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3 “就这么多了。” 我声音干涩,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别的他都拿去镇上卖了。” 他将人参揣进怀里,恶狠狠地说:“你他妈要是敢骗老子,你就完了!” 说完,他才骂骂咧咧地转身,揣着那两根人参,心满意足地走了。 看着他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沿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却哭不出声音。 苏青回来,若是发现东西少了,他会怎么对我? 会不会,一气之下,真的不要我了,把我赶出去? 傍晚,苏青从山上回来。 他像往常一样,径直走向仓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两分钟,但在我感觉,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从仓房里出来了。 我紧张地望向他的脸,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依旧是那副冷峻淡漠的样子,看不出喜怒。 他没有看我,径直拎着那只野山鸡,走向了厨房。 我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那根紧绷的弦,却丝毫不敢彻底放松。 他没发现吗? 还是,他发现了,但暂时没有发作? 我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手脚都有些发凉。 晚饭的时候,他依旧沉默寡言。 桌上摆着香喷喷的顿野鸡,还有一盘炒青菜。 他给我盛了一大碗米饭,又夹了满满一筷子鸡肉放到我碗里。 “多吃点。”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瘦得跟猴儿似的。” 我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食不知味。 那两根人参的事情,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 直到晚上,苏青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我才松了口气。 他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现,要是发现了不可能这样对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爸变本加厉地来找我,让我偷苏青的东西给他。 我不愿意,他便拿我妈威胁我,活着对我拳打脚踢。 他很鸡贼,打的都是我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屈服于他。 按照他说的,给他偷药材,偷苏青打回来的山珍野味。 田寡妇整日在村里溜达,村里的人都夸她气色越来越好,简直比十八岁的时候还嫩。 每当这时,我爸便得意地笑。 只有我知道,是因为她吃了苏青带回来的那些好东西。 直到又一个早上,苏青上山打猎,我留在屋里学习。 我爸又把我叫出去,让我给他偷东西。 而这次,他听说苏青有个珍藏的百年灵芝,吃了可以生儿子,他让我去偷出来! 我死命地摇头,苏青之前为了摘那东西摔断了腿,躺在家里好几个月。 那是他拿命换来的,我不能动。 无论他怎么打我,威胁我,我也不松口。 我爸气极,喘着粗气指着我:“你不愿意是吧?我现在就去挖你妈的坟!” 说着,他转身要走,看样子不是作假。 “不行!” 我上前死死地拉着他,跪在他面前,哭的撕心裂肺。 “爸我求你了,别动我妈的坟行吗?” 我爸反手给了我一个巴掌:“拿不拿?” 我死死地咬着牙,只觉那愧疚快把我淹没了,我对不起苏青,也对不起我妈。 可我没有办法。 我爸冷漠地看着我,仿佛我不拿他就去动手。 最终我只能哭着点了点头。 起身,往仓房走去了。 谁知我刚打开房里的灯,就看到苏青站在屋里,正等着我。 4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骤然停止。 双腿一软,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好吃好喝,养出了一个贼是不是?”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一字一句,凌迟着我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 我拼命摇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的,我不是贼。 可东西确实是我拿的,我百口莫辩。 他一定会把我赶走的。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痛得我几乎要窒息。 我张了张嘴,想求他,想解释,可发出的只有绝望的呜咽。 他伸出手,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我几乎要叫出声。 “东西你拿去干什么了?”他声音依旧冷硬,“卖钱了?” 我被他从地上拎起来,踉跄着,几乎站不稳。 “钱呢?” 我只是哭,拼命地哭,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哭出来。 被抛弃的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想不到,只剩下本能的战栗。 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说话!” 我浑身一颤,哭得更凶了,却依旧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或许是我的挣扎幅度太大,衣袖被他拽得向上滑去,露出了胳膊上一片青青紫紫的伤痕。 那些新伤旧痕,在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苏青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感觉到他抓着我胳膊的手,力道微微松了一些。 屋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叫谁给打了?”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别赶我走!” 我声嘶力竭地哭喊出来,积压在心底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求你了!别赶我走!” 苏青没有推开我,任由我抱着他的腿。 “先起来,把话说清楚。” “是他……是我爸……”我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将我爸如何用我妈的坟威胁我,如何逼我偷东西,如何对我拳打脚踢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都说了出来。 苏青一直沉默地听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眉头越拧越紧,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渐渐燃起了两簇火焰。 “这个畜生!” 苏青猛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被他身上骤然爆发的怒气吓得后退了一步。 只见他猛地转身,几步走到墙角,抄起一把劈柴用的柴刀。 他握着柴刀,大步就朝着院门外冲去。 我脑子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跟了上去。 我爸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正站在不远处的路口探头探脑。 一看见苏青提着柴刀,满脸怒容地朝他冲过来,我爸脸上的不耐瞬间变成了惊恐。 苏青本就长得人高马大,常年打猎练就了一身结实的腱子肉。 我爸魂都快吓飞了。 他想也没想,转身就要跑。 “往哪跑?”苏青一个箭步上前,大手已经死死按住了我爸的肩膀。 5 我爸被他按住,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动弹不得,两条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你想干什么?”我爸的声音带着哭腔,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 苏青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你还配当爹吗?居然教唆你闺女偷东西?” 我爸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惊恐地看着苏青手里的柴刀。 “跟我去趟派出所!”苏青拽着我爸的衣领,几乎是拖着他往前走。 我爸吓得面无人色,连声哀求:“苏青,苏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别……别去派出所……” 我拉着苏青的衣服,主动为我爸求饶。 “求你了,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青喘着粗气,狠狠地将我爸摔在地上:“看在她的份上,我放了你!” “以后再敢来,我劈了你!” 我爸连滚带爬地跑路,头也不敢回。 当天晚上,苏青帮我给身上的青紫色痕迹擦药酒,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也是傻,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你不知道跑吗?” 我委屈地看着他:“你不把我赶走吗?” 苏青冷哼了一声,拿沾着药酒的手点了点我的鼻子! 他说:“你是我花三万块钱买来的,我还指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看着他离开,我眼眶里的泪才掉了下来,无声地哭泣。 苏青对我好,我必须得回报他! 从那以后,我更加努力地学习,每天都借着月色在院子里看书。 直到我以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一中。 那年我十八。 成绩出来的那天,苏青在院子里操办了一场,请了全村的人都过来喝喜酒。 其实村里人都背地里嘲笑他。 嘲笑他买了个媳妇不留在家生孩子,居然还供孩子上学。 但是苏青毫不在乎,在院子里喝得烂醉,一向冷峻的脸上带着笑意。 逢人就炫耀说:“厉害吧,我们家也是有文化人了!” “再也不用像我一样整天上山干活了,以后是要做办公室的!” 有人笑着说:“苏青,女人见了世面心就野了,早晚不要你!” 苏青醉醺醺地趴在桌上,也不知听没听到。 直到半夜,他忽然醉醺醺地闯进了我的房间,直奔床上的我而来。 6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 他没有回应,只是越走越近。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我的心跳得厉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是以媳妇的名义被他买来的。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我的心,冰冷而绝望。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我照顾有加,甚至供我读书,让我一度恍惚,几乎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可此刻,他醉酒后的举动,像一盆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瞬间清醒。 我闭上眼,等待着预想中的命运降临。 我早把他当成了我另一个爹。 可现在,这幻想即将被撕得粉碎。 苏青在我床边停住了脚步,伸出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 终于,他从内侧的衣兜里掏出一张纸。 他将那张纸摊开,递到我面前,含混不清地问:“丫头,认识吗?”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纸。 昏黄的灯光下,那几个大字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收养协议。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仔仔细细地看下去,收养人一栏,写着苏青的名字。 而被收养人那一栏,是我的名字,旁边还清晰地按着一个红色的指印。 我想起来了。 被他买走那天,苏青第一次带我进了城,去了一家照相馆。 我还以为,那是为了办结婚手续,拍的是结婚照。 原来……原来是这个吗?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酸涩难当。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我胸腔里翻涌,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你考第一,我、我真高兴……真高兴!”苏青笑着说。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想要拍拍我的头,却因为醉意,手在空中晃了半天。 “好样的……我们家丫头,有出息!” 那一晚,苏青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事,像是要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话,一口气全都倾吐出来。 他说他之前有个妻子,温柔贤惠,是邻村的姑娘。 后来,妻子怀了孕,他高兴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天天盼着孩子出生。 他更加拼命地上山打猎,采草药赚钱,想给妻儿更好的生活。 然而,天不遂人愿。 生产那天,妻子难产,大出血。 他的妻子,还有那个他期盼了许久的女儿,双双离他而去。 “如果……如果她还活着……” 苏青的声音哽咽了“现在……也跟你一般大了……” 所以,当我爸把我带到他面前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我。 他不是在买一个媳妇,他是在弥补一个父亲的遗憾。 后来苏青趴在桌上醉醺醺地睡着。 我扶着他回了自己的那间屋子,他很快便陷入沉睡。 脸上还带着长久的喜悦的笑容,像是真的开心极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苏青起来给我做早饭,我默默过去帮他添柴。 这些家务事苏青从不让我插手,他让我走开。 我却笑着说:“以后我要去县里上高中,就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爸!” 苏青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饮钉嚼铁的汉子,竟然就这么红了眼眶,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7 上了高中以后,我以为能像中学那样,再次名列前茅。 可现实很快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县里的教学进度、深度,都远非初中可以比的。 无论我怎么考,都比过那些在县里长大的同学。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像一块巨石,重重压在我心口。 我几乎是逃一般地回了村子。 还未到家门口,便远远看见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满面红光地在村口大槐树下炫耀。 田寡妇依偎在他身旁,脸上是得意地笑。 “还是儿子好啊!壮实!将来肯定有出息!” 他看见了我,眼神在我身上扫过,嘴角撇了撇,语气里满是轻蔑:“哟,回来了?我当是多大出息呢。还得是生儿子,姑娘就是个赔钱货,考上一中有什么用?能跟人家男孩一样考上大学吗?” 他大约是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成绩,此刻毫不留情地奚落。 我狼狈地低下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不敢看他得意的嘴脸,也不敢看田寡妇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他的声音还在背后响起:“念再多书,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白费功夫!”回到家里。 苏青在灶台边忙活。 看到他,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爸……”我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我对不起你……我考得不好……太差了……” 我将那张揉得皱巴巴的成绩单递给他,声音里带着绝望:“要不然……你别让我念了……我不配……我出去给你打工挣钱吧!” 苏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闭嘴!”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愣,眼泪都忘了流。 “这才第一次考试,你就这么丧气,以后能考好吗?”他的目光锐利,像要看穿我的内心。 “我让你学习,是为了我吗?”他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将来能挺直腰杆做人,不用看人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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