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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也就是这人情债,她再不愿意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心里怕是委屈后悔得紧,现在估计搁家抹泪嚎自己命苦呢。” “叔,你坐。”李维汉将一个小板凳递到李三江屁股下面,又掏出烟帮他给点上,转而对老伴儿道,“桂英,拿点吃食来垫垫饥。” 说着,看了一眼锁着的柜子。 崔桂英拿钥匙开了锁,从里头拿出鸡蛋糕、饼干这些,铺在了二人面前,对李三江很歉然道:“叔,明天我去割肉,再请你到家来好好喝顿酒。” “嗐,折腾这些干啥,都收起来,我咋能抢伢儿们的吃食。” 李维汉用手掰开一个饼干盒,拿起饼干递给李三江,自己又端起铁盒子看了看,说道:“桂英啊,等饼干吃完了记得把盒子收好,拿来放针线纽扣挺合适。” “晓得。” 李三江几口就将饼干吃下,李维汉再给时他就推开了,拍拍裤腿:“行了,伢儿没啥事儿了,我家去了。” “我骑车载叔你回去。” “别,别,不坐车了。” “那就不骑车了,陪你走回去,桂英,把手电筒拿来。” 就在这时,原本熟睡的李追远忽然身体抽搐、鼻息加重,额头上渗出冷汗。 李三江马上坐回去,查看孩子情况。 李维汉焦急道:“叔,伢儿这是……” “没啥事,估计是做噩梦了,正常。一开始被祟时,还觉得那脏东西美得很迷得很,等后知后觉了,才晓得怕了,不打紧,伢儿玩几天就忘了这茬了。” 李维汉和崔桂英点点头,他们当然希望孩子没事。 “啊!” 李追远叫了一声,从门板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气。 “小远侯,小远侯。”崔桂英上前将李追远搂住,轻拍后背,“没事了,伢儿不怕,奶在这儿,奶在这儿呢。” 李追远先看了看崔桂英,又看向李维汉,最后,目光落在了第一次见到的李三江脸上。 李三江指了指自己的酒糟鼻,笑道:“小远侯,我是你太爷。” 李追远眨了眨眼,随即像是想到了先前梦里的经历,马上扭头看向后门,手指着说道:“小黄莺,小黄莺,她来家里了!” “乖伢儿,你这是做噩梦了,没事了已经,她已经被你奶打跑了,不敢再来找我家伢儿了。” 李追远有些疑惑地看着崔桂英:“真的么,奶?” 李维汉舒了口气:“看来,伢儿真的是做梦吓到了,呵呵。” 看事情都在顺着李三江说的在发展,李维汉两口心里算彻底踏实了。 唯有李三江,顺着李追远手指的方向看向后门,他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下来。 “汉侯,手电筒给我。” 李维汉没给,而是说道:“叔,说了我送你回家。” “给我!” 李三江把手电筒抢了过来。 “叔,我送你回去,你喝了酒,晚上走夜路……” “让开!” 李三江将李维汉扒开,径直向后门走去。 “叔?”李维汉看了看外孙,马上跟了过去。 李三江踏过门槛,来到后门正对着的河边,手电筒对着下面照射着。 “叔,这是还有事?” 李三江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伢儿做其它梦都算正常也无所谓,但居然梦到死倒跟家里来了,这就吓人了。” “啥,真跟家里来了?” 李三江抬起手,示意李维汉安静,然后继续用手电筒在那条船以及附近的河面上探照着,但找了好几遍,还是毫无发现。 李维汉小声问道:“叔,啥也没有啊。” “嘘,汉侯,你听到声音了么?” 李维汉认真听了一下,摇摇头:“叔,有什么声音么?我没听到。” “呵。”李三江用手揉了揉鼻子,“大夏天的晚上,河边,哪里可能这么安静?” 李维汉瞬间明白了过来,是啊,自己家这边,好像太过安静了,平日那些蝉鸣蛙叫什么的,每晚都跟开大会似的,今儿个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死一样的寂静。 这时候,再看眼前这平静的湖面以及水草荡,李维汉心里都觉得可怕起来,那个死倒,说不定就藏在哪里。 李三江转身走回屋内,对崔桂英道:“桂英,拿碗黄酒给我。” “啊,那我再给叔炒点花生和鸡蛋?” “去拿酒,别多话!”李维汉催促,他当然清楚李三江不是要在这里喝酒。 崔桂英将一碗黄酒拿过来,李三江接了后在李追远面前蹲下,笑着说道:“小远侯,待会儿有点疼,别叫,忍着点,懂吧?” 李追远抬头看了看李维汉和崔桂英后,对李三江点点头。 “嗯,乖。” 李三江将黄酒倒在李追远脖子上,孩子被激得身子本能缩了一下,但李三江马上左手抓住他胳膊,右手在他脖颈和肩膀处用力揉擦。 老人的手满是老茧,很粗很糙,像是砂纸在生刮自己皮肤,李追远很疼,但听话地只是用力抿着唇。 等把伢儿脖颈肩膀一带擦得红通通一片后,李三江把自己脸凑过去,用鼻子奋力吸着气。 吸完后,李三江眼睛一瞪,把伢儿轻轻推开,自己跌坐在地。 “叔,叔?”李维汉马上过来搀扶。 崔桂英则去查看李追远的脖子,她很是心疼,但她知道事情似乎又变了,没敢说什么,只是默默摸着孩子的头。 “烟,汉侯,给我烟。” “哎。” 李维汉马上帮忙点上。 李三江深深吸了一口,鼻子喷出。 李维汉注意到李三江夹烟的手,在抖。 “桂英,把伢儿带进去。”李三江指了指里屋,“把门带上。” “到底是又怎么了?”崔桂英忍不住了。 “叔叫干啥就干啥。”李维汉忙摆手做催促。 崔桂英深吸一口气,还是将李追远抱起,走进里屋,把门关上。 厨房里,就剩下两个男人。 “叔?” “汉侯啊,事儿麻烦了。 下午时候刘瞎子肯定是把小远侯身上的祟给清了,她既然做了,就不可能不弄干净。 可刚才,我这鼻子又从孩子脖子那儿闻到了尸味儿,我捞了一辈子死倒,我跟你说,那水里浸泡的尸臭味儿和其它地方的死人味儿它不一样,我这鼻子绝不会出错。” 李三江说着,扭头看向李维汉,很严肃道:“那死倒,真追家来了。” 李维汉闻言,马上起身,从橱柜上头把家里劈柴的斧头拿了下来,家里孩子多,这类物件儿只能放高处。 “禽他娘,我跟那玩意儿拼了!” 李三江眯了眯眼,又吸了口烟,缓缓道:“她要是不出来呢?” “啥?”李维汉有些没听懂,“不出来,不好么?” “她就在你家旁边待着,你找不到的,她就盯着你家,一天,两天,三天……先是小远侯,再小潘侯、小雷侯、小虎侯……到桂英,再到你。 别人家供着神佛保佑,你家等于供了个邪秽。 不用多久,人会生病,会走霉运,会……家破人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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