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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了家人才是万死不能辞其究的。当初到底还是太冲动了,为了一时激愤,就将全家的身家性命都搭了上去。 纪澄本不信佛,这些时日心里却常念叨阿弥陀佛,求老天爷保佑,让她得偿所愿。 到六月中沈萃成亲这日,沈彻还未回来,已经是一个半月了,也没有消息回来,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纪澄心里本还以为是老天爷终于眷顾了她一回。 结果待晚上沈府宴请女方的客人时,纪澄却见有丫头一脸欣喜地进来禀报道:“老祖宗,二公子回来了。” 纪澄手里的筷就“啪”地掉在了地上,幸亏当时人多声杂,大家的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二公子回来”这件事情上,才没人留意纪澄的失态和惊恐的表情。 周围伺候的丫头一直留意桌上的动静,见纪澄的筷子掉在地上,赶紧地补了一双递给纪澄,因纪澄在沈府住了这许久,家里的丫头几乎都熟悉她,小容给纪澄送筷子的时候见她脸上苍白得没有意思血色,忍不住关切地问道:“纪姑娘,你没事吧?” 纪澄艰难地摇了摇头,也亏这会儿她是坐着的,若是站着时听到这消息只怕人都倒了下去了。 纪澄此刻简直是万念俱灰,脑子一片空白,努力克制住自己因为恐惧而略微抖动的手,可是她简直是坐也坐不住了。 那小丫头进来通禀没多久,纪澄就见沈彻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头戴透雕卷云纹的白玉冠,穿了一袭宝蓝地绣?d字八宝暗银纹的袍子,整个人身上毫无赶路的风尘仆仆,反而显得闲情惬意仿佛并不是出的远门而是在隔壁串了门子似的。 沈彻本就生得清隽俊逸,身份摆在那里,尽管他竭力扮演风流不羁的浪子,但通身的贵气却是藏也藏不住。而且因为常年身处高位,身材又颀长,隐隐流露出如泰山压顶的气势,叫堂中做客的女眷都看了呆去。 且不提那些小姑娘了,便是在座的二十几岁的夫人、太太们心里怕也是遗憾,自己怎么就不能晚生个几年。 老太太一见沈彻进门就站了起来,脸上是又惊又喜,“我今儿早晨还说,你要是今天不赶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沈彻从进门开始就一个眼风都没甩给纪澄,只笑着快走几步,扶了老太太的手臂伺候她重新坐下,“阿萃成亲我怎么可能不赶回来?这不刚进门就到老祖宗跟前请安来了么?” 老太太瞧着沈彻回来心就安了,又忍不住抱怨道:“前些日子,我晚上天天做噩梦,梦见你受伤了在叫我,我这心就没踏实过。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今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沈彻又安抚了老太太几句,老太太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堂里还有十几桌做客饮宴的女眷,于是老太太总算放开了沈彻的手,“既然你回来了,就代我去给每桌在座的贵客敬杯酒吧。” 沈彻点头应是,“自是应该的。” 纪澄没和老太太坐一桌,她因在沈府住了一年多,也算是半个主子了,今日权充当主人家陪客人,所以就坐在老太太下首的第三张圆桌上。 沈彻敬酒敬到纪澄这一桌时,纪澄自己都佩服自己还能站起来,脸上的笑容虽然僵硬,但好歹也是笑容。 而沈彻脸上的笑容虽然温润,但看向纪澄的眼神却异常冰冷,几乎刺骨,纪澄根本就不敢跟沈彻对视,飞速地撇开了眼。 待沈彻挪步往下一桌去时,纪澄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重新坐下。尽管桌上摆着山珍海味,是纪兰特地从京城有名的酒楼连云楼请的大厨整治的,可纪澄也没有任何胃口。 只是纪澄是陪客之人也不能随意离开,她如坐针毡地等到散席,叫丫头领了那些不走的女眷去水榭看歌舞,又陪着纪兰去园子门口送客。 纪澄一直都是神不守舍,惹得纪兰频频看她,到最后纪兰实在忍不住了,“你这是做什么?既然不想在这儿待着早说就是,怎么连楚夫人和刘夫人都分不清了?这下可好,把两个人都得罪了,说不得改日我遇着了还得替你赔不是。” 纪澄只听着就是,她心里着急想走,也不待待纪兰停止说教便开口打断了纪兰的话,“姑母,兰花巷那边还有些事情要急着料理,我想先回去了。” 纪兰一听简直是火冒三丈,“现在翅膀长硬了是吧?好啊,你走,走了将来就不要再踏我沈家的大门。” 纪澄心里直叹息,她大概是真的没有机会再踏沈家大门了,能不能见着明天升起的太阳都还是个问题。 “对不住了姑母,我是真有事。”纪澄朝纪兰福了福,转身就走。先才在席上时,纪澄已经吩咐过榆钱儿了,让她回去谁也别惊动,只同柳叶儿说,千万避开南桂。这会儿应该是将必要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在西角门等她。 只可惜纪澄还没走到角门处,就被南桂拦住了,“姑娘,公子吩咐说家里的还有许多客人没走,请姑娘在沈府再住几日帮忙应酬一下。” 纪澄道:“我又不是沈府的主子,应酬客人怕太过怠慢,如今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在家,也用不着我出头。你转告二公子,我家里有事先行一步了。” 纪澄说罢就要走,南桂伸出一只手拦着,为难地道:“姑娘,二公子吩咐了要留下你,若是姑娘实在有急事,不如当面同公子说一声。” 纪澄眼见着是走不掉了,亏得她先才已经将锦囊交给了榆钱儿带走。纪澄素来不是个不安排退路的人,她也算着了一旦沈彻安全回来,很可能她再也走不掉,走掉了也只能连累家人。 所以纪澄已经将后路安排都写在了锦囊里,一直随身带着,眼见着情况不对时,争取寻着机会送出去。 南桂的身手了得,即使纪澄这会儿糊弄了她跑掉,可这京城是靖世军的大本营,她有能去得了哪儿?索性纪澄也不在抱有侥幸心,跟着南桂回了小跨院。 跨院里头柳叶儿和榆钱儿都不在,纪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愿不要连累这两个丫头才好。 纪澄乖乖地待在小跨院里,像个等待大老爷判案的囚犯,她这会儿倒是饿了,在席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可就是死囚上路前还有顿断头饭吃,她索性给院子里的小丫头抓了一把铜钱,让她去弄点儿吃的来。 那小丫头神通广大,还弄了点儿酒来,纪澄正好借酒消愁,也借酒壮胆,喝得酩酊大醉,倒头就睡去。 九里院里却是灯火通明,只见两个人影正沿着九里院的上山小道,急急往九里院的正院去。 楚得一进去,就见沈彻正赤膊坐在榻上,旁边榻几上放着一盆血水,是霓裳端给他清理伤口的,这会儿已经全被鲜血染红了,霓裳眼里含着泪根本就不敢看。 大胖子楚得见了立即咋呼道:“天,怎么伤得这么厉害?你自己就会医术,怎么连伤口也处理不好?这都化脓了!” 沈彻的脸色雪白,并没回答楚得的话,只对他身后的人道:“元通,有劳你了。” ☆、第149章 计中计 赛阎王马元通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医,据说医术是生死人肉白骨的,所以得了个绰号叫赛阎王,不过他素来神出鬼没,想找他治病的人无数,能捉到他影子的人却是寥寥可数。 马元通听了沈彻的话,就走了上去,“师兄,你咋个搞得这个惨哦。”马元通仔细检查了一下沈彻的伤口,“伤口边缘泛黑丝,像是铁勒的铁线虫的毒。” 马元通操着一口蜀地腔,“你咋个中的毒哦?我回回给你下毒,你都能看出来,这回咋个阴沟里翻船咯?哪个龟儿子这么厉害,给你吓得到毒,我一定要跟他比一哈。 楚得被马元通的一串“咋个”给听得头晕眼花,接嘴道:“这还用说?不是他故意中毒,谁能给他下毒?” 马元通摸了摸下巴,“这个还差不多嘛,我就说我不得那么差。不过师兄啊,这个铁线虫的毒你自己都会解,咋个拖到现在哦,溃烂得这么厉害,说不定要留疤哦。” “大男人怕什么留疤?”楚得又接口道,他本来就不忿沈彻仗得生得英俊,每回上青、楼他看上的那几个妖精全都上赶着倒贴沈彻,而楚得自己出钱又出力,还讨不得佳人欢心。 楚得和马元通一唱一和,沈彻却一个字都懒怠说,马元通看了沈彻的伤口后就去外头捣鼓他的药去了。 楚得等马元通一走,这才开口说正题,“怎么样?钓上?蠢?那条鱼了吗?” “嗯。”沈彻应了一声,仰身往后道在靠枕上。 楚得见沈彻一脸恹恹的倦意,心道难道这回是伤大发了?“你和?蠢?交过手了?毒是?蠢?下的?” “我不中毒,?蠢?不会现身。不过他福大命大,这次又被他逃了。”沈彻道。 楚得“哦”了一声,难怪沈彻心情不好了,设了这么大个圈套引?蠢?入?b,却还是被他逃了,以后想再有这种机会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不算白跑一趟,我废了他一只手、一条腿,你让下头的人留意他的行踪,看能不能在他返回北胡之前截住他。”沈彻道。 楚得点了点头,又问道:“方璇没事吧?” “没事,不过?蠢?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和我的关系,她待在西域不再安全,稍后她会返回中原一段时日。”沈彻道。 楚得抿嘴笑道:“方大家该不会是改变主意,同意和你双宿双栖了吧?啧啧。” 沈彻简直都不想多看楚得一眼。 楚得自觉无趣地摸了摸鼻子,沈彻这个人吧,平日里你跟他开什么玩笑都行,说什么段子都无所谓,可一开他那老相好的玩笑就不行。 旧人不能提,新人总可以说吧?楚得又道:“真看不出纪澄那么大本事,居然真被她引动了?蠢?。啧啧,这丫头有点儿手段啊?不过这女人一妒忌啊,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连方大家的主意都敢打,你想怎么处置她?” 沈彻半天没有动静,要不是楚得熟悉他,恐怕都会以为他睡着了。 “嘿,兄弟,你说咱能不能打个商量?那么漂亮的小丫头就这么处置了多可惜,要不然先送给我玩两天?”楚得一脸猥琐地笑道。 不过楚得的笑容还没完全笑开,就被沈彻一道掌风给劈到了六、七步开外的门边。 还有劲打人看来是真没什么问题了,楚得从地上爬起来,远远地避开沈彻在墙边的玫瑰椅上坐下来喘气,“你这么大气做什么?那丫头心思那么歹毒,生怕你死得不够快,连?蠢?那条线都搭上了,你还舍不得她?” 说起女人来楚得就最有劲了,嘴巴简直停不下,不过我说兄弟啊,你这真是失败啊,睡都睡过了,人居然还没对你死心塌地,一心就想弄死你,你反省过没有?” 沈彻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子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动静。 “哎,真是可惜啊,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就这么死了多可惜,那丫头心思毒虽毒,可实在生得太美了,那声音叫得跟猫死的,挠得人欲、仙、欲、死。你不舍得也是……”对的。 可惜楚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彻隔空一指点了哑穴,后面的话全成了咿咿呀呀。 楚得急红了眼,哎,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了?会武功了不起啊?要不是他从生下来就那么胖,他也早就习武了好么? 楚得“腾”地站起身,走到沈彻身边,又不敢碰他伤口,只能将旁边小几上的东西摔得乒乒乓乓,示意自己的不快,让他赶紧给自己解穴。 马元通端着药膏进来的时候,楚得都还不能说话,只能比手画脚,马元通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哎,感觉天下都清净了。” 楚得耐沈彻不得,对马元通也无能为力,他可不想中痒痒粉和巴豆什么的。 马元通用在火上烤过的小刀将沈彻中毒的腐肉挖掉,再将准备好的药膏敷上,一边上药一边道:“真是险,离你心脏只有不到一指厚的距离了,什么样的人物啊,值得你这样冒险?” “我有分寸,基本上废了他半个人,他即使能重新振作起来,也要一、两年了。”沈彻道。 “既然如此,那你着急赶什么路,连毒都顾不得清理,你武功再好,任由毒素侵入骨髓对你将来也是有影响的。”马元通抱怨道。 楚得在一旁把一双眼睛瞪得跟金鱼眼睛似的,马元通顺手给他解了哑穴,楚得揉了揉脖子,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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