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还没过城门,我竟看到太子殿下高立于城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她没走成,对此周彦并无意外,仿佛早就知晓这结局。 看来,是到了紧要关头了。 我原以为,周彦是想扶持幼主登基,把控朝政。 但是,萧瑾瑜又岂是普通人。 周彦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他也忌惮着萧瑾瑜。 皇帝一天不死,都是镇压着他的大山。 皇权之下,太监的权利其实没那么大。 我终日睡不好觉,照镜子发现自己鬓间竟然也有了白发。 原来三十二岁的女人,已经开始华发初生了。 我对周彦说:「近来我总是梦到伯母和李妈妈,她们要带我去看花灯,周彦,我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过花灯了。」 周彦望着我,眸光温柔:「等日后,我带夫人去看花灯。」 明德十三年,皇帝驾崩。 太子登基,改国号为庆历。 周彦说一切都结束了。 他没有反,因皇帝驾崩前,诏了他入宫觐见。 萧瑾瑜死的时候,他就在身边。 促膝长谈了整晚,我不知谈了些什么。 但萧瑾瑜就是萧瑾瑜,他不动一兵一卒,瓦解了周彦的异心。 后来我知道,他说,放我们一家离开。 前提是,周彦把密诏交出来。 我触碰到了皇室的秘密。 当年太光帝驾崩,那位被囚困的老太后,求来了一道圣旨。 若小太子当不得大统,皇位会传给另一位宗室子弟。 虽然后来那人已经被杀了,萧瑾瑜的皇位却已经不是名正言顺。 那道圣旨在周彦手中。 他手里握着牌,可另扶持幼主登基。 但是不知为何,与萧瑾瑜一夜长谈之后,他放弃了那张王牌。 换来了萧瑾瑜的一道密令。 我与他的自由。 离京那日,风和日丽。 世上再无西厂提督周彦,也无春华夫人。 周彦将皇帝密令交给了我,让我带周时先行一步。 他说,萧瑾瑜虽说放过了我们,但是他信不过新登基的太子殿下。 为了安全起见,我带着周时先出发,若新帝有杀心,没有我们的拖累,他才好脱身。 我静静的看着他,想从他眼底看出些什么:「周彦,你没有在骗我吧?」 他笑了,温柔的抚摸我的脸,神情坚毅:「放心俭俭,我一定会去找你,绝不会丢下你一人。」 那年,我已经三十三岁了,周彦三十七。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 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身姿挺拔,眉眼幽深,面部线条流畅分明,英俊倜傥。 到达钱塘三个月后,朝堂上的消息才迟迟传来。 新帝颁布了「罪已诏」。 为的是萧氏皇祖,私植阉党,祸乱朝纲。 从崇宁年间的洪宗帝不勤朝政,以太监涉政来牵制权臣,互相制衡。 到太光皇帝在位时一心炼丹向道,宦官八虎弄权,结党营私,搜刮暴敛,制造了无数奸党冤案,致民怨滔天。 天下大乱,外戚干政,纷争多年,皆因皇室皇权,依附宦官。 这份罪己诏,是为萧氏先祖所发。 我又等了一个月,终于知道,周彦骗了我,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听说他被皇上点了天灯。 卫离说那不是真的,他死的时候并未遭罪。 我相信卫离,她受周彦所托,带回来了他临死时穿的外衣。 我在郊外寻了处清静之地,为他建了衣冠冢。 想来他也是没骗我的,衣冠冢在这儿,他就在这儿,并未食言。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他死于三十七岁那年,而如今四年又过,我也已经是三十七岁的妇人。 周时已经嫁了人,夫妻和美,还有了身孕。 钱塘诸多故人,其乐融融,连凤柏年也时不时过来绣庄凑热闹。 没什么可操心的了,那一年我临窗刺绣,为周时腹中的孩子绣小衣,眼力已大不如从前。 耳边忽听有人在唤我。 抬头望去,眼前花了一花。 院里桂树飘香,我隐约看到李妈妈喜笑颜开的冲我招手:「快,妞妞,城里有花鼓戏,夫人说咱们收拾收拾去凑凑热闹。」 我放下手棚子,目光呆怔的看着她。 李妈妈嗔了我一句:「傻愣着干什么,周彦那小子也去,还说晚上顺便带你去看花灯。」 我脑子懵懵的,结结巴巴道:「真,真的?他不是最讨厌我了?」 李妈妈掩着嘴笑,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周彦,少年模样,眉眼清亮,冲我勾起嘴角:「谁讨厌你了,讨厌你还答应带你去看花灯?傻不傻。」 他朝我伸出了手,少年眼眸漆黑,含着细碎的光,隐隐的笑意。 我笑了,站起来走出房间,秋风拂面,桂花飘香。 他牵住了我的手,深深的望着我,声音温和:「俭俭,走吧,阿彦哥哥带你去看花灯。」 我从他眼中,看到那个少女的影子,眉眼弯弯,如玉年华。 是了,没错,年少时的秦俭,终于如愿牵上了阿彦哥哥的手。 (正文完) 太光二十年,七岁的周彦随父调任至棣州武定府。 印象中,比父亲官高一级的贺知州是个和蔼可亲的伯伯。 他笑眯眯的摸着花白胡子,朝周父揖礼客套:「哎呀周老弟,三月接到你的调令,左等右等,本府可算把你盼来了。」 周父吓得赶忙还礼,深鞠一躬:「贺大人,万万不可,劳您亲自迎接,小人不胜惶恐。」 周彦站在母亲旁边,看着这一番热络寒暄,心里对贺知州印象极好。 接风宴上,他见到了贺知州家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贺楚楚。 都是年龄相差无异的孩子,很快混熟了,玩成一团。 父亲的任职很顺利,没有任何刁难和地方官员所谓的「欺生。」 想来真如贺知州所说,上任同知大人因病逝世,地方盐粮,捕盗江防等问题无专人打理,武定府上下手忙,都盼着新任职的周同知早早前来。 周父自幼饱读诗书,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 河工水利,抚绥民夷等事务,处理的倒也顺手,只是巡视江防时,不知被谁挤滑了脚,摔了一身污泥,惹的衙门那帮捕快偷笑。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虽是个高高在上的同知,那帮大老粗表面恭敬,有些方面还是十分怠慢的。 尤其那个鹰头雀脑的王捕头,谁都知道他是贺知州的小舅子,不好得罪。 兴许是为官路上的这份领悟,周父对周彦的教育极其严苛。 书是要好好读的,武也是要好好练的。 周彦生性好动,自幼习武,且底子不错。 说起习武,周父倒是也有羡慕的人,他对周彦道:「你这点功夫都是苦练的三脚猫,不若你岳家秦叔叔,他那才是天生的好根骨,力大无穷,能倒拔垂柳……」 倒拔垂柳,那是个什么概念? 周彦瞪大眼睛,一脸仰慕。 那位力大无穷的秦叔叔,从小就是他的偶像。 与秦叔叔家的女儿有婚约,也是从小便知。 那个女娃他是没见过的,婚约其实也只是两位热血年轻爹自个儿定下的。 据说那时屠户出身的秦父与周父在学院同窗了那么段时间。 周父与周彦一样,对力大无穷倒拔垂柳的秦父十分仰慕。 那都是前话了。 总之,周母对这桩口头婚约是十分不满的。 她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小姐,从小读了诗书的,大抵是骨子里不喜粗鄙之人的。 彼时周彦九岁,还不太能理解娶妻的含义。 但他骨子里,对那位能倒拔垂柳的秦叔叔家女儿,是十分期待的。 兴许,她也能倒拔垂柳呢…… 想想就让人兴奋。 周父说,等秦俭及笄,便让你母亲带你去登门求娶。 周母说,话说这么早做什么,孩子才多大,日后有什么变故也是未知的。 只要提起这事,母亲总是不太愉悦。 但是周彦很愉悦,心里念着「秦俭」的名字,想象着一个力大无穷的女侠士,教他倒拔垂柳,胸口碎大石。 哦对了,关于胸口碎大石,是他一时好奇问的父亲,秦叔叔那么厉害,会胸口碎大石吧? 周父「唔」了一声:「应该会吧,下次见了我问问他。」 哦吼,少年的梦多么璀璨,赶快长大吧,长大就可以娶秦俭了。 真让人兴奋。 可是这股子兴奋,在十一岁这年,彻底的破灭了。 秦俭登门的时候,又瘦又小,面黄肌瘦,畏畏缩缩,呆呆傻傻。 弱不禁风的小呆鸡。 落差太大,周彦不能接受,一种被骗的感觉强烈的攻击着他的内心。 气愤之下,差点飙出了眼泪—— 「谁要娶这个丑八怪!赶紧撵她滚!」 说罢,一脚踢在了板凳上。 一向待他严苛的父亲,尚沉浸在秦家那场变故中伤心伤神,还不忘给他一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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