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把揪住了杜立德的衣领。 “姓杜的,你收了我们家的彩礼,我们只管你要人。” 杜家这边的亲戚见状,即便自知理亏,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在家门口任人欺负了,纷纷上前将两人隔开。 “干什么,想打人啊!” “撒开,你一个晚辈,有你什么事?” “有话好说,别动手!” 杜家人刚一动,来接亲的李家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刚刚就一直憋着火,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李家的脸都让人给扔地上了。 这里是李家台子,还能让外姓人给欺负了。 双方一阵推搡,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 “都别动!” 李天明喊了一声,上前将自家的兄弟都拉开了。 近枝的同辈兄弟中,李天明排行老大,还是很有威信的。 回头看向了杜立德。 刚刚还在叫嚷的杜立德对上李天明的目光,也感觉一阵心虚。 就算是说破大天,这件事都是自家的不是。 就连正坐在地上撒泼的女人也止住了干嚎。 结婚当天,闺女跟人跑了,做出这么没脸的事,往后他们在村里也抬不起头。 “天明,你看今天这事……” 李天明深吸了一口气,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 这是他结婚的日子。 1970年10月7号。 也是他憋屈了一辈子的开端。 上辈子,那个跟他过了将近七十年的女人,就是在结婚当天闹了这么一出。 李天明兴冲冲的带人来接亲,结果到了杜家,却被告知新媳妇不见了。 后来还是杜鹃的妹妹说,她一大早就偷偷的跟着兴家店一个姓庞的跑了。 前世的李天明年轻气盛,哪能忍得下这口气,当即带着本家兄弟们追到了兴家店,找到那个叫庞秉新的人就是一顿胖揍,后来还是杜家带人把哭闹不休的杜鹃给绑了回来。 本来这门亲事算是黄了,李天明也不可能要一个心思不在他这儿的女人,可后来也不知道杜立德和李父说了什么,某天夜里,杜鹃被送进了李天明的房间。 李天明还记得,那天晚上,李天明和几个叔伯、兄弟喝得酩酊大醉,等一觉睡醒,发现杜鹃已经在他的被窝里了。 那个年代出了这种事,就算是哑巴亏,李天明也只能咬牙忍下。 否则的话,老杜家告他一个流氓罪,不是蹲笆篱子,就是挨枪子儿。 可李天明每每想起接亲那天的事,就觉得窝火,一辈子也没给杜鹃好脸色。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回到了这一天,李天明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憋屈着过一辈子。 “老叔,这事不算完!” 说完,招呼着兄弟们,推上找村里借来的自行车,就准备走。 “哥,你咋还没钢火了,就让姓杜的这么欺负咱老李家?” 李天亮从小就是个暴脾气,眼瞅着亲大哥的媳妇儿都让人给抢走了,哪里还能忍得了。 “我说了,回家!” 现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李天明躲这一家人还来不及呢,哪还能再被他们给缠上。 至于今天的事,自然不能这么算了。 可两家人现在打一架,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再说了,和他一起来接亲的,除了作为长辈的四叔,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动起手来没个轻重,闹出大事就不好了。 眼见李天明带人要走,杜立德赶紧上前一把攥住了自行车的大梁。 “天明,你可不能走啊!小鹃就是一时糊涂,这样,我带人和你一起去,那个姓庞的糊弄了我闺女,咱们不能饶了他。” 杜立德可不能让李天明走了,否则的话,他在村里可就真没法做人了。 呵! 李天明发出一声冷笑。 “老叔,怎么教闺女,那是你自家的事,你闺女不愿意跟我,我也没那么厚脸皮,非得上赶着往跟前贴,可今天闹的这一出,不给个交代,往后让我咋在乡亲们跟前抬头做人。” 杜立德这下彻底慌了,杜家在李家台子是外姓,拢共就那么几户人家,真要是把李家给得罪了,往后怕是没法在村里立足。 “行,天明,这事……叔一定给你个交代。” 说着,也只能无奈的撒开了手。 “哥,就这么算了?” 李天亮还是不甘心。 算了? 怎么可能。 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李天明没说话,推着自行车便走,跟着来接亲的兄弟们见状,也只能跟了上来。 杜立德呆愣着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耳边听着村里人指指点点,一张老脸也是憋得通红。 “走,把那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给老子抓回来!” 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往老宅的方向走,沿途看到的一切都让李天明感觉恍若隔世。 村里的大戏台是01年,还是02年拆了的? 那片土岗子差不多是98年,县里出钱给平的,为了抢宅基地,村里人不知道打了多少架。 还有这条河,小时候没少摸鱼捞虾,后来也被填平了,孙家的老大就是淹死在了这条河里。 拐下那条土坡,前面的大院子就是老宅了。 院门大开着,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婚宴,此刻却寂静无声。 李学成黑着一张脸坐在屋门口,旁边站着的,是个面相刻薄的女人。 见李天明带着人进了院子,女人冷笑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回屋了。 “咋回事?” 两家都在一个村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早有人过来报信了,现在怕是已经传得全村人都知道了。 李家老大的媳妇儿,让人给抢了。 而李天明却连个屁都没放,就带着人来回来了。 “杜鹃跟人跑了!” 李天明说着,把自行车停好,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你个没出息的窝囊废玩意儿!” 李学成气得两只眼像是要喷火,起身抄起凳子就扔了过来。 媳妇儿让人给抢了,连个屁都不放就回来。 李天明侧身躲过,冷冷的看着李学成。 “甭说没用的,让那个女人出来,正好亲戚们也都在,有话今天就当面说清楚了。” 李学成闻言大怒,刚要说话,就被从屋里跑出来的女人给拽住了。 “说清楚就说清楚,当初说好了的,结了婚就分家,你这婚……结没结成的我不管,反正钱花下了,你就得认。” 女人的声音尖刻,神色凉薄,没办法,谁让人家不是亲的呢。 “哥!” 一个十多岁的姑娘快步走了过来,手上还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拉住了李天明的袖子,眼神之中满是惶惶不安。 这正是李天明的两个妹妹,李蓉和连名字都还没有的小五。 看到这两个小姑娘,李天明顿时感觉心口一阵刺痛。 “没事,有哥呢!” 努力平复下情绪,抬头环顾四周。 窝里横的亲爹,偏心眼的后妈,年幼的弟妹,加上没长成的他。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崩开局了。 不过现在重来一回,李天明发誓,这一次,他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李家台子这个地方靠山傍水,上辈子慑于条条框框,还有自身的见识,干什么的都束手束脚的。 如今重新来过,凭空多了几十年的见识,李天明就不信,他会比别人过得差。 杜鹃不愿意跟他,被别人给拐跑了。 李天明现在只想说:跑得好! 第二章 树大分枝,儿大分家 李天明上辈子过得实在憋屈。 14岁上没了娘,没过俩月后妈就进了门,容不下他们兄弟姐妹五个,亲爹连个屁都没放,任由几个孩子被赶去了厢房。 虽然因着几个叔伯阻拦,当时没分家,可却连饭都不许李天明他们几个跟着一起吃,让几个半大孩子单独开火做饭。 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年,能顶门立户了,又遇上了这么一摊子烂事。 上辈子最后被逼着娶了杜鹃,可过了六十多年,两口子也一直都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一直到婚后10年,才生下了一个女儿。 让李天明没想到的是,刚出了月子,杜鹃就瞒着他做了绝育手术。 要知道当时那个年代,在农村没有儿子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李天明也想过离婚,可每次都会被一帮人阻拦,翻来覆去的就那么一句话。 “为了孩子!” 好,为了孩子! 再加上,杜鹃就算有再多的不是,好歹也帮着他拉扯大了年幼的小妹。 冲着这个,李天明也不能做没良心的事。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日子渐渐好了,可李天明依旧过得不舒心。 耍无赖,各种占便宜的亲爹后妈,兄弟姐妹生活的不如意,还有离心离德的枕边人。 活到八十多奔九十了,就没真正痛快过一天。 现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李天明再也不想委屈自己了。 他要过好日子,要过能让自己痛痛快快的日子。 “分家?老二,这是你的主意?” 李天明的大伯李学军闻言起身,几步走到了李学成面前,怒视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我……我……” 李学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方才要教训李天明的气势。 对这个在城里当工人的大哥,李学成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这是我们屋里的事,你就算是当大哥的也管不着。” 乔凤云却不怕这个大伯哥。 当初刚嫁进门的时候,要不是李学军拦着,她早就把那几个野种赶出去了。 “再说了,可不是我容不下几个孩子,是天明自己说的,结了婚就分家单过,你说是不是,天明!” 李学军也看了过来。 “大伯,是我说的!” “你……糊涂啊!” 自家兄弟是个什么货色,李学军还能不知道,自从乔凤云被娶进门,凡事都听媳妇儿的,对自己的几个亲生儿女不管不顾。 真要是分家,乔凤云那婆娘能让几个孩子从屋里带走一个线头,他李字倒着写。 更别说现在还出了这种事。 侄子的亲事闹成了笑话,屋里没有个女人,几个小的怎么办? “大伯,您对我们兄弟几个好,我心里都记着,可不分家……往后的日子也过不到一块儿,不如趁早分了的好!” 不分家? 难道还继续给那妻管严的爹,那偏心眼的后妈当牛做马,还要帮着养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妹? 李天明和李天亮兄弟两个累死累活地干一年,到了年底生产队分账,全都被乔凤云给攥了去,除了能分到点儿粮食,一分钱都落不下。 老四李蓉就是因为没钱治病,才落下了终身残疾,最后一直拖到快三十岁,李天明搭了大笔陪嫁,寻了一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嫁了。 可婚后的日子过得也是一地鸡毛。 还有老三李天亮,同样也是因为没钱,耽误了婚事,一直到被癌症带走了性命,都没能娶上个媳妇儿。 为了这事,李天明这个当大哥的内疚了一辈子。 上辈子因为发生了杜鹃逃婚的事,李天明心里憋屈,整天被乔凤云冷嘲热讽,转年就带着几个弟妹分了家,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要。 没吃的,只能和生产队借,这么一借一还的,直到包产到户,分田单干,都没能还清。 再加上没房子,连着好几年,都只能在村里的戏台搭窝棚。 李学军虽然不在村里住,却也知道李学成一家过成什么样,听李天明这么说,叹了口气。 “行,大伯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既然是你说的,那就……分!” 随即便把老三李学工,老四李学农,还有村主任李学庆,生产一队的队长金利都叫到了一起。 本来还应该有李天明的舅舅做见证,可自从生母过世之后,李学成就做主和李天明的外祖家断了来往,结婚的日子都没给送个信。 “就算是要分家,老二,天明天亮可是你亲儿子,还有小蓉和小五,你真打算不管了?” 面对李学军的质问,李学成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家里的事,从来都没轮到过他做主。 “大哥,你这叫说的什么话,怎么就不管了?老大娶亲,花的难道不是家里的钱?” 乔凤云的话刚说完,三叔李学工便忍不了了,抬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天明娶亲,你拿出来一分钱了?彩礼是天明没日没夜出河工赚来的,摆酒的钱,也是我们哥几个凑的,你屋里除了四十五斤粮食,你出个屁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小叔子指着鼻子骂,乔凤云当即不干了,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丧。 “哎呀,没天理了,小叔子骂嫂子,你们老李家就这个门风,大家过来评评理,有这样的吗?我没法活了,是个人都来欺负我啊!” “行了!” 李学军黑着张脸,今天老李家还不够丢人的,本来侄子娶亲,成家立业是好事,结果新媳妇跟人跑了,现在又闹这么一出,真是把脸皮都给扔地上了。 “老二,老二家的,我不和你们废话,就算是要分家,也没有净身出户的道理,天明从14岁就被你们当壮劳力使,天亮今年也能拿满工了,这几年生产队的分红,不找你们多要,拿两百块钱出来,算是给他们兄妹安家了。” 见乔凤云要说话,李学军一瞪眼,李学成连忙拉了媳妇儿一把。 “还有那两间东厢房,当年是分给我的,现在归天明他们兄妹几个,学庆,等分户的时候,你帮着把那两间厢房过到天明的名下,另外,天明天亮岁数也大了,村里该给他们的宅基地,你盯好了!” 被点到名的村主任李学庆,也是李天明的本家堂叔。 “这事闹的,行,学军哥,这事我给办好了!” “家里的粮食,按人头分,谁也不能占便宜,至于……” “没完了?” 乔凤云再也忍不下去了,房子是李学军的,他愿意给人,自己就算不满意,也没法说什么,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还要分粮食? 而且,听李学军的意思,家里其他的东西也要接着分。 要是这样的话,她何必费尽心思地把李天明兄妹几个分出去? 白白损失了两个壮劳力不说,家产还被分走了。 “房子你爱给谁给谁,想要钱,还想要粮食,除非我死了。” 李学军也不搭理乔凤云,只是看着李学成。 “老二,你怎么说?” “我……” 李学军张张嘴,又低下了头。 “行,说不通那就经公。” 李学军经得多,见得广,村里人不懂,他却一清二楚。 按照年岁,老三天亮、老四李蓉,还有小五,都属于未成年,甭管是亲爹,还是后妈,都有抚养义务,要是不管的话,那就是弃养,是要蹲监狱的。 听李学军说要经公,乔凤云立刻就蔫儿了。 再厉害的泼妇,也怕见官。 见乔凤云没了脾气,李学军又开始接着分家里的东西,无外也就是一些家禽,还有从村里领来的任务猪,以及一些农具,锅碗瓢盆。 李天明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他之前为什么忍下那等奇耻大辱,也要着急回家。 为的就是这个。 上辈子,婚事被搅了,大伯李学军心里窝着火,找杜家闹了一场之后,就回市里了。 乔凤云正是趁着没有人给李天明做主,才激他主动分家,空着两只手,带了三个弟妹被赶出了家门。 等到李学军得知这个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木已成舟,狠狠抽了李学成两个嘴巴,从那以后再也没登过老宅的门。 “天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学军心疼的看着站在一起的侄子侄女,可这毕竟是兄弟屋里的事,他这当大伯的,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大伯,都听您的,不过……既然分出去了,是不是也得把以后我爸养老的事说清楚了。” 树大分枝,儿大分家。 在农村都是如此,年长的儿子成了家,分出去单过,都会把日后养老的问题提前安排好,避免以后再生事端。 上辈子,李天明就在这上面吃了亏,分家的时候是净身出户,可是等亲爹后妈年纪大了,养老的事全都落在了他们兄弟两个的头上。 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得不到就满世界的说他们兄弟两个不孝顺。 李学军点点头:“天明说得对,按照以往的规矩,都是父母干不动了,儿子负责养老,今天干脆就定下个章程。” 最后经过反复的拉扯,定下了李学成年满60岁以后,李天明和李天亮兄弟两个每月给30斤粮食,每年给25块养老钱,生病另算。 分家单和养老协议一式两份,李学成和李天明父子两个分别按了手印。 其他的都好说,可是等到让乔凤云掏钱的时候,这女人当真使得出来,两眼一翻,身子往后就倒。 晕了! 第三章 试试就试试 分家最后闹得鸡飞狗跳,那200块钱,李天明最后也没拿到。 李学军这个做大哥的,也不好担个要逼死弟媳妇儿的坏名声,只能无奈作罢。 酒宴自然是办不下去了,李学军做主,给李学工和李学农,以及帮忙的几家人把东西分了分,借来的桌椅盘碗也都还了回去,原本热闹的院子,立刻安静下来。 只剩下正房屋里不时的传出乔凤云的哭闹声。 “分了家,往后带着天亮他们好好过日子,有事就去村委会给我挂电话。” 李学军看着几个侄子侄女,不住的叹气。 “大伯!少不了麻烦您,正好有件事,我听说,您在市里的钢厂……” 不等李天明说完,李学军便摆了摆手。 “别想了,钢厂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岗位都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传,多少年都没在社会上招工了。” 知道大伯误会了,李天明忙道:“我不是想去钢厂上班,我要是走了,剩下天亮他们咋办,就是想问问您,您是在钢厂是干采购的,对吧?” 李学军解放前被送去海城的一家商铺做学徒,后来海城解放,东家带着钱跑了,本来李学军是打算回村的。 正好赶上钢厂恢复生产,需要大量的工人,李学军试着报了名,没想到还真被招上了。 因为识文断字,进厂就被安排在了后勤处,二十多年下来,如今已经是钢厂后勤处的一名科长。 李天明也是后来才知道,大伯在钢厂是负责食堂采购的。 或许在别人眼里是肥差,但如今举国上下一盘棋,所有的物资都要经过统一调配。 负责食堂物资采购,还真不是啥好差事。 工人们要是吃不好,第一个骂的不是厨子,而是李学军这个负责采购的科长。 谁让你没本事,连后勤物资都保障不了。 但李天明却在其中看到了逆天改命的机会。 如今分了家,李天明可不想继续在土里刨食,靠着那几个工分养活弟妹。 重走上辈子的老路,那也太对不起老天的眷顾了。 “你小子打算干什么?” 李天明笑了:“大伯,咱们村依山傍水,啥好东西没有,我就是想……” 话没等挑明,可李学军却已经明白了侄子的想法,当即被吓了一跳。 “你可别胡来,山上的也就算了,水里的你也敢惦记。” 历来的规矩都是山上的东西各凭本事,水里的那可是生产队公有的。 别说李天明生出的那个念头,就算是偷偷捞一条鱼自家吃,被逮住了也得送学习班。 “我不惦记,别人也得惦记,大伯,天亮今年15了,过几年也得娶媳妇儿,村里有学庆叔帮着划宅基地,靠我们哥俩那几个工分,哪辈子能盖得起房,小蓉也12了,总不能还和我们哥俩挤在一个炕上吧!” 李学军知道侄子说的都是实情,可这件事太大,闹不好就要犯错误。 “先容我想想,你小子可别偷摸干起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侄子不是个老实的。 “哪能呢,就算我不怕进学习班,还怕连累您呢!” 李学军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就好,这世道乱,小心没大错,还有……杜家的事,你准备咋办?” 分了家,和弟妹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最重要的是,不用娶杜鹃这个让他窝心了一辈子的女人,更有了赚钱的门路,李天明现在心里别提多敞亮了。 可杜家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要我说,当时就该揍那杜立德一顿,还有那个姓庞的,抓着了腿给他打折。” 李天亮怒气冲冲的,一开口就是喊打喊杀。 “你小孩子家家的少说话!” 李学军说着,看向了李天明,他知道,这个侄子从小就有主意,要不然的话,也不能在后妈的眼皮底下,把几个弟妹拉扯起来。 “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意跟我,我也不能把人家绑来家里做媳妇儿,可既然婚事没成,该算的账,总得算清楚了。” 当初是杜立德求着非得要结这门亲,李天明也是看着俩妹妹大了,屋里没个女人不行,这才点头答应。 谁知道,杜鹃居然把他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任人踩。 “是得算清楚了。” 李学军点点头,为了这门亲事,李天明干了整整一夏天的河工。 又找生产队借了钱,才凑够了400块钱彩礼。 70年代娶媳妇用不着这么多彩礼? 扯淡! 400块钱彩礼,放在海城这个地方都算是少的了。 一般人家娶媳妇儿,至少得600块钱,200的压箱钱,200的衣服钱,还有200块钱用来打个金镏子。 杜家只要400,还是因为杜立德看好李天明这个女婿的人品。 李天明也对得起他们家,虽然杜鹃闹了这一出,可后来老两口养老送终,都是李天明出钱出力。 “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找杜立德。” 说着,又抬眼看了看这两间厢房,常年没经过修葺,屋顶有好几处都漏了,还有山墙也裂开了一道口子。 再看看两个侄子,还有年幼的侄女,李学军恨不能一脚踹开正房屋的门,把李学成拽出来,用鞭子抽一顿。 “往后的日子……” “大伯,有我呢,您不用操心。” 上辈子两手空空,李天明都能把弟妹养大,如今重生一次,他要是不能带着弟妹过上好日子,那就真是活该了。 对这个大侄子,李学军自然放心,可就是经了今天这一遭,还怎么娶媳妇儿啊! 唉…… 都是命! “往后住一个院儿,各人过各人的,你那个爹……这辈子他立不起来,也拎不清。” 续了弦难道就真能不管亲生儿女了? “哥!我饿了!” 小五这时候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靠在李天明身边,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 本以为大哥今天结婚,能吃顿好的,小五早上只喝一碗稀粥,就等着中午吃席呢,结果…… “哥这就给你做!” 李天明说着,从身上摸出来几块钱,这也是仅有的家当了。 “小蓉,你去供销社打瓶酱油,别的调料也买点儿。” 刚才分家的时候,能把粮食要过来,就已经算不错了,剩下的油、调料什么的,都被乔凤云的两个闺女守着,李天明也懒得计较。 李蓉答应一声,接过钱就要出门。 虽然分了家,可副食本还没分开,好在村里的供销社没那么较真,先记下,等领了新的副食本再扣定量就行。 李学军连忙把她叫住,又从身上掏出来一张大团结。 “小蓉,把这钱拿着,买些不要票的点心回来,留在屋里吃。” “哥?” 李蓉没去接钱,而是看向了李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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