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李维汉没做回答,只是咬着牙不停撑篙,任凭汗水流入眼睛也不敢抽手抹一下。 终于,船行到家,李维汉将竹篙一丢,顾不得拴船绳,抱起李追远就跳下了船,只是他已很是疲惫,跳下去时身子一个趔趄,为了护住怀里的外孙只能用膝盖抵住下方的青砖台阶。 “嘶……” 膝盖处磕破了个口子,但下一刻他就强行起身,抱着孩子进了屋: “桂英,桂英!” “这么早就回来了?”崔桂英正在灶台后头清灰,听到动静站起身,见到老伴怀里正抱着孩子,马上焦急喊道,“咋了,咋了,伢儿咋了?” 李维汉先将孩子抱到里屋的一张席子上,家里孩子多,床可睡不下,这时是夏天,所以晚上睡觉时都是集体打地铺。 崔桂英抱起李追远的头,轻拍他的脸,却发现孩子怎么都叫不醒,当即哭道: “哎哟,我的伢儿啊,我的伢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别嚎了!”李维汉踢了一下崔桂英的小腿,“快,给孩子换套干衣服。” 崔桂英忙擦了下眼角,起身去拿衣服。 “潘子,你去喊郑大筒!” “好的,爷。” 郑大筒叫郑华民,是思源村的诊所大夫,也就是赤脚医生,因他喜欢拿大针筒故意吓唬孩子,孩子们最先给他起的这个外号,久而久之,大人们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雷子,你去喊刘瞎子。” “好的,爷。” 刘瞎子本名叫刘金霞,父母早亡,由叔叔做主安排从四安镇那边嫁过来,嫁来第一年公婆就相继病死了,不知让村里多少媳妇儿背地里羡慕哭了。 结果第二年夜里男人喝了酒上厕所,掉进粪坑里溺死了,只留下一个刚出生的闺女。 那时候,村里就传言说这刘金霞命太硬。 寡妇带个娃日子艰难,刘金霞操持家里农活儿之余,也就干起了帮人算命压岁的营生,她的谣言传得越厉害,信她那本事的人反而越多。 这年头,地里刨食也就只能混个温饱,想将日子过得富余些还得靠其它营生,刘金霞就靠这营生,硬是给自家闺女李菊香招了个倒插门。 结果这女婿才刚上门第二年,说是心脏病突发,搁田里插秧时,男的就一头栽地里,死了。 留下个李菊香带一个同样刚出生的闺女。 这下子,莫说村里,就是这四里八乡的人都笃定这刘金霞一支的命格了,刘金霞的生意因此变得更好了。 她也就干脆将家里田租给他人种,让自己闺女从镇里买了个三轮车,哪里有生意,就让自己闺女李菊香骑着三轮车载着自己去。 前些年刘金霞得了白内障,眼睛看不大清楚了,也算是补全了她的个人商业形象。 这边,崔桂英刚把李追远身上湿衣服换好,就看见老伴拿了一瓢井水冲了一下膝盖上的血,又打开上锁的橱柜,从里头拿出三包烟。 一包先丢给崔桂英,吩咐道:“郑大筒来了,当面拆了拔一根,走时再拔一根,药费挂账。” 紧接着,李维汉又丢过来一包:“刘瞎子给她一整包,其它的别谈了。” 崔桂英提醒道:“我听说,这刘瞎子现在出一趟活儿,可老贵了。” 李维汉摇摇头:“她瞎了眼就算了,可别瞎良心。” 刘金霞男人以前和李维汉一起玩儿泥巴长大的,她男人刚走那几年,孤儿寡母家里困难,是李维汉时常送些接济也会在农忙时去帮干点活,因此李维汉那时也没少被说闲话。 虽说两家现在也不咋勤走动了,但那刘瞎子要敢收自家的钱,他李维汉就敢一口唾沫忒她脸上。 最后一包,被李维汉放进自己口袋里。 崔桂英诧异道:“你这是要出去?” 李维汉点点头:“我去找三江叔。” “啥!你们这是撞了啥东西了?” 李维汉扫了一眼周围的孩子们,瞪了一眼老伴:“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李维汉就推着那辆二八大杠出了门。 崔桂英重新坐回席边,轻抚着李追远,不停喊着他的名字。 有小孙女好奇问道:“远子哥是怎么了?” 虎子马上道:“我知道了,远子哥是碰到水猴子了,被拉下去当替死鬼了!” 一时间,周围孩子们都面露害怕的神情,纷纷后退。 “啪!” 虎子脸上出现了一道巴掌印。 崔桂英骂道:“呸,发了昏叫你胡吣,去外面看看请的人到了没,快去!” “哎!这就去!” 虎子也不矫情,这一巴掌打得虽然疼,却也没真往心里去,拉着石头几个跑出去瞧人了。 崔桂英吩咐大孙女英子去帮自己拿来一个装有水的碗和一根针,她拿起针,在李追远的额头和头顶划拉了好几下后,将针平放在碗里。 本地有这样一个习俗,谁家有个头疼脑热身子不舒服的,就用这针“叫”一下。 不消多时,外头就传来声音:“郑大筒来了,郑大筒来了!” 郑大筒背着一个木质的医药箱进了屋。 “郑医生,看看伢儿,看看伢儿。” 崔桂英将烟拿出,拆封,拔出一根烟递了过来。 郑大筒接了烟,夹在耳朵上,蹲下来,看着李追远,问道:“伢儿这是怎么了?” “落水了,就醒不来了。” “落水了?”郑大筒先掰开李追远的口鼻,又翻开眼皮看看,随后又从箱子里拿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听。 等其收起听诊器时,崔桂英凑过来问道:“郑医生,咋样?” 郑大筒皱了皱眉,将李追远扶起来,崔桂英忙伸手帮忙。 对着孩子后背拍了拍,又观察了一下,郑大筒将孩子放躺回去,将耳朵上的烟取下,咬嘴里。 崔桂英忙起身去灶台那儿拿火柴,却见郑大筒已经自个儿点起,一连抽了好几口。 “咋样啊,医生?” 郑大筒看向崔桂英:“伢儿落水多久?” 崔桂英看向潘子。 潘子:“就一小会儿,远子刚落下去就被他爷抓起来了。” 郑大筒又皱眉抽了一大口烟,吐出烟圈后,说道:“婶子,孩子不是溺水了,也不呛水,没啥事儿啊。” “那怎么人醒不来?”崔桂英问道。 “带伢儿去镇上卫生院再做个检查吧,可能是其它问题。”郑大筒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他没办法了。 崔桂英又拔出一根烟,递给了他。 “不抽了,不抽了。”嘴上边说着,边把这根烟接过来夹在了耳朵上。 随即,嘴里这根烟抽到过滤嘴那儿,郑大筒将烟头丢地上踩了踩,小声道:“请刘瞎子看了么?” “啊,请了。”崔桂英有些不好意思。 郑大筒点了点头,来时路上潘子对他说了些,此时,他只能嘱咐道:“到了晚上还不醒的话,明早就往镇上送吧。” “好嘞,好嘞,让你受累了,受累了。” 这时,雷子跑了进来,伸手自己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对崔桂英道:“刘瞎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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