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谢之屿懒得解释:“回答我。” “想知道啊?”温凝故意不去看他乌沉得看不到底的眼,“偏不告诉你。” “是吗。”谢之屿笑了声,仿佛真的不在意,“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 可恶,拿捏不了一点。 温凝从鼻腔发出哼声,快走几步,按下离她最近的那部电梯。 奇怪的是,这次谢之屿没再跟上来。 她回头,看到他云淡风轻地抄兜站在那,头发散了几缕到额前。 温凝伸手:“发圈。” “刚才不是有人发誓已经把那天晚上的事都忘了吗?”他微微歪头,“原来这是温小姐的发圈,那是怎么落在我手上的?” “……” 温凝收回手,随便吧。 他都不嫌娘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电梯抵达,温凝一言不发扎进去。隔着数步距离,门在他们之间缓缓闭合,将她所有情绪包裹进了四面墙壁。她舒了口气,在金属门的倒影里看到自己。 为了摘掉宋清柏印象里“妹妹”这个标签,她今天有意选了偏成熟的打扮。 方领针织衫露出大片锁骨,包裹着平直的肩。只是因她无意识绷紧,肩线显得僵硬。 原来每次和谢之屿说话,她都会这么紧张吗?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一楼。 温凝收拾好情绪迈出脚步。等她回到车上,发现阿忠正尽职尽责地等她。 她突发奇想:“阿忠,你跟谢之屿多久了?” “五六年吧。”阿忠努力回忆后放弃,“记不清了。” 车辆缓缓启动。 “温小姐,你是要向我打听屿哥吗?”阿忠摇摇头,“我不会说的。” “我还没问。”温凝无语道。 那道木讷的声音认真地说:“我知道。但做我们这行,最怕二五仔啦。” “……” 果然别想指望从谢之屿的人身上问到有价值的事。 能派到她身边的,嘴肯定严得要死。 温凝将脸靠在头枕上,泄气地望向窗外。井然有序的停车场,此刻正有另一队车徐徐驶出,一辆接一辆,气势磅礴,颇有当初谢之屿出行的派头。 “那又是谁啊?” 只是很随便的一句,阿忠却认真说:“看车牌是何小姐。” 何氿的妹妹,谢之屿在生日宴上一直躲着的小公主? 她也刚刚从这里出去啊? 阿忠像是能听到她心声:“还好温小姐你出来的晚,要不然碰上或许会有点麻烦。屿哥交代过,要特别当心何小姐身边的人。” 温凝脸上闪过一丝微妙。 刚刚在走廊,难不成谢之屿是在故意浪费她时间? 不不不,他已经把阿忠借给了她,应该不会再那么滥好心。就算她和何小姐正面碰上,谢之屿也应该知道,以她的个性是不会吃亏的。 那么他是在那躲人? 应该就是了。 温凝盘算完,开口:“阿忠,你觉得谢之屿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忠不说话。 温凝补充:“我没有打听,你也可以不回答。” 这次阿忠倒没有太坚持,默了半晌才说:“屿哥是好人。” 温凝眉梢一挑,耐心等他继续往下。可是这句之后阿忠又哑巴了,一时间车内只有空调暖风流动的声音。 “就……没了?”温凝不可思议地问。 阿忠木木地握住方向盘:“还要讲什么?” “比如你判断他是好人的依据,总得有个例子吧?譬如他对你特别大方。” 说到这个温凝自己先摇了摇头,都007了还大方个鬼。 “或者说他心地善良,他与人为善。” ……这也好像也不太对。 温凝搜肠刮肚找了一堆真善美的形容词,发觉没一个能套上谢之屿的。 她举手投降:“当我没说。” 阿忠却像没听到似的:“屿哥的确对我很大方。” 温凝:“啊?” “我现在的住处是屿哥花钱买下的。” 温凝:“……呃。” 如果说007的终极奖励是上司给你买房,那在阿忠眼里谢之屿的确是实打实的好人了。 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阿忠又说:“每个月屿哥还会让我定期汇一大笔款给福利院。” 还没等温凝听懂这句简单中文表达的实际含义,阿忠已经扭过头,一脸认真地问她:“做善事,应该算好人了吧?” 他好像那种明星的狂热粉,进行到安利正主环节,连自己正在开车都忘了。 温凝扶住椅背:“你看路。” 阿忠回过去,又用背影问:“算好人了吗?” 算算算。 温凝忍不住吐槽。 谢之屿做什么赌场啊,不如去干传销。凭他这个洗脑的技术,整个东南亚都会为之震颤。 第29章 喜欢自己买 连轴转办了几天事,一刻都没停的何氿从椰林山庄出来,丧着一张脸。 他一路飙车漂进谢之屿住处。 两声门铃后,谢之屿出来开门。他在家时穿得休闲——简单的黑t配牛仔裤。看起来随便,却又能随时拎起钥匙出门的打扮。 何氿大咧咧躺进去,赖在沙发上。 “有酒吗?” 谢之屿瞥他一眼,从冰箱里拎出两听啤酒:“不嫌弃就有。” “刚被骂完一身火气,正好。”何氿说着去翻他的抽屉,“再来根烟。” 谢之屿从里面取了雪茄出来,发现何氿已经懒在沙发上抽起了他的三五。烟圈一个接一个吁在空气中,把他这间小小的客厅弄得青烟萦绕。 谢之屿从旁掠过:“下次记得开窗。” 何氿没好气道:“让你腾个大点的地方你不腾。” 这间位于老城区的房四周紧挨其他居民楼,窗外便是市井烟火。偏岭南风的装修和小块密匝匝的花瓷砖,让不到百平的空间更显窄小。窗户推大一点,人再往外探,就能够到隔壁楼的防盗栅栏。 何氿想不明白,都如今这地位了,谢之屿偏还爱住在这。 抽了半根,何氿将烟屁股拧灭:“那批箱子里只有钱,没找到人。” “就算有人,你去找的时候也已经转移走了。” “是这个道理。”何氿说,“不过面子上过得去了,老头没骂太狠,只让我留心。” 谢之屿正用隔夜茶给窗台上一盆吊兰浇水。水流短暂细了一瞬,他将水缸一倒:“留心什么?” “留心……” 何氿走过来,惊讶道:“这盆草怎么还没被你浇死?” 谢之屿不痛不痒地回答:“喜欢赖活着。” “又讲怪话了。” 何氿将脑袋从窗户缝里伸出去,四处打量。 这一层每家每户都装了防盗栅栏,只有谢之屿家,空荡荡两扇格子窗。窗户稍推大一点,就能容得下成年人快速通过。 何氿扬了扬下巴:“你也不怕被人偷?” “谁敢偷到我家?” 有道理。 转了一圈,这点地方的布局全被何氿看到眼里了。标准单身男人的住所,什么都是单独一份的。沙发上一张毛毯,证明主人经常在这凑合一晚。厨房簇新,只有煎蛋锅有使用的痕迹。洗漱台上剃须刀,发蜡,牙刷,牙膏,视线一顿,居然还有一个草绿色的发圈,看起来像女人用的。 何氿走过去:“你的?” “你今天来查房的?”谢之屿听起来像是介意他碰,转眼间,发圈已经回到他手里。他五指一张,将发圈戴到腕上,“喜欢自己去买。” “……?” 何氿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一个发绳你就把兄弟情意给抛后面了?该不会是谁送你的吧?谁啊,这么不值钱的玩意怎么好意思……”说着他突然一顿,“那位温小姐?” 谢之屿没说话。 他俯身打开啤酒。 刺啦—— 绵密的泡沫随着空气介入浮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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