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难民们围上来之后,并未有任何危险的举动,只是扑通扑通地全部跪倒,哀求道:“好心的娘子,给些吃的吧……” “求求郎君娘子给些吃的吧……” 长安城锦绣繁华,盛乔更是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此生吃过最大的苦就是逃婚,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心软,只看他们这可怜的样子就已经想哭了,更别提其中还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艰难爬蹭过来,也跪在人堆里学着乞讨。 “大家别急。”盛乔眼眶又酸又胀,忙朝车内坐着的琥珀伸手。 琥珀说:“小娘子,咱们没吃的了。” 越往南走天气越热,马车里没存着太多吃的,怕会生味。 盛乔看着底下伸过来的一双双手,伶仃的骨节几乎都撑不住皮肉。 让她就这么掠过不管是肯定做不到的,于是道:“没有吃的就拿些银子来。” 未料琥珀还没答应,身前的男人忽然出声阻拦,“没有吃的就算了。” 徐肃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娘子坐回去,咱们先进城。” 盛乔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可怜,不知多久没吃过饭了,你却让我袖手旁观?” 徐肃年冷淡地睨她一眼,平静地反问:“天下难民那么多,你救的过来么?而且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我……” 盛乔被这话问得噎了一下,她毕竟也是在外面,盘缠带得再多,也总有花完的一天。 但当视线瞥到那空了半截袖管的年轻人之后,她又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愤愤道:“就算没有那么多银子,我尽力而为对得起自己的心,不像有些人,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冷血!” 说完,她接过琥珀递过来的荷包,把里面零零散散的三十两碎银子,全部分发给了地下的难民,“大家拿去买点吃的吧。” 不料难民们接了银子之后,却没有半分要退开的意思,仍旧死死地围着马车,一个个细如树枝的手腕高高地伸到盛乔面前。 离家的时候为了方便,盛乔拿的基本都是银票,这三十多两已是她手头所有的银子了。 再拿就要拿银票了,可她哪有那么多银票分给他们。 盛乔努力解释,“我没有碎银子了,这些已经够你们吃上一个月的肉了,大家让开吧。” 可根本没人听她的,难民们挤得越来越凶,甚至还有一些在远处看热闹地百姓都循声围了过来,险些把蹲在车辕处的盛乔挤下马车。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盛乔犹豫了一下,又想找琥珀要几张银票再分给难民。 徐肃年偏头看她一眼,没去扶,也没说话,只刷的一抽马鞭。 鞭子如炮仗般在半空中炸开,难民们被吓到,围挤的动作稍稍松了些,徐肃年立刻趁着这个机会架着马车冲了出去。 难民们慌忙逃散,但也有人太过执着想要扒车而被狠狠甩到了路旁。 尖叫、斥骂声顿起,徐肃年只当没听见,一路狠抽马鞭,直接冲进了洛水县城门。 但也因为他加速的太突然,盛乔根本没来得及躲进车厢里,这一路就在车门边上挂着,如果不是紧紧抓住了男人的手臂,后面又有琥珀扶着,只怕她就要掉下去被马踩死了。 等到了客栈,马车终于停下来。 盛乔的鬓发散乱,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一脸淡定的男人,生气道:“徐少安,你疯啦!” 徐肃年冷冷地睨她一眼,“现在进城了,前面定然有兑换银子的钱庄。小娘子善心,可以把剩下的银票都兑了,再去发给他们,只是我就奉陪了。” 说完,他将盛乔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扔开,径直进了客栈。 盛乔从不知道他的力气这么大,不过一抓一放,她的手腕已经青了一大片。 这人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啊! 盛乔疼得眼泪汪汪,瞪眼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生气地喊:“疯子!” 盛乔的脾气一向很好,对徐少安这个车夫一直以来的僭越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这会儿她是真的恼了,甚至气得连午膳都没吃。 一直闷到申时,空了一天的肚子忽然咕咕叫,盛乔的气也差不多消了。到楼下想找店小二要些吃的,店小二却说这个时候客栈里没有饭菜,想吃东西得去专门的食店、饼店。 盛乔问过怎么走之后,本想先回屋叫琥珀一起去,但想到她这几日在路上都十分困倦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干脆没上楼,自己一个人出了客栈。 店小二说的食店离着客栈并不远,盛乔走了一百来步就到了,食店很小,里面也没有什么人。 盛乔出门在外几天了,在吃的上面早就不矫情了,很快点了一碗素面坐到了平时最爱坐的窗口位置。 她喜欢坐在窗口,是因为这里总是能看到街景,但在这洛水县,街上根本没有几个人,甚至开门的商铺都很少。 盛乔觉得有些奇怪,却想不出为什么,慢慢吃完了一碗面,回去路上,遇到了几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盛乔被他们吓了一跳,侧身想要避开,但他们竟在大街上就直接将她围住,一副虎视眈眈的架势。 盛乔转身想跑,想去找方才那个食店的老板求助,请他帮忙报官,不想这才走出去没十步,食店竟直接关窗落锁了。 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盛乔下意识后退,退到后背抵到了食店的门板上,就再无路可逃了。 盛乔又慌又怕,大街上空空荡荡,想求救都不知道叫谁。 那几个人笑嘻嘻地把她挤到墙角,“好心的小娘子,赏我们点吃的吧。” 这熟悉的话一下子让盛乔想起什么来,她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越看越觉得他像是城外那个没有胳膊的难民。 可他现在,明明是健全的! 盛乔瞪大眼睛,“你们,你们不是……” 那几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笑起来,站在最前面的人搓了搓手,说:“哥几个在城门口蹲了好几天了。你们是唯一停下来的一辆马车,咱们大家都等着女菩萨散功德,给我们兄弟漏点油水,不想被个车夫搅烂了。没办法,才来找小娘子私下讨要。” 盛乔这才意识到被骗了,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可怜的难民,只是故意博人同情、为非作歹的地痞流氓。 她吓得脊背都生出冷汗,摇头道:“我把钱都给你们了,没有了。” “没钱?” 最前面的那个人明显不信,直接伸手拽下了盛乔挂在腰间的荷包,解开一看,果然只有几个铜板。 他一边把铜板塞进怀里,一边失望地哼了一声,“还真是穷鬼啊。” 旁边人凑过来,说:“大哥,你看她身上这身衣裳,也值不少钱吧,还有她这个脸蛋儿,如果卖到——”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人一脚踹飞,撞到墙上磕了个头破血流。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盛乔,她已经被吓得蜷缩在了墙角,此时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刚刚被她骂过的徐少安正缓步往这边走来。 那几个人也都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杀出个程咬金,再一细看,来的不正是刚才那个搅事的车夫,几人彼此对望一眼,齐齐冲了上去。 盛乔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想叫他的名字,又怕惊扰了他的注意,害他受伤。 虽然徐少安很高很壮,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她实在有些担心。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对于徐少安来说,这几个地痞流氓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没看到他用什么力气,直接抬腿一脚一个,就把这群人全都踹翻在地,甚至有几个直接呕了一口鲜血出来。 盛乔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 徐肃年并没有下死手,所以得他们俩赶快离开。 可眼看着那小娘子还愣在原地,他皱了皱眉,直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在那些人再度爬起来之前,拉着她跑了。 男人腿长脚长,平时迈一步就能顶上盛乔两三步,更遑论是疾跑起来。 盛乔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还没有起飞的风筝,风筝线被别人握在手里,她别无选择,只能跟着拼命地往前跑。 直跑到盛乔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喉咙里像是被灌了一大篓热碳的时候,抓着她的男人终于停下了。 盛乔一手被他拉着,一手撑在膝盖上不住地喘,片刻后又想起什么,懵懵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我,我们……我们这是跑到哪来了?” 徐肃年却是脸不红气不喘,他松开了少女的手臂,淡定道:“我也不知道。” 盛乔:“?” “怎么会不知道?”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惊道,“不是你带我跑到这来的吗?我,我以为我们是要回客栈!” 徐肃年蹙眉看了她一眼,说:“那群人还没死。” 盛乔没懂什么意思,水润的眼睛眨了眨。 徐肃年说:“你想把那群人引到客栈去吗?” 盛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 “再等一会儿吧,我们绕路回去。”说完这句,徐肃年就没再开口,倚着身后的墙壁充当门神。 盛乔喘了半晌才稍稍平复,她其实也想靠墙歇会儿,但刚才跑得两条腿又酸又麻,稍一抬腿就想叫,她只能强忍着又放回去,局促地立在巷子中间。 莫名有些不自在,盛乔假装很忙似的左看看右瞧瞧,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倚墙而立的男人身上。 他真的只是车夫吗? 长得又高又俊也就罢了,居然还会功夫,而且看起来功夫很不错。 盛乔骤然想起他方才将那个流氓一脚踹飞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问道:“徐少安,你方才受伤了吗?” 徐肃年:“没有。” 他的语气明显比平时冷淡许多,盛乔小心翼翼地又觑一眼,是还在为上午的事生气吗? 好吧,她当时不该骂他是疯子。 盛乔咬了咬唇,再次主动开口,“谢谢你救我。” 他的语气仍然冷淡,“小娘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盛乔摇头道:“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你能来救我,我很感激。” 听到这,徐肃年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但也只是侧身过来看了她一眼,便又把头转过去了。 这男人脾气好大。 “你还在生气吗?” 盛乔犹豫半晌,还是忍着小腿酸胀走到他身边,又怕他会把自己甩开,干脆直接抓住男人的袖子,探头去看他的正面表情。 徐肃年本来不想理她,却被她拉着袖子强行低下了头,这下正对上小娘子那双眼,像在水里浸润过的葡萄似的,又圆又亮。 “你还在生气吗徐少安?”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徐肃年其实并没有生气,但在这一刻他忽然不想否认。 果然,又听她接着说道:“对不起啦,我今天不该骂你。” “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7章 她下意识蹭了蹭 自从就职大理寺后,徐肃年的名声就一直不是很好。 冷血、酷吏、残暴,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甚至前两年有新科进士为了博名声,特意写了一篇针对他的赋论,被保举进了御史台。 此后,诸如此类的事情更是屡禁不绝。 对于这些外界看法,徐肃年并不在意,或者说是早已习惯。 因此今天盛乔骂他冷血的时候,他是真的不生气,只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但他没想到盛乔会向他道歉。 这样的经历很是陌生,以至于他明显地愣了一下,而后竟然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盛乔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听见,有些心急地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啊?” 徐肃年总算回过神,但仍是维持着冷脸,“听到了。” 怎么是这个反应? 盛乔不太满意,圆溜溜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地看着他,偏要听到他的回答才罢休。 徐肃年被她盯得莫名不自在,咳了一声,说:“等了差不多一刻钟了,那些人应该走了,回客栈吧。” 说完,他拍了拍衣袖的褶皱,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盛乔将眼睛瞪得更大,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叽里呱啦说了那么多,这人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甚至还直接走了。 盛乔恼怒地追上去,却忘了自己的两条腿还疼着,此时骤然抬腿,小腿又酸又胀又痒,她险些被自己绊倒在地。 盛乔没忍住,哎呦一声叫出来。 徐肃年闻声回头,只见那小娘子半蹲在地上,两手按着小腿使劲地揉。 徐肃年往回走了几步,蹙眉问道:“怎么了,受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盛乔一点也不想理他。 徐肃年眉头皱得更紧,“到底怎么了?” 他的语气带有一点焦急地催促,听在盛乔耳朵里却是不耐烦的意味。 “你那么凶干嘛呀。”她有些委屈,“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难民,当然忍不住心软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是骗子,而且还一直跟着我,还把我的荷包都抢走了……你现在还凶我……” 盛乔本来是带着一点委屈,说到方才的事,又有些藏不住的后怕,到最后甚至眼眶都红了。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要骂你的嘛,我以前,我以前都不骂人,谁让你那么粗暴,差点把我从车上甩下去,我都要吓死了……” 徐肃年被她叽叽喳喳的控诉吵得脑袋疼,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走到小娘子身边,将语气放缓了一些,“所以,到底怎么了?” 盛乔声音里带着点鼻音,“腿疼。” “是刚才受伤了?” 盛乔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小腿,可怜巴巴地说:“都怪你,刚刚跑得太快,现在我的小腿好疼。” 大约是抽筋了。 徐肃年朝她伸出左手,问:“还能站起来吗?” 盛乔抬头看他一眼,试探着想要站起来,还没站直,又哎呦一声跌回去,“啊啊啊好疼……我走不了了。” 疼得她都顾不上生气,两只手紧紧抓着徐肃年的手臂,额上已生出了冷汗。 徐肃年蹙眉看向四周,看到巷子口堆着几块碎石,他让她在原地等一会儿,然后搬了两块石头过来,叠放在她身边。 “坐过来。”徐肃年说。 盛乔盯着那两块又脏又糙的大石头,有些犹豫,可一触到男人那颇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又没有多说什么。 这巷子又偏又破,他把自己丢在这怎么办。 盛乔抚了抚石头上的脏东西,咬牙坐下,两条腿曲在身前。 她刚一坐下,徐肃年便跟着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一手捉住她的脚腕,一手托住她的左腿腿肚。 盛乔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她下意识就要抽腿,却被男人握得更紧。 徐肃年抬头看她一眼,解释道:“你的腿抽筋了,需要揉开。” 这这这,盛乔看着男人握在自己小腿处的的一双大手,虽然隔着裤子和靴筒,可,可…… 她的耳朵微微发红,小声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这样……” 话没说完,被一记冷厉的眼神截断了。 “好,那你自己跑回去。” 说完,徐肃年便故意做出要起身离开的动作。 盛乔真以为他要把自己扔在这,忙伸手去抓他,但因为他的步子太大,没抓住袖子,指尖往下一滑正好攥住了他的手。 同行这几日,两人也不是没有过越界的接触,但至少也都隔着衣裳,就像刚才拉着她跑到巷子里的时候,也是抓的手腕,如此手碰手的直接触碰还是第一次。 男人的手温热修长,和女人的手很不一样,盛乔握上去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腹的粗糙的茧子,摸着有点痒。 她下意识蹭了一下。 像是被小猫抓过,徐肃年指尖颤了颤,飞快将手收了回来。 “咳,”徐肃年回头看她还仍旧停留在半空的手指,“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么?小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盛乔看着他,“你要把我自己扔下?” 徐肃年叹了口气:“不想让我把你扔下,就老实点。” 说完,徐肃年再度蹲回她的身侧,伸手握住了她的左腿。 盛乔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正巧男人抬头朝她看过来,她莫名心虚,又乖乖地把腿挪了回去。 徐肃年掌心收力,左手掐着她的脚腕,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在她小腿的腿肚上揉捏起来。 盛乔控制不住地要喊疼,可还没出声,就被男人特别有先见之明地打断了,“闭嘴。” 好凶啊。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哪有这么和主人说话的车夫。 人在屋檐下,盛乔咬着嘴唇不敢叫,眼睛里却写满了愤愤的情绪。 直到徐肃年帮她两条腿都按摩完,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盛乔仍是不说话。 徐肃年蹙眉,他最近总是蹙眉,“怎么不说话,还不舒服?” 盛乔这才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不是你让我闭嘴的么?” 徐肃年:“……” 他无语地撑着膝盖站起来,说:“这回可以走了吗?” 他声音里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盛乔不满地撅了下嘴,哼道:“有你这么和主人说话的吗?” 幸亏没有喝水,徐肃年才没有让自己真的被呛到,主人…… 好罢,是他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车夫。 他偏头看着盛小娘子不情不愿的眼神,无奈道:“好,你是主人,那怎么办?难道要我背你回去?” 他原本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料那盛小娘子竟真的点了点头,命令道:“好,那你蹲下去。” 徐肃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做什么?” “不是你说要背我的?”盛乔振振有词,“而且我是主人,你是车夫,你不需要问为什么,只要听从主人的命令就是了。” 徐肃年反问:“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么?” “你能背我是你的福气。”盛乔这会儿异常的伶牙俐齿,“你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郎君想背我都背不到呢。” 见他仍不动,她干脆伸手去拉他。 徐肃年被她推着转过身去,被迫蹲在她的面前,冷笑道:“那我还要谢谢小娘子您的恩赏了?” 盛乔毫不客气地爬上他宽阔的背,“你知道就好。” 徐肃年无奈托住她,心想,一个小娘子能有多重,只当她是腿伤走不了路罢。 也算是行善积德。 盛乔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看着男人伏在自己身下的臂膀,颇有些得意,还有点新奇。 她在家中行末,上面三兄两姐,都比她年长很多,虽然他们都对她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纵容,但盛乔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地和他们长时间相处过。 而且她不爱出门,平时宴会都很少参加,也没有什么相好的手帕交。 虽有一个表姐郑墨,奈何盛乔的外祖家并不在长安,且郑墨十几岁就出门游历,常年见不到影子,两人更多是书信往来。 所以她身边其实很少有能说话的同龄人,多少也会觉得寂寞。 盛乔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在一个车夫身上体会到“朋友”的感觉,虽然他是下人,可与她相处时,他并没有低人一等的心思,反而是平等的。 而且,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或多或少地感觉到了他的特别,他仿佛去过很多地方,也懂得很多东西,会把脉问诊,甚至能够一脚踹飞一个地痞流氓。 在盛乔心目中,上一个这么厉害的人,还是郑墨呢。 也正是因此,对于他的冒犯,她始终没有真正生过气,甚至生出一点探究的念头。 犹豫半晌,她忽然问道,“徐少安,你的功夫那么好?没想过要投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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