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见有人在问话。 在李大人扎下最后一针的时候,他猛地瞪直了一双,闭塞的五感似通了些许。 厉载誉愈发怕了,怎能不怕,药瘾发作得越发频繁,而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他心道,他怕是要死了。 李大人朝厉青凝看了过去,微微摇了摇头。 厉青凝在旁坐了许久,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躺在床榻上的人。 有些话,确实到该说的时候了。 第111章 厉载誉的喘气声重得很, 还时不时无力咳上几声, 似是患了肺痨一般。 可惜,他这病可比肺痨重多了, 再往后, 怕是要就此长眠不醒了。 厉青凝坐在边上看着,定定地看着李大人去了扎在他身上的针。 在厉载誉尚未登基之前, 她便见过许多生死了。 这偌大的皇宫无疑是一座巨笼,要将人困死在里边,里面个个像是困兽, 只能咬打和厮杀。 若是不去争,下场兴许会比那笼中困兽还要惨。 如此一来,她怎敢不搏,怎敢不去争上一争。 可即便是在厉载誉登基之后, 她又何曾想过会和他走到这田地。 再回头,只觉得白云苍狗,一切早已与从前大有不同。 可未变的, 是这牢笼一般的皇宫。只是如今,在场内相斗的困兽,只剩她和厉载誉。 她沉默了许久,看着李大人为厉载誉整好了衣襟,又看他将锦被轻手拉起,盖到了厉载誉的肩上。 李大人回头朝厉青凝看了一眼,双眼肿得似是闭着眼一般,令人看不清他的眸光。 许是着急又忙碌得连水也忘了喝的缘故, 他那嘴唇竟和厉载誉的一样干燥。 李大人干燥的唇翕动着,可终是一句话也未说出来,他欲言又止了许久,最后长叹了一声。 厉青凝收回了落在厉载誉身上的眸光,回头朝李大人看了过去,微微抬了一下下颌,示意他出去。 李大人会意,又深深看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人,躬腰便退到了屋门之外。 房门嘎吱一声合上,屋里只余下厉青凝和厉载誉二人了。 不知怎的,厉青凝眼前迷蒙一片,万物倏然变幻无常,她浑身一沉,似是如坠深海。 然而她却并未觉得冷,也不曾觉得有水从身上淌过。 待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才发觉,这是要看到前世幕幕了。 这一回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那勾得她神魂颠倒的红衣人,视线中多了许多面容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人的面目尤为清晰,是厉载誉。 她许久不曾见到前世之事了,本以为不会再想起,没想到,恍然又撞入了前世记忆之中。 那时厉载誉也已是病入膏肓,可惜在金麟宫里守着的,不只是她,还有厉无垠,及几位权势之臣。 厉青凝恍惚看见厉载誉吃力地抬起手,那手似乎是要朝她指去的。 可他的手刚抬起了些许,竟被厉无垠按了下去,沉沉地落回了原处。 她神色沉沉地看着厉无垠凑到了厉载誉的耳边,可厉无垠却未同厉载誉说话,而是侧头朝她看去,那神情阴恻恻的,开口竟说要她行个方便。 她察觉自己站着一动不动,淡淡道:“皇侄这是要同陛下说什么本宫听不得的话?” 厉无垠却道:“侄儿这不是忧心自己一时管不住手,就将姑姑也拉到一条船上了么。” 厉青凝本以为厉无垠不会做些什么,谁知,她避是避了,正站在金麟宫外等着的时候,忽听见里边有人喊道—— “陛下驭龙宾天了!” 眼前幕幕遂变,群臣和后宫妃嫔皆跪在大殿之外,看着太监拿出了一封遗诏。 她跪在人群之中,只觉得一切颇为古怪,厉载誉连笔都无力执起了,他又如何写得了遗诏,那遗诏莫非是先前就写好了? 不曾想,那太监竟道,按陛下的意思,这遗诏是要由她来念。 这何等嘲讽,她走上前去,将那卷圣旨接了过来。 兴许前世时不觉那字迹有何不妥,可现下却发觉—— 那不是厉载誉的字。 尽管十分像,但确实不是。 厉青凝恍惚地想着,那是厉无垠仿的,那卷遗诏是假的! 前世自己尚不觉得那字迹古怪,打开诏书便觉瞳仁一颤。 厉青凝陡然回神,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正在金麟宫里,这屋子里只有她和厉载誉,并无第三个人。 难怪此生她总是在暗暗留意厉载誉的字,大抵是前世死前想明白了。 厉青凝垂下眼,原本清冷淡漠的眸光忽而变得复杂起来。 她何曾怜悯过厉载誉,只觉得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 可现在,她的心却被拉扯得发疼。 不免去想,前世在金麟宫里时,厉载誉抬手的时候,是想同她说什么。 是求救,还是要同她交代什么事。 厉青凝双眸一闭,缓缓倒吸了一口气。 可现下一切也已是不可逆转,她救得了厉载誉么,她救不得,厉载誉继续服用那蝎尾藤会死,断了汤药也会死。 救不得,留不住。 可是,厉青凝转而又想,方才所见幕幕似乎与她所知的有所不同。 前世先登帝的是分明她,厉无垠是在她死后才坐上那位置的…… 那她究竟读了那卷圣旨了吗? 约莫是没有的。 厉青凝蹙眉想着,可却什么也未想起。她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似乎就要抓住那头绪了,可手如攥风,什么也未握住。 在李大人施了针后,厉载誉渐渐能听得清些声音,也看得见些许事物了。 他微微侧过头,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 厉青凝淡淡道:“皇兄。” 厉载誉张了张唇,许久才哑声道:“今日……如何。” 厉青凝道:“和昨日无甚不同。” “国师……可还在天师台。”厉载誉声音轻得几近于无。 厉青凝靠近了一些,唯恐厉载誉听不清声音,“不错,国师仍在天师台。” “那蝎尾藤……”厉载誉又呢喃般道。 厉青凝丹唇一动,心似被刀剜了一下,竟还觉得有些疼。 她淡声道:“皇兄且听我说。” 厉载誉瞪大了一双浑浊泛红的眼,似是想将她看得更清楚一些,“你说。” “蝎尾藤无解,若是停用汤药,体内的毒素便会渐渐消失,但药瘾却会将人折磨半载之久。”厉青凝面色冷淡,一字一句说得极其慢。 厉载誉喉咙里逸出一阵急切的换气声,似是喘不上气一般,他将手臂从锦被里伸出,似是想举起,却无甚力气。 厉青凝伸手去覆住了他的手背,接着又道:“但蝎尾藤的毒会啮噬五脏六腑,毒素是能退,可五脏六腑的伤却是好不得了。” “为兄……”厉载誉的手方才还颤抖不已,在听见这话后陡然一停。 他眼眸只颤了一下,而后便动也不动了。 厉青凝攥住了他的手,紧闭的唇继而又张开,“皇兄,你可知我今晨查到了什么。” 厉载誉未说话,似是怔得回不过神了。 “前段时日,我派暗影到了凤咸城,暗影报回消息,凤咸王在王府的寝屋中数日不出。”厉青凝说得极慢。 她顿了一下,又道:“此事多少有些古怪,昨夜我命人去查了凤咸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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