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裴世子,请您上前查看。” 裴玄上前,曾被蛊王盘踞,放置桃核的地方并未被破坏,坍塌清理后显露出来。 低头一看,裴玄心底的不妙预感成真。 他脸色沉凝无比,一瞬间眼底涌现愤怒和悲凉。 “世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咱们只负责梁溪瘟疫,既然瘟疫已经被控制,百姓们都能好起来,何必再深究。” 孟川连声劝道,他也怕自己牵扯太深,到时候神仙打架把他这个小小知府被碾碎了。 所以在发现东西后,孟川认出后便封锁了消息:“负责清理这里的衙役穷苦出生,认不出这些贵重东西,下官已经把人打发了,不许他们多说。” “世子,下官言尽于此,至于您私底下要不要上报,下官也是管不得。” 屋内,裴玄脸色明灭不定。 许久,他暗哑的声音传来:“你做的很好,孟知府,此事本官自会上报,你无需再管。” “是,多谢世子。”孟川一颗心落地。 裴玄愿意管,他就无需插手,更不会再牵扯其中。 没有人知道这里头发生什么,裴玄离开后,这屋子也被彻底拆除,他日重建贡院,又是书生们科考的圣地。 离开贡院,裴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送信,让顾清衍尽快离开梁溪。 他怕顾清衍在此停留太久,到时候露出破绽,被人发现他曾到过贡院。 裴玄虽有自信能护得住顾清衍,可却不想让他牵扯到麻烦之中。 私心里,裴玄也不尽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可却又无法解释太子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贡院之内。 脑中一个个念头飞旋,裴玄忍不住抬头。 那个位置难道真有魔力,能让宽厚仁慈的人,变得冷漠无情,能让一个人违背良心,变得面无全非。 裴玄不禁想起难产而亡的母后,又想到寿国公那些意味深长的话,无可排解,心底积郁到难以呼吸。 “大人,这是小公子的回信。” 一道声音打断裴玄的沉思。 接过回信,裴玄快速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 看完后,裴玄不禁露出几分笑容来:“倒是让他担心了。” “小公子说,他心底是很想留下陪着大人,一直到梁溪府瘟疫消失殆尽,可也知道大人您让他离开,必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还是听话上船了。” 裴玄点了点头,想起信中的内容。 清衍说,他先走一步,会在京城等他回去,到时候再见定要跟他好好喝一杯。 这番话不就等于接受了求亲,约好了再会有期。 裴玄一颗心暖呼呼的,仿佛被泡在了温水中。 心底想到那个混账送的信,顾清衍第一眼便认出来,反过来劝他不要介意。 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般体贴的爱人。 裴玄忍不住又想,等回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顾清衍拜见外公,让他知道清衍就是世界上最好,最合适他的人。 他们注定天生一对,将是相互扶持,走过一生的爱人。 清衍如此讨人喜欢,外公但凡见过定也会喜欢,不再阻拦他们成亲。 另一头,顾清衍已经上了船。 天可怜见,他只是担心裴玄的安危,写信安抚,约定了再会有期,真没有再见就见家长,然后就成亲,成亲后就相伴走过一生的意思。 他哪儿知道一封信,裴玄就会把一百年后他们俩合葬在哪里都想好了。 带着对裴玄的担心,顾清衍回头看向梁溪码头,脸上感慨。 这份感慨落到有心人眼中,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关毅暗地里奚落:“还以为裴世子多看中他,结果见都不见,直接把人打发走了,我看他们的交情也就那样。” 范丘眼神一闪,显然也这样想。 关毅继续道:“这种人的见多了,但凡攀上点关系就对外张扬,不知情的还以为多亲密,实际上八竿子都打不着。” 范丘心底也盼着这样,但还是略有担心:“可方才我瞧见,是裴世子派人过来让官家放行。” “哼,指不定看的是奚家的面子,京城奚家可是皇商,那可是在皇帝跟前都有面儿的。”关毅坚定道。 两人对视一眼,心底嫉妒,恨不得顾清衍倒霉。 章念发现了,私底下对顾清衍说:“那两个也算是举人,看人都不拿正眼,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无关人士,不必为他们花心思。”顾清衍不在意。 章念将这话记住,但每次瞧见那两人还是没个好脸,幸好,奚家兄弟做人妥当,早早将双方隔开。 顾清衍见不着那两个,在船上倒是也自在的很。 商船怕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一路能不停就不停,恨不得日夜兼程赶往京城。 谁知道商船刚离开梁溪府,当天夜里又遇上事儿了。 “有死人!”一声惊呼冲破船舱,将人都吓醒了。 第100章 信物 因为白天睡得太多, 到了晚上就没了睡意。 顾清衍索性拿出书来复习,免得自己总是胡思乱想,担心还留在梁溪的裴玄。 外头闹哄哄的时候, 他正打算放下书休息。 “外头在嚷嚷什么?”顾清衍问道。 章念探出头去, 很快拧眉回来:“顾大哥,咱们船撞上了死尸, 这也太晦气了。” “死尸?” 顾清衍眉头一皱, 担心起来:“不会是感染瘟疫的死者吧, 若是的话得尽快焚烧掩埋,不然尸首也会传播疾病。” “那我去告诉船家。”章念一听,忙往外跑。 顾清衍放下书本:“一起去。” 章念不太赞同。 顾清衍拍了一下他脑门:“瞎担心什么, 都有对症的药材了, 感染也不怕。” 章念拦不住, 只得死死拦在他前头, 生怕他靠的太近。 甲板上围着一群人, 因为梁溪瘟疫的事情,大家都像是惊弓之鸟,正商量着怎么办。 “要报官吗?” “报你个头, 别给主家找事儿。” “咱怎么这么倒霉, 先头在梁溪被卡主,好不容易离开了梁溪居然还能遇上死人。” “现在怎么办, 要不直接把尸首推开,就当没看到。” “这不好吧, 万一他有怨气怎么办?” 船长也是满头官司,心想这趟船太不顺利,一路上总是生事。 以往若是遇上这种事情,秉着死者为大的态度, 好一些会打捞起来掩埋,差一些的也会记下位置上报朝廷,请官府处理,可偏偏这次不同。 若真的是感染瘟疫死亡的人,他们可不敢靠近。 顾清衍过来的时候,船长正往河里头张望,试图看清死者的模样。 “顾举人,您怎么过来了。”船长知道他们动静大,吵到了举人们。 幸好过来的是脾气最好的顾举人,若是那两个恐怕得闹起来,呵斥船员。 “是得病的人吗?”顾清衍问。 船长摇头:“天太黑了,看不清楚。” 他不想冒险,提议道:“不如还是把尸首拨开,就当是水葬了。” 顾清衍摇头:“若是寻常溺亡的倒也罢了,若是病人不能不管,否则疫病传播开来,死伤的就不只是梁溪府了。” “可……”船长十分为难,“这谁敢下去打捞啊,万一染上病如何是好。” 顾清衍皱眉:“先过去看看。” 此时有两个船员站出来,纷纷开口:“顾举人,这儿危险,我下去处理吧。” “我们俩刚得过疫病,听说病好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再生病,我们俩下去最合适。” 原来是之前患病的两个船员,因救治的早,是最快恢复的那批,因此十分感激顾清衍。 方才船长在,他们俩都不肯吭声,现在顾清衍一来他们就开口了。 “不急。” “有灯笼吗?”顾清衍问道,立刻有人提了灯笼过来。 章念抢过灯笼,自己靠在船边上往下放,终于照清楚江里头的那具尸首。 “应该不是病人,脸上没长疹子。” 看清楚那人长相,章念松了口气。 在他身后,顾清衍脸上闪过震惊,那被江水泡的发胀的尸首,竟是在梁溪府认错人,将他带进贡院的狂徒。 那日他分明早早逃走了,怎么会死在江中? 其余人一听没生病,纷纷松了口气。 遇上死尸虽然晦气,但没有危险,不是染病那就好处理多了。 “那就先把人捞起来,等靠岸找个地方埋了吧。”船长道,“就当做好事积德,咱们这次也算福大命大了。” 周围的船员纷纷点头,遇上瘟疫是倒霉,可这么多人一个没死,连染病那几个也都活下来了,这也是命大。 章念忽然惊呼:“这人少了一条胳膊。” 船长又开始犹豫,死人断了胳膊,指不定是被杀,闹到官府又得耽误时间,还是先禀告了奚同贵。 奚同贵出来一看也是皱眉,心想这趟船多灾多难,怎么啥事儿都能遇上。 “先把人捞起来吧。”顾清衍开口。 奚同贵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后不说话,却气势惊人的夏柳,点头同意。 等船员手忙脚乱的将人捞起来,几个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顾清衍脸色凝重起来。 死者不但少了一条胳膊,胸口赫然还有一个血淋淋的血口。 “这……咱们又摊上事儿了。”船长吓得大叫。 奚同贵眉头打结:“清衍,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要报官吗?” 他又说:“按理来说是报官最好,可咱们已经耽误了好些天,再耽误下去怕运河都要结冰了,到时候船可不好走。” 毕竟人命官司,谁知道要处理多久。 他开口问顾清衍,显然是想走寿国公府关系的意思,至少报官之后就能走,不必耽搁。 顾清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拉着夏柳去旁边。 “此人乃是太平教教徒,曾在梁溪府出现,当时我与裴大哥被他们围攻,他中途逃走,没想到却死在了这里。” 看样子是被杀人灭口,这人对太平教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 看了眼那具残破的尸首,顾清衍拧眉:“看样子,是当天晚上就死了。” 夏柳眼神一沉:“竟然是他。” 他想起裴世子的叮嘱,低声道:“顾小公子,太平教危险,世子不想让你掺和太深。” “我知道。”顾清衍叹气,“此人虽作恶多端,可身世也很可怜,等结束了能不能让他入土为安。” 夏柳点头:“此事交给我吧。” 他站出来,奚同贵也松了口气。 等到船只靠岸,夏柳空手走了一趟,再回来带了两个官差。 奚同贵几人见了官差还紧张,但两人什么都没盘问,简单记录一番后就将尸首抬走。 “后续的事情交给他们,不会牵连其他人。”夏柳开口。 奚同贵连声道谢:“多谢兄台帮忙,要不然这事儿可不好处理。” 船长也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心想怪不得少东家如此殷勤,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想到往年他们一路走,一路关卡,总是各种疏通不完的关系,心底也是感慨。 他看了眼少东家,心想等自家少爷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奚家也算是朝中有人,到时候生意也会更好做。 夏柳谦虚一笑,只说:“奚公子善心仁义,不忍心见他曝尸荒野,官府不会不明是非。” 奚同贵一颗心彻底安稳。 此时天色已晚,奚同贵便建议停船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出发,自然无人反对。 夏柳回屋,便瞧见顾清衍若有所思,脸色有些凝重。 “我已经把消息传回去,让裴大人小心提防,小公子不必担心。” 顾清衍不是担心这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他会被葬在哪里?” 方才他总是忍不住想到那一天晚上,初见的时候,那狂徒脸上满是惊喜。 夏柳一顿:“此人乃是十等十的恶徒,小公子不必为他伤心。” “倒也不是伤心。” 顾清衍吐出一口气:“只是觉得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他误入歧途,也是想为家人报仇雪恨,真正可恨的是玩弄人心,利用他心中仇恨作恶的太平教。” 夏柳明白过来,无非是这位小公子年纪小,心肠软,见不得别人惨死。 尤其是交过手,打过交道的人。 夏柳心想,这般柔软心善的小公子,倒是跟裴大人截然不同,要知道裴大人十几岁开始杀人,可从未有过丝毫愧疚心软。 两人天差地别,竟然能成为毕生挚友,也是让人惊叹命运的神奇。 “当地官府验尸后,若无人认领,就会把尸首埋入乱葬岗。”夏柳解释,“他的死因明确,官府不会深究,想必明日就会下葬。” 说下葬,其实就是破席子一卷,直接搬到乱葬岗埋了。 顾清衍沉默下来,他想到了花娘子。 身前过得不好,死后也无人收尸,他甚至没问过狂徒那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到底是谁。 可偏偏他因为一己之私,又害死了许多梁溪百姓。 顾清衍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心底到底是同情多一些,还是憎恶多一些。 “小公子想在走之前祭拜吗?”夏柳忽然问。 顾清衍一愣:“我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夏柳笑道,“他身前没做什么好事儿,死后能有人祭拜也是福气。” 顾清衍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晨,夏柳果然带着他前往祭拜。 他猜测的没错,当地官府验尸后,甚至没等过夜就迅速把人埋了,生怕惹出事端来。 乱葬岗上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新坟头。 顾清衍看到坟头就沉默下来,没有墓碑,没有标志,也不会有人祭拜。 等过几年风吹雨打的,坟头就慢慢消失了,这个人的存在就彻底被抹去,无人记得。 他叹了口气,借了夏柳的刀砍下一颗枯木,为狂徒做了个简单的墓碑。 可墓碑好做,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最后顾清衍只写了个无名之墓。 “希望你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能够平平淡淡的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再也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顾清衍摆好了贡品。 夏柳抱着双臂,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摆好祭品,上了香,撒了酒,顾清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蓦的,他眼皮子一跳。 就在他眼前,坟头上亮起一个签到点。 顾清衍心头猛跳。 签到系统居然刷新了! 王平安? 那执拗疯狂的狂徒,居然叫这个名字,光是一个名字便能看到王家父母对儿子的美好祝福。 只可惜王平安的一生与平安毫无关联。 顾清衍沉默许久。 果然如此。 顾清衍在心底暗暗发誓。 他用会合法的手段,为王家人主持正义。 顾清衍祭拜完毕起身,见他一直在旁边守着,心底很是过意不去:“好了,我们回去吧。” 夏柳点了点头。 三人走出去一段路,夏柳忽然开口。 “十五岁那年,我随大人外出办公,第一次动手杀人。” 顾清衍转头看他,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 夏柳笑了笑:“当时杀了人我吓哭了,回家后上吐下泻,后来我娘见不对,带着我去庙里头收惊,又给那人立了衣冠冢祭拜,我这才好起来。” “不过后来裴大人告诉我,我们杀得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们活着才是祸害,死有余辜,杀了他们是替天行道,定会百邪不侵,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就再也不害怕了。” 顾清衍眼神微动,明白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他并非因为害怕,心底也还是感激:“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裴大哥说得很对。” 他并不是忧郁伤怀的性子,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三人一回到船上,奚家就迫不及待的出发了。 顾清衍索性回到屋中,打开了王平安的执念。 顾清衍心底有些难受,原来王平安年幼时候过得这般幸福,怪不得对害死父母的人恨之入骨,不惜成为太平教的爪牙。 记忆继续。 下一刻,猩红色染红了记忆。 顾清衍从记忆中苏醒,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平安的记忆,大部分都是年幼时候与父母在一起的幸福生活,一家人过得不算富裕,却幸福美满。 这些幸福却在他六岁的时候被破坏。 王父入狱,被严刑拷打到奄奄一息,临死之前将一块木牌子交给妻子,作为信物。 王母带着儿子千里奔逃,一路吃尽了苦头,终于到了京城去见不到寿国公。 某一天,王母丢下生病的儿子,离开破庙后再也没有回来。 顾清衍拧着眉头,心底与王平安一样,都觉得王母应该是遭遇了不测,否则以她那么疼爱孩子的性子,绝不会丢下生病的孩子一个人。 也许王母因为孩子重病,不得不冒险拦轿子,却被人当做贼人打死? 顾清衍不愿意这么想,可却又觉得这才合理。 至于最后出现的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也许就是他欺骗王平安,让他小小年纪就进入了太平教,被太平教洗脑,成为太平教爪牙。 顾清衍捏了捏眉心,也许他应该告诉裴玄,请裴玄询问老国公,问问十几年前有没有这样一个女人拦轿子告状,最后又去了哪里。 想到什么,顾清衍从怀中拿出裴玄的名帖。 虽略有不同,但王父交给妻儿的信物,确实是与这名帖十分相似。 可奇怪的是,王父一个身在小县城,连品级都没有的武将,怎么会有京城寿国公的信物? 京城那位寿国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第101章 抵达京城 “死了?” 狂徒惨死的消息快马加鞭, 当天夜里就送到了裴玄跟前。 “是,夏柳密信,那人胸口被洞穿, 杀他之人武艺高强, 在他反应之前便一击致命。” 裴玄眉头一皱,他与那狂徒交过手, 知道此人武功不差, 尤其是气功过人。 到底是什么人能一击致命。 “大人, 可还要继续搜查?”下属问道。 那一日从贡院逃走的太平教徒,其余人都已经伏诛,只剩下这一个无影无踪, 他们搜地皮似得找了几天也不见踪影。 没想到此人早已经死了。 裴玄摇头:“让他们回来吧, 口风紧点, 别泄露消息。” “属下遵命。” 等下属离开, 裴玄紧锁的眉头却并未舒展。 虽然狂徒已死, 没有人会泄露当晚的情形,更不会有人知道顾清衍身上的诡异之处,可裴玄还是担心。 那个杀死狂徒的是谁, 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对顾清衍有没有恶意? 裴玄从不对人性报以希望。 幸好,顾清衍已经离开了梁溪。 奚家的商船一路疾行, 到底还是赶不及,遇上了京城的第一场雪。 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码头都染成了白色,只有来来往往的工人们呼出热气,才让这地方热闹起来。 “少爷,待会儿就能上岸了。” 船长招呼着船员们忙活, 又叮嘱:“刚开始下雪,这会儿路还没完全冻上,咱们赶紧进京还来得及,等雪下大积厚了,路上就更艰难。” 奚同贵点头:“你素来妥帖,都按你的来。” 下雪天冷,顾清衍穿上了最厚的衣裳,章念还觉得不够,将压箱底的兔毛大氅取出来。 这是刘妈妈担心北方太冷,特意带着俩姐妹亲手做的。 虽然用的是普通兔毛,但柔软轻盈,保暖效果十分好。 顾清衍披上后手脚都暖和起来:“真暖和,阿念,你也穿上。” 刘妈妈没厚此薄彼,给章念也做了一件,成色只稍差一些。 结果章念忙上忙下搬行李,头也不抬的说:“我不冷。” “下着雪呢,怎么会不冷。”顾清衍不赞同。 “我真的不冷。”章念伸出手,握住顾清衍的手,“您看,我手热乎着呢。” 顾清衍不说话了,他穿的胖乎乎的,皮草都穿上了,结果手还没章念暖和。 再看旁边的夏柳,这位是北方人,早就习惯了下雪的天气,甚至连皮袄都没穿,说不舒服太拘束。 顾清衍不禁感慨:“到底是习武之人,火力壮,牛。” 夏柳哈哈一笑:“这算什么,裴大人内功深厚,大冬天都穿单衫。” “等裴大哥回来,我可得仔细看看他到底穿多少。”顾清衍回忆了一下,上次冬天见到裴玄还是过年那一晚,裴玄确实穿的不多。 收拾好行李走出船舱,顾清衍看到奚家兄弟,这一看倒是乐呵起来。 奚同贵奚同舟都是南方人,也都是头一次来京城。 他们哪儿吹过北方的寒风,这会儿里头厚袄子皮衣,外头还包裹着大氅,活像是两颗圆滚滚的球。 见他笑,奚同贵无奈道:“实在是太冷了,风吹的我头疼。” “宁愿丑一些也得多穿,否则若是病了耽误科考那就坏事儿了。”奚同舟也感慨。 顾清衍十分赞同:“听说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也不知道明年二月份会是什么天气。” “我就盼着别太冷,会试咱只能穿单衫,就算套上五层也不保暖。”奚同贵一个劲吸鼻子。 奚同舟也冻坏了:“可不是,单衫哪儿能保暖,风一吹都凉透了。” 三人初步感受到北风刺骨,想到明年二月份的会试,不禁都有几分担心。 “阿嚏,阿嚏,阿嚏!” 关毅是个死要风度的,穿得比他们都少。 奚同贵忍不住劝:“表哥,冷的话多穿一件,要是病了可不好。” “你别咒我,我身体好的很,阿嚏——”关毅扯着嗓子道。 奚同贵自讨没趣,顿时懒得再管他。 结果等船只靠岸能下船时,关毅抢着就往前走,争抢着要第一个下船。 “啊!” 他走的太快,一心下船去酒楼里暖和,结果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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