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_第6章_知诗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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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离开机构后，苏烟接到了陆晏淮打来的电话。她愣了几秒，才接起来。电话那边没有说话，只有轻浅的呼吸声，可苏烟还是红了眼眶。她暗骂自己没用，深吸一口气，才颤声喊道：“陆晏淮……” 下一刻，那边传来乔冉的声音：“不是他，是我啦。” 恍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苏烟猛地惊醒：“抱歉，有事吗？” “明天我和陆晏淮去挑婚纱，他眼光不好，我身边也没有女性朋友，我想让你帮我一起挑，可以吗？” 电话中乔冉声音甜蜜。苏烟攥紧手机，下意识想拒绝：“我……” 可话没说完，就被陆晏淮淡漠的声音打断：“明天上午十点，位置短信给你。” 他说完，不给苏烟任何拒绝的机会，挂了电话。不过片刻，苏烟就收到了陆晏淮发来的位置和五千块。还有一句话：“劳务费，我不想让乔冉不开心，拜托了。” 苏烟看着这句话，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复：“好。” 第二天，苏烟如约到婚纱店。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乔冉拿着婚纱的图册，笑着问陆晏淮好不好看。陆晏淮温柔地看着她，每一件都说好。苏烟怔怔地，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陆晏淮也曾拿着婚纱的图片给她看，笑着说一定会让她做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那时，他眼中的温柔仿佛能将人溺亡，她陷在那双眼睛里，就真的以为，他们一定会步入婚姻的殿堂。从未想过，一年后的此刻，她会成为窥探陆晏淮幸福的前女友。一阵阵的疼意直往苏烟心口窜，她别开视线不想再看，乔冉却拿着选好的照片递到她眼前。 “他眼光太差了，这套明明很好看啊，他就非说不行，死都不要这一套，你来看看行不行？” 苏烟低头，就看见图册上，乔冉选的正是她曾经说过喜欢的那套。所以，陆晏淮才不想要这套吗？苏烟不由脱口而出：“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 陆晏淮挑眉，语气淡淡地打断她：“我只是觉得，款式太旧了。” 苏烟怔怔看着陆晏淮冰冷的神情。半响，她点点头：“是，是过时了。” 款式过时。人，也过时了。她想体面地笑笑，把这个插曲带过去，却怎么也弯不起唇角，只能低下头掩饰。却突然感觉鼻尖一热，鲜红的血滴在画册上。她一愣，刚想去擦，却见陆晏淮猛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 苏烟心头一跳，迅速别过脸想要掩藏。就见陆晏淮走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的图册一把抽走。见他看着上面的血迹皱起眉。苏烟才明白他原来是在关心图册。 “抱歉……不小心弄脏了。”苏烟抖着声音道。乔冉立即递过纸巾，嗔怪陆晏淮：“还管那个干什么？苏小姐，你要不要去医院？” 苏烟摇摇头，接过纸巾堵住鼻子：“感冒上火，等一下就好了。” 绝症之类的话，说给马上就要结婚的前男友，岂不是徒惹人烦。陆晏淮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苏烟苍白的脸色。苏烟去卫生间止住了血。出来时，乔冉已经换上一套婚纱。她没有选之前说喜欢的那套，而是换上了另一套婚纱，笑着在陆晏淮面前转了一圈。 “我好不好看？” 陆晏淮温柔注视着她：“好看。” 他眼中倒映着乔冉的影子，仿佛乔冉一出现，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苏烟忽觉有些窒息，她低声道：“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等等！”乔冉叫住她：“我和那晏淮在瑞士都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碰见以前的朋友，我可以请你做我的伴娘吗？” 苏烟指尖一颤：“抱歉，我的签证到时候就到期了。” 给前男友做伴娘这种事，她做不到。乔冉“哦”了一声，十分失望：“这样啊，那太可惜了，以后有时间再聚吧。” 苏烟苍白笑笑：“好。” 她拿起包，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却又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了陆晏淮一眼。陆晏淮坐在沙发上，一眼也没看她，和当初分手时一样绝情。自动门“咔——”的一声关上。彻底将她与陆晏淮隔开了两个世界。苏烟忍住眼泪，往酒店走去。瑞士的街头，人很少，但来往的人脸上笑容都是轻松的。苏烟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了一家酒馆。她脚步微顿，不由就走了进去。她曾经很喜欢喝酒，但自从得病之后她就没喝过了，本以为能酣畅淋漓喝个大醉，可一瓶下去竟就有些反胃了。她晃晃悠悠去结账，突然看到老板身后的照片墙上，都是情侣照。老板留着大胡子，笑容可掬：“我们酒馆内，情侣拍照可免单哦。” 苏烟摇摇头，刚想说自己是一个人，目光却忽然顿住。她看见照片墙最上面的一张照片，竟然是陆晏淮和乔冉的合照。而日期是：2024.3.11. 那时候，她和陆晏淮还没有分手！苏烟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整个人完全僵在原地，心底有股凉气开始缓缓在血液中流淌。老板还在说着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怔怔走出去，突然一个人追了上来：“小姐，我注意你很久了，要不要去我家里认识一下？” 苏烟摇头拒绝，那人却抓着她的手臂：“小姐，给个面子吧。” 他说着，就要把苏烟往里面拉去。 “放开我！” 苏烟剧烈挣扎，眼看着要被拉上车。一个人突然出现拉开了那个人，随后一拳将那人打倒在地，语气冰冷。 “滚！” 看着那个人悻悻离开，陆晏淮才皱眉看向苏烟。 “瑞士的酒馆不安全，如果连这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劝你还是早点回国，省得浪费力气与时间来救你。” 苏烟怔怔看着他，良久，才回过神来：“谢谢。” 她说完，又哑了声音：“不过也幸好来的是这家酒吧，才能被你救了吧。” 陆晏淮皱眉：“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苏烟唇边勾起一抹讽笑：“2024年3月11日，我都不知道你那时候就和乔冉在一起了。” 她通红的眼看向陆晏淮：“陆晏淮，原来像你这种人，也会出轨啊。” 陆晏淮黑眸幽深，沉默了下来。苏烟含泪，再也笑不下去，她猛地伸手推他：“说话啊！” 她激动到指尖都在颤抖，可陆晏淮却只是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她：“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冷冷一句，就把她的所有话堵在了喉间。苏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陆晏淮抬起眼皮与她对视，淡淡道。 “我出轨了，和你没分手时，我就爱上乔冉了，这就是你要的答案，满意了吗？” 苏烟心脏一阵尖锐的痛楚，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喉咙里被涌堵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所有的过去，她以为陆晏淮不会再有任何事能伤害到她…… 原来，他还能更加绝情。苏烟紧咬着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伸手用力抹去：“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眼前却忽然一片模糊，随即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恍惚中，听见陆晏淮在喊她。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苏烟看了眼苍白的天花板，转头，就看见陆晏淮正站在她床边。他手上拿着她的病历单，脸色无比冰冷。苏烟心一颤，就见陆晏淮抬眸看向她，冷淡道。 “发烧就在家休息，不要出门。” 瑞士的医生，很注重病人隐私，并没有告诉陆晏淮她的病。苏烟回过神来，松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生病需要人照顾。”陆晏淮看了她一眼：“你爸妈电话打不通。” 苏烟一怔，顿了很久，才低声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陆晏淮愣住：“什么意思？” 苏烟看向窗外，神色淡淡。 “和你分手的两个月后，我爸妈就出车祸去世了。” 然后再两个月，她检查出了病，之后，就是无尽的化疗，和一眼看不到头的黑暗。陆晏淮的表情一下空白了，他紧紧盯着苏烟的脸。死寂许久，陆晏淮才松开紧握的手指，哑声开口：“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苏烟哂笑一声：“我和你又没有关系了，这件事和你无关。” 陆晏淮又是一阵沉默，他垂下眼睫，把餐盒放在苏烟身边。 “先吃饭吧。” 苏烟打开，发现里面的菜竟都是自己喜欢的。她心猛地一颤，缓缓吃了两口，只觉鼻尖都开始泛酸，越吃，就越酸。她放下筷子，问陆晏淮：“你还有事是不是？” 陆晏淮眼神暗了暗，还是说出口：“乔冉见到你……很开心，所以，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伴娘的事情，签证的事我会帮你解决，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 苏烟指尖缓缓收紧：“你也想让我去吗？” “我不想让乔冉失望。” 苏烟说不出话了，只觉眼前刚才还美味的食物，此刻全部化作苦涩。陆晏淮啊陆晏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残忍的人。当初那么绝情的分手，现在又那么狠心地要让她亲眼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结婚。苏烟眼前模模糊糊的，她吸了吸鼻子，别开视线：“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给我拍张照。” 明明是很简单的要求，陆晏淮却微皱起眉。看来，他还记得以前和她讨论过的“出轨”话题。当时她煞有其事地对陆晏淮说。 “等结婚后你要是敢出轨，我就房子车子都不给你，让你喝西北风去吧。”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可那时的陆晏淮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如果真有那天，你就把我们的合照放到我婚礼上去，当众揭穿我渣男本性，让我身败名裂。” 当时，两人谁也没想到，后来真的会有这天。苏烟看着陆晏淮纠结的样子，眼眶微热：“放心，只是普通的照片而已。” ——只是普通的，遗照而已。她还是狠不下心，明明知道陆晏淮出轨了，明明曾经商讨过怎样报复他。可再次见到陆晏淮，她还是没出息的，什么都做不了。苏烟想在日内瓦湖旁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看，背景能拍下圣洁的阿尔卑斯山。陆晏淮开车来接她，到了湖边，苏烟才发现乔冉也在。苏烟一怔，乔冉就笑着对她说。 “听晏淮说你答应做伴娘了，我很开心，但是晏淮不会拍照，还是我给你拍吧？” 苏烟沉默了下来，其实谁拍都可以，但是想到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张照片。她到嘴边的话顿住：“我想，让陆晏淮拍。” 她有些卑劣的，想要报复一点，就这一点…… 陆晏淮沉默地看她片刻，随后对乔冉道：“我很快就拍好。” 苏烟站到湖边，风有些冷。她抿了抿唇，强撑着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快乐些。在陆晏淮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一旁的乔冉突然捂着胸口，唤道：“晏淮，我有点难受……” 苏烟就看见陆晏淮脸色一变，立即放下相机，快步走到乔冉身边，紧张地抱起她就往车上去。 “我带你去医院。” 苏烟就这样愣愣的看着陆晏淮抱着乔冉上了车。接着汽车轰鸣，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她眼前。半响，苏烟拿起相机，翻看里面的照片。那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根本看不清人影。这就是，她最后的照片。苏烟看着照片，只觉得冰冷的风灌进她的身体，凉得她喉咙发疼。良久，她才收起相机，打车去了安乐死机构找到工作人员。 “合同上写着，死者生前可以提出一个愿望。” 工作人员点头：“是的，我们会尽力满足。” 苏烟微微一笑，把眼底的泪都隐去。她轻声对负责人说。 “我希望在我的葬礼那天，请陆晏淮来扶棺。” 苏烟留下了陆晏淮的电话，随后，走出了机构。刚到街上，就收到了陆晏淮发来的一个教堂地址。 “婚礼彩排，需要伴娘到场。” 苏烟打车去了教堂。刚到化妆间，就看见陆晏淮在化妆间和乔冉商量捧花的品种。她心头一酸。其实这张婚礼上的教堂，白鸽，花束，都很普通。但每一个又都格外的细心，一眼就能看出是全部都是用心设计过的。陆晏淮真的爱一个人时，是真的能把心都掏出来啊。苏烟走到二人身后。乔冉转头看见她，兴奋道：“你来了？正好看看我首饰有没有戴好……哎呀！看我，都忘记戴那条手链了。”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拉开首饰盒拿出一条手链。苏烟只看了那手链一眼，就猛地怔在了原地。那是……她两年前给她和陆晏淮设计的情侣手链！陆晏淮曾承诺过她会找人做出来，等到七周年的那天送给她。苏烟大脑一片空白：“这是……哪里来的？” “这个啊，晏淮送我的啊。” 乔冉戴上手链，甜蜜地靠在陆晏淮的肩头：“去年有一天晚上停电了，晏淮陪了我一个晚上，之后我们就确定了关系，手链也是那天给我的。” “那天，是几月几日？”苏烟艰难地问道。乔冉想了想：“2月17。” 苏烟只觉得耳边清脆的一声，心彻底破碎了。 2月17，那是他们相恋七周年的夜晚。苏烟怔怔看着那条手链，只觉心底有把尖锐的刀，在一刀一刀地剜绞着，痛得说不出话来。这时，门外有人喊乔冉，乔冉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苏烟和陆晏淮。寂静的空气里，苏烟轻声开口：“纪念日那天，你明明跟我说，你出急诊。” 她有些不理解，又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你那晚，怎么会在乔冉那里呢？” 陆晏淮沉默了片刻，便说：“是我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