在暮晚摇对面的言尚慢悠悠地喝着茶,起身站起,回头向大步走来的少年郎行礼。 言尚心中想:姓暮? 国姓啊。 再加上这一路小女郎暴露的细节,言尚已经猜出这位女郎恐怕是皇亲国戚了。 杨嗣将暮晚摇扯到自己身边,谨慎地打量言尚一番,沉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暮晚摇想解释,但是被杨嗣瞪一眼便没敢发声,她忧心忡忡地看向她的救命恩人。 她的救命恩人却温柔十分,面对杨嗣也不害怕,他娓娓道来,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了,杨嗣面色微缓。 暮晚摇心想:他好能说啊。 暮晚摇拽杨嗣的衣袖,拼命跟杨嗣使眼色。杨嗣当没看见,敷衍地说完自己该说的:“多谢兄台救我妹妹,兄台在哪里就职,改日我登门道谢。” 言尚知道对方怀疑自己觊觎人家妹妹,怎么可能让罪名坐实。 他微笑:“举手之劳,谢便不必了。小生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暮晚摇:“啊……” 她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只追出一步,就被杨嗣拖了回去。待那少年郎下了酒肆,杨嗣领着暮晚摇出去时,得知对方连酒钱都付了,杨嗣这才诧异一把,想对方难道真是好人? 出去酒肆,暮晚摇抱怨:“你看你!” 杨嗣哼一声:“我怎么了?我还没说你!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暮晚摇怅然若失地望着人群:“你都没问我救命恩人的名字!” 杨嗣:“你长着嘴,跟人家坐了那么久,你怎么不问?” 暮晚摇闹个大红脸。 她跺脚:“我是女儿家,我要矜持,我怎么问呀?!” 她沮丧:“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多大了,家住哪里……” 杨嗣眼神诡异地盯着她。 暮晚摇眨眼。 杨嗣慢吞吞:“你要问清楚这些干什么?” 暮晚摇半晌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她垂头叹气:“那位哥哥多好看呀……” 杨嗣:“……” 他当即:“你这是一见钟情了?我这就告诉你二哥去……” 暮晚摇大恼:“没有!你不要胡说!杨三哥,你怎么这样啊……” -- 暮晚摇被杨嗣押着,又签了许多不平等条约,对方才答应她不告诉她二哥。暮晚摇沮丧,她真的不想自己什么事都被阿父阿母、哥哥管着……她就不能有点儿自己的时间么? 小女郎在家人的呵护下长到十七岁,心里也生起了一些叛逆。 而他们家中,她认识的最叛逆的人,便是她的姑姑庐陵长公主了。 暮晚摇去拜访姑姑时,正碰上庐陵长公主要出门玩耍。长公主本想搜刮几个美少年,但是在自己天真的小侄女面前,她就不好表现太夸张了。庐陵长公主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脾性,聆听小女郎的烦恼。 庐陵长公主:“我明白了,你是觉得你阿父阿母和你二哥管你管得太厉害,你连门都出不了,而你自觉自己长大了,不想当你阿母的小棉袄了,想做坏孩子一把。” 暮晚摇脸红。 她辩解:“没有那般夸张!只是我都十七了,我宫中的侍女都只听我阿父阿母和二哥的,不听我的。我一点儿也不自由!” 庐陵长公主揶揄地打量她,若有所思:“不错,你都十七了,你四姐像你这么大时,孩子都生了。你都没嫁人……都怪我兄长他们耽误了你啊。” 庐陵长公主难得有了面对小辈的爱心,她豪气冲天:“走,姑姑带你出门,教你怎么学坏……嗯,你都是公主了,都没见过几个男的,姑姑要不带你开开荤……” 暮晚摇:“……” 她百般拒绝,最后庐陵长公主把她带上马车,带她出去,教她去学喝酒了。 贵族女郎,一介公主,当然会饮酒。庐陵长公主教暮晚摇的,却是品酒。暮晚摇新奇无比,也许她骨子里喜欢这样,但她平日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跟着姑姑放肆一把。 只是庐陵长公主今日带暮晚摇来的这处酒肆,却不太平。长公主没有表明身份,就如寻常人一般领着侄女上二楼喝酒。许多美酒上桌,暮晚摇兀自紧张时,庐陵长公主则皱了皱眉。 时入元月,新一年的科考即在下一月举办,长安此时已经涌入了许多来自天南海北的学子。这些学子最常去酒肆、北里,指点山河,讨论诗文,评点政事。 他们皆是等着风流肆意的时候能被贵人遇上,被贵人扶持,好一鸣惊人。 这本也没什么。 只是今日这群在酒肆中大放厥词的才子们喝多了酒,有点儿醉了,评判的事情便开始夸张许多。他们开始批评大魏对女子的开放与放纵,说起那位声名狼藉的庐陵长公主,一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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